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顧盼得知“新墻頭”是閨密的哥哥之后,心想:早知道會離他這么近,剛剛顧安南給她買的那碗餛飩就不該吃。她還應該畫個裸妝的,現(xiàn)在素顏見“墻頭”,還挨這么近,也不好意思了吧!
風林晚是一家高級美容休閑會所,老板除了美體、護膚研究得不錯,還挺懂營銷,兩年時間就將這家店打造成了北城貴婦、小姐們爭相消費的天堂。
顧盼和董善善兩個小姑娘之前跟風在這里辦了張卡,平時實在找不到好玩兒的地方,就會去這里做按摩。
顧盼趴在美容床上昏昏欲睡,耳邊還縈繞著董善善喋喋不休的魔音。
“偶像也要找個自己看著開心的吧?我大哥那樣的,看著就像南極過境似的,你喜歡他,圖什么???姐妹,回頭是岸??!哎,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如果不帶你去找人,你就不會再遇見我大哥。你不再遇見我大哥,可能今天上微博又粉上別人了……”說完這句,董善善一驚一乍地穿過美容床中間的空隙,緊緊抓住顧盼的手,真誠地說,“不然你現(xiàn)在上微博吧,現(xiàn)成的偶像那么多,你不要想不開呀!”
顧盼嫌棄得不行,抽回了自己的手。
兩個人做完SPA后沒在美體區(qū)待太久,換好衣服去了休閑區(qū),隨便找了個卡座準備喝個下午茶再回去。
風林晚的休閑區(qū)建得也十分好看,古典風格,大門口擺著一扇屏風,據(jù)說是唐朝流傳至今的古董,上面的畫也是出自大師之手,有市無價。
顧盼和董善善坐下后,就有服務員端上了茶點。
這邊人太多,也有一些幾面之緣的“熟人”。顧盼端起了平時少有的名媛架子,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和董善善聊天。
兩個人看著一本正經(jīng),但聊的話題依舊是沈慕彥。董善善試圖將她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顧盼卻不為所動。
“盼盼?”一道熟悉的女聲在她們身旁響起。顧盼抬起頭,發(fā)現(xiàn)了站在跟前的顧希。
顧希身邊還跟了一個小姐妹,顧盼淡淡地掃了一眼,并不是昨天那個女生。
顧盼勾了勾嘴角,除了剛剛的一個眼神之外,再沒給顧希多余的反應。
顧希也不惱,還笑盈盈地和她說了兩句話。末了,她拉著小姐妹坐在了相鄰的位置上。
也不知她那個小姐妹是故意給自己加戲,還是不懂公共場合要小聲說話的行為準則。坐下之后,她那張嘴像是裝上了隱形喇叭,說個沒完沒了。
“小希,你這個指甲真好看,不張揚又讓人覺得舒服,和你這個人差不多?!?/p>
“小希,你這個香水是法國X家的吧?我聞著好像是周年紀念款,那款不是限購嗎?我當初都沒買到,你居然搶到了,運氣好好哦?!?/p>
“對了,小希,我聽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為公司的總經(jīng)理了?”
顧希聽到她之前的稱贊都不為所動,聽見這一句后,嘴角終于動了。她不著痕跡地往顧盼那邊看了一眼,隨手綰著耳邊的長發(fā),笑得溫婉知性,說:“沒什么,是我們家的公司,我這個總經(jīng)理的含金量不高?!?/p>
女人的笑意更濃了,開始陰陽怪氣地嘲諷:“那又怎樣?你能升上去,說明你有這個實力,總比一些閑在家里卻到處囂張的‘花瓶強吧?我爸爸都說,顧家對職員的要求是出了名的嚴格。小希,你別謙虛了?!?/p>
董善善聽見那女人指桑罵槐的樣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擼著袖子就想上去教訓一通。而囂張的“花瓶”本人——顧盼小姐,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有些想笑。
“走吧,這里空氣不太好,咱們還是回家吧。”
顧盼聲音不大,但顧希這邊也聽得一清二楚。
她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但是她對面的那個小姐妹卻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裝什么裝?天天裝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樣,背后指不定使什么齷齪的手段呢!”
和顧希一起的女人叫許笑,是顧父商場上新結(jié)交的伙伴的女兒。
原本兩個人不算熟識,可對方聽聞她姓顧時,莫名其妙問一句:“你認不認識顧盼?”
