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談到審美判斷力在鑒賞中的重要性，其實審美判斷力也貫穿在油畫寫生階段，而且起著較為重要的作用。文章從油畫風景寫生中反思審美判斷力的重要性，并對寫生審美判斷力的培養(yǎng)進行思考。

關鍵詞：油畫風景寫生;審美批判力;重要性

眾所周知，每個人均具有審美判斷能力。由于多重因素影響，藝術家審美能力似乎具有“超常性”，這種能力會經(jīng)常顯露于藝術創(chuàng)作中，比如油畫風景寫生。這是大多數(shù)藝術家離不開的活動，在寫生中面對復雜的自然美景，藝術創(chuàng)作主體的感覺、知覺、思維均會參與其中（康德把人的認識分為感性、知性、理性）。這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會反復糾纏著創(chuàng)作主體，一直會持續(xù)到藝術作品完全產(chǎn)出。對于這個復雜的過程，筆者認為，不能僅從造型、色彩的角度分析，而應進行多角度、多學科（從哲學、心理等多學科）的探究。關于藝術創(chuàng)作，許多哲學家、美學家、藝術家、理論家均有所涉獵，康德曾在《判斷力批判》關于鑒賞的章節(jié)中提出了審美判斷力的概念，一并提出的還有目的論判斷力?？档抡J為這兩種判斷力是先驗的，均屬反思性判斷力。畫家在面對自然寫生時，這種反思性的審美判斷力會體現(xiàn)在取景和創(chuàng)作中，但油畫風景寫生終究是一個復雜的過程，既牽涉創(chuàng)作主體——人，又牽涉創(chuàng)作客體——自然，還牽涉創(chuàng)作介質——材料等。

一、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的審美判斷力

康德的《判斷力批判》分兩個部分：一是審美判斷力批判，一是目的論判斷力批判。但康德的美學觀主要體現(xiàn)在審美判斷力批判上，只有深入地分析和挖掘他的審美判斷力批判的內(nèi)涵和意義，才能更好運用康德美學理論。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常常被自然的一些美景打動。每個人對美都有一種直覺（通感性）。過去人們常常認為，人們首先是通過視覺把所得信息傳入大腦，然后分析、加工，這是一種從外到內(nèi)的過程?？档抡J為人的心靈或精神有三種能力：認識的能力、愉快或不愉快的情感能力、欲望能力。與此相對應，人的認識能力也有三種，即知性、判斷力和理性。審美判斷力在判斷過程中所遵循的合目的性是一種自然的形式，合目的性也是一種主觀合目的性。在油畫寫生中，當油畫家在步入自然的那一刻，對自然物的美的判斷就已開始，并伴隨著愉快的情感體驗，通過知性、判斷力和理性對刺激信息進行選擇、分類、加工。這個過程有時很短，幾秒即可完成，有時持續(xù)的時間稍長一些，然后油畫家將所視景色在調色盤上用色料進行匹配，最后畫到畫布上。對于創(chuàng)作過程，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說的一段話很形象。他說：“我們首先是專心致志地注視著所畫的對象，轉而注視著調色板，然后再注視著畫布。畫布所接收到的信息往往十幾秒鐘以前從自然對象中出發(fā)的。但是，它在en route（在途中）經(jīng)過了一個郵局。它用代碼（code）傳遞?！边@個過程中，審美判斷力起著很大的作用，并具有反思性，而非照相設備似的全部接受。筆者作為實踐型藝術家每次寫生均是如是體驗。在寫生的過程中，大自然呈現(xiàn)給我們太多的內(nèi)容，我們不可能每樣都具體描繪，況且藝術作品的創(chuàng)造是以美為標準，也即美的創(chuàng)造。在風景寫生過程中既需要先驗的理論理性，又需要實踐理性的共同參與，而這個過程的連接點是判斷力?？档乱舱J為判斷力是連接理論理性與實踐理性的橋梁，是將知性與理性兩部分連接在一起的。無論哪一次的寫生，藝術家一定對自然美景進行再加工，這就需要創(chuàng)作主體的藝術家具有一定的審美判斷力，而且不斷地對自然景物，以及藝術作品中的藝術形象的形式、色彩進行調整，這種調整過程也即反思性的審美的判斷力過程?？档抡J為感覺不包含判斷的成分，后二者均含有判斷成分。反思審美判斷力被用于美與自然有機體的考察中，同時也貫穿于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整個活動過程，而且審美判斷力也體味著藝術家品味的高低和藝術作品的格調。

