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斯·塔菜拉奇[法]

國家兒童文學優(yōu)秀作品

譯/唐水良 繪/王子圣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房間的百葉窗合上了，透過薄薄的窗簾，能看到小區(qū)的燈都熄滅了，整個小區(qū)陷入一片漆黑中。

黑暗中的一扇窗里，一只小燈泡閃爍著燈光，就像鉆石一般顯眼。

透過閣樓的天窗，小朋友們擠在一張沙發(fā)里，沙發(fā)因為使用時間太長已經(jīng)變形了。他們的面前擺著一臺大電視，正播放著歡快的動畫片背景音樂。畫面里，十幾個小丑撐起一個巨大的馬戲團帳篷。長著巨型耳朵的大象突然出現(xiàn)在空中，克拉倫斯瞪大了眼睛。侄他懷里，一團小毛球顫抖著。

“看，阿奇！你的耳朵差不多跟大象丹波一樣大！”

阿奇巴爾德是克拉倫斯養(yǎng)的毛絲鼠，每天晚上總是等到它的主人準備要睡覺的時候，它才睡醒。此時，它十分配合地看了一眼它的主人。

克拉倫斯輕輕地撫摸著它的背部。

“愛麗絲，人們?yōu)槭裁匆汛笙箨P在監(jiān)獄里啊？”克拉倫斯問他姐姐。

“大象不是被關在監(jiān)獄里，克拉倫斯。人們把它關起來，是因為它對人們來說有點危險。

“他們認為大象瘋了！他們還說大象沒有感受！馬戲團的主人一點都不了解丹波和它媽媽的難過?！笨死瓊愃够卮鸬?，眼里含著一大顆眼淚。

愛麗絲最好的朋友佐伊拿過電視遙控器，把電視關掉了。

“你說的對，克拉倫斯。”她把遙控器放在茶幾上說道：“大象有感情，它們也會感到難過，但是人們從來不會在乎它們在想什么。

“那么，人們應該開始學習傾聽它們！”克拉倫斯兩手用力地握拳說道?！傲_亞先生是個壞蛋！人類不應該這么虐待動物！”

“是的，克拉倫斯。聽我說，還有一只衰老的大象的故事，它的主人也以為它瘋了而把它拋棄了，就像丹波的媽媽一樣。許多年之后，人們才意識到當時那頭大象只不過是因為有一顆牙疼所以顯得狂躁不安的緣故?！?/p>

“真的嗎？”

“真的。我還知道另一頭大象的故事，它因為被它的主人拋棄而傷心瘋了！”

“不是吧？那它從馬戲團逃出去以后，找到它的主人了嗎？”

克拉倫斯還在想剛才看的動畫片。不過他從沒想過一頭被關著的大象在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逃出去，瘋狂地尋找它的主人的情節(jié)是不可能發(fā)生在現(xiàn)實中的。

“沒有，克拉倫斯，但是這頭可憐的大象也同樣遭受著牙疼的煎熬……”

愛麗絲覺得佐伊扯得有點遠了。她看到她弟弟抿著嘴巴，像是快哭了。

克拉倫斯倒在沙發(fā)里，生著悶氣。

佐伊湊到他的身邊，柔聲地接著說道：“但是我知道這頭大象在哪里，克拉倫斯！如果你想的話，我甚至可以帶你去看它……”

小男孩立刻破涕為笑，他抬起頭，挺起胸膛，一副想要立刻出發(fā)的樣子。阿奇被嚇了一跳，躥到了主人的手臂上?？死瓊愃棺プ∶z鼠的脖子把它放到自己肩膀上，在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好！太好了，佐伊，我們現(xiàn)在就去看你剛才故事里說到的大象！”克拉倫斯興奮地嚷嚷。

“那么，我們出發(fā)去馬戲團表演場轉(zhuǎn)轉(zhuǎn)！帶好你們的‘裝備！我?guī)銈內(nèi)ヒ粋€不一樣的馬戲團……別問我裝備是什么，那就顯得太不專業(yè)了?！?/p>

克拉倫斯想了想，立刻拿出背包，將手電筒、面包和水、繩子、手套……放進背包。

第二章 夜晚翻墻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佐伊已經(jīng)習慣帶著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參與自己的所有探險活動。

不得不承認，佐伊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她天性好奇，不喜歡關在家里。她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發(fā)現(xiàn)和了解大自然中她尚不了解的奧秘。她很有可能遺傳了她父母——兩個鳥類學家的好奇心。起碼她自己這么認為，于是她沿著父母的研究線索，試圖去了解母雞為什么沒有牙齒，又或者大象為什么沒有翅膀。

但是，佐伊的父母已經(jīng)不在了，不可能再給她解釋這些。他們在一次去新西蘭東海岸探險時失蹤了，他們當時在研究太平洋島嶼上的鳥類，佐伊那時還很小。自那以后，佐伊一直跟著她脾氣暴躁的姨媽生活，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晚上和朋友們一起去博物館“探險”，尋找自己提出的各種問題的答案。

這天晚上，小朋友們背著各自的背包，帶著手電筒，匆忙穿上雨衣，踮著腳尖悄悄地從閣樓下來，準備出發(fā)探險。走到房子門口時，愛麗絲輕輕地打開大門。貓在沙發(fā)椅里睡得很沉，他們甚至能聽到愛麗絲和克拉倫斯父母房間傳出來的呼嚕聲。他們一個接一個安靜地走出房子。一陣涼風吹在他們臉上，克拉倫斯打了個哆嗦，扣上了雨衣的紐扣。

