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 山
我去田地里喊父親回家吃飯
在河邊找不到我的父親
他身材瘦小,耳朵先天聾
在幾十畝聲浪起伏的稻田里
父親是一只衰老的昆蟲
沿著溝渠緩慢地蠕動
我靠近,喊:爸,回家吃飯了
喊了三四遍,他才放下鐮刀,直起腰來
對我點點頭,樂呵呵地笑
將一大把稻子堆在地上
這時候他的身上涂滿了泥巴
像一只從池塘里爬上來的老猴子
氣喘吁吁地望著我
我想伸手拉他一把
好讓他的晚年從沼澤里上岸
父親卻揮揮手,轉(zhuǎn)身抱起一捆稻子
挪向另一堆稻子
酒瓶還掛在枝頭呼嘯
夕陽已經(jīng)凝固在他的皮膚上
在我面前展示一組比稻田更加純粹的金黃
任何溢美之詞都是乏味的
感動也是虛偽的
面對父親身上千溝萬壑的泥巴
我沒有過去擁抱他
也沒有準備給他寫一首詩
在20世紀60年代末到80年代初,人工智能曾有過輝煌的發(fā)展時期。在各領(lǐng)域?qū)<蚁到y(tǒng)需求的驅(qū)動下,人工智能技術(shù)得到了蓬勃的發(fā)展。20世紀80年代初,人工智能的研究則出現(xiàn)了危機。因為專家系統(tǒng)只能在極有限和狹窄的專業(yè)領(lǐng)域中發(fā)揮作用,極大地限制了人工智能技術(shù)的進一步應(yīng)用與發(fā)展。
只是輕輕地說了一聲
爸,回家吃飯了
在我的故鄉(xiāng)安徽泗縣河平村,老人們喜歡在生前
給自己準備一口滿意的棺材。選擇最信任的木匠,拿出平生的積蓄,
似乎余生的時間用來完成這個浩大的工程。
棺材就放在屋子里顯擺,老人們坐在棺材旁邊眉飛色舞地
談?wù)撝舜说膲垡潞团阍崞贰?/p>
通常在二十年后,他們會實現(xiàn)這個愿望——
藍天下,人們抬著他們的棺材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送葬的路上
仿佛這是老人們一生里最幸福和輝煌的頂點。
這些地面的碎玻璃讓你沮喪。它們倒映出一個失敗的黃昏?
在馬塍路的垃圾處理站門口,我緊緊地擁抱你,輕輕拍著你的后背。
晚風清掃著這一小片事故現(xiàn)場,偶爾路過的汽車照亮你憂郁的臉。
愛人,請不要哭泣,請相信沒有比我擁抱你更偉大的力量了。
像夏日雨水里那些纏繞的藤蔓,你看我們的臂膀依然堅強有力,
這些枝繁葉茂的青春足以對付任何突如其來的雷雨閃電。
黑夜里秘密行走的小動物在搬運明日的早餐。這些雨水里的
花朵和碎玻璃構(gòu)成了我們的整個黃昏。多么美好啊
這漫長的一生里我們共同經(jīng)歷的某個驚險和壯麗的瞬間。
下班的時候撞見了這些云
像遇見了多年前失散的舊情人
這些突然闖進了城市里的云
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
它們漫步在我們的頭頂
也能看見這大地上的悲喜嗎?
夕陽的光照耀它們,像一座明亮的天堂
有時候它們連成一片跟著我行走
莫非是我早已死去的親人?
是那些在秋風中凋零的往事?
是我永遠回不去的故國?
還是我提前照面的捉摸不定的來生?
天空里的云喲,我沒有力氣再寫下一個字
為什么看你一眼,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在杭州擁擠的十字路口,在紅燈熄滅之前
我連忙打一個電話給我的妻子
讓她打開窗戶,看一看這天空里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