顧希當然認識,但看對方提到顧盼時臉色并不算好,所以言辭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便吐出一套既表示和顧盼是姐妹又表示她們關系不算親近的話。
許笑一聽她們不親近,又冷著臉問:“怎么,她也搶你的男朋友?”
顧希特別會察言觀色,聽見對方這番言論,便找了個精妙的角度繼續(xù)深聊,挖出了許笑討厭顧盼的原由。
原來兩個人在同一所學校上學,只不過許笑大三時,顧盼才入學。
長得漂亮的小姑娘在初入校園時都會引起轟動,更何況是顧盼那種漂亮到囂張的。
大部分男生都是視覺動物,許笑當時暗戀的人也不例外。漸漸地,許笑發(fā)現(xiàn)他暗中找別人要到了顧盼的號碼,每天都給她發(fā)短信道早晚安。
短信她看過了,顧盼除了剛開始禮貌地拒絕之外,一條都沒回過。
最后那個男生實習去了,許笑的感覺也漸漸淡了。但自打那件事以后,她心里就把顧盼當成了記恨的對象。
想到這些,許笑的臉色越發(fā)陰沉,道:“就憑一張臉,居然敢活得這么囂張?顧家人為什么這么寵她,她心里沒點兒數(shù)嗎?不就是可憐她無父無母?她父母要是活著,估計都得被她活活氣死!聽說她媽媽年輕時也長得特別妖艷,說不定和女兒一樣,像花蝴蝶似的四處招惹男人呢?!?/p>
她這話偏激得快沒邊了,顧希都有些聽不下去。她微微抬頭,剛想開口,卻意外看見她們身邊多了一道人影。
“盼盼……”
她話未說完,就見顧盼拿起果盤里的西瓜朝許笑嘴邊捅了過去。她動作又急又狠,一點兒余地都不留。
黑色的西瓜子兒在許笑掙扎時,不小心被吸到了鼻子里。許笑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又迎面挨了顧盼一巴掌。
“啪!”
巴掌聲清脆,在安靜的環(huán)境里,更顯突兀。
許笑一身狼狽,不可思議地看著顧盼:“你憑什么打我?”
顧盼拿過桌上擦手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漂亮的小臉上沒有表情,好像一尊冰冷完美的雕像,眼神都是涼的。她說:“打你怎么了?難道打你還需要預約?早說啊,回頭咱們加個微信,下回想打你了,我會提前告訴你,好好洗個臉,等著我‘蒞臨!”
許笑被顧盼囂張跋扈的樣子氣得咬牙,還沒回應,顧盼又出了聲:“嘴臟就多刷牙,少出來惡心人。下次再敢隨便編派我父母,信不信我拿馬桶刷子給你刷牙?”
四周投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大家的眼神中都帶著看熱鬧的神色。
人畢竟是顧希帶來的,真鬧大了,回去也不好和爸爸交代,她適時出聲說:“盼盼……”
話未說完,顧盼一個冰涼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顧希感覺脊背發(fā)僵,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能把話說完。
顧盼懶得搭理她們,她回來是取落下的東西,沒想到聽到別人編派自己的父母。
她從小就招人嫉妒,無論是家庭還是長相。那些惡言惡語她習慣了,董善善想替她抱不平時,她頂多來一句“勿與低智者論短長”應付了事。但今天這女人真的惡心到她了,并且觸到了她的底線,那她還忍什么?
不是說她囂張嗎?那她就囂張給她們看看!
上車后董善善不敢說話。她明白顧盼的父母對她的重要性,別的事情或者可以插科打諢調(diào)侃過去,但是他們絕對不行。
低氣壓維持了好久,顧盼才悶聲說:“去喝酒吧?!?/p>
兩個人野慣了,平時酒吧沒少去。但董善善看她今天的心情,覺得那種鬧騰的地方不合適,便吩咐司機在附近找一家啤酒屋。
她們進去后找了一個靠內(nèi)側(cè)的卡座。安排顧盼坐下,董善善就去前臺點餐。
等待的過程中,顧盼收到了一條微信,是“守護天使”發(fā)來的。
S:記得吃晚飯。
依舊是簡潔明了的語句,卻勾出了顧盼心里藏著的委屈。
她沒忍著,發(fā)了微信過去——
“說我囂張,也不知道是誰嘴巴上像是安了音響似的,從進門開始就說個沒完。知道的,她是名門閨秀;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相聲界新來的學員呢!我打了她一巴掌,還問我‘憑什么打她?怎么,打她還得預約嗎?需要排隊等號?本來好好的心情,全讓那個女人給毀了!啊——,還想打她!”
