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瓦頂?shù)难?/h1>
2020-11-12 07:30:26張平
散文詩 2020年10期
張平
張 平 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邵武市作家協(xié)會常務副主席，詩歌、散文散見《詩刊》《星星》《散文詩》《散文》《福建文學》《山東文學》《散文選刊》等刊物，作品入選多種年度選本，曾獲《山東文學》年度散文獎、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優(yōu)秀文學作品獎。著有詩集《遙想》《在低處》《打更謠》?！洞蚋{》獲福建省第2屆好書榜上榜作品。曾參加第16屆全國散文詩筆會。
暴風雨之夜
暴風雨并不來得突然，那個深夜也一樣。父親不是被夢驚醒的，他穿著蓑衣，閃電瞬間的照徹，也看不清他這個黑衣人。
恐怖的閃電似乎將一切劈裂。
父親是去觀察羊與柵欄，他因聽到了羊的呼救聲而被驚醒。
山洪的響聲掩蓋什么，父親沒有說話。手電筒的光在穿透。手電筒的光就是他的目光，他發(fā)現(xiàn)一根瓦條掉落在羊的中間。
哪只羊被砸中了，手電筒的光在逡巡。
暴風雨沒有減速，父親的蓑衣被掀起幾次，他顧不得裹緊，任由其張開，只是手電筒被握得更緊。
仿佛只有光才能完成一切。又怎么不是呢？光，不是閃電的凄冷，而是那樣柔和。
羊的眼神安靜。
父親有條不紊地動手，手電筒的光，讓手找到了方向。
修羊柵欄
父親到鎮(zhèn)上買來鐵釘，鐵釘閃亮。
那會兒，父親側著身子，插進一塊木頭，一只手掄著錘子，另一只手扣緊鐵釘。那時漸近暮晚，下坡地的羊有幾只抵近羊圈，幾只羊側耳傾聽鐵釘。鐵釘鉆入不同的身體。
錘子有節(jié)奏地敲打，那時父親沒有汗粒，只是偶爾咳嗽。
他的嘴角叼著紙煙，是被煙霧嗆到了嗎？
松開的漸漸合攏，錘子與鐵釘回歸安靜的角色。
父親開始吆喝著羊，下坡地的羊已經聚集在池塘的四周。在池塘旁的羊柵欄，水中漸漸倒影模糊。暮色加深，一天的帷幕落下。
鐵釘?shù)尼∧宦湎隆?/p>
父親不知吸了第幾根紙煙。將錘子放在身體一側。他坐在池塘邊，父親與錘子分開。
爬上瓦頂?shù)难?/p>
它是從菜地的一個高處立定跳遠，爬上瓦頂?shù)?。它有什么想法，它當初的立定有過怎樣的猶疑。
那個高度，它沒有慌亂。一條弧線與美麗無關。它爬上了瓦頂，一個悄然的動作，這是高于植物的植物。
那是一頭公羊，絡腮胡子比一百歲的老人滄桑。
在高處望風，還是要飛到更高處？觸著天空，它是一團威風凜凜的云朵嗎？
噢，不！它更像一位村長，規(guī)劃田畝。
噢，不！它更像父親，也有一根揮鞭。而父親是低矮的羊。
噢，不！它更像一叢植物，隨風飄搖。
趕羊的父親
將坡地展開，將草叢中的山路收緊，一個逼仄的影子，閃電附身。
沒有呼喊，樹林傾斜。
樹林臥伏的獸，都像是崇拜者拉長耳朵恭聽。
羊，四散開來，體內的靜電四散開來，一個吸過濾嘴紙煙的影子將煙霧四散開來，
煙霧中，一切漸漸看不清。
題記更像一個警示。
標題找不到句子。
父親也會成為父親的童話。
父親也會成為羊，不成篇章。
羊的履歷
羊的名字是什么，羊沒有名字。
性別呢？
公，或是母。顯然，這種區(qū)別與其它的動物沒有差異;顯然，羊比人低賤。