走到馬路上的時候，克拉倫斯緊緊地貼著他姐姐愛麗絲。他們繞過大圓花園，沿著于勒一格德大街，再繞過博物館入口處的圓形大理石石柱。

佐伊像平常一樣，挺著頭、雙手背在后面大步走著。大樓的員工辦公室前面有一張黑色大門。它底下是約十五米寬的滑輪軌道。佐伊走在大門前，用力抓住門上的橫欄，試圖打丌門。大門卻絲毫不動——很顯然，守夜的保安已經(jīng)把它鎖好了。

她轉(zhuǎn)身對愛麗絲和克拉倫斯說道：“我們得從上面爬過去。”

“那趕緊爬吧！”克拉倫斯回答。他已經(jīng)把腳踩在大門底部的橫杠上準備開始往上爬。

“小心，克拉倫斯！你會被監(jiān)控攝像頭拍到的！”

克拉倫斯趕緊下來，蜷縮成一回，好像要讓自己隱身起來。愛麗絲笑出聲來。

“要是你以為這樣攝像頭就拍不到你……”

“你看到攝像頭了，嗯，你看了攝像頭嗎？你覺得我讓自己暴露了，是嗎？”

克拉倫斯開始慌張起來。佐伊連忙安慰他：“不，克拉倫斯，你不在攝像頭的監(jiān)控范圍之內(nèi)。但是你想都不想就從大門上跳下來，弄出的動靜肯定會讓咱們被發(fā)現(xiàn)的。跟著我，我知道從哪里可以進去。”

佐伊朝著碼頭盡頭走去，快速瞥了一眼屋頂方向，一躍跳過了大門。瞬間她已經(jīng)去到了大門的另一邊了。

“現(xiàn)在輪到你們了。要注意，在攝像頭轉(zhuǎn)過去拍另一條街道的時候起跳。”

愛麗絲抬起頭，看到一個她一直都沒注意到的移動攝像頭。攝像頭安裝在正對著博物館后門的地方。支撐著攝像頭的機械臂突然開始移動，攝像頭轉(zhuǎn)向了街道方向。愛麗絲抓住時機也躍過了大門。一來到大門內(nèi)側(cè)，她便示意克拉倫斯。

“來吧，克拉倫斯，等攝像頭再次轉(zhuǎn)過去的時候，你就跳過來。一、二……三！”

克拉倫斯閉上眼睛，緊緊地抓住橫杠，縱身起跳。在他跌到地上前，發(fā)明絲接住了他。

“克拉倫斯，小心點！別摔傷了！”

克拉倫斯緊張到說不出話來。他用力地咽了下口水，把背包背回肩膀。接著他看向佐伊，想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佐伊已經(jīng)把她的鼻子貼在了博物館后面的某個工作室的窗戶上。愛麗絲和克拉倫斯也學著她這樣做。

一排窗戶后面有一個奇怪的工作室。沿著墻邊有一排工作臺。透過簾子的縫隙，小朋友們可以看到一些大盆，動物的表皮浸泡在盆里的綠色液體中。許多彩色燒瓶以及各種尺寸的刀片和手術(shù)刀整齊地排列在一旁，一個大大的線軸上插著一根手指長度的針?？死瓊愃拱杨~頭貼在玻璃窗上，想要看得更清楚。

“佐伊，這難不成是弗蘭肯斯坦的工作室？”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的，克拉倫斯，”佐伊狡黠地回答道？“這是一個動物標本剝制室。這里可以使動物復活。”

克拉倫斯不知道該感到安心還是應該趕緊逃跑。

第三章 大象海報 突然，玻璃門打開了。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小朋友們趕緊貼在墻邊?；璋抵谐霈F(xiàn)了一個巨大的影子。一個長著大胡子，身材像熊一樣強壯的肌肉男從博物館出來，肩上扛著一只大編織袋。他偷偷地看了眼右邊，又看了看左邊。街上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接著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鑰匙，小心地插到大門的鎖里。

飛快地轉(zhuǎn)動鑰匙后，他輕輕地拉開大門幾厘米，像個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閃身出來，又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小朋友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去大門口看看那個大胡子男人是否已經(jīng)離開，沒想到剛剛走到墻角，他又突然出現(xiàn)了。在路燈下，佐伊看到那個男人在戴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

“他肯定要干什么壞事！”愛麗絲輕聲說。那個男人似乎聽到了一般，警惕地抬起頭，小朋友們快速地躲回角落里。這個男人再次左右看了一眼后，抬頭看向攝像頭的方向，然后又溜回了博物館里，快速地關上了門。

因為走得太快，他路過那個角落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小朋友們。

門關上的時候，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褲子口袋里掉了出來。佐伊、愛麗絲和克拉倫斯輕輕地走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紙團。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佐伊只能趴在地上去抓那個紙團，忽然吹過一陣風，佐伊往前躥了一截距離一把抓住紙團，然后愛麗絲和克拉倫斯拽著她的褲腳將她拽回墻角。

“他掉了什么東西呢？”

“快看看！”克拉倫斯輕聲道。

佐伊把皺成一團的紙打開，里面有三個上世紀的黑白小廣告。廣告上的墨跡已經(jīng)很淡了，昏暗中看不清楚上而的文字。佐伊走到光線下想看清楚上面寫了什么。

三張廣告中有兩張上畫著大象。在第一張廣告上畫著馬戲團帳篷里的一只大象站在它的訓練師旁邊。畫下面的文字是關于宣傳皇家老虎，以及向客人承諾會展示動物進食的。

第二張廣告上，訓練師坐在大象的背上，大象身上是印度風格的裝飾，廣告上寫著一個新賣點：剛在日內(nèi)瓦出生的小獅子。

第三張廣告由于墨水太淡了，壓根看不清楚，好像是在宣傳美人魚和它的幼仔。

為了弄明白怎么回事，佐伊又重新仔細查看了這些廣告。三張廣告風格相似，好像都出自皮亞內(nèi)馬戲團。她思考了一會兒。

“你們之前聽說過皮亞內(nèi)馬戲團嗎？”她對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問道。

“什么馬戲團？”愛麗絲問道。

“皮亞內(nèi)……我知道有扎瓦塔、品德爾和布格里奧娜馬戲團，但從沒聽說過皮亞內(nèi)馬戲團，你們呢？”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因為不知道答案，沒有說話。佐伊又重新查看這些廣告。