顧盼說是這么說,但字里行間也留了余地。她清楚對方對自己有多寵愛,小時候不懂事時胡鬧就算了,現(xiàn)在她長大了,知道不能給人找麻煩。
怕對方再背著她做什么,所以她這次吐槽連名字都沒說過,統(tǒng)一以“那個女人”代替。
待她說完,對面的人才遲遲回了一句:打人了?
顧盼:干什么?你也要教訓我?
顧盼生怕對方像她奶奶一樣,遇事先訓她一頓,那可真是太堵心了。
片刻,對方回復:手疼嗎?
顧盼愣了一下神,翻翻手掌,下意識地看向手心。
她當時打得很用力,手心都震麻了。但時間過去了這么久,早就沒有感覺了,連紅痕都沒留下。過了一會兒,她抿著嘴角,笑著回復:疼,疼死了。
像平時和她哥撒嬌一樣,對方對顧盼而言亦兄亦友,所以她在受了委屈后,也不由自主地朝他撒嬌。
沒想到對方直接給她轉(zhuǎn)賬了。
S:買藥錢。
顧盼被他這“財大氣粗”的操作弄得一蒙,點擊收錢后,又在原款上加了一元給對方轉(zhuǎn)了回去。
顧盼:陪聊錢。
聊完這些,董善善端著小食和兩扎冰啤酒回來了。顧盼沒再看手機,起身幫忙去接東西。
沈氏分公司。
李遲正有條不紊地給沈慕彥報備未來一周的行程:“明天黃董約您談合資的那個項目,晚上周氏有酒會,需要您出席一下……”
將一系列行程報備完畢后,李遲說得嗓子有些干。
沈慕彥坐在對面,審閱過桌上的文件后,在最后一頁簽好名字。
片刻后,他終于開口:“晚上的應酬取消,去查查她們在哪里?!?/p>
李遲的腦子剛剛還浸泡在工作里,反應慢了半拍。半晌,他才試探著問:“四小姐和顧小姐嗎?”
沈慕彥抬起頭,腕間的手表在熾光燈下折射著冷光,他反問到:“不然呢?”
李遲立即點頭:“我立刻聯(lián)系。”
“還有……”沈慕彥說話沒帶任何溫度,“查一下她們今天都遇到了什么人?!?/p>
李遲一頓,隨即點點頭,道:“好的?!?/p>
董善善原本只叫了兩扎黑啤。端過去的時候,顧盼心里的氣還沒消,拿出了挑戰(zhàn)吉尼斯世界紀錄的架勢,迅速灌了一杯啤酒下肚。
黑啤的口感相較普通啤酒來說,多了一絲甜味。
顧盼平時在奶奶眼皮子底下,很少有機會碰這種東西。今天猛地一喝,冰鎮(zhèn)清涼的感覺不止?jié)矞缌诵┰S她心里的火氣,還勾出了一些她飲酒的欲望。
她去前臺轉(zhuǎn)了一圈,又叫了一大桶黑啤。跟著服務生一塊兒回來時,她察覺到隔壁幾桌人對她們似有若無地打量。坐穩(wěn)后,她一邊往杯子里倒啤酒,一邊對董善善說:“叫你們家司機進來等咱們?!?/p>
顧盼野歸野,但基本的自我保護意識還是非常強的。雖然不是酒吧,但到底在外頭,多留個心,總歸不會錯。
董善善立刻打電話給司機。
司機進來后選了一個較遠的位置坐下,董善善給他點了幾盤小食零嘴,接著就敞開了陪顧盼喝酒。
“那個女人的話你別太當真,誰都看得出來她腦子不好使,正常人會說那些話嗎?我懷疑她整容太過,腦子都被玻尿酸填平了?!?/p>
顧盼一向秉承著“姐妹埋雷我點火”的風格路線,董善善常年和她在一起,自然耳濡目染。誰都別跟她們講道理,她們護短護得明明白白,就差往臉上寫“別惹我姐妹”幾個字了。雖然董善善看起來比顧盼膽小軟萌,也比顧盼講理,但真到出事時,她也是幫親不幫理、絕對護短的。
董善善的話顧盼都明白,但即便是這樣,她也郁悶。
董善善見她依舊不出聲,思緒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問:“你不會還因為顧希當上總經(jīng)理的事兒難受吧?”
