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軍
在我兒時的記憶里,每過幾年,父親就會用土塊、草泥砌一個方方正正的土制火爐,火爐上面放幾圈爐盤,就成了我家過去常用的土火爐,用過二三年便要翻新一次,火爐是我家取暖做飯的地方。
那時候的農(nóng)場職工生活很困難,我家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馉t上做飯的鐵鍋里很少飄出肉的濃香,但是母親卻能用很少的定量清油,炒出美味的蔬菜,全家人樂呵呵地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有滋有味地吃著,在火爐旁邊艱難快活地生活著。
父親每年會利用工作以外的時間,到山坡上割一種俗稱土兒條的柴禾和枯黃的茅草,堆放在房門口,供母親燒火用。
做飯時,母親會將柴禾塞進火爐里,然后用紙點燃,對著爐口使勁吹氣,柴火漸漸燃燒起來,屋里頓時升起陣陣濃煙,母親被熏得直流眼淚。在這煙霧繚繞的火爐上,烹飪著美食,為平凡的生活帶來溫暖。
每到冬天的晚上,母親會將土豆洗干凈,放進鐵鍋里,倒入適量的水放在火爐上煨煮。母親不停地往火爐里添柴,鐵鍋里的水“咕嘟嘟”地沸騰,火爐上面升騰起一道道白色蒸汽,水汽帶著土豆熟透的香味,熱乎乎地彌漫了整個房間。我們圍坐在母親身邊,聽她講各種稀奇古怪的神話故事,思緒隨著故事飛向了遙遠的仙境。
農(nóng)場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之后,我家的生活一天好似一天,有錢買煤炭燒了。于是,父親請來泥瓦工,用磚塊和著水泥砌成一個方方正正燒煤炭的火爐。磚制火爐冬天燒的是煤炭,夏天燒的是煤面。
那一時期,母親做飯時只要打開鼓風機,留存在爐膛里的煤炭火星便呼呼起火苗,再也不會被煙霧熏著眼睛了,母親面帶微笑調(diào)制著全家的新生活。冬天的晚上,火爐上的鐵鍋里煨煮羊肉和蘿卜,有時母親將粉絲、磨菇、菠菜等擺在桌子上,全家人圍坐在火爐邊,吃這種自制的羊肉火鍋,冬日生活無比愜意。
父親邊吃邊喝著酒,被酒微醺的臉膛,如爐火一樣紅。乘著酒勁,父親繪聲繪色地講著農(nóng)場承包制的種種好處,妹妹清脆的笑語與鐵鍋里煨煮食物的聲音一起縈繞在房間里。母親時不時地往爐中加煤炭,紅紅的爐火把母親的笑臉映成一朵花。
如今,農(nóng)場職工的生活如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父母卻離世而去。我搬進了樓房,家里改用電爐子、天然氣爐子,煨煮的東西更加豐富多彩。土制、磚制的火爐雖然早已成為歷史,但那些火爐燃燒、溫暖相伴、其樂融融的日子,令我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