“為什么美人魚會在馬戲團里呢？”

克拉倫斯突發(fā)奇想說道。

“它們抓住了小美人魚？”

愛麗絲忍不住笑了。

“美人魚只是童話故事里的角色，克拉倫斯……”

小男孩聳了聳肩，一副不服氣的祥子。

“那只是你自己覺得的！”他盯著自己的鞋子回答道。

“我們?nèi)ゲ┪镳^里弄清楚這一切吧！”佐伊突然說道，“正好利用現(xiàn)在的機會！博物館的門開著，我答應過帶你們?nèi)タ瘩R戲團……我們?nèi)タ瘩R戲團里到底都有些什么！”

佐伊把小廣告塞進衣服口袋后，轉(zhuǎn)身朝著動物標本剖制室的雙扇門走去。當佐伊拉開房門的時候，愛麗絲和克拉倫斯還在猶豫不決。

佐伊壓低嗓門：“悄悄地跟著我，那個大胡子男人可能一直都在房間里，當心別被他發(fā)現(xiàn)。

第四章 小把戲

小朋友們趴在地上像蜥蜴那樣匍匐進前廳，悄悄地經(jīng)過了動物標本剖制室。一進房間，他們就趕緊躲到了一張桌子下面。

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大胡子男人正彎著腰在一個帆布篷下翻東西。他突然站起來，走向位于動物標本剖制工作室后面的電梯。他頭上一直戴著帽子，遮住了他的臉。他按下電梯按鈕，電梯門瞬間打開了。他走進電梯后，門隨即關上了。小朋友們從藏身的地方出來，走向電梯間。

“電梯是去哪里的呢？”愛麗絲問道。

“可能是去地下室?！弊粢撂ь^觀察電梯口亮著的小屏幕回答道，上面顯示著電梯的到達層。

屏幕左邊有個綠色的箭頭顯示電梯是上升還是下降。如果它沒有亮的話，屏幕中間就會亮起一個“0”。

“大胡男人好像沒有下去”克拉倫斯帶著一絲不安說道。

佐伊沒有回答，她繼續(xù)觀察電梯旁的小屏幕。數(shù)字“0”一直亮著。突然，“0”不見了，留下小朋友們面對著黑掉的屏幕。他們安靜地看著屏幕，等待箭頭亮起來指示電梯去的樓層，或者閃爍起某個樓層的數(shù)字。然而，屏幕一直黑著。

“奇怪了，”愛麗絲說道“他到底去哪里了？”

“噓！”克拉倫斯把手捂在嘴上小聲說道，“他可能還在電梯里！”

“不會的，克拉倫斯。”愛麗絲回答道?！按笸砩系模粋€人待在電梯里干什么？”

佐伊一言不發(fā)。她在想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突然，一聲清脆的金屬聲傳來，電梯里有了動靜，小朋友們立即貼在附近的墻板，屏住呼吸。電梯門打開了。這次，他們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小朋友們都嚇呆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佐伊睜開一只剛才慌亂中閉上的眼睛，在幾秒的寂靜之后，她決定睜開第二只眼睛。她看到了讓她意外的情景：電梯是空的。

“怎么回事？”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同聲問道，“這個男人憑空消失了！不見了！“

“愛麗絲，他不可能就這么憑空消失的！”

“老實說，這很奇怪，不是嗎？他走進電梯里，既沒有上升也沒有下降，接著電梯門打開了，‘嘛哩嘛哩哄！里面沒人了！”

“我們應該進去仔細看看，而不是在這胡思亂想，”佐伊回答道，她已經(jīng)一腳踩進電梯里。“電梯里應該會有說得通的答案。”

她俯身觀察每一樓層的按鈕。

“我們現(xiàn)在仔細研究一下。我們現(xiàn)在在一樓，博物館至少有兩層。地下室應該放著他們的館藏。我知道一樓有幾間工作室，二樓有幾間辦公室?！?/p>

佐伊拖著下班在思考。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在一旁等著她繼續(xù)說。

“沒錯，就是這樣！”

“什么？就是哪樣？”一頭霧水的克拉倫斯問道。

“電梯不僅只是用來去到各個樓層，它也是動物標本剖制工作室和博物館之間的通道！”

“什么意思？”愛麗絲問道。

“很簡單。我們現(xiàn)在在一樓，對吧？”

“是的，所以？”

“博物館就在電梯板的后面！”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同聲道。

“就是這樣的！”

“這怎么可能？”愛麗絲問道。她已經(jīng)開始感到不耐煩了。“你覺得自己會穿墻術(shù)？佐伊，你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金屬板，是嗎？”

“當然不是！你看……”

佐伊按下電梯一樓的按鍵。電梯門關上了?？死瓊愃蛊磷『粑?。電梯里的燈光還亮著，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們不趕緊按其它樓層的按鈕，電梯里的燈就會由于節(jié)能模式自動關閉，他們?nèi)齻€很快就會處在一片黑暗中。他把背包抱在胸前，希望感受到阿奇暖和又柔軟的身體。

佐伊沒有動。愛麗絲不解地看著她：“佐伊，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嗎？”