這回顧盼有反應了,她抬頭看了對面一眼,眼神中寫滿了“你怕是有病”的神情。
“我就說你不會嘛,嚇了我一跳!”
董善善吁口氣,差點兒真以為自家姐妹開始和顧希那朵“盛世大白蓮”計較。
顧盼和顧希對外來講確實是姐妹。可真要較真起來,顧希和顧盼之間還真是天差地別。
顧盼是顧家全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寵愛是實打?qū)嵉?。顧希呢,卻只是一個婚外情的非婚生子。
她父親是顧盼的大伯,顧安南的爸爸。
當年顧安南的媽媽因病去世才兩個月,他父親就提出另娶,新人進門后還帶了個剛滿月的小女兒顧希。
從顧希出生的月份上來看,就知道這背后的故事有多傷人。
顧盼從小就知道她哥疼她,也知道顧希的媽媽很可能就是破壞大伯婚姻的元兇。所以她秉承著顧家最擅長的護短原則,從還在被單上“畫地圖”的時期開始,就和顧希水火不容。
那時大伯一家還沒搬出顧家老宅,顧希整天在家里晃悠。
顧盼每每看著顧安南拿著大伯母的照片失神時,就覺得顧希和她那個媽媽都太不是東西了。
于是她“作天作地”,“作”出銀河系,總算在顧希十幾歲時,想辦法讓他們一家搬出了顧家老宅。
其實顧老爺子和顧奶奶對大兒子也非常失望。但那時顧氏正處在轉(zhuǎn)型期,孫子又年幼,兩位老人只能暫時因公廢私,委屈了孫子幾年。
后來顧安南羽翼漸豐,顧家二老覺得他有了和自己親爹打擂臺的能力,便開始清理門戶。
之前許笑說的顧氏分公司,其實只是顧老爺子劃出去的一家規(guī)模很小的子公司。他給過大兒子選擇,如果想繼續(xù)留在顧家,那這個女人他就要棄掉;如果不想,那顧家的一切待他百年之后,只會留給顧安南和顧盼。
顧盼大伯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心竅,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選擇了顧希母女。
于是顧老爺子大手一揮,給了兒子一家小規(guī)模的子公司,收回了他手里的所有股權(quán)和繼承權(quán),也斷了他們和顧家的關系。
可到底是有血緣關系在的,顧老爺子并沒有對外公布他們父子鬧翻的事,再加上成年后的顧安南情緒越發(fā)不外露,所以在外人看來,他們顧家的家庭關系依舊和美。
而顧希也是抓住了這點,時不時就往顧盼和顧安南身邊貼,那架勢像是生怕別人忘了她也是顧家人似的。
所以今天許笑那番話,別人聽著可能會覺得顧希是得到了顧家上下的認可才坐上總經(jīng)理的位置。但實際上,那個被劃出去的子公司,每個月的營業(yè)額可能都不夠顧盼買鉆石和包包。
聽了董善善的話,顧盼又喝了幾口黑啤。她下巴微抬,脖頸兒曲線流暢漂亮,在啤酒屋昏黃的燈光下,白皙的皮膚散發(fā)著潔白的光。
隔壁幾桌客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顧盼吸引。此時,只見她“啪”的一下將啤酒杯往桌上一磕,這舉動不止嚇到了董善善,還驚到了一直偷瞄她的人。
“你說要不我干脆對外宣布我就是‘小姐顧算了!”
董善善嚇得四下看了一眼,對顧盼說:“你瘋啦?這幾年你為了瞞著這件事浪費了多少精力,現(xiàn)在居然想直接‘自首?”