接下來，我們談談客體——自然景物。藝術家對自然的美最初靠的是瞬間的直覺（感覺），這是初始的認知階段。關于直覺，施特密說得恰到好處：“直覺乃是對主體而言的對象的最完美的被給予狀態(tài)，是與主題的最完美的認識能力和認識準備聯(lián)系的。”然后是知覺，最后是判斷。康德認為在后兩個階段均含有判斷，在感覺最初階段并不含有判斷的成分。筆者認為，在最初的感覺印象中就含有判斷，許多自然物就是靠瞬間打動我們的，然后才被我們仔細品味觀賞，最后產(chǎn)生表現(xiàn)的欲望，在這種過程中，許多景物被我們“揚棄”。所以此時的自然本身景致也已不是“純自然”的景色了，而是經(jīng)過藝術家整合的“自然”了，這其中融合著一定的主體——人的因素。當然，對自然美景的判斷標準首先是打動藝術家，激發(fā)藝術家內(nèi)在情感，如果藝術家自己都不感動何以感動觀賞者？這種打動用康德的話說就是愉快情感。在藝術創(chuàng)作時，不是每件自然物都令我們愉悅的，所以我們每個人的內(nèi)在機制都會不自覺地對感應的信息進行處理、編排，哪些圖景是合乎需要的，哪些是需要剔除的，哪些需要揚棄的，這就需要藝術家對自然景色具有審美判斷能力，這種判斷也像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所言的，是反思性的。這種審美判斷力也是存在于每個藝術家先驗中?？档轮赋觯骸蔼毩⒌淖匀幻澜o我們揭示出自然的一種技巧，這種技巧使自然表現(xiàn)為一個依據(jù)法則的體系，這些法則的原則是我們在自己的全部知性能力中找不到的，也就是說，它所依據(jù)的是就判斷力在顯象上的應用來看的一種合目的性的原則，使得這些顯象不僅必須被評判為在自然的無目的的機械性中屬于自然的，而且也必須被評判為屬于藝術的類比的。”

二、油畫寫生中審美判斷力的提升

康德在《純粹理性批判》中認為人的先驗審美判斷力是一樣的，然而在實際生活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人們的審美判斷力具有一定的差異性?？档抡J為通過后天的環(huán)境教育等因素，審美能力提高了，是對以前原有先驗能力的一種覆蓋，得到的還是個人先驗的審美判斷力。這從某種程度上講可以說得通，但生活中反例很多。如德國插圖畫家路德維希-里希特和一幫畫友均表示用寫實的方式表現(xiàn)眼前的景色，要求忠實眼前的一草一木，不能遺漏，然而，盡管每個人均把自己看到的母體描繪得客觀如實，但每一幅作品中均呈現(xiàn)出微妙的變形。里希特把差異歸結于畫家的不同氣質。誠如貢布里希所言，每一種風格都著眼忠實描繪自然，但是，每一種風格都有它自己對自然的概念。再比如有些畫家對自然景色中的樹的色彩和造型的美很敏感，而有些畫家對花卉的美比較敏感，尤其以女性畫家為甚。為何有此類情況發(fā)生？如果說先驗的審美具有相同性，那么只能歸結于是后天的發(fā)展。其實，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已提到了反思判斷力的差異性。每個個體由于后天的生活經(jīng)歷、所受的教育等外在條件的影響，對自然的觀察形成了一定固有的方式。這一點現(xiàn)在中國美院式的教學形式就是很好的說明。在美院的教學中，不同的學生受的是同樣的古典主義繪畫原則的教育，在美的認識上、表達上表現(xiàn)一定的趨同性，比如在造型階段，大家都會用直線造型，在設色階段會將亮面與暗面的色彩分開，亮面色彩偏暖，暗部色彩偏冷，等等。如果不這么用，色彩的關系就不對，整個畫面的色彩就不和諧。學院教育把相同的規(guī)則交給了不同的學生，許多人后來成了藝術家。大多數(shù)人在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時，表達方式具有許多相似性，但從人類學、心理學等角度來看，人的個性存在一定的差異，如上文中的路德維希-里希特和他的朋友就是很好的例證。所以筆者認為，無論是寫生還是創(chuàng)作中，審美判斷力都是可以培養(yǎng)的。另外，在日常生活中，一個受過專業(yè)訓練的畫家和沒有受過繪畫技法訓練的常人對美的感知，以及他們審美的方式均存在差異，這是不可否認的，但人的審美判斷能力確實是可以培養(yǎng)的，否則，學校存在的意義在哪？自柏拉圖創(chuàng)立“學園”（Academy）已有幾千年了，學校的體系越來越完善，所以通過教育和自我訓練，人的審美判斷力會不斷地提高。

三、結語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在油畫風景創(chuàng)作中審美判斷力是必不可少的。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提出的審美判斷力是針對鑒賞而言的，但這種反思性審美判斷力與油畫風景寫生過程確實關聯(lián)性很大，對油畫家來說也需審美判斷力?？档抡J為審美判斷及其對象——美，是一系列矛盾的統(tǒng)一，盡管康德的美學存在某種局限，但為以后的浪漫派、現(xiàn)實主義和各種現(xiàn)代主義的文藝思潮都或多或少提供了一些美學理論依據(j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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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5卷[M].李秋零，編.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作者簡介：

光同敏，新疆師范大學副教授，同濟大學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