“再耐心等一會，你們就會明白了?！?/p>

小朋友們都靜止不動。電梯里的燈熄滅了，小小的空間陷入了一片漆黑。

“佐伊……”

愛麗絲知道她弟弟快要哭了。

“佐伊，你打算把我們困在這里面多久？”愛麗絲帶著一絲不安的語氣問道。

“好了！”佐伊又重新按下了電梯的0鍵。電梯頂又亮起了燈。愛麗絲和克拉倫斯看了眼周圍。

“什么好了??？我們還是被關在這個鐵箱子里，我們被困住了。”克拉倫斯喊道，雙腿抖動得越來越厲害了。

“當然沒有，克拉倫斯，你看……”

背對電梯門的鐵板開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接著門滑動起來，朝著一個黑乎乎的空間方向打開了。佐伊轉(zhuǎn)身看向她的朋友們，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笑容。

“電梯有兩張門，可以從這里去博物館里的動物標本剖制工作室，這就是答案！我們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佐伊一邊說，一邊走出了電梯。

看著朋友們都沒有動，她又回到電梯里。

“你們準備一晚上都待在電梯里嗎？” 第五章 空中的龐然大物 小朋友們在黑暗里走著，經(jīng)過了一間看起來像展廳的地方。他們來到一面玻璃墻前。

愛麗絲靠近玻璃，觀察玻璃后面一個一個挨著的小格子。干燥過的植物和各種各樣的石頭被精心地擺在小瓶子里。但是愛麗絲發(fā)現(xiàn)，有些標簽牌上面寫著”毒藥”，而其他的瓶子好像是童話里裝魔法藥水的。

突然一排小長頸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瓶子看上去年代久遠，邊上還有一本攤開的舊書，上面寫滿了數(shù)字和陌生符號。

忽然，克拉倫斯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阿奇！阿奇！馬上從那里下來?！笨死瓊愃挂贿叾迥_一邊大喊。

佐伊趕緊跑過去，捂住克拉倫斯的嘴不讓他出聲。

聲控燈隨著克拉倫斯的聲音打開了，大廳明亮起來。

在諾大的紅磚墻房間的正中央，一只大象被擺在一個巨型底座上。大象抬起前腿，撅著長長的象鼻，看上去好像在噴水，又像是十分生氣，準備用象腿把敵人踩在腳下。在它的上方，一只張開翅膀的翼龍盤旋在空中，正在尋找獵物。

克拉倫斯既沒有抬頭看，也沒有注意周圍的環(huán)境。他在焦急地找阿奇巴爾德，從他肩上溜走的阿奇早已經(jīng)飛快地穿過房間，沿著十幾米高的植物墻爬到了玻璃房頂。

這只毛絲鼠已經(jīng)干了好幾回蠢事了，這次順著長滿苔蘚植物的墻爬到屋頂已經(jīng)是最不危險的了?？死瓊愃拱咽謹n成喇叭狀壓低嗓音再次喊他的寵物馬上下來。壓根沒用！正忙著在植物墻中嗅來嗅去的小家伙根本不搭理他，連頭都沒抬。

“克拉倫斯！”愛麗絲噓聲道，“你過來這里！不要管它，它等會自己會下來?！?/p>

愛麗絲剛說完話，毛絲鼠就抬起嘴，一臉困惑的樣子?？死瓊愃箾Q定聽姐姐的話，轉(zhuǎn)身不管它了。這時，阿奇抖了抖左邊的胡須，又動了動右邊的胡須，抬起一只爪子揉眼睛，呆在原地不動了。只有兩只閃亮的眼睛在房間四周掃視?？粗魅送蝗蛔唛_了，它便也沿著剛上去時的路徑爬了下來，急急忙忙地爬回克拉倫斯的肩膀上。

“你看！”愛麗絲對克拉倫斯說，“阿奇巴爾德又不笨……它才不會自己單獨待在那么高的地方！”

克拉倫斯沒有接話，扭頭看向別處，這一抬頭，便看到大翼龍下方位于房間正中央的大象。

“哇！這不是動畫片里的小飛象丹波嘛！但是你看，愛麗絲，它的耳朵也沒有那么大嘛！”

“它的象牙這么大！這跟丹波不一樣……”看上去若有所思的佐伊回答道。

克拉倫斯還沒有發(fā)現(xiàn)懸掛在他頭頂上方的巨型翼龍，他在一直看著那頭抬著前腿、甩著長長的象鼻的”成年版丹波”。愛麗絲擔心她弟弟看到翼龍后會突然大叫出來，想要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克拉倫斯”愛麗絲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龐奇也是一頭飛象，你知道嗎？”

這招果然管用，克拉倫斯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到愛麗絲的臉上了。

“龐奇？一只飛象？”

“是的！這是大象叫龐奇，很久之前，龐奇是品德爾馬戲團的吉祥物。幾乎在所有海報上都可以看到它，它脖子上圍著餐巾，準備上桌享用它的晚餐。它過去經(jīng)常在這里附近過冬。但是有一天，它的主人決定帶它回英國生活，它傷心到瘋了，它用鼻子把一個來給它喂食的可憐人卷起來甩來甩去?？吹剿谋┝π袨?，馬戲團主人認為它瘋了，于是它就被當成危險角色趕出了馬戲團?！?/p>

“那后來呢？它回到森林里了嗎？”克拉倫斯接著問道。

佐伊接過話茬：“沒有，克拉倫斯，馬戲團的人要把它殺掉，不然你今天怎么會在這里看到它。

“殺掉它？”