“小姐顧”是這兩年樂壇中備受追捧的創(chuàng)作人。
她的歌風格百變,有抒情的民謠,也有能震碎耳膜的重金屬搖滾樂,而且她連“口水歌”都會寫。
年初橫空出世的一首《我是你爸爸》,非常好聽,歌詞朗朗上口,剛一面世,就以“屠版之勢”登上各大音樂榜榜首。
上至在廣場里蹬腿撞樹的大爺、大娘,下至幼兒園里薅草玩兒泥巴的奶娃娃,聽過這首歌的人都能哼上那么兩句。
一時之間,這歌幾乎成了“全民神曲”。而寫出這首歌的神秘音樂人“小姐顧”就是顧盼。
“居然說我是無所事事的‘花瓶?我一首歌的版權(quán)費已經(jīng)七位數(shù)了,多寫幾首歌都能用版權(quán)費把她們公司買了。我這么厲害,說什么了嗎?一個隨時可能被收購的小破公司總經(jīng)理居然還好意思四處顯擺,要不要我?guī)兔β?lián)系個文身師給顧希臉上文幾個字自證身份???也省了她那群塑料姐妹這么賣力宣傳了!”
董善善有點兒無語。她還想顧盼在氣什么呢,鬧了半天居然是這個。
“你今兒是怎么了?平時別人說這些也沒見你生氣啊,怎么今天這么在意?”
顧盼也不想,但她今天就是忍不住。
對許笑惡意編派她父母的那些話,她撒過氣了,幾口涼黑啤下肚后,也冷靜了不少。她腦子里除那些別人對父母的惡意編派之外,還有對方說她是無所事事的“花瓶”這句話。
她長得好看她承認,畢竟這是事實。但無所事事什么的,她也太委屈了吧!
要不是奶奶死活不讓她進娛樂圈,不讓她和那個“大染缸”有任何聯(lián)系,她早就是千金難求的頂級創(chuàng)作人了。如果再好一點兒,自己組個原創(chuàng)樂隊,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開全球巡回演唱會了。
一想到這些,顧盼心里的郁悶就又多了一分。
董善善看她一副喪破天際的模樣,非常不適應。
“你平時不是說普通人還擔不起‘花瓶二字嗎?別人說你是花瓶,換個角度看就是一種惡意的贊美,你今天怎么還在意上了?”
“重點是‘花瓶兩個字嗎?明明是‘無所事事好不好!”
“可是外人又不知道你私底下干了什么,你氣這個完全沒必要啊?!?/p>
顧盼瞪了董善善一眼,道:“你還是不是我的姐妹!這種時候你居然跟我講道理?跟著我一起罵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好嗎?”
兩個姑娘后來都喝多了,也沒發(fā)覺待在角落里的司機在接了一個電話后,就不停地往她們這邊張望。
二十分鐘后,啤酒屋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
李遲在前方開路,沈慕彥緩緩邁著步子走在后面。
男人周身的氣息明顯和這里的環(huán)境不符。無論是啤酒屋的老板還是顧客,都在看見他的瞬間,明顯產(chǎn)生了一種違和感。
他卻恍若無人般,斂著神色,安靜地朝里面走。
司機此時非常緊張,之前接到李秘書電話的時候,他就莫名其妙,尤其對方還問了兩位小姐的狀態(tài),是否醉得厲害。他以為就是單純問問董善善的行蹤,哪想總裁居然親自過來了!
所以沈慕彥緩緩站定在桌子旁邊時,司機有點兒慌張,還沒來得及說話,顧盼倒先抬起了頭。
小姑娘此時雙頰泛紅,眼神帶著醉意,迷茫得厲害。
她朝桌旁站著的男人看過去。
只聽她“咦”了一聲,手撐著桌子,向前直起身,一雙大眼睛遲鈍地眨了兩下,湊到沈慕彥的身旁。片刻后,顧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小手緩緩一抬,朝著男人的側(cè)臉,輕輕一拍——“啪”。
世界安靜了。
顧盼那巴掌拍在沈慕彥臉上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李遲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老板被打,那一刻,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也太爽了吧!
他感覺那一刻自己快要分裂了,表面上要保持著一個秘書該有的專業(yè)“撲克臉”,但心底卻躍躍欲試,恨不得抱住顧盼的大腿,感謝她做了他這個“打工仔”一直想做卻一輩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打工仔李遲”因為之前的一個錯誤預判,轉(zhuǎn)了一下“罪惡”的方向盤就被自家總裁折騰了一整天。本來以為今天可以早點兒下班,卻沒想到又要陪著總裁來找這位顧大小姐。
他真的很累啊。
但是,此時此刻,他宣布,累得開心,累得值得!要是不來這么一趟,哪能目睹這種“世紀性”的場面??!
