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天，王振來

(1.大連理工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4； 2.遼寧師范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

一、引 言

習近平主席指出，“甲骨文是迄今為止中國發(fā)現(xiàn)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統(tǒng)，是漢字的源頭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根脈”(1)習近平致信祝賀甲骨文發(fā)現(xiàn)和研究120周年：堅定文化自信 促進文明交流互鑒[EB/OL].[2019-11-05].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19-11/02/c_1125184389.htm.。漢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自源文字之一，起源于甲骨文，蘊含著我們祖先的聰明才智。漢字研究是從漢代的“小學”開始的，時至今日，漢字研究歷經兩千余年，從不同角度把漢字研究分為四個方面：漢字構形學、漢字字體學、漢字字源學、漢字文化學。這四方面在漢字研究中各有側重，漢字構形學主要依據漢字的形體研究漢字的理據性和漢字的演變規(guī)律。漢字構形學是研究漢字的基礎，不論是漢字的字體風格、漢字來源，還是漢字的文化義，都必須先弄清楚漢字的構形規(guī)律，這樣才有利于漢字的科學化研究。學習漢字首先從字形開始，然后掌握字音和字義，許多漢字還包含一定的文化義，這也是必須掌握的內容。無論國人還是外國人學習漢字都必須對漢字有一個整體認知，否則會一知半解，張冠李戴，錯誤百出。

2019年9月國內某大學在歡迎新生的標語上竟然出現(xiàn)了錯別字，如“熱列歡迎新同學”和“新生報道處”。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低級的錯誤呢？這與不了解字義信息有關?！盁崃覛g迎新同學”的“烈”，形旁為“火”(為字底時一般寫成四點)，聲旁為列，本義為火勢猛，引申義為力量大或熱情高；而“列”為“排列”，無“熱情大”之意，所以要用有四點底的“烈”?！靶律鷪蟮教帯钡摹暗健?，偏旁有“至”表示“到達”之意，而“報道”的“道”，偏旁為“首”，“首”的本義是“頭”(有眼睛、有嘴巴、有頭發(fā))，以“首”為偏旁的字多與“頭”有關，“道”其中的一個義項為“說、講”，主要用于媒體(電視、報紙等)，所以要用有“至”字旁的“到”。

目前國內外的漢字教學主要圍繞字音和書寫兩方面進行，對字義教學重視不夠，所以才會出現(xiàn)把“報到”寫成“報道”、把“熱烈”寫成“熱列”的問題。學生學習漢字，不僅要了解漢字的讀音、結構、書寫規(guī)則，還要掌握漢字的字義信息，這樣有利于他們認讀漢字、書寫漢字和正確使用漢字。

二、漢字構形系統(tǒng)中的層級體系

漢字由甲骨文開始，從產生一直發(fā)展到今天，已有三千多年，雖然在歷史上有蒙、滿等非漢族統(tǒng)治時期，但卻沒有動搖漢字作為主要書寫工具的地位，足見其生命力之強大?，F(xiàn)在漢字的體量已達到八萬多(1994年出版的《中華字?！肥珍?7 019個漢字)，2020版《新華字典》收字13 000多個，而實際常用漢字只有3 500個左右，外國留學生學習漢語掌握常用漢字就足夠了。

(一)漢字第一層級單位為筆畫

漢字是由筆畫和部件構成的，漢字體量雖大，筆畫和部件的數量卻有限。筆畫是構成現(xiàn)代漢字字形的最小單位，不能再拆分。漢字的基本筆畫為“橫、豎、撇、點、折”5種(2)傳統(tǒng)的漢字基本筆畫有8種：點、橫、豎、撇、捺、提、折、勾，又稱“永”字八法。1988年國家語言工作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新聞出版署發(fā)布的《現(xiàn)代漢語通用字表》規(guī)定了5種基本筆畫：橫、豎、撇、點、折。張靜賢主編的《漢字教程》把基本筆畫分為6種“橫、豎、撇、點、捺、提”，合成筆畫25種。，除了這五種基本筆畫之外，還有25種派生筆畫。龐大數量的漢字就是由這些筆畫的不同組合而形成表達各種意義的文字。拼音文字由字母構成(英語26個字母，俄語33個字母)，與漢語筆畫的數量相仿。漢字字形能彰顯古人對世界的認知，而字母文字則做不到。漢民族從古至今都喜歡方方正正的格局，從居住來說四合院(從西周開始)就是方正格局的代表，這種思維也影響了漢字的形狀，漢字的筆畫也為漢字成為方正格局打下了堅實基礎。