吃草的羊，奔跑的羊，春秋四季的羊。羊就是羊。
但羊有一片青草，我們看不見。羊，有一片白云的天空，我們無法接近。
羊頭埋得那么低，好像從未接觸天空。
村莊的羊與村莊，在春天交換了什么角色，甩動鞭影，那群羊在影子中聚集。
甩動的手，比烏云粗糙。
翻身的羊
羊跑到山頂，伸長脖子俯視村莊這個棋盤。它是站在天空，捏著黑子白子，挪動蹄印。
沒有勝負，但暢快地翻動了一下身體。
拐了一個話題
又拐到羊，最初的蹄印，潮濕的花朵。那是一場雨逼近，大地無遮無攔，
羊孤獨的眼神，真想有雨點罩住光。
雨點就罩住了很多年，一打開話題，就打開雨，打開羊的心跳。這些都砌進一座瓦屋中，殘缺的瓦縫沒有光線愈合。
透過這條傷痕，父親的仰望觸到蒼茫之境。“一個人不可以躲在屋子不出來。”話反復，聲回蕩。
因為屋子有木門，簡單又復雜。簡單的是木栓，隨時松開時光。復雜的是推門聲，沒有手，哪來的力量。
又拐到了羊，羊的頭骨是天空下最癡情的骨頭，那是爐火生起的黑夜，父親煮著骨頭。
是自己的，還是羊的，酒杯已分不清。
羊：虛構的季節(jié)
草與夏天，虛構的升華。草的組章，抒寫著一個名字——羊。羊，埋在草間的羊;羊，埋在季節(jié)的羊。羊有一個切近的意象——父親。
趕羊的父親，趕父親的羊，夏天游戲的色彩愈濃，暮色就愈晚落下。天邊的云，像它們與他的腳印。
羊包圍父親，天地那樣小。
父親包圍羊，大地那樣寬。
那群羊在天空跑動
那群羊在天空追趕，那群羊是那片白云。白云下，坡地青青，茶園青青。白云下，父親捋著白胡須，對著白云，對著那群羊，但沒有跑動。
他蠕動的嘴像羊在嚼草，嚼碎的又不是草。白云下，父親顯得空曠，顯得渺小。
坡地青青，有些事物來不及涌動，而父親也是其中的事物。
坡地青青，這是來臨的春天，父親追趕的春天。那群羊在天空追趕。
父親的一些腳印踩到了天上。
沒有羊，村莊還有什么？
虛擬牧場，牧羊人坐在田野的盡頭，更寬闊的坡地，羊群無限，云朵攢動。
就這樣綿延大地。直到大地所有的花朵開放。
各自回旋，應和季節(jié)。
沒有羊呢，牧羊人坐在田野的盡頭，群山孤獨。沒有攢動，也就沒有線條。
沒有起伏，大地就缺少波浪。父親，我曾跺腳發(fā)誓，不再回到一窮二白的村莊。
但現(xiàn)在，我回到您的視線，才是那沒有被時光丟失的一只羊。
父親，牧羊人，我，村莊的百姓，更多角色……心追一處。
村莊才是人生的牧場。
猜你喜歡
羊共若干數(shù)學大王·中高年級(2024年2期)2024-01-11 10:03:26 釘多少顆鐵釘數(shù)學小靈通(1-2年級)(2021年4期)2021-06-09 06:26:16 1.數(shù)羊發(fā)明與創(chuàng)新(2020年3期)2020-02-25 08:14:48 山村春曉東坡赤壁詩詞(2019年1期)2019-04-30 00:25:42 陳群羊寶藏(2018年6期)2018-07-10 02:26:46 釘鐵釘數(shù)學小靈通(1-2年級)(2018年4期)2018-05-07 12:13:10 幸福我一輩子幸?！せ橐霭?2017年9期)2017-09-22 13:48:28 隔水取鐵釘紅領巾·探索(2017年3期)2017-05-04 14:37:49 某坡地高層建筑的結構設計分析河南科技(2014年12期)2014-02-27 14:10:46 長期施用化肥對黃土丘陵區(qū)坡地土壤物理性質的影響植物營養(yǎng)與肥料學報(2012年1期)2012-10-26 02:49:34