李遲心里的小人兒早就準備好了啤酒、飲料、花生米,就等著看他家總裁的反應??上У氖?,他家總裁只是平淡地握住了顧大小姐的手腕,眉頭都沒皺一下。
顧盼醉得厲害,早已沒了判斷和認知??吹缴蚰綇┏霈F(xiàn)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又做夢了。
打了沈慕彥一下,等著他的反應,對方半晌也沒出聲,她才小聲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做夢了……”
她雙唇微翹,眉頭輕輕皺著,和平時刻意表現(xiàn)出來的名媛做派,或是私底下和董善善在一起的時候都不太一樣,莫名多了一分嬌氣和可愛。
不想再浪費時間,沈慕彥俯身伸出雙臂,一只手撐在了顧盼的腿窩處,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失重感讓顧盼的醉意更甚,周遭的一切越來越模糊,倒是沈慕彥那張臉,在自己眼前越來越清晰。所以顧盼在這一刻越發(fā)篤定,自己還在夢里。畢竟和“新墻頭”親密接觸這種美事,只有夢里才會出現(xiàn)。
模模糊糊想到這點之后,“小醉鬼”的反應更加肆無忌憚。她甚至自然地攬住沈慕彥的脖頸兒,醉醺醺地往前湊了湊,輕輕吸了一口氣。輕淺的沉香入鼻,失重的感覺更加明顯。
顧大小姐向來不是一個克制的主,尤其還醉著酒,膽子更大了。趁著男人抱她往外面走的時候,她的小嘴一直說個沒完:“你怎么又來我夢里了???之前不是不想答應我的嗎,又來干什么呀?難道是一個人無聊啦?唔,咱們可以去逛街,我有錢,可以給你買襯衫、香水和袖扣……”
“小醉鬼”嘟囔了半天,眼前的男人一點兒和她互動的意思也沒有。她也不急,他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吧,反正她也支持他穩(wěn)住高冷人設。
不過支持歸支持,并不代表她也要和他一起高冷。
他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又黑又密,好迷人呀!
于是顧盼迷迷糊糊地伸出了自己“罪惡”的小手,指尖輕捏,一把扯住了男人的睫毛。
李遲跟在旁邊都驚呆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位顧大小姐拔了總裁的睫毛,然后小聲嘟囔:“好長呀?!苯又∧樜P,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說,“果然是我喜歡的人!”
沈慕彥置若惘聞,平靜地吩咐旁邊已經(jīng)快石化的李遲。
“開門?!?/p>
李遲反應過來,趕緊將后車門打開。
沈慕彥小心地將人抱上車,動作輕柔。
這回李遲倒沒什么反應,一旁的司機卻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不知為何,司機總有種窺探到了天機的感覺,一瞬間脖子都開始發(fā)涼。畢竟他也懂“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個道理。
李遲看自家總裁抱著顧大小姐穩(wěn)坐在后排,便拿出了一個總裁秘書該有的冷硬氣勢,對司機說:“今天是你把兩位小姐送回家的,其間沒遇到過任何人,明白嗎?”
司機連連點頭。能不明白嗎?他上有老下有小,就是一個弱小無助的“打工仔”,可不想為了大佬們的愛恨情仇丟掉工作。
后來由李遲開車,董善善坐在了前排副駕駛座上。和之前那次送她們回家時的安排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次顧盼是坐在了沈慕彥旁邊,而這次,她倒在了沈慕彥的腿上。
因為兩個人的親密姿勢,整個車子都帶著似有若無的曖昧。
“好熱啊,我不想挨著你了!”
顧盼醉酒,體溫升高了不少,即使車內(nèi)開著空調(diào),她依舊感覺悶熱。
沈慕彥嵌在小姑娘腰間的手絲毫未動,甚至將人摟得更緊了,接著沉聲說:“空調(diào)溫度再調(diào)低一些。”
李遲趕緊調(diào)低空調(diào)溫度,將冷氣開到了最大。
顧盼醉得根本沒法正常思考。她原本只想讓這男人放開自己,卻不料他不僅沒放開,還越貼越近,一時氣憤得不行。她狠狠瞪了沈慕彥一眼,道:“你怎么老是在夢里欺負我!”