“是的，你說對了，就是這樣：他們把它殺了。當時龐奇被捐給了圖盧茲博物館，因為它曾經(jīng)是馬戲團的大象，它被制作成一個姿態(tài)生動的標本。但是你想想，人們想把龐奇放到這個房間的時候，它太大了，根本進不來。所以，博物館就只能讓它從頭頂上方的玻璃房頂飛進去，就像小飛象一樣！”

克拉倫斯順著佐伊的手指看去。他看到了他們頭頂上方空中懸掛著的巨型翼龍，翼龍張著血盆大口，好像要把他們?nèi)滔氯?。克拉倫斯被嚇了一大跳，他的心怦怦亂跳起來，張著嘴，好像要把受到的驚嚇全喊出來。

但在他尖叫之前，佐伊及時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走吧，克拉倫斯，我們繼續(xù)參觀吧。我?guī)銈內(nèi)タ纯床┪镳^藏在展覽廳某處的另外一個馬戲團動物……”

愛麗絲拽著他的袖子離開了這個“可怕”的地方。佐伊在前面走得很快。她站到展廳的玻璃柜前面，拉開墻右邊的玻璃門，一個通往樓上的水泥樓梯出現(xiàn)了。小朋友們立刻爬上了樓梯。

第六章 圖書館的陌生人

二樓的另外兩扇玻璃門是開著的，有一個很大的游客休息室，里面擺放著一些給小朋友們坐的小板凳。房間后面的墻上掛著一臺電視機，和一些寫著通往禮堂的指示牌。佐伊一臉神秘地對她的朋友們說：“你們永遠猜不到博物館的圖書館后面藏了什么……”

克拉倫斯一直癡迷于各種小游戲和測試，盡管他每次都搞不明白佐伊賣的小關子，這時，他連想都沒想就舉手說：“我知道！我知道！一顆大鉆石！”

“克拉倫斯，你稍稍動下腦筋好不好！”他姐姐對他說。

“克拉倫斯說對了，愛麗絲。確實是一件寶貝。但是這件寶貝既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鉆石做的……”佐伊說道。

“不要賣關子了，佐伊，你說的寶貝到底是什么？” “嗯……我覺得它是皮、毛和骨骼做的，”佐伊朝克拉倫斯眨了一下眼睛回答道?！八牟弊雍荛L，長到甚至我們都可以在上面坐滑滑梯了！”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環(huán)視四周，想搞清楚佐伊究竟說的是什么。在他們的左側(cè)，兩扇玻璃門通往圖書館。在房間兩側(cè)，書架一直堆到了天花板。工作桌上面有序地擺著一臺臺電腦，讓人覺得圖書館很寬闊。克拉倫斯走近了幾步想弄清楚佐伊說的到底是什么。

“走吧，尋寶之旅已經(jīng)開始了?！弊粢列χ鴮λf道。

她拉開兩扇玻璃門中的一張，然后走了進去。愛麗絲和克拉倫斯也緊跟著她走了進去。

圖書館里彌漫著一股樟腦丸的氣味。小朋友們走得很慢，小心地踩著會發(fā)出聲音的地板。房間里后面有一個奇怪的影子。影子隨著小朋友們在房間里走動而越來越大。

愛麗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細長型的東西好像觸到了天花板。會不會是圖書管理員為了好玩，在房間中央用書堆了一棟摩天大樓？或者是被粗心的工人遺忘了的大長梯？都不是，走近一看，原來圖書館里藏著一只漂亮的，栩栩如生的……長頸鹿！

“但是……這只長頸鹿在圖書館里干什么呢？”愛麗絲驚訝地問道。

“這是博物館的秘密之一。這是一只來自阿比西尼亞的長頸鹿，它曾經(jīng)也是馬戲團一員，不過是在博物館建成很久之前。在當時，當?shù)氐娜藗儚膩頉]有見過這樣的動物，所以它就成為了當?shù)匾淮笾包c。但是可憐的它適應不了冬季的寒冷，即使是在相對暖和的法國南部，也沒有抵抗住寒冷的侵襲……所以它就來圖書館守夜了，明白了嗎？”

克拉倫斯不知道阿比西尼亞在哪里，這個詞只能讓他想起深海里最兇猛的鯊魚和鯨魚。他從沒見過這么高的長頸鹿，它們的脖子太長了，甚至比學校的滑梯還要長。

佐伊從口袋里掏出之前那個戴帽子男人掉出來的廣告，既然他們已經(jīng)到了圖書館了，她想揭開紙上的謎團。圖書館里應該會有百科全書，幫助他們弄清楚這個神秘男人為什么帶著這些廣告，他在博物館做什么。

“過來這邊。這里的某個地方應該有一個通道可以去儲藏舊書的地方。

圖書館的后面空間變得有些狹窄。最后面有兩張大鐵門。佐伊抓住其中一張鐵門的門把手，慢慢地擰動它。她屏住呼吸，生怕觸動大門的報警系統(tǒng)。鐵門咔噠一聲打開了。她放下心走了進去，再一次消失在黑暗里。

“哇哦！快來看！這里面有幾千本書！”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探頭伸進半掩的門，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條燈光昏暗的長走廊。在它的左側(cè)，擺著一排排的金屬書柜。書柜下面安著小輪子，因此移動書柜十分方便。佐伊已經(jīng)開始翻看檔案了。

“看我找到什么了！這上面有很多老照片！”

在走廊的左側(cè)，書柜上面有幾百本照片集。其中一列書柜上，小朋友們看到了一系列的動物骨架照片集。在最上面，一條巨大的鯨魚下巴占滿了整個照片。奇怪的是，他們剛遇到的長頸鹿也在照片集里，它是這里來自世界各地的動物中唯一還有皮膚的生物。

