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

摘 要：偉大的俄羅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是世界音樂史上的一個時代。他的創(chuàng)作反映出俄羅斯生活的原始形象，刻畫了家鄉(xiāng)的自然圖景，他的兒童音樂的創(chuàng)作在他最佳作品中也占據著重要地位。柴可夫斯基的這部兒童歌曲與其他兒童主題的作品不同是它由專業(yè)演員演奏，供孩子們傾聽。它們在音樂愛好者中的受歡迎程度不亞于與神話形象相關的芭蕾舞杰作，以及柴可夫斯基寫給孩子的鋼琴系列作品。

關鍵詞： 柴可夫斯基;藝術歌曲;聲樂組歌;兒童題材

中圖分類號：J60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0905（2020）03-00-05

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是偉大的俄羅斯作曲家，是世界音樂史上的一個時代。在音樂創(chuàng)作領域作為敏感的現實心理學家，具有反映自己時代人們內心世界的巨大心理力量和生活真理的作曲家，其中包括兒童世界。

一、 聲樂組歌《孩子的歌》

兒童主題的音樂在俄羅斯有著悠久的歷史根基，從M.I.格林卡開始俄羅斯音樂就習慣為兒童創(chuàng)作音樂，如著名的歌劇《魯斯蘭和柳德米拉》。

（一）《孩子的歌》創(chuàng)作背景

在兒童的世界里，有著魔法的小主人公們不止一次地成了柴可夫斯基的靈感來源：《兒童音樂專輯》、芭蕾舞《胡桃匣子》和《睡美人》等。柴可夫斯基在1881年產生了創(chuàng)作《孩子的歌》集錦的想法。在此之前，大概在1880年末或者1881年初，他創(chuàng)作完成的《兒童短歌》（又名《我的小莉莎》）。1881年2月15日，他得到了A.N.珀列謝耶夫的詩集《雪花》 作為禮物，上面還寫著作者的題詞“獻給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為了向他為我糟糕詩歌所配的美妙音樂表示尊敬和感激”。在此之前，柴可夫斯基已經是珀列謝耶夫詩歌中一些抒情歌曲的作者。 1883年秋天，柴可夫斯基在完成了2個組曲的創(chuàng)作后，正在寫另外15首歌曲中的一個。1884年3月出版的集錦最后文稿中包括歌曲《奶奶和孫子》《春天》《小花園》《在岸邊》《冬天的夜晚》《布谷》《春天》《暴風雨中的搖籃曲》《花朵》《冬天》《秋天》《燕子》和《兒童短歌》。從這些歌曲的音樂語言中能感受到其深受18世紀上半葉俄羅斯抒情歌曲創(chuàng)作的影響，如：庫里列夫、瓦勒拉莫夫、阿里亞比耶夫、格林卡和達爾戈梅斯基創(chuàng)作的浪漫曲。[1]

（二）《孩子的歌》內容解析

在《孩子的歌》中使用的文本范圍并不大，這部組歌共16首歌曲，作曲家除使用了其中的14個珀列謝耶夫的詩歌之外，還選取了蘇里科夫和阿卡薩科夫的文本進行補充。珀列謝耶夫傳遞出了孩子們熟悉的家庭對話、母親的敘述以及高聲閱讀有趣故事的語氣。歌曲間沒有明顯的情節(jié)聯系，但是分析它們的內容可以劃分出幾個貫穿的主題：成人和兒童（1， 6， 7， 10， 12， 16）;春天（3， 4， 9， 11， 13）;鳥兒（2， 3， 8， 15）;同情（2， 7， 11， 14， 15）;上帝的主題（2， 5， 13）。

在組歌《孩子的歌》中成人和兒童的關系構成了作品思想理念的基礎。彼此緊密相關的春天、鳥兒和花園的主題揭開了成年人對童年特有的看法，就像對人生開始的看法一樣——承載著希望，是煥發(fā)著青春與朝氣的開始。而同情和上帝的主題與成年人的價值觀相關，是慈愛的成年人想轉達給自己孩子的東西?！逗⒆拥母琛吩谧陨硇再|上最貼近組曲系列的類型，歸納如下：對話（《奶奶和孫子》《布谷》《燕子》）、童話（《我的小莉莎》）、日常體裁（《在岸邊》《冬天的夜晚》《冬天》）、搖籃曲（《暴風雨中的搖籃曲》）、季節(jié)的景色（《春天》《我的小花園》《春天的歌曲》《秋天》）和崇高精神格調的抒情-哲學思考（《神話》《小鳥》《花朵》）。