如果把漢字看成一個個房子的話，那么筆畫就是房子的建筑材料，有長有短，有先有后。在漢字書寫過程中，要遵循書寫的規(guī)則。筆順是人們長期書寫漢字的實踐中逐漸總結出來的，即先橫后豎、先撇后捺、先上后下、先左后右、先外后內、先中間后兩邊、先進去后關門。為什么對筆畫的書寫順序有這樣的規(guī)定呢？因為漢字是方塊字，不管有多少筆畫，多少部件，都要均衡地分布在一個方正的框架中，這就要求字要平穩(wěn)均衡、布局合理、疏密得當。如筆畫少的“小”，先寫中間的豎鉤，為全字的布局定了基準線，然后再寫兩點，整個字就顯得端莊平正；筆畫多的“齉”(36筆)，先寫左邊的“鼻”，再寫右邊的“囊”，雖然是兩個字，但要組合成一個字，筆畫的長短、疏密要通盤考慮，整個字體才會美觀。除此之外，還產生了其他一些特殊的書寫規(guī)則，如“點”在左上先寫(頭)、“點”在右上后寫(我)。為什么漢字書寫要有這些規(guī)則呢？主要是人們運用這些規(guī)則書寫漢字時，遵循省時、省力的原則，既要把漢字寫得快，又要寫得好看。

為了使?jié)h字布局勻稱、緊湊，給人以內斂、平穩(wěn)、端莊的形象，有些筆畫要根據組字“方正”的格局需要而改變筆形，如“王”的第四筆為“橫”，作為偏旁時，“橫”要改為“提”，如“理、球”等?！巴汀睒嬜謺r，在左邊“豎彎鉤”要改為“豎鉤”，如“頓”；在右邊，則沒有變化，如“噸”。筆畫形狀根據構字的需要而改變，使字的左右兩部分結合得更加緊密。漢字筆畫形狀的這些變化，與漢民族心理認知有關系，目的是為了使?jié)h字更緊湊、更美觀、更勻稱。

筆畫是構字的建筑材料，是學習漢字的基礎，學習者必須了解漢字筆畫及書寫的基本規(guī)則，這是掌握漢字的前提條件。

(二)漢字第二層級單位為部件

在造字的過程中，人們發(fā)現(xiàn)只用筆畫無法造出所需的漢字，聰明的祖先就把已有的符號再次組合，形成新的漢字，而這種組合不是隨意的，需要依照一定的規(guī)則進行。部件是由筆畫組成的、能獨立運用的、具有組配漢字功能的構字單位(3)張靜賢.漢字教程[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4：45.。部件的數量遠遠多于筆畫的數量，漢字的基礎部件有560個(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1988)，為漢字的大量產生提供了保障。漢字的筆畫組合雖然千變萬化，但概括起來，其組合方式主要有三種類型：即相離(如“三、八、川”)、相接(如“人、工、廠”)、相交(如“十、力、九”)。通過這三種基本組合類型就可以使一個個彼此毫無關聯(lián)的筆畫經過不同方式的組合之后產生不同的漢字，這些漢字也可以成為更高一級漢字的構形單位——部件。部件可以分為成字部件和不成字部件，成字部件主要是獨體字。筆畫的組合與古代木工打家具、蓋房子有異曲同工之理，把建筑學原理運用到漢字的組合之中。