在另一本照片集中，一位動物標本剝制師正在觀察龐奇，木制骨架上已經(jīng)裝好象牙，象頭正在被組裝。在第三排書柜上，數(shù)千張已經(jīng)發(fā)黃的鳥類照片被一張張地塞在一本相片收藏集里。

克拉倫斯在被單獨擺在一旁的一沓照片集中取出一張。照片上，一位動物標本剝制師正在工作室工作。他正忙著給黑猩猩撓癢癢，黑猩猩看上去笑得十分開心。這一切都被桌子右邊的鵜鶘看在眼里。背景里，克拉倫斯好像還看到一只戴著帽子的猴子。

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把阿奇嚇得鉆進克拉倫斯的上衣口袋，愛麗絲也嚇了一跳，佐伊把拿在手里的一沓相片放回柜上。大家都相視無言。

片刻后，只有佐伊緩過神，說道：

“下面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一個玻璃櫥碎了。”

“你……”克拉倫斯說，“你們覺得是那個……大胡子……的男人嗎？”

“我也不知道，克拉倫斯，但是我們最好親自去看看，在被發(fā)現(xiàn)之前趕緊先離開這里。

“去……看看？”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同時說道。

“我們沒有其他選擇。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得下到一樓?！?/p>

“你覺得這一層沒有緊急出口嗎7”

一想到要下到一樓，以及碰見那個戴帽子的男人，克拉倫斯就十分害怕。他瞄了一眼一片漆黑的走廊深處，那里面可能真的不會有什么緊急出口。

“小偷，如果這里有小偷，應該已經(jīng)跑了”，佐伊回答道。“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趕緊下去?！?/p>

小朋友們把照片集放回原處后，躡手躡腳地走向圖書館的出口。佐伊把門拉開，從樓梯處一口氣跑到了一樓，她的朋友們緊跟在她的后面。

第七章 抓小偷？ 到了一樓，佐伊繞過展覽廳，來到他們之前進來時的電梯門口，愛麗絲和克拉倫斯緊跟其后。

他們穿過了一間放有寶石的房間，閃光的寶石讓克拉倫斯感覺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他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是恐懼在作怪。他飛速地跑，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邊。愛麗絲也被黑暗里發(fā)光的礦石吸引了。它們的形狀各異，看上去像是來自其它遙遠的星球。

展柜里放的是什么寶石？或者是什么星球的隕石？她來不及問佐伊，繼續(xù)在他們在黑暗里向前跑。突然，房間刮進來一股奇怪的風，像是一股旋風從外面吹來。他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瞬間看到腳底下的玻璃地板下面，有沙子和鵝卵石，佐伊竟然看到了沙子表面有動物的爪印。

這時，房間最北角的地面突然抖動了一下，他們被嚇了一跳。一塊屏幕緊接著突然亮起，屏幕上有一個男人坐在廚房的桌子旁，他身后的碗櫥隨著第二次地面抖動也跟著動起來了。

“繼續(xù)走不要停下來！”佐伊噓聲道。

“但是地面在抖動！”克拉倫斯大喊?！皼]有，克拉倫斯，這只是博物館模擬地震的地方。你快點走……”

佐伊率先穿過了展廳。一個巨型烏賊懸掛在他們頭頂，旁邊還“懸浮”著一只鳁鯨的骨架。他們現(xiàn)在站在一張巨型玻璃墻對面，里面擺著一些造型恐怖的骨架。

“哇！”愛麗絲喊道。“佐伊！等等！看，它們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樣！”他們認出了近十米高的馬、羚羊、貘、鱷魚和獅子。有些動物在互相追趕，有些剛剛撲倒獵物，還有一些則看上去像是在空中或水下嬉戲。

克拉倫斯的注意力被一頭大河馬吸引了，它好像在水里玩耍。在它身后，克拉倫斯又看到了一只兩頭八爪的奇怪生物。但是此時，佐伊已經(jīng)消失在房間的另一邊了。

“佐伊，愛麗絲！你們等等我！”他喊道。

女孩們已經(jīng)走到拐角處了。落單的克拉倫斯拼命想要追上她倆。他經(jīng)過一個擺著貓頭鷹的展覽柜，跨過一個擺在地上的小鱷魚，終于趕上了她們。

走在最前面的佐伊忽然感覺踩到了什么東西，并且發(fā)出刺耳嘎吱嘎吱聲。他們低頭一看，地上有許多玻璃碎片。其中一個最大的玻璃展柜顯然已經(jīng)被人砸開了。

小朋友們看著暴露在空氣中的動物標本。

鬣狗的臉上掛著一絲譏笑的神情?？死瓊愃购芟朊念^，通過手指感受一下它的毛。但是后面擺著的狼的惡狠狠的目光嚇得他不敢伸手。他又看到了長著尖牙的北極熊，于是趕緊把手放回衣服口袋。

他環(huán)視周圍，所有的動物好像都在盯著他。只有展柜最里面的母獅似乎對他不感興趣，它只專注于白己爪下的東西。

克拉倫斯湊近想知道母獅在看什么，但它爪下什么都沒有。佐伊立刻明白了這里肯定是少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有人偷了之前擺在這個地方的動物標本！”她激動地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扇門砰地一聲關上了。愛麗絲趕緊跑到了走廊外。沒有人！她在黑暗里走了幾步。墻壁都是完好的。這里沒有其它的出口，除了他們剛才來的時候所搭乘的電梯。