作曲家對部分文本進行了調整即部分縮短了珀列謝耶夫的詩歌。需要指出的是，珀列謝耶夫詩集中的一些作品是歐洲詩人作品的翻譯版。比如：《小鳥》是波蘭詩人V.塞洛克的詩歌。歌曲《春天》是珀列謝耶夫從波蘭語翻譯過來的五首《鄉(xiāng)村歌曲》中的一首所創(chuàng)作。《神話》是從英語翻譯過來的?！恫脊取肥荴.蓋勒特寓言的翻譯版?！痘ǘ洹肥欠▏鴥和骷襆.拉吉斯伯恩集錦《兒童喜劇作品》中的自由譯文——與俄羅斯著名的并且得到托爾斯泰贊賞的X.K.安德森的童話《有五個豆子的莢果》在內容上相互照應。通過生長在監(jiān)獄窗外的花朵形象（在童話中——住著生病女孩的房間），詩人和作者表達出充滿愛和同情人們的人生觀。珀列謝耶夫的詩歌《在岸邊》描述的是由漁夫的家庭生活組成的故事。布谷和歐椋鳥的有趣對話在柴可夫斯基的筆尖下變成了巧妙的劇本式歌曲。I.Z.蘇里科夫的詩歌《燕子》是波蘭詩人T.列那勒托維奇的譯文，他以自己的民族-詩歌典范作品而著名。[2]

二、聲樂組歌《孩子的歌》的音樂語言

柴可夫斯基的音樂把語言和詩歌形象化結構的氛圍有機地融合在一起，盡管兒童集錦的歌曲并不復雜，但它們都是為成年演奏者設計的，而賦予孩子們的角色是聽眾。

（一）《奶奶和孫子》

這首描述日常情景的歌曲以孫子和奶奶的對話形式呈現，同時伴隨著第三方的評論。柴可夫斯基通過調性和韻律變化賦予不同的人物以特點：奶奶的對白具有小調的基調，孫子的形象與大調式結合在一起 。在刻畫出奶奶的情節(jié)伴奏下，低音聲線含有許多四分音符和轉調。當提到小男孩時，通過分割八分音符來明顯加快情節(jié)的進展，在引入華爾茲的同時，由三個部分組成的韻律實現陳述的完整、流暢與平靜。接近奶奶的語調時表現在小調長音階的同一聲調上，描繪小男孩的詩節(jié)時，小男孩的聲調是大調的G音。對白的重要節(jié)點以男孩的方式通過響亮的音區(qū)、伴奏中增強的聲音和聲調頻繁的更換被強調出來。在演唱和演奏時鋼琴分譜通常會重復歌手的語句，組成對話。 奶奶的主題圍繞歌曲的前奏和尾奏。

（二）《在岸邊》

這是一首以分段的形式創(chuàng)作的帶有城市浪漫風格的作品，充滿了簡單、真誠、樸實，取自漁夫生活的劇情：漁夫、妻子、漁夫的孩子（他們所有人都被以第三人稱描寫出來）。抒情歌曲中每個人物的藝術特質由演奏者襯托、承擔。在音調上依據情節(jié)的內容而改變，采用不同演奏方法的四個重復的段落中，樂句處理的生動、形象而鮮明。（譜例1）

鋼琴演奏者在前奏和尾奏中占首要位置。在第一個段落里展示了河邊房子的主題，而在第二個段落中明顯降低聲區(qū)后的三連音裝飾音組，類似于水流或者游動的魚兒。在此，要把音響效果洪亮、情緒樂觀的尾奏曲看作是歌曲的最高潮，它的表現被連貫地響起，甚至是雄壯豪邁、歡騰的，并且是在劇院和芭蕾舞音樂的情緒下，這在該歌曲中看起來有些意外。

（三）抒情歌曲《冬天的夜晚》

第一眼看上去給人留下的印象是住宅內舒適的日常情景：溫柔的媽媽、游戲和曲中洋溢出的幸福感。但是，珀列謝耶夫的構思更加深刻，它涉及幫助失去溫暖的角落的鄰居以及受母親庇護的仁慈的精神主題。柴可夫斯基把“同情”的主導旋律引入段落間的鋼琴間奏中，它與散發(fā)著兒童響亮笑聲的歡快詩意文本內容相對立。所選小調基調本身體現出既悲哀又戲劇化的形象，似乎先預料到敘述窮人和孤兒的段落。（譜例2）

