文 / 李合群 張清文

窗，古代又稱牖，主要安置在房墻上，以采光、納陽、通風(fēng)、排煙等。先秦時期，有以甕為窗者，《禮記·儒行》中稱為“甕牖”，就是將甕圈砌于墻內(nèi)，以圈中空洞作為窗戶。至漢代，隨著鐵器的產(chǎn)生，加工木材技術(shù)的提高，木質(zhì)窗戶得到普及，其種類、形制多樣，有的尚具有觀賞與審美價值，是中國古代窗戶發(fā)展史中的重要階段。從出土的陶屋模型上看，漢代房屋普遍辟有窗戶，其開窗部位，以南墻門兩側(cè)為主，亦有開在左右山墻及后墻者。窗多鑲在墻內(nèi)，而飄窗則懸于墻外。本文依據(jù)文獻、考古資料，對漢代六種重要的窗戶類型予以探討。

一、漢代落地明窗

漢代對窗戶的采光功能早有認識，如西漢初年的《淮南子》一書記載：“受光于隙，照一隅；受光于牖，照北壁；受光于戶，照室中無遺物?！笨梢姡@種窗戶有一定的體量，加之房屋進深小，陽光通過南墻之窗，即可照到室內(nèi)北墻上。從地域上看，南方，尤其是嶺南，因終年炎熱，房屋開窗多，且窗體大，甚至窗欞下伸至地面，在宋代《營造法式》中稱之為落地明窗，以獲得更好的通風(fēng)、降溫效果。這種窗戶，在漢代以處于嶺南的廣州最為常見。如廣州南郊曾出土一座三合陶屋，正面一門二窗，窗格均為菱形，并且底部與門檻平齊，形成了落地明窗。兩側(cè)山墻均各開兩門，門上安置簡單的直欞窗。房屋三面均有門窗，通風(fēng)、采光俱佳（圖1左）。當(dāng)?shù)剡€出土一座陶屋模型（圖1右）。廣州東郊又曾出土一座曲尺形東漢陶屋，其前墻中間為門，門兩側(cè)為近似落地明窗。在前墻門及窗戶之上，又安置一個菱形窗，類似后來的橫披窗，采光效果更佳（圖2，左）。除了眾多的陶屋之外，廣州還有一些漢代陶倉模型用落地明窗者。例如，其中的一座陶倉，倉體用六根短木柱支撐以防潮，稱為干欄式建筑。其前墻中間為倉門，門兩側(cè)為落地明窗，但是，明窗并非一體，而是分為上下兩部分，上為菱形窗，下為直欞窗，中間隔以橫木，此形制應(yīng)是出于堅固性考慮的（圖2，右）。

二、漢代飄窗

飄窗既利于采光，又因保留了寬敞的窗臺，使得室內(nèi)空間在視覺上得以延伸，因此多為現(xiàn)代居宅所采用。但是，從考古資料看，最遲在漢代，飄窗已經(jīng)出現(xiàn)。如在山東泗水縣泉林鎮(zhèn)李家廟村的一座東漢磚石墓中，曾出土一座二層陶樓模型。其上層南墻正中開門，門形窄長。門兩側(cè)安置菱形窗，窗體突出墻面，形成外飄窗。為了支撐其重量，在窗體下面拐角處，各墊一斗拱，拱分兩層，上層三升，下層為二升，拱下面為斗，坐落在從墻體伸出的挑梁上。為了防止雨水流入窗內(nèi)，窗頂部比下部外伸的尺寸多，致使其外立面向外傾斜（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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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漢代百葉窗

百葉窗，主要用于房屋的遮陽與通風(fēng)，為現(xiàn)代窗戶的一種形式，其實早在漢代即已出現(xiàn)了臥欞窗，是其早期形式。如湖北云夢縣曾出土一座漢代陶樓模型。模型前面可分為上下兩層。下層面闊三間，進深一間。其兩側(cè)各建一座吊樓，樓的前壁及兩側(cè)均嵌砌百葉窗，窗下部有彎拱支撐。上層面闊四間，進深一間，整個前壁均為百葉窗，共六扇，無門，左右山墻中間辟門，門兩側(cè)亦為百葉窗。百葉窗之間，以立柱相連，立柱左右兩側(cè)應(yīng)各開鑿有卯口，以安插百葉窗的橫向欞條（圖4）。

四、漢代琉璃窗

琉璃早在西漢時期，已傳入中國。如《西京雜記》記載：“武帝時，身毒國獻連羈，皆以白玉作之，馬腦石為勒，白光琉璃為鞍。鞍在暗室中常照十余丈，如晝?nèi)??！碑?dāng)時，因為琉璃珍貴，一般只用于宮殿建筑中。如東漢班固《漢武故事》記載：“武帝好神仙，起神屋，扉悉以白琉璃作之，光明洞徹。”又據(jù)《西京雜記》記載，漢代昭陽殿，“窗扉多是綠琉璃，亦皆達照，毛發(fā)不得藏焉?！?/p>

五、漢代瑣紋窗

瑣紋即連瑣圖案，其寓意大致有兩種，一是長命之鎖，有長命寶貴之意；二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鎖，有鎖千秋之意。這種圖案，曾出現(xiàn)在江蘇徐州銅山縣小李村苗山一處漢墓石刻中，即在每個斜方格之間的交匯點上，套以圓環(huán)（圖5）。而鏤刻有連瑣圖案的窗戶，稱為瑣紋窗，古代簡稱“瑣窗”。如《后漢書·梁冀傳》記載：“（梁冀府第）柱壁雕鏤加以銅漆，窗牖皆有綺疏青瑣，圖以云氣仙靈?！薄秲蓾h博聞》對其進行了解釋：“牖，小窗也。綺疏，謂鏤為綺文。青瑣，謂刻為瑣文而以青飾之也?！薄稘h書》中尚有“青瑣門”之記載，即以瑣紋裝飾的屋門。漢代瑣紋窗，已為考古所證實。如湖北襄樊曾出土一件東漢陶樓，分為2層，高103厘米，底寬32厘米，庭院進深40厘米，在底層前墻左邊安置一個瑣紋窗（圖6）。

六、漢代天窗

在漢代，天窗業(yè)已存在。如漢魯靈宮殿上即“懸棟結(jié)阿，天窗綺踈”。在實物方面，漢代陶倉多開天窗，以更好地通風(fēng)、采光、防潮。如四川簡陽縣鬼頭山東漢崖墓，其中的3號棺右壁有一組畫像。其右側(cè)畫一干欄式房屋建筑，底層離地較高。房頂上有天窗，菱形窗格。窗上部為大屋頂，出檐大，以防止雨水通過天窗流入倉內(nèi)。房右側(cè)為一仙鶴昂首而立，姿態(tài)安詳。房左上方榜題“大蒼”?！按笊n”，即太倉，寓意倉稟充實，豐衣足食（圖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