當我們對個體漢字進行依次拆分時，會出現(xiàn)一批最小的具有體現(xiàn)造字理據功能的有意義的形體單位，這些最小的形體單位就是漢字的基礎構形元素，王寧稱之為“形素”。所謂形素就是從漢字的個體字符中離析出來的一種自然狀態(tài)下的具有體現(xiàn)造字理據功能的最小形體單位(4)潘玢潔.漢字通論[M].沈陽：沈陽出版社，2004：59.。如“娶”在組字中是有層次的，第一層可拆分為“取”和“女”，第二層把“取”切分為“耳”和“又”，“女”“耳”“又”三個部件不能再進行拆分，成為有意義的最小形體結構單位；“耳”“又”兩個部件組合成“取”為整字的聲旁，“女”為形旁，從“娶”的字形可以分析出字義“取女人結婚”，構字部件具有表音和表義性。由此可見，部件是由筆畫構成的，不僅在形體上是相對獨立的，而且還能夠體現(xiàn)構字義。

(三)漢字第三層級單位為整字

筆畫和部件都是構字的備用單位，有的整字是由筆畫組合構成的，如獨體字；有的整字是由部件組合構成的，如合體字。從造字法的角度來說，獨體字主要是由象形字和指事字造出來的，合體字主要是由會意字和形聲字造出來的。無論是獨體字，還是合體字，都不是機械的堆積，而是依據人們對客觀世界的認知，符合自然事物的特征，或是觀物取像，或是以形顯義，或是以形喻義。

漢字布局與人們的心理認知有密切關系，從字形可以分析字義。漢語中有大量的同音字和形近字，辨別的最好方法是先分析每個字的字形,后分析字義，如“募、慕、幕、暮”這四個字的字音完全相同，那么怎么區(qū)別字義呢？主要看字形，四個字不同的地方在下面，字義的差別也來自下面，“募”為“力”字底，《說文解字》解釋“募”為“廣求也”，可組成動詞“招募、募集”等；“慕”為“心”字底，下形上聲，本義為“依戀、向往”，可組成心理動詞“羨慕、敬慕”等；“幕”為“巾”字底，下形上聲，本義為“覆布、帳篷的頂布”，可組成名詞“銀幕、幕布”等；“暮”為“日”字底，像太陽落到草叢中，表示“天將晚”，可組成時間名詞“日暮、暮春”等。字形在了解字義中起到橋梁作用，而體現(xiàn)字義的就是一個個筆畫和部件的組合。打個比方，如果把一個個筆畫和部件看成是一塊塊磚瓦，而整字就是通過這些材料建成的一間間房屋。這樣通過借助于筆畫和部件，組合成一個個具有形、音、義的漢字。

從筆畫到部件，這是漢字構形系統(tǒng)中最為關鍵的一步，因為筆畫本身沒有意義，只有筆畫間的組合才能表義。筆畫通過組合形成部件，部件組合才能實現(xiàn)造字意圖。因此從筆畫到部件在構字方面有了質的飛躍。實際上漢字筆畫只有幾十種，可以組成數目較多的部件，部件的數目翻倍增加，通過部件的再次整合，創(chuàng)造出數量龐大的漢字，供人們交際使用。

由此可見，漢字構形系統(tǒng)的底層單位是筆畫，它的數目雖然只有幾十種，卻能組成數目眾多的部件，這些部件是形義結合的漢字構形單位。筆畫→部件→漢字，這就是漢字構形系統(tǒng)的層級體系，在這樣的層級系統(tǒng)中，可創(chuàng)造出成千上萬用于交際的漢字。在漢字構形系統(tǒng)的層級體系中，低一層的單位要比高一層的單位少得多，而高一層單位都是由低一層單位按照一定的規(guī)則組合而成的，一級一級地翻量增加，最終形成了數量龐大的漢字系統(tǒng)。

三、漢字構形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

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1980年版)首先提出語言符號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漢字構形系統(tǒng)作為一個體系，具有層級性，而它的層級性正是通過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實現(xiàn)的，這兩種結構關系在組合過程中具有很強的理據性。漢字構形的最大特點是根據所表達的意義而構成，在一個平面中，形象性鮮明，容易被人認知。朱德熙認為，“從漢字本身的構造看，漢字是由表意、表音的偏旁(形旁、聲旁)和既不表意也不表音的記號組成的文字體系”(5)朱德熙.朱德熙文集：第三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211.。從字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也可以了解漢民族在構字方面的靈活、簡潔和理性。

