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田

我有過漫長的山村生活

我記得，豬餓得哼哼地叫

圍過來爭奪，其中一頭甚至趴上欄桿

它們的眼睛，像柴灶里永遠不能熄滅的火種

草木灰堆埋它類似初冬霧色的白

扒開就得到光

和熱。貓整天離家出走，游蕩

在不可知的山林中，有一天，它會變成妖精

雞在房屋地上刨著，啄著，撲騰著

什么也沒有，狗趴倒睡著了

只在晚上突然狂吠。煙火上升，經(jīng)過瓦房

的過濾

形成炊煙，直上天空，和

眼睛里。滾燙的

玉米粥，爬山去鋤地的人在意

肚子的容量。像純粹的太陽照耀

蒼黃的小小的玉米地的收成

更小的，泥土路裸露幾塊石頭陡峭

汗水一直向下

浸透古老的扁擔，挑扛起

糞肥，柴干，黃豆，紅薯，豬仔

和死者。我偷偷躺下去

蚊子嗡嗡地纏繞

高天上，云朵清澈，遙遠

耕牛搖動尾巴，安分地

食草，在雄偉的山峰中

在群山與群山之間，隱隱約約看見

兩三戶人家，多年以后

我才知道，這是中國版圖上的桂西山區(qū)

一只山羊在喀斯特峰叢中無聲覓食

→ 晨 田，1984年生，廣西都安人，現(xiàn)居南寧。自行車詩社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