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彩霞
謝希德走上物理學之路有跡可循,父親謝玉銘是燕京大學物理系教授,幼承家學,在書房泡大的她卓爾不凡、聰慧絕倫。成長在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的年代,家庭給予她的教育始終是:好好念書,知識總是有用的。
1932年,謝希德進入燕京大學附中,這時,她“年級第一”的地位開始受到威脅。對方叫曹天欽,父親是燕京大學化學系老師。父輩是同事,兩個“競爭對手”很自然地“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料,盧溝橋一聲炮響打破了生活的平靜,謝希德隨家人輾轉(zhuǎn)逃難,顛沛流離中,在長沙讀完高中。
生活動蕩,身體疾患也趁機侵襲,湖南大學錄取通知書到來時,謝希德不幸患上了股關(guān)節(jié)結(jié)核。謝希德無奈休學,臥病貴陽。病床上陪伴她的,除了書籍,還有曹天欽寄來的信件。已考入燕京大學的他鼓勵她安心養(yǎng)病,還不時寄給她讀書心得,與她共同探討“科學救國”??恐B強的毅力和愛情的力量,與病魔斗爭4年后,謝希德考入廈門大學物理系。
1946年,曹天欽赴英留學前,他們訂婚了。盡管她右腿不能彎曲,行走困難,但在他眼里,她的品格、情操與意志,無人能及。分別時,他們相約,她爭取赴美學習,學業(yè)完成后一同回國,為祖國的科學事業(yè)做貢獻。
大學畢業(yè)后,謝希德考入美國史密斯女子文理學院,一邊在物理系任助教,一邊攻讀碩士學位。兩年后,她又順利進入麻省理工學院攻讀博士學位。這個瘦小文靜、勤勉好學的東方女孩深得教授們的喜愛。
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傳來,謝希德無比振奮。她加快了學習步伐,于1951年與曹天欽同時獲得博士學位?!拔矣X得自己像一只大雁,在嚴冬不得不離開家園,如今春回大地,我一定要飛回祖國故園,去耕耘,去奮斗!”報國的心情難以自抑,可是回國路卻意外受阻。幾經(jīng)周折,她以赴英國結(jié)婚為由申請離開美國,“曲線回國”。
回國后,謝希德到復旦大學任教。沒有教材,她親自編寫,短短幾年,先后開設(shè)了固體物理、量子力學等七八門課程,為物理學科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chǔ)。1956年,她奉命到北京大學參與籌建半導體聯(lián)合專業(yè)組,編教材、講課,齊頭并進。只有夜深人靜時,才會拿出兒子的照片仔細端詳。她離開時,孩子僅僅五個月大。
兩年研究開花結(jié)果,謝希德和同事培養(yǎng)出了300多名半導體人才,為我國半導體事業(yè)填補了空白;她與物理學家黃昆合著的《半導體物理學》問世,引起國際科學界高度重視。
回到復旦,謝希德繼續(xù)在物理學前沿不斷拓展。即使面對時艱和病痛,她依然是外文書店的常客。正是那段時間,她揭開了表面物理的神秘面紗。
恢復工作后,謝希德籌建了以表面物理為研究重點的現(xiàn)代物理所,她多次組織學術(shù)報告討論會,帶隊參加國際會議,拉開了復旦大學與國際學術(shù)界交流的帷幕。卓越貢獻有目共睹,1983年,她被任命為復旦大學校長,是新中國首位女性大學校長。她在就職演說中說:“作為一名共產(chǎn)黨員,我有決心在有限的任期內(nèi),依靠集體的力量,完成黨組織交給的任務?!?/p>
她率先在國內(nèi)打破綜合大學只有文、理科的模式,增設(shè)了多個學院,將復旦變?yōu)閾碛卸喾N學科的綜合性大學;她以自己的影響力去美國尋求資金支持,在復旦成立了美國研究中心,進行中美學術(shù)交流;為了讓更多的優(yōu)秀學生出國深造,即使晚年在病床上,她依然為學子們寫推薦信。復旦在國際上聲名鵲起,贏得“東方哈佛”的美譽。
2000年3月4日,謝希德去世?!叭赵鹿馊A,旦復旦兮”,在物理學界,在復旦校園,她智慧的光芒將永遠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