“同情”的主導旋律建立在俄羅斯民族哀歌和送別曲的音調上;它的切分音節(jié)奏、與半音階音調結合在一起的八度上升轉調以及中斷的間歇都在模仿悲泣。在鋼琴尾奏中，最后進行的主導旋律是從結束語中引導出的最高潮。

（四）《布谷》

關于布谷和椋鳥的寓言是珀列謝耶夫取自德國詩人蓋勒特詩歌的翻譯版。它充滿了獨一無二的調皮和幽默?！按蚵牫龀鞘邢⒌牟脊取迸c“回答它的椋鳥”的對話以十分嚴厲的語氣進行。椋鳥和布谷的音調特點：1.與椋鳥形象相關的七度音降調對于歌手來說具有一定難度，同時在鋼琴部分借助切分音的節(jié)奏和倚音刻畫出非常好動的椋鳥形象;2.布谷的音樂語言充滿了歌曲-宣敘調般的短語，盡管七度音在這里被六度音的轉調替換。三度音降調起初出現在鋼琴的第三個八拍中展現出布谷鳥咕咕叫，之后又以非常惹人厭煩的情緒出現在結尾的中，同時達到最高潮，并具有明顯滑稽和幾乎怪誕的意味。布谷的直接引語伴隨著簡短、不連貫的和弦、彈性的節(jié)奏、腔調的銳利以及帶有平衡間隔的固定音型在塑造音樂形象上都起到重要作用， 少量的持續(xù)和弦也有助于此，尤其是直接和短促的持續(xù)和弦。[3]

布谷和椋鳥對白部分的更迭促使在達到最高潮的單調咕咕叫中得到了內容豐富的尾聲。這種“偽交響曲”的結尾會產生幽默的印象，但是同時需要精湛的技術和強大的動感。此外，樂曲的固定音型應該通過鋼琴表現技巧的多樣化以及探索樂隊合奏的聲音中得到補償，固定音型的不連貫和弦接近于樂隊的弦組合奏，而上升的多個倚音更像長笛的樂句。

（五）《神話》

依據納德松詩歌撰寫并由珀列謝耶夫翻譯的歌曲《神話》依托于圣經情節(jié)，均衡與平靜在敘事風格在樂曲中占據主導地位，韻律發(fā)展的均勻性好似與朗誦結合在一起的眾贊歌。這更像是真正的浪漫歌曲，而不是兒童歌曲。在此，鋼琴演奏者要控制力度使自己留在“陰影中”，同時跟隨演唱者清楚地表達和聲關系或與效仿聲樂的部分保持一致。（譜例3）

（六）《暴風雨中的搖籃曲》

歌曲《暴風雨中的搖籃曲》與穆索爾斯基的《葉遼木?？〒u籃曲》有異曲同工之處，盡管后者已經突破了傳統搖籃曲的概念。以簡單的三段體形式編寫的歌曲具有許多“催眠的”重復旋律短句，這是搖籃曲體裁特有的。這首歌曲的旋律非常靈活和富有表現力，作曲家刪除了講述窗外邪惡暴風雨、雨聲和雷鳴的詩歌前五段，而是從母親的直接引語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母愛的主題之上。（譜例4）

鋼琴伴奏的特點是一定的靜止狀態(tài)以及不間斷華彩的節(jié)奏固定音型。圍繞音樂的前奏曲和尾奏曲是涵蓋主要題目的核心：擺動的八分音符華彩的中音音色十分獨立又和諧地融入獨奏者旋律中的低音聲線好似大提琴的音色一般柔美，同時形成了聲音和鋼琴音色的融合以及它們的“對話”。 短促的八拍中段暴風雨回聲蘊含有孩子未來的命運。在不改變表現手法的情況下，通過增強和聲的色調，作曲家創(chuàng)造出搖籃曲所不該有的戲劇性緊張氣氛。鋼琴演奏者一項任務是演奏出低音逐漸的細微變化，直到極弱，同時不破壞流暢性，還要發(fā)出暗含的復調音樂，支持它在聲樂旋律中的延展。