張平
張 平 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邵武市作家協(xié)會常務副主席，詩歌、散文散見《詩刊》《星星》《散文詩》《散文》《福建文學》《山東文學》《散文選刊》等刊物，作品入選多種年度選本，曾獲《山東文學》年度散文獎、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優(yōu)秀文學作品獎。著有詩集《遙想》《在低處》《打更謠》?！洞蚋{》獲福建省第2屆好書榜上榜作品。曾參加第16屆全國散文詩筆會。
暴風雨之夜
暴風雨并不來得突然，那個深夜也一樣。父親不是被夢驚醒的，他穿著蓑衣，閃電瞬間的照徹，也看不清他這個黑衣人。
恐怖的閃電似乎將一切劈裂。
父親是去觀察羊與柵欄，他因聽到了羊的呼救聲而被驚醒。
山洪的響聲掩蓋什么，父親沒有說話。手電筒的光在穿透。手電筒的光就是他的目光，他發(fā)現(xiàn)一根瓦條掉落在羊的中間。
哪只羊被砸中了，手電筒的光在逡巡。
暴風雨沒有減速，父親的蓑衣被掀起幾次，他顧不得裹緊，任由其張開，只是手電筒被握得更緊。
仿佛只有光才能完成一切。又怎么不是呢？光，不是閃電的凄冷，而是那樣柔和。
羊的眼神安靜。
父親有條不紊地動手，手電筒的光，讓手找到了方向。
修羊柵欄
父親到鎮(zhèn)上買來鐵釘，鐵釘閃亮。
那會兒，父親側著身子，插進一塊木頭，一只手掄著錘子，另一只手扣緊鐵釘。那時漸近暮晚，下坡地的羊有幾只抵近羊圈，幾只羊側耳傾聽鐵釘。鐵釘鉆入不同的身體。
錘子有節(jié)奏地敲打，那時父親沒有汗粒，只是偶爾咳嗽。
他的嘴角叼著紙煙，是被煙霧嗆到了嗎？
松開的漸漸合攏，錘子與鐵釘回歸安靜的角色。
父親開始吆喝著羊，下坡地的羊已經聚集在池塘的四周。在池塘旁的羊柵欄，水中漸漸倒影模糊。暮色加深，一天的帷幕落下。
鐵釘?shù)尼∧宦湎隆?/p>
父親不知吸了第幾根紙煙。將錘子放在身體一側。他坐在池塘邊，父親與錘子分開。
爬上瓦頂?shù)难?/p>
它是從菜地的一個高處立定跳遠，爬上瓦頂?shù)?。它有什么想法，它當初的立定有過怎樣的猶疑。
那個高度，它沒有慌亂。一條弧線與美麗無關。它爬上了瓦頂，一個悄然的動作，這是高于植物的植物。
那是一頭公羊，絡腮胡子比一百歲的老人滄桑。
在高處望風，還是要飛到更高處？觸著天空，它是一團威風凜凜的云朵嗎？
噢，不！它更像一位村長，規(guī)劃田畝。
噢，不！它更像父親，也有一根揮鞭。而父親是低矮的羊。
噢，不！它更像一叢植物，隨風飄搖。
趕羊的父親
將坡地展開，將草叢中的山路收緊，一個逼仄的影子，閃電附身。
沒有呼喊，樹林傾斜。
樹林臥伏的獸，都像是崇拜者拉長耳朵恭聽。
羊，四散開來，體內的靜電四散開來，一個吸過濾嘴紙煙的影子將煙霧四散開來，
煙霧中，一切漸漸看不清。
題記更像一個警示。
標題找不到句子。
父親也會成為父親的童話。
父親也會成為羊，不成篇章。
羊的履歷
羊的名字是什么，羊沒有名字。
性別呢？
公，或是母。顯然，這種區(qū)別與其它的動物沒有差異;顯然，羊比人低賤。
吃草的羊，奔跑的羊，春秋四季的羊。羊就是羊。