(一)漢字構形的組合關系

漢字構形系統(tǒng)中的組合關系就是漢字構形單位——筆畫與筆畫、部件與部件組合起來的關系，從最低層的筆畫到最高一級的漢字，都處于這個關系之中。有組合，便有了結構；有結構，便有了層級體系；有層級體系，才能形成一個系統(tǒng)。

漢字組合主要依靠兩種不同的組合類型，即橫向組合和縱向組合(內外包圍組合)。平面結構是指由部件一次性組合而成，它將部件一次性放置在同一個平面上，分不出組合的先后層次，而字形的造字意圖也由它們共同直接體現(xiàn)出來。因此，不論構字的部件數量多少，只要是由部件在同一個平面上一次性組合而成，就都是平面結構。如“塵”由“小”和“土”兩個部件縱向組合而成；“樹”由“木”“又”“寸”三個部件橫向組合而成；“器”則由“口”“口”“犬”“口”“口”五個部件“橫向+縱向”組合而成。三個相同部件組合時，為了體現(xiàn)基礎穩(wěn)固，下面一定有兩個構件，上面有一個構件，形成上小下大的結構格局，如森、眾、畾、焱、淼等，這樣的組合關系符合漢民族“穩(wěn)”的認知心理?！澳俊惫艜r為“眼睛”，與“眼”有關的漢字，一般要有“目”字旁，如“眼睛、淚、看、盯、瞅、瞧”等，組合構字具有很強的理據性。

在漢字組合過程中，“象形字、指事字、會意字”三種造字法所造出的漢字常“以形顯義”，而“無法顯聲”。為了解決漢字“以形顯聲”問題，聰明的祖先采用形聲造字法就解決了這個問題，這種造字方法具有里程碑意義。從此漢字“形”與“音”開始融合，在漢字組合過程中用表形構件與表音構件組合而成，形旁多由象形字演變而來，通過形旁可以了解字義。如“烤”是“火”與“考”的橫向組合(形聲字，從火，考聲，本義：用火烘熟或烤干)，有形、有音、有義。“?！笔切温曌?，(《說文解字》解釋“福，佑也”)，從示，“畐”聲，聲符亦兼表字義；“畐”，本象形，上象人首，“田”象腹部之形，“?！薄案弧被ビ枺悦骷腋粍t有福；本義：福氣，福運。形聲字具有“見形知音”和“見形知義”兩大特點，使得人們在造字時更喜歡形聲字造字法，近80%的漢字是由形聲字造出來的。在聲旁表音功能具備的情況下，同時具有表義功能的部件會被優(yōu)先選用。如一些象形字，出于區(qū)別或便于識別的原因，加上一個“示音”構件，以增加字音的信息，便成為形聲字。其中有些字的表形構件，本身就是一個字，擁有自己的讀音，是形、音、義俱全的形體，能夠獨立運用——這類構件就是成字構件，加上“示音”構件后，并沒有增加新的意義因素，“示音”構件只是起強化與識別的作用。

(二)漢字構形的聚合關系

所謂聚合關系，是某些筆畫或部件在構字過程中能夠互相替換，具有某種相同的作用，它們自然地聚集成群。與組合關系一樣，聚合關系也體現(xiàn)在漢字構形系統(tǒng)的各個層級之中。