又一道門砰地一下關上了。佐伊走到愛麗絲身邊。

“這里某個地方應該還有一些隱藏的門”，她說道。

小朋友們瞇起眼睛，好像想要透過黑暗的環(huán)境，仔細地觀察周圍的各個角落，希望找到隱藏的門。

他們身后的電梯開始運轉(zhuǎn)。佐伊嚇了一跳。克拉倫斯躲到了他姐姐的身后。他們看著電梯門上方屏幕上的數(shù)字。闖入者在三樓。

“快！”佐伊喊道。“我們馬上去三樓。抓小偷！”

“抓……小偷？”愛麗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她被佐伊的提議嚇到了。

“難道你要讓他帶著這些動物標本溜走嗎？”

雖然說服佐伊一直是一件難事，但是愛麗絲覺得，面對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罪犯，三個小朋友實在起不上什么作用。所以她決定試著再一次說服佐伊。

“但是你真的確定……”

“愛麗絲，不要再說了。他們不知道我們在展覽廳。而且值夜班的保安可能已經(jīng)在辦公室睡著了。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nèi)プミ@個小偷了。勇敢點，跟著我！” 第八章 藏在箱子里

樓梯通向博物館的三樓，那里有對大人和對小朋友開放的工作室，還有白天對游客開放的小型文物室，不過他們需要穿著白大褂和戴手套才允許進去。

走到電梯前，佐伊想了想。小偷應該還沒有走遠?？赡芩愕搅瞬仄防锪耍∷蚴謩菔疽馑笥迅?。從走廊上就能看到三樓的藏品，藏品僅僅由一道玻璃屏障保護，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有一部分的標本擺在一邊，一些被放在柜子上、抽屜里，等著適當?shù)臅r候擺出來展覽。佐伊一邊在走廊里走著，一邊四處尋找著小偷的蹤影。

“大胡子男人在藏品中間！我看到他的帽子了！”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克拉倫斯忽然壓低聲音說，毛絲鼠阿奇巴爾德站在他的肩上，準備隨時逃跑。

佐伊立刻蹲在地上，低聲對他們說：

“噓……不要打草驚蛇，這個藏品庫有兩個入口。小偷是從后門進去的，我們可以從工作室這邊進去。如果我們悄悄地進去，就有可能趁他不備抓到他?！?/p>

沒等朋友們發(fā)表意見，佐伊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檢查工作室的門是否被鎖上了。謝天謝地，門并沒有上鎖，佐伊輕輕地打開了門，走進黑暗里。他們穿過一間像教室的房間，里面的桌子上放著一些顯微鏡和放大鏡，還有等小朋友們參觀的被固定在樹脂塊里的昆蟲。在關門的時候，克拉倫斯被一只遺忘在舊凳子上的塑料骷髏頭嚇了一跳。

佐伊穿過工作室，來到房間后面，打開后門。他們踮起腳尖悄悄地進入了藏品庫。戴帽子男人已經(jīng)不在那了，但是他剛搬了幾個木頭大箱子在角落。愛麗絲觀察了一圈房間。有幾個動物骨架被搬到了地上，等著被打包運走。在其中一個盒子里，她看到了帶著斑點的金色毛皮。在她想走近點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東西的時候，戴帽子男人的腳步聲從走廊里傳來。

“快，佐伊，我們藏起來，他回來了！”

佐伊朝前探身監(jiān)視著藏品庫入口處的動靜。愛麗絲的位置正好看到：那個男人懷里抱著一些東西，又走回藏品庫的門口。她飛快地向她朋友們打了個手勢，他們?nèi)齻€一起躲進了離門口最遠的箱子。一進到箱子里，佐伊就把蓋子蓋上了，以防被發(fā)現(xiàn)。

很快，那個男人走到箱子附近。他們聽到他把什么東西放到了桌子上，圍上保護膜，纏上膠布，接著把它們小心地放進箱子里。小朋友們都不敢動。箱子里很黑，但是還是有幾絲光線從木頭縫里透過來。其中一絲光線照在了阿奇的眼睛上，它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從克拉倫斯的背包里伸出頭來透氣。

五六分鐘后，那個男人又一次離開了房間。佐伊趁機把口袋里的小紙條取出來看。難道這些廣告上的動物和這個大胡子男人深夜的到訪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她很快地瀏覽了一遍手上的廣告。這些動物有什么共同之處呢？它們都來自皮亞內(nèi)馬戲團！佐伊在思考馬戲團怎么可能會展覽美人魚，這一定是一個商業(yè)騙局，讓客人相信傳說中的動物，但是其它的動物都是真正存在的。從紙張的風格和墨水顏色來看，這些廣告紙應該是上個世紀的了。當時，確實有一些流動馬戲團在全國各地展覽這些大象、獅子和老虎。

但是為什么這個大胡子男人會對這個感興趣呢？他不可能是想把老虎裝進箱子運走。對于馬戲團里的獅子老虎來說，這些箱子太小了。除非……

趁著大胡子男人不在這里，佐伊趕緊從箱子里爬出來。愛麗絲吃驚地看著佐伊在一個個地翻看其他的箱子里裝了什么，發(fā)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佐伊這樣會被發(fā)現(xiàn)的，愛麗絲不敢去想當小偷看到他們?nèi)齻€目睹了他的行竊會是什么反應。

克拉倫斯靠近他的姐姐。他們低聲阻止正在其他箱子里翻來翻去的佐伊。

突然，腳步聲越來越近。愛麗絲和克拉倫斯縮在了箱子底。 佐伊在其中一個箱子里拿了什么東西后，趕緊回到原來的箱子里藏了起來。

大胡子男人拖著什么東西在走廊里走。他帶著一個聽上去像是小推車聲音的東西，很快地又回到了藏品庫。他應該是想用它在博物館里搬運箱子。

坐在一堆下面放著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的人造稻草上，克拉倫斯感覺到很不舒服，想要打噴嚏。佐伊示意他千萬不能發(fā)出聲音。他只好輕輕地挪動，把硌著他的那塊木頭移到一邊。突然，他們的箱子開始動了。小朋友們感覺自己被抬起來了，然后又重重地落到地面。

