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啦
傍晚,紫紅色的暮光把天際醞釀成一杯微醺的啤酒,升騰的浮沫在盛夏光年中瘋狂滋長,像漫天的星星沉入深邃的海洋,沉入輝煌的晚霞,沉入我少年時代很多個無眠之夜。
晴朗的天氣,適合一個人踱步在灑了露水的小徑,適合躺在河邊感受粼粼的波光流轉(zhuǎn),適合站在美食廣場的街頭,靜望一路燈火琉璃蔓延。而每當(dāng)這時候,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曾散落在青春角落的微光。
前段時間,有人問我還記得高三時拼命的自己嗎?我輕輕一笑,沒有說話,而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有時我也會暗暗地想,現(xiàn)在的每一個笑容都應(yīng)該送給那時的自己吧,如果沒有高中三年里不懼長路漫漫的勇氣,我怎么會長成一株野蠻生長的向日葵呢?
通往夢想的路上有艷陽高照,有繁花馥郁,也有風(fēng)雨兼程,但不管是怎樣的周遭,我都愿意放手一搏。一直以來,我都是個不甘向命運低頭的人——不服輸,不認(rèn)錯,不愿得過且過,這大概就是我很多時候格格不入的原因,而正是這近乎執(zhí)拗的性格,讓我能夠笑著選擇一條條艱難卻正確的道路。
高一時,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差生,經(jīng)常被老師數(shù)落。后來因為表姐的開導(dǎo),我逐漸從寂寂無聲的暗夜中醒來,開始盡力尋找那些充滿陽光的角落。所幸在老師和同學(xué)的幫助下,我慢慢進(jìn)步,成績也漸漸攀升到班級的中游,像一道彩虹輕輕劃過夢想的一隅,帶著五彩繽紛的顏色和未來可期的欣喜。
高三緊張的快節(jié)奏使我忘卻了暫時的煎熬,我一遍遍重復(fù)練習(xí)著課本上的知識點,一遍遍地呼喚著內(nèi)心深處深藏的夢想,一遍遍驕縱地放肆著青春散發(fā)出來的能量。那個時候,我背負(fù)著未來,卻不覺得辛苦,也絲毫感覺不到前方有多么遙遠(yuǎn)——或許只要有一點點微弱的希望,我就可以放聲歌唱。
在備考這條路上,背誦是最簡單,也是最艱難的一項。我要牢記各種高頻考點、重點和難點,但大量需要記憶的內(nèi)容無疑成為最大的攔路虎。勤能補拙是良訓(xùn),不斷回顧、不斷重復(fù)、不斷鞏固才是正確之路。于是,我開始尋求更熱血的途徑——走路途中背單詞,跑操前背政治,用餐時看歷史……幾乎能用到的方法,我都嘗試過,所以到后來這種學(xué)習(xí)模式已經(jīng)貫穿我的日常生活,成為我高中學(xué)習(xí)生涯的一部分。時間利用到了極致,便是效率飛速運轉(zhuǎn)的前奏,不知不覺中,考試成績的提升便像一夜之間水到渠成,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其實,從初中開始,我便喜歡上了安靜,因為靜謐的氛圍總是帶給我無限遐想和思考。這個習(xí)慣從高中一直延續(xù)到大學(xué),從高考一直延續(xù)到考研,從十幾歲一直延續(xù)到二十幾歲——課后刷題鉆研,夜晚在臺燈下查漏補缺。偶爾,我也會在壓力極大的時候,到操場上一圈一圈地跑步,以緩解焚膏繼晷般的連日疲憊。我知道,涓滴之水終可穿透磐石,不是由于它的力量強大,而是因為晝夜不舍地滴墜。我們只有不斷堅持,才會有意外的收獲和喜悅,才會看到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中的星辰。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蔽覀兌寄敲床桓势接梗寄敲磁Φ刈分鹛祀H最亮的星星。偶爾回想起下課清脆的鈴聲和草地落雨的聲音,回想起穿過重重雨幕的人,我還是會固執(zhí)地站在原地想要再搏一次——于是,今年考研失利的我不愿將就,也不能將就,便毅然決然地走上了“二戰(zhàn)”的道路?,F(xiàn)在,即便我清楚地知曉“二戰(zhàn)”究竟有多少未知的變數(shù),但我仍舊會拼命踮起腳去試著摘下那些星星,因為心里的星光一旦黯淡,我可能再也沒有勇氣成為自己夢中所期待的模樣。
我相信,不日之后,當(dāng)指尖已經(jīng)和星星觸碰得那么近,星星一定可以跳到手心,而與星星這樣的遇見方式,就已經(jīng)是我們彼此全部的幸運。暮色輝煌過后,一顆星星或許光芒微弱,但握在掌心便可以照亮全世界,那些獨屬于它的燦爛,也只有它自己知曉。
“當(dāng)你需要個夏天,我會拼了命努力。”我在盛滿了暑燥與蟬鳴的途中踉踉蹌蹌,而記憶里又多了許多個晨光與夜幕、黃昏與黎明、暮色與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