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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蝶

        2020-11-25 02:38:05徐林申
        小小說大世界 2020年7期

        徐林申

        華燈初上,辦公樓內(nèi)一片闃寂。秦抽完最后一根煙,正打算起身離開,一只蝴蝶翩然飛臨案頭。

        在這個春天早已逝去的季節(jié),在這個寂寞和孤獨的城市,在這個單調(diào)而空蕩的空間,一只蝴蝶飛臨了。它突然地撞入半敞的窗戶,在已過下班時間的晚間,從濃黑里飛到秦明亮的桌前。

        它閃爍著降落,婷婷地立定,斂起翅膀,大膽地與秦對視著。這并不是一只很美麗的花蝶,一如我們想象得那樣明艷多彩。但它的褐黃色花紋,細(xì)小致密,仿佛綢子一樣帶著質(zhì)感,加上它的靜穆和坦然,完全像一種雅致而有內(nèi)涵的女人的樣子。對,它絕不是輕浮的那種花蝴蝶——在陽光燦爛的花叢間飛舞,令一群少年追逐嬉戲。它完全沒有那樣一種浪心。它的著裝,選擇了暗格調(diào),令人初看大不以為然,然而它的那種細(xì)膩的質(zhì)感,一下子融化了秦的心靈?!诠录艧o人的夜里,它仿佛憑空幻化出來的一樣,降臨他的眼前,像是來撫慰他的孤苦和仿徨。

        總之,在秦含混地渴望什么的時刻,它降臨了。秦想,它一定是自己情思的羽化物吧!

        他暗暗吃一驚。

        然后它起飛了,翩躚地在秦的頭頂閃爍了一圈,又消融在濃濃的暗夜里。

        它不能不提示秦想起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昨天曾到過他的辦公室。秦在埋頭處理文件,她辦完事,臨走的時候,跟秦打了一聲招呼。她是邊走邊回頭,嫵媚地笑著用好聽的聲音跟秦打招呼的。她不是很亮麗,但也掩飾不住標(biāo)致,尤其她有一種健壯的風(fēng)韻,裙裾加在她身體上,反顯得格外輕俏飄然。健壯而有風(fēng)韻的女人,大抵比起嬌弱的女人來,更引人注目。修長的腿,好看的臀部曲線,她們的青春肢體投射出來的魅力,往往令成熟的男人心旌搖曳。

        她不過二十五六歲,可秦卻要把她定為“女人”,而不愿意稱為“女孩”“姑娘”。也許是因為她有著天然的女人味吧,用“女人”稱謂她似乎更貼切。

        在這暗夜里,在這人去樓空的辦公室里,那只憑空飛來飛去的蝴蝶,莫非代表著她的某種信息呢?

        蝴蝶飛走后,秦信步走出辦公室,樓上的那間辦公室里果然流瀉出一片光來,投在門外的地面和墻壁上。沒錯,她仍在!秦堅信這種提示這種預(yù)感。

        秦向那個瀉出一片燈光的門走去。

        推開門,她果真在。她伏在桌子上弄什么表格。秦和她說話了。

        他笨拙地問:“還不走嗎?”

        她說:“得加班?!?/p>

        當(dāng)然,一開始她驚奇秦怎么還沒有走?秦答:剛忙完,正準(zhǔn)備走。

        總之,對話極為平淡,了無詩意,而且廖寥數(shù)語。秦約其同行,她說活還沒干完呢。秦于是先告辭了。

        但秦證實了那只蝴蝶所傳遞的關(guān)于她的信息。

        毋庸置疑,這個女人是令秦動情的。他深信,這只突兀其來的蝴蝶是她肉體氣息所幻化成的一個精靈。

        秦在樓下又佇立許久。他凝望著她的窗口,心中渴望剛才消失的蝴蝶,在光茫中向他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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