愛麗絲不安地看了一眼佐伊，佐伊瞬間明白愛麗絲在想什么。她把眼睛湊到箱子的漏縫邊，但是還沒等到她看清楚，她就往后跌倒，摔在愛麗絲身上。阿奇巴爾德調(diào)到愛麗絲頭上，逃到箱子的另一個角落邊。

第九章 下下簽

“小心，佐伊！坐下不要動！”

“我做不到！”佐伊壓低聲音回答說。她想要盡己所能地起身。箱子一直來回地晃動。毫無疑問，他們被那個大胡子男人搬上他的推車了，要把他們和其他箱子一起運走！他們豎起耳朵想搞清楚自己在博物館里的哪個位置，但小車走得太快了。

那個人把他們放在電梯前面。他們聽到那個人按下按鈕。電梯啟動了。很快電梯門打開了，他們被推進去。電梯慢慢地下到一樓。

電梯門再一次打開了，藏在箱子里的小朋友們被運送進他們剛進入博物館時探索的動物標本工作室。愛麗絲用手肘觸碰佐伊，朝她傾過身子，在她耳邊低聲說：“他要把箱子運出博物館。我們得趕快想辦法逃出去。等他打開門，我會告訴你們什么時候從箱子里跳出來。我們必須以最快速度逃走，好嗎？”

克拉倫斯表示同意，他抓住毛絲鼠的脖子把它放回背包底部?？死瓊愃箿蕚溆脤W校運動會上百米沖刺的速度躲開那個留著棕胡子的小偷，如果小偷在偷來的動物標本中發(fā)現(xiàn)三個好奇的孩子，肯定不會有什么好心情。

在鐵門的軌道上有東西。那人不得不打開博物館后面的門。出口不遠了。在搖晃中，佐伊感覺到手推車的輪子在鐵軌上滾動，然后在瀝青路上顛簸，小偷要帶自己們?nèi)ニ能嚹恰ｉT打開的聲音表明他們很快就要被送上車了。

佐伊向她的朋友們比了個手勢，“看我的手勢，到時候我們一起推開箱子蓋跳出去。”

她向愛麗絲和克拉倫斯豎起三根手指。小男孩響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戴帽子的人走遠了幾步。他們聽到他在開駕駛座方向的車門。佐伊放下她的拇指。只剩兩個手指，等待最佳時機。那個大胡子男人還在開車門。

佐伊放下食指，然后接著放下中指，然后叫道：“快點，推蓋子，我們跑得越遠越好！”

愛麗絲用盡全力把頭上的木板推得遠遠的。蓋子沒有固定，滑下來撞在人行道上。在短短的一秒鐘里，小朋友們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他們從箱子里跳出來，絲毫沒有耽誤一秒，全速跑到大街上。

克拉倫斯就像風一樣飛過。愛麗絲緊跟著他。

佐伊看起來有些磨蹭。愛麗絲轉(zhuǎn)過身來看看她朋友為什么沒有平時跑得那么快。

愛麗絲突然停了下來：“你在磨蹭什……”

克拉倫斯也停了下來。出于好奇，他轉(zhuǎn)過臉來。佐伊遠遠地站在后面，兩只金色毛皮的動物在她的懷里。

“這……是什……”克拉倫斯也開始結(jié)巴了。

“不要跑得離博物館太遠。我們得折回去歸還這兩個標本。我可不會把它們留在我身邊！”

佐伊看了一眼他們剛剛路過的街角。戴帽子的人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還在駕駛室邊聽音樂邊扭動著身體。他看起來并不那么著急，但最終他肯定還是會要把箱子裝上車的。他們不能在這里磨蹭了。

佐伊看到他們差點被綁上的那輛車的左側(cè)畫著一個像馬戲團帳篷一樣的圖案，她低頭想要看清車牌。她的目光一一掃過數(shù)字和字母，并試圖記住它們，以防以后需要。她轉(zhuǎn)向朋友們，把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們不要說話，然后小聲說。

“我覺得我知道了皮亞內(nèi)動物園的奧秘！ ”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安靜地等待著她繼續(xù)解釋。佐伊再次從她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個大胡子男人在進入博物館時丟失的三張小廣告。克拉倫斯在其中一張上看到了一頭穿著一身裝飾的大象，背上有一個馴獸師。

“你找到了丹波的媽媽，對嗎？他天真地問道。

“不，克拉倫斯。她不是丹波的媽媽，這頭大象與圖盧茲博物館無關。但是總之，小偷應該是準備去偷海報上宣傳的幼獅，也就是在一樓陳列柜中缺少的標本，這就是雌獅朝下看的原因。她在看著她的小朋友們！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可以把它們帶回來！”

佐伊十分高興。她總是在努力解開身邊的奧秘，所以瞬間就揭開了大胡子男人的秘密。如果她繼續(xù)這樣下去，沒有任何秘密能夠難住她……甚至她失蹤的父母的秘密。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看著佐伊緊貼胸口的兩只小獅子，他們覺得佐伊是正確的——他們剛剛阻止了皮亞內(nèi)馬戲團兩個標本被盜，現(xiàn)在最好在被警察抓住之前，趕緊把它們帶回博物館。

事不宜遲，小朋友們?nèi)チ死R克街的另一邊。他們再次潛入博物館，將兩個小獅子放在博物館后門前，以保證保安巡邏時可以看到它們。接著，他們貓著腰，躲著路燈和照相機的燈光跑走了。

是時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