處于底層的筆畫，數量較少，只有三十多種，而且每種筆畫都已經形成了固定的形狀與名稱。即使位于不同漢字的不同位置，每種筆畫從形狀上看也都是一致的，都擁有一個共同的名稱，只不過是在具體的書寫過程中有大小、長短的不同而已。也就是說，任何一種筆畫與其他筆畫之間都是各不相同的，不能任意地將任何兩種筆畫合并成一種。因此，可以說，不同漢字、不同位置的同一種筆畫聚集成一個群體，形成一個聚合類，而這個聚合類的名稱就是已經固定的這種筆畫的名稱。換言之，筆畫的數量總共有三十多種，而由筆畫形成的聚合類的數量也有三十多種。一種筆畫就是一個類，每個聚合類中的成員就是各個漢字中不同位置的同一形狀的筆畫。比如“乚”(豎彎鉤)可以出現(xiàn)在“匕”“指”“地”“禮”“范”“閱”“覽”等許多漢字中，這些漢字中的“乚”不僅長短、大小不同，還處于不同的位置。“匕”為第2畫，“指”為第5畫，“地”為第6畫，“禮”為第5畫，“范”為第8畫， “閱”為第10畫，“覽”為第9畫。無論其怎么變形，都脫離不了最基本的“豎彎鉤”這一形態(tài)，所有這些筆畫都是“乚”(豎彎鉤)這一筆畫形成的聚合類的成員，而這個聚合類的名稱就是“豎彎鉤”。筆畫“點”可以出現(xiàn)在字的不同位置，如“寶、我、頭、熱、海、為、忍”等，不同位置的“點”可以成為一個聚合類。筆畫有聚合關系，部件也有聚合關系，不同位置的“日”可以構成一個聚合類，如“曬、旱、春、昶、晶、旭、宣”等。

一個字的美與丑，結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漢字結構的形成與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密不可分。在漢字構形系統(tǒng)中，組合關系與聚合關系是這個系統(tǒng)的兩種基本關系，二者共同構成了漢字構形系統(tǒng)的層級體系。其中組合關系是橫向關系，就像幾何中的橫軸，而聚合關系作為一種縱向關系，就是幾何中的縱軸，共同組成漢字構形系統(tǒng)的一個綱，而每個構形單位都可以在這個綱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它們在組合過程中具有很強的理據性，漢字構形的層級體系也憑借這兩種關系而得以運轉。漢字的每個構件都有自己的功能，漢字正是依靠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依次組合成一個個的個體漢字。

四、基于構形視角的留學生習得漢字策略研究

漢字是語素文字，字音、字義、字形是漢字三要素，是學習者必學內容。相比于字音、字義，字形顯得尤為重要，學習漢字首先從字形開始，然后掌握字音和字義，許多漢字還包含了一定的文化義，這也是必須掌握的內容。對留學生來說，漢字一直是困擾他們習得漢語的難題，本文從構形視角提出具體的解決對策。

(一)讓留學生了解漢字以“形”顯“義”的特點

漢字具有“以形見義”的特點，字形和字義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有的還蘊含豐富的文化內涵，農耕文化對字義的發(fā)展演變產生了重要影響。在漢字教學中一定要讓留學生了解字形與字義之間的關聯(lián)。因為人們造字時常常以身邊接觸到的客觀事物為依據，采取“觀物取象”的原則，結合自己的思想觀念造出漢字。

2.合體字的以“形”顯“義”?！靶荨睘闀庾?《說文解字》認為，“休，息止也，從人依木”)，古代人們在田地里勞作，勞累之時，倚靠大樹休息，便造出了“休”字。 “塵”是會意字，最早的字形見于《說文》，其字形為三只鹿加上兩堆塵土，意思是鹿奔跑時揚起的細小的土；《漢語大詞典》中解釋為“飛揚的灰土”。 “眾”為會意字，從三人，“三”表示眾多，本義是“眾人、大家”?！袄睘闀庾?，從刀，從禾，表示以“刀”斷“禾”獲得利益。“男”上下結構，義指在田地里出力的人。合體字教學一定要分析字的組成部件，考察組成部件加合出的字義信息，對留學生習得合體字非常有益。

3.偏旁構字的以“形”顯“義”。漢字的偏旁一般是固定的，而且偏旁起到表義作用，比如“兩點水旁”與“三點水旁”位置固定，都出現(xiàn)在左邊，在表義上也比較明顯，兩點水旁“冫”往往與“冷”義相關，如“冰、涼、冷、凍、凜”等；三點水旁“氵”常常與“水”有關，如“江、河、湖、海、淚、酒、洋、潮、洗”等。提手旁“扌”與手的動作有關，如“打、摸、抬、提、抓、扶、挑、拉、扣”等。足字旁與腳的動作相關，如“跑、跳、踢、跟、踏、躍”等。漢字中很多偏旁都表示與相關事物有關，通過偏旁了解字義信息，偏旁對留學生識記漢字很有幫助。