李遲開著車,耳朵卻豎得老高,準備將“偷聽老板墻腳”這項業(yè)務堅持到底。
沈慕彥表情未變,只是將臉微微向下低,問:“上一次夢里,我做了什么?”
他聲音很低,語調(diào)平緩,可配著他獨特的低沉音色,莫名讓人有一種“循循善誘”的味道。
“你把我壓在床上了。”顧盼委屈地說。
這回答一出,李遲心里涌出了無數(shù)個驚嘆號。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后視鏡,結(jié)果和自家總裁來了個“死亡對視”。
沉默了一會兒,他動作機械地將車子的擋板升了起來。
擋板升起的過程中,李遲又不要命地偷瞄了一眼后視鏡。剛剛還與自己冷漠對視的總裁此時正低著頭輕聲對懷里的人說著話,語氣又低又平,可李遲卻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擋板徹底升起,車內(nèi)的空間被分隔成兩個世界。
李遲掃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爛醉如泥的董善善,深吸一口氣,在心里默念:不好奇才平安!不好奇是人類長壽的秘訣!不好奇使人快樂!
董善善的公寓在北城的市中心。
那塊地界建了幾個大型商場,奢侈品牌無數(shù)。商場后側(cè)的一塊空地則建了一棟酒店式公寓,當初樓盤初售,炒到了天價。
當時,董善善的媽媽覺得這里有升值空間,便做主給她買了一個三室兩廳的公寓。
屋內(nèi)的裝修風格是顧盼和董善善兩個人一起定的,完全融合了兩個小姑娘都喜歡的元素。大門推開,少女氣息撲面而來。
沈慕彥腳步未停,一路將人抱去了主臥。
顧盼被放在主臥的大床上后,便不再像剛剛那樣折騰了。她乖乖地蜷成一團,窩在那里。
醉氣上頭,同時卷來了困意。
沈慕彥坐在床邊默默地看了片刻,深邃的眸子微垂,目光落在顧盼紅潤的雙唇上。
想起顧盼之前在微信上說“睡什么睡,我要去卸妝。我跟你講,女孩子睡覺不卸妝比一周不洗澡還要不可原諒!飯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但妝,必須卸”,半晌,他對外面的李遲說:“去浴室找卸妝的東西來?!?/p>
李遲滿心疑問,啥玩意兒?去浴室找什么?
沈慕彥面容平靜地用手機搜索了一番卸妝水的用法,接過李遲拿來的東西,動作緩慢地為小姑娘卸妝。
顧盼臉上的妝不濃。她皮膚白,平時只涂個防曬、隔離就可以了,所以底妝不厚。
沾了卸妝水的卸妝棉將一張小臉擦得清透干凈,眉眼和剛剛比淺淡了些許,卻依舊漂亮得惹眼。
沈慕彥眉眼清冷,拿著用清水浸好的濕毛巾,又輕輕為顧盼擦了一遍臉。
做完清理,便要做基礎護膚。
在涂護膚品的過程中,顧盼嘟囔著皺了皺眉,一臉被人擾了清夢的不耐煩。
沈慕彥慢條斯理地將一切做完后,才緩緩將人放開。
這會兒主臥的門虛掩著,屋子里只有沈慕彥和顧盼兩個人,空氣中隱約飄著一絲曖昧。
男人的手輕搭著小醉鬼的側(cè)臉,替她拂開散落在臉上的凌亂發(fā)絲。
睡夢中的人似乎感覺有些癢,胡亂拿小手撥了兩下。碰到沈慕彥的手后,她自然地翻了個身,直接將他的手摟住,緊貼在側(cè)臉處。
微涼的掌心貼合著顧盼那張漂亮的小臉,拇指正巧卡在了姑娘的雙唇上。
那一刻,沈慕彥平靜的眸底有暗潮在微微翻滾著。半晌,拇指微微移動,輕輕摩挲了一下指腹下的紅唇。
【下期預告】“我夢到你大哥了,好像還打了他一巴掌。我臉上的妝好像也是他卸的……如果真是夢的話,那就更能說明問題了?!?/p>
“什么問題?”
“說明我想做你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