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品
落巖在這里有了一個最初答案 這就是向下
再向下 下到不能下的位置 這里的天地
已不再分明 長長的瀑布如白練似的從上垂下
飄到臉上的水滴驚醒了許多生命 不被認識的記憶
另一種瀑布在水一般的向下狀態(tài)中說出大自然的法則
億萬年里的瞬間只可在馬嶺河峽谷的猙獰中
對視 喀斯特地貌的精華震撼了所有的眼睛
天亮了 太陽升起來了 我的父親也就走了
他走時什么也沒說 他走時需要的
紅色液體沒能及時流進他那干涸的血管
他走時留下了一連串無言的蒼白
包括蒼白的手 握著床沿久久不愿撒開
我的父親可以忍住疼痛 不讓呻吟傳出
但他無法忍住流淌 讓脈動停止
未睜的眼睛 在深陷的眼窩里凝固
我的父親正在需要的時候 我沒能給他
而我有了以后 他卻再也不需要了
許多年過去 許多年流逝的只剩下記憶
唯有那種需求在睜著眼睛 我也在一年年地堅守
用我尚溫的血液 灌溉那些需要的田野
用我對父親的懷念 撫平那些伸出的手
我總是希望 愛的傳遞是在我們輕輕的回眸中
天亮的時候 太陽照常升起 鳥鳴打開每一扇窗子
像海浪一樣出現(xiàn)在后山 遠遠地
漂移而來 其實后山就在我的背后
千萬年來從未改變 可是山脊線
卻在改變 從未停止的改變
當太陽落山的時候 剩下的余輝
在云中還有一點羞澀 無數(shù)密碼
還未說出就被山脊線淹沒
翠綠色與土黃色交界的地方
誰的手畫出了起伏的波浪
山高高不過天空 浪高
高不過山峰 穿云破霧的山脊線
再也高不過我們的目光
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中
唯有你的手語最熱情
揮手 擺手 推手 交叉手
豐富的交談
豐富了整潔的道路
猶如指揮家的手語
在千百件樂器 千百個發(fā)出
不同聲調(diào)的喧響中
用手語傾訴一種心愿
并闡釋音樂的價值
猶如失語者的手語
將一生的交流
都賦予手與手指之間
為愛而生活 為生活
而濃縮手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