漢字看上去很復雜，筆畫很多，但它其實是有規(guī)律可循的。漢字具有“以形顯義”的特點，在漢字教學中讓留學生了解字形與字義之間的關聯(lián)。只要善于歸納漢字構形規(guī)則，總結漢字的基本特征，就會發(fā)現(xiàn)漢字具有理據性。了解了字形與字義之間的關系，掌握起來就容易多了。

(二)對比漢字構形結構，區(qū)分易混漢字

漢字是一個龐大的字符集，造字時為了方便，有時在一個字的基礎上略有變化而造出了另一個字，這樣就產生了數量較多的形近字，在教學時，教師要重視形近字的講解。這主要是因為方塊形體限制了漢字的構造，一個漢字與另一個漢字只能靠“筆畫(長短、多少、位置)、部件、偏旁”等來加以區(qū)別。俄羅斯留學生分辨這些字形具有一定難度，教師在教學時要特別指出彼此的差別。(1)有橫無橫的差別，如“亨、享”；(2)有點無點的差別，如“兔、免”；(3)上長下短的差別，如“未、末”和“土、士”；(4)左同右異的差別，如“擾、攏”和“傖、倫”；(5)左異右同的差別，如“課、棵、裸”；(6)上同下異的差別，如“暮、幕”和“簡、筒”；(7)下同上異的差別，如“籍、藉”；(8)外同內異的差別，如“遣、遺”和“圓、園”；(9)左右相同，中間有別，如“辨、辯、瓣”。教師教學時應注意區(qū)分形體易混漢字，讓學生了解這些字的差別所在，對正確習得漢字非常有效。

(三)把“字”與“詞”結合起來進行教學

漢字的數量龐大，結構復雜，若想一個一個地記，會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教師在講解生詞時，同時進行漢字教學，把“字”與“詞”的教學結合起來，以減輕學生的負擔。如教“戴”字時，無論是結構還是筆畫數量，留學生們都會覺得很難，但是如果把“字”與“詞”結合起來講，就容易多了?！稜栄拧氛J為，“戴，覆也”，加在“頭、頸、面、肩上、胸上”等，再拿熟悉的詞與之配合，比如“戴帽子”“戴圍巾”“戴手套”“戴眼鏡”“戴耳環(huán)”“戴戒指”等；同時還可以拿同音字“帶”與“戴”相比較，“帶”象形字(《說文解字》認為，“帶，紳也”)，上面表示束在腰間的一根帶子和用帶的兩端打成的結，下面像垂下的須子，有裝飾作用，本義為“大帶，束衣的腰帶”。分析兩個字的不同，這樣不僅使留學生學會了兩個字，還掌握了兩個詞的用法。再比如教“醫(yī)”字時，不僅要教字的結構和書寫，還要教由“醫(yī)”組成的詞語，初級綜合課教材中有“醫(yī)生”“醫(yī)院”“中醫(yī)”“牙醫(yī)”“醫(yī)藥”等詞，那么留學生學會了“醫(yī)”字后，就可以認識由“醫(yī)”組成的合成詞。

五、結 語

漢字是一種語素文字，很多漢字的字形與字義之間有某種聯(lián)系，看到字形就能猜測出大概的意思。漢字字形涉及筆畫、部件、偏旁、結構等，在教學時要善于歸納它們的構形規(guī)律，通過構形分析漢字中包蘊的文化信息，因為漢字是中華文化的載體，在漢字的構形過程中，能表達出人們的文化認知，而這種認知心理與漢字的字義信息表達密不可分。雖然漢字的字形經過歷史的變遷，有的已經看不出字義信息，但絕大多數還是可以分析出來的。在進行漢字教學時，要以“六書”中的造字法為依據，厘清漢字構形中的字義信息，讓留學生多角度了解漢字。教師在漢字教學中必須講清漢字的“形與音”“形與義”之間的關系，幫助留學生認讀漢字，書寫漢字。漢字構形的字義信息及附帶的文化信息在國際中文教學中的意義更大，不僅讓留學生習得漢字，而且能讓他們了解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這樣有利于調動留學生學習漢字的積極性，更好地掌握漢字和使用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