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漩

（西南大學園藝園林學院，重慶 400700）

0 引言

自然景觀建構起我們?nèi)祟惖纳羁臻g，無論是源于自然還是經(jīng)由人造，都承載著歷史和文化意義，光影具有環(huán)保、可持續(xù)等特性，使其在景觀空間建造中備受設計師的關注。光與影既是相對立的兩種事物，又是不可分割的整體，不同形式、不同種類和不同設計結構的光影可以打造出風格迥異的空間。而視覺是人類感知空間的主體，而視覺的感知主要來源于光的刺激，那么實體空間只有通過光亮才能被視覺感受[1]。正如路易康所說：“設計空間就是設計光亮”。本文主要探討的是利用自然光影來組建空間的藝術應用及人的動態(tài)體驗。

1 自然光影的基本特性

1.1 自然光影的多變性

自然光是園林景觀的主要光源，自然光影與人工光影相比，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多變性。無論晝夜、四季、天氣的變化等，這些外部環(huán)境的改變都會給光影帶來質(zhì)一般的變化，并且這種變化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晝夜景觀的差異也是由于自然光影的變化產(chǎn)生的，實現(xiàn)晝夜景觀的求同存異，一直是風景園林設計中的難題。

1.2 光影的抽象性

光影本身虛無縹緲，看得見摸不著，光影的形態(tài)需要借助實體的物質(zhì)得以展現(xiàn)。例如水中的倒影、園林建筑的投影、樹影、金屬表面的反光等，讓無形的光影變得有形，無章法的光影變得有序，賦予平凡的光影以感動，這是風景園林師在設計時需要解決的問題。

1.3 光影的復雜性

園林空間要素包括園林建筑、植物、水體、地形等，自然光作為園林空間的巨大光源，對園林產(chǎn)生著重要影響，使園林中光影變得復雜多樣，要對其進行綜合梳理要考慮的因素非常多。相對于其他實體元素的直接可控，光影的表現(xiàn)手法使很多得心應手的光影塑造手段在園林設計中顯得局限和無力。

2 園林空間構成中光影藝術的應用

界面作為空間的線體，它完成對風景園林空間的塑造。園林空間隨著路徑的變化而變化，以表現(xiàn)“步移景異”的效果。園林空間的界面具有多孔性和非連續(xù)性的特點。光影形成的明暗、疏密、強弱對比對視覺產(chǎn)生的巨大影響，設計師用它來組織空間關系。光影對于空間的組織方式有兩種：①單獨利用光影；②光影與實體要素相結合。前者所展現(xiàn)的藝術效果直接、深刻，后者柔和、富有感染力。

2.1 利用光影分隔空間

光影對空間的圍合、限定相對于實體要素而言空間的領域是靈活多變的。強烈光影明暗、色彩的對比可以使人產(chǎn)生視覺落差，劃分空間領域所產(chǎn)生的一種心理上的空間區(qū)域。例如明朗陽光下一個樹影圈出的陰涼地，光與影的對比形成了一個可穿透的虛空間界面，自然的劃分了兩個不同功能性質(zhì)的空間，一個明亮、動感適合游人活動，一個陰涼、私密適合休息交流。

園林空間大多是戶外開放的空間，一個大的空間往往劃分為很多不同功能性質(zhì)的子空間，為了避免功能空間分隔顯得復雜生硬，設計師往往采用實體和虛體要素結合的方式。圍合與界定中，光影對比強度越強，空間分割越明確；對比強度越弱，空間分割越松散。因此將實體要素與光影結合這種“虛”空間的劃分在風景園林中非常有效，將園林空間的邏輯含蓄、柔和的表達出來。既豐富又統(tǒng)一，是一個讓人興奮的積極多元空間。

2.2 建構空間序列

風景園林環(huán)境往往由多個空間單元依據(jù)一定的規(guī)律組合而成，追求不同單元之間的對話、交流，呈現(xiàn)出一定的序列關系。序列的生成是園林產(chǎn)生耐人尋味、戲劇效果的渠道。

在風景園林的空間設計中，主要依靠視覺組織的序列利用光影強度、面積大小或光影形狀的變化與色彩對比形成的不同的視覺感受與心理感知來完成。設計中常利用光的導向性將空間中的光影設計成有規(guī)律的序列。好的序列空間設計能使景觀與場地之間產(chǎn)生深度共鳴。中國古典園林中很多空間序列的組織就是利用光影的強烈明暗對比形成對人的前行進行引導，如廊道的側窗、末端的出口、密林里的“林窗”等等。而人們在行進時對于空間的感受，往往是一個連續(xù)性的整體印象，因此對于空間序列的組織其實是對人的序列感受的組織。

首先是風景園林中的一種漸進式過渡的序列，將視覺效果不斷疊加，一般被用于塑造一種莊嚴、神圣的空間序列。字利·普拉默這樣描述過安滕忠雄設計的淡路島水御堂的：“水御堂中體驗到的這種空間序列，并不僅僅意味著要達到一種內(nèi)在的精神，而且也通過這種光色的逐漸引導變化，最終給參拜者以理想的境界感受[2]。”安藤忠雄對水御堂參拜序列的組織就是利用了入口空間從暗到明漸進式變化，營造空間的序列感，使空間體驗富有三維立體空間感和神圣感（見圖1）。

圖1 水御堂中的光影

另一種是自由展開的序列空間，類似中國畫的線式構圖，總的邏輯一般遵循由前奏、高潮、尾聲的序列，但是在整個序列中尋求一種突破、驚喜，形成豐富多變的節(jié)奏。在不同的空間類型中不難找到豐富而優(yōu)秀的案例，比如網(wǎng)師園中的山水空間，屋宇、山石在穿流錯落的光影中虛實變換，整個空間極富律動與詩意，光影使空間改變了靜止的狀態(tài)而產(chǎn)生了流動（見圖2）。在現(xiàn)代風景園林中，這種空間序列的營造同樣可以利用光影結合園林建筑或是其他實體元素實現(xiàn)。

2.3 光影創(chuàng)造動感空間

動感表達了空間的四維性，使空間具有了時間的特征。用具有時間特征的光影詮釋空間的動感是個不錯的選擇，空間的動態(tài)感主要有兩種:①直觀的、動靜對比鮮明的變化；②隱晦的，以形式的節(jié)奏與韻律帶給人的動態(tài)感覺。

圖2 網(wǎng)師園中光斑

自然光影的動態(tài)變化在室外空間中普遍存在。自然光影的晝夜變化進程最快，所以這種變化最明顯、最易于表現(xiàn)，設計師通?？梢越柚恍嶓w要素的作用，來突出自然光影的晝夜變化，使景觀空間富有動感流動的形態(tài)造型。例如貝聿銘大師的蘇州博物館中代表性的假山片石群（見圖3），一日之中不同方向的自然光線打在山石上，背景恰到好處的留白墻面宛如畫紙，不同時間點，形態(tài)不同的片山影映射在上面，形成了豐富而獨特、具有時間流動性和空間豐富性的畫卷。

圖3 蘇州博物館

3 結語

風景園林空間是理想生活的載體，自然景物與人工環(huán)境的統(tǒng)一是園林環(huán)境有機性的體現(xiàn)。光影作為塑造風景園林景觀的一項重要元素，將其巧妙地引用到景園空間中，打造出奇妙空間、意境空間，實現(xiàn)功能與藝術的完美統(tǒng)一，這永遠是每位風景園林設計師的追求。比較建筑空間而言，光影使景園空間具有更多的自然屬性，為風景園林空間的解讀帶來了更多的趣味，也帶來了更大的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