（七）關于季節(jié)的幾首歌曲

《孩子的歌》中最好的篇章是大自然的系列，它似乎是鋼琴系列《季節(jié)》的詩意延續(xù)。在《秋天》《冬天》《春天》和《我的小花園》等歌曲中，作曲家為俄羅斯的自然景象找到了特殊、獨一無二的色彩。在這里有秋天枯萎的苦澀悲傷，有俄羅斯冬天的健康愉悅，有獻給春天和夏天的熱烈贊歌。在所的歌曲中，尤其強調《秋天》的深刻含義，歌曲把對風景的描述和具有社會潛臺詞的生活畫面融合在一起，情緒彼此呼應?！罢嬲那锛疽惶?。從早上開始就下起了像灰塵一樣的小雨，風在吹，綠草部分被凍死，部分變得暗淡，秋季的天氣是憂郁、涼爽和有風的”。被垂死的自然景象激起的深刻憂郁與窮人對即將到來的饑餓寒冷冬季的恐懼結合在一起 。滿懷悲傷的前奏曲在類似于管風琴斷音符號的主音波動背景下單調而簡單的重復著，位于低音聲區(qū)的切分音節(jié)奏似乎與旋律中強調出的“懇求”音調相矛盾，像是冷玻璃上流下的雨滴。

《春天》里充滿陽光、鳥兒響亮的歌唱以及湍急的春季水流，就像一首有關春天的小交響曲。簡短的一個半節(jié)拍的前奏引出旋律流暢優(yōu)雅、無憂無慮的樂句，在低音聲部快速音節(jié)伴奏之下一切都處在光影的閃爍中。之后，下降的六度音和七度音以平緩的上升方式得到均衡，在創(chuàng)建情緒上起到巨大作用的是被編入到旋律結構中的生動和聲，除了功能-和聲的主干作用，伴奏聲部還起到擴張聲音表現力的作用。當繼續(xù)發(fā)展有激情的朗誦主題時，在低音中會聽到類似于冬季暴風雨回聲的震音，它加重了歌曲整體的愉快音調。隨后，這個震音與突出響亮的屬調組和聲相結合，傳達出對幸福的期待。而旋律似乎在宣敘調的對白中停滯不前（“心里強烈地跳動，似乎在等待著什么！”）。在詞語“似乎幸福就在前方”中，作曲家向演奏者提供了速度的自由，同時注解為漸慢和隨意處理（rit. ad libitum）。

《我的小花園》是春季、夏季小花園的愉快田園圖。這個主題始終與家鄉(xiāng)周圍大自然緊密結合在一起，是跟開花的樹木和小草交流后所獲得的內心和諧感。三個段落中在主題上保持一致的前奏和尾奏使段落與三個部分融合在一起，最后的部分被分隔為兩段，在此，中部與主題的對比度不大。而鋼琴聲部中的聲音效果類似于“忙碌的蜜蜂在稠李花周圍發(fā)出嗡嗡的叫聲”。在將半音調與奔放無拘束的轉調結合在一起的簡單樂曲主題不斷重復的情況下，每段中伴奏曲的表現手法都在變化。伴奏特點的多樣性應該促進演奏者探尋技術和藝術方法，以便揭開浪漫歌曲特有的細微差別。

三、結束語

適用于兒童演奏的音樂和適用于成年人演奏的兒童音樂是兩個不同的領域，后者在技術上更加復雜。這種類型的作品出現在19世紀下半葉——俄羅斯璀璨音樂藝術的時代。柴可夫斯基的這部兒童歌曲與其他兒童主題的作品不同是它不是供于演奏，而是供孩子們傾聽。它們在音樂愛好者中的受歡迎程度不亞于與神話形象相關的芭蕾舞杰作，以及柴可夫斯基寫給孩子的鋼琴系列作品。柴可夫斯基把《童年交響曲》和芭蕾舞劇《胡桃夾子》看作是兒童精神世界的最高體現。但是在把《胡桃夾子》這個“最完善的藝術現象”與柴可夫斯基寫給兒童和兒童世界的所有作品相比較時，他把他的《兒童專輯》和《獻給孩子的16首歌曲》評價為親切天真的回憶和禮物。

參考文獻：

[1]B.阿薩菲耶夫.關于柴可夫斯基的音樂[M].列寧格勒出版社，1972.

[2]B.阿薩菲耶夫.有關兒童和針對兒童的俄羅斯音樂（精選作品）[M].蘇聯科學院出版，1955.

[3]E.M.奧爾洛娃.柴可夫斯基的抒情歌曲[M].國家音樂出版社，1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