但羊有一片青草，我們看不見。羊，有一片白云的天空，我們無法接近。
羊頭埋得那么低，好像從未接觸天空。
村莊的羊與村莊，在春天交換了什么角色，甩動鞭影，那群羊在影子中聚集。
甩動的手，比烏云粗糙。
翻身的羊
羊跑到山頂，伸長脖子俯視村莊這個棋盤。它是站在天空，捏著黑子白子，挪動蹄印。
沒有勝負，但暢快地翻動了一下身體。
拐了一個話題
又拐到羊，最初的蹄印，潮濕的花朵。那是一場雨逼近，大地無遮無攔，
羊孤獨的眼神，真想有雨點罩住光。
雨點就罩住了很多年，一打開話題，就打開雨，打開羊的心跳。這些都砌進一座瓦屋中，殘缺的瓦縫沒有光線愈合。
透過這條傷痕，父親的仰望觸到蒼茫之境。“一個人不可以躲在屋子不出來。”話反復，聲回蕩。
因為屋子有木門，簡單又復雜。簡單的是木栓，隨時松開時光。復雜的是推門聲，沒有手，哪來的力量。
又拐到了羊，羊的頭骨是天空下最癡情的骨頭，那是爐火生起的黑夜，父親煮著骨頭。
是自己的，還是羊的，酒杯已分不清。
羊：虛構的季節(jié)
草與夏天，虛構的升華。草的組章，抒寫著一個名字——羊。羊，埋在草間的羊;羊，埋在季節(jié)的羊。羊有一個切近的意象——父親。
趕羊的父親，趕父親的羊，夏天游戲的色彩愈濃，暮色就愈晚落下。天邊的云，像它們與他的腳印。
羊包圍父親，天地那樣小。
父親包圍羊，大地那樣寬。
那群羊在天空跑動
那群羊在天空追趕，那群羊是那片白云。白云下，坡地青青，茶園青青。白云下，父親捋著白胡須，對著白云，對著那群羊，但沒有跑動。
他蠕動的嘴像羊在嚼草，嚼碎的又不是草。白云下，父親顯得空曠，顯得渺小。
坡地青青，有些事物來不及涌動，而父親也是其中的事物。
坡地青青，這是來臨的春天，父親追趕的春天。那群羊在天空追趕。
父親的一些腳印踩到了天上。
沒有羊，村莊還有什么？
虛擬牧場，牧羊人坐在田野的盡頭，更寬闊的坡地，羊群無限，云朵攢動。
就這樣綿延大地。直到大地所有的花朵開放。
各自回旋，應和季節(jié)。
沒有羊呢，牧羊人坐在田野的盡頭，群山孤獨。沒有攢動，也就沒有線條。
沒有起伏，大地就缺少波浪。父親，我曾跺腳發(fā)誓，不再回到一窮二白的村莊。
但現(xiàn)在，我回到您的視線，才是那沒有被時光丟失的一只羊。
父親，牧羊人，我，村莊的百姓，更多角色……心追一處。
村莊才是人生的牧場。
猜你喜歡
數(shù)學大王·中高年級(2024年2期)2024-01-11 10:03:26
數(shù)學小靈通(1-2年級)(2021年4期)2021-06-09 06:26:16
發(fā)明與創(chuàng)新(2020年3期)2020-02-25 08:14:48
東坡赤壁詩詞(2019年1期)2019-04-30 00:25:42
寶藏(2018年6期)2018-07-10 02:26:46
數(shù)學小靈通(1-2年級)(2018年4期)2018-05-07 12:13:10
幸?！せ橐霭?2017年9期)2017-09-22 13:48:28
紅領巾·探索(2017年3期)2017-05-04 14:37:49
河南科技(2014年12期)2014-02-27 14:10:46
植物營養(yǎng)與肥料學報(2012年1期)2012-10-26 02:49: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