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本人即欣賞到了王憨山先生的作品,后在齊白石紀念館認真觀看了王老的畫展,深深體會到憨山先生的大寫意花鳥達到了淋漓盡致的高度,此后本人留心諸家的作品,罕見能與王憨山比肩者。
一九九九年五月十九日(農歷四月初五),王憨山老一大早就光顧寒舍,與我們度過了有意義的一天,至今銘感之心與日俱增。當天特邀賀安成、聶鑫森、呂禎國、王正勤、戴建國作陪,意在觀看王老作畫的全過程。大家體會是別開生面、耳目一新。眾人均得王老墨寶,喜笑顏開。
王老夫人謝師母提出想去服裝市場給孫輩買些禮物,我囑我夫人全程陪同,特囑絕不能讓謝師母付款……
王老當天情緒尚好,整整一天很少停筆休息。只是不時喝點茶,服他自帶的各種藥丸、藥片。他喜歡多種藥混服,且藥量不少。我們認為此服法不妥,但沒人對他提醒。
中飯以后我們都勸他休息片刻,此時賀安成老師當場為他在四尺宣紙上畫了幾個頭像速寫,惟妙惟肖。王老精神振奮,喜不自禁,提筆著墨為賀老師的作品題了款。
當天下午五時許,一位王老的粉絲不約而至,帶來二十一張王老的作品照片請他進行辨別,用遮蓋畫心與款的方法進行,結果是真?zhèn)喂泊妫≌氯钦娴?。?jù)悉,王老平時常不帶印章出門作畫,來補蓋印章時某些人以偽充真。
王老在藝術上如此卓爾不凡,治學嚴謹,但目下彌漫在藝術市場上的偽作,與其本人慣于疏忽不無關聯(lián),致使當天王老感到自責與無奈。
其實王老很義道,告訴我回家后再畫幾幅畫寄給我,并將我的收信地址、電話都記上了。他說當天晚上要趕去長沙,我們安排好了汽車,他的行裝已撿拾準備出發(fā)。臨出門,他對我說,應該給你畫一幅大畫才好。這時室內已清理,回頭打開行李取出筆、印等用品,馬上在地上鋪開一張六尺整宣,隨即將顏料、墨汁倒在一個大盤內,端在手上,用斗筆揮灑,誰都不知道在畫什么,稍干后添上雞足、雞冠。原來畫的是一只碩大的公雞,題上:“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立志時,已卯王憨山”。
當日他時間較緊,此舉似乎有點預兆,平時他不會是這樣的。
離開株洲后約十來天,我去長沙辦事,一大早便在五一路看見他老倆口站在屋外躲雨,大概是陪同他們的人還未到達,我趕快從五一廣場倒車在商店買了兩把傘給他們,出乎他的意料,很是高興,隨即從行李中取出一幅畫送我。
這是我與王憨山老的最后一次見面,每當憶起,思緒萬千!王老逝世當天,我剛到北京,聶鑫森老師電話告知我,頓感震撼,無法親往送別,特求聶老師與我合發(fā)唁電致哀,遺憾至今。
今年是王老辭世二十周年,謹以此文表達對他的哀思和景仰!
二零二零年七月十八日
(劉根深,書畫鑒藏家、株洲鐵路車輛段原計劃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