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鑒偉
暑假已過去一半,天氣依舊悶熱,閑而無事,于是整理行裝,登上列車,向西部行去。
從江南出發(fā),三十多小時到嘉峪關,烈日當空,關城立于荒漠中,泛著金黃的光亮。時近正午,四周人跡寥寥,景致蒼涼。登上城墻,無甚可看,有男子招攬射箭,停下腳步。弓箭甚是簡陋,用力拉滿,對城下稻草人胡亂一射,居然命中,攤主見狀奉贈兩箭,惟興致已盡,擺手謝卻。
嘉峪關乃順道一游,出關繼續(xù)西行,敦煌距此近四百公里,坐火車頗費周折,路旁停著幾輛出租車,上前詢問,誰知路程太遠,無人肯去。
正焦灼間,一壯漢健步走來,熱情招呼,原來他剛從敦煌送客過來,正要回程,一拍即合。司機先到一旁抽煙休息,將要出發(fā),來了位長者,亦要搭車去敦煌,便讓他坐在前排。
司機猛踩油門,車子一下竄了出去,長者忙扣緊安全帶。沿途鄉(xiāng)野蕪雜,公路旁成排的楊樹,高大挺拔。開了兩個多小時,停車少歇,站在樹蔭下吃著西瓜,微風吹來,倍覺舒爽。長者精神矍鑠,衣著舉止似海外華僑,一問果然,其定居新西蘭,在大學任教,兩人漸漸相熟。
駛入茫茫戈壁,一路賞看,直到視覺疲勞,打起瞌睡,睜眼已到敦煌市內。
司機推薦的賓館,至前臺辦理入住,教授現(xiàn)金不夠,外國信用卡沒刷成功,很是尷尬,急著要去銀行取錢,于是主動墊付,讓他先取鑰匙進房。
六點光景,出門覓食,走到鬧市,一家面館飄出誘人香氣,忍不住移步入內,一看價錢貴得出奇,吃了碗牛肉拉面,味道平平。踱步歸去,瞥見教授坐在小吃店中,喝著啤酒與店主聊天,揮手致意。隨口問起價格,甚是便宜,方知高價乃針對游客,教授善于交際,自然例外。
拉面味精過多,口干舌燥,賓館有售黑咖啡,如遇甘露,誰知端來的是速溶咖啡,味道渾濁,越喝越渴?;胤颗莶?,正在燒水,聽見門鈴聲,原來是教授過來還錢,并邀隔壁相敘,我說待會過去。水燒開,泡了一杯上等“碧螺春”,未料水質太差,全無茶香,胡亂喝了兩口,去教授房間。
教授起身相迎,坐下閑聊,談起中華文化,教授說漢字難寫,當以拉丁字母代替,此項文字改革當年曾推行過,后無疾而終。漢字文化內涵豐富,已超越普通文字功用,豈容隨意消滅,我頓時熱血沸騰,駁其謬論,從漢字起源到書體演變,論述藝術價值。教授聽得目瞪口呆,點頭訕笑。爾后轉換話題,約好明日同訪莫高窟。
晨起,包了輛車往莫高窟,時候雖早,游客已多。莫高窟乃千年古跡,名滿天下,七百多個洞窟,規(guī)模甚巨。
檢票入內,在大門口租借了一支手電筒,旁邊站著幾位導游,手上皆提了長串鑰匙。隨導游上階,開門入窟,內中黑暗一片,眾人打開手電筒,彩塑、壁畫顯露真身,極盡絢麗,令人驚嘆。導游略作講解,即往下一處,匆匆看了十個洞窟,時代交替,風貌各異。教授見每個導游領去的洞窟不同,心有所動,決定明日再來。繼續(xù)參觀,走進陳列館,隔著玻璃賞“唐人寫經(jīng)”,墨色鮮活生動,遠非印刷品可比。
從莫高窟出來,關照司機殺赴陽關,一個多小時飛馳,到得遺址,關隘僅剩殘跡,黯然離去。
天氣熱甚,躲進房間避暑,待日頭偏西,獨游鳴沙山。出城不數(shù)里即現(xiàn)沙漠,沙丘起伏,一隊駱駝正在行進。跟在駱駝后面走了十多步,突然雙腳深陷沙中,驚慌失措,費了好大勁抽身出來,退到平地。沿主道而行,月牙泉赫然在前,荒漠甘泉,極為亮眼。鳴沙山上游人滑沙嬉戲,歡笑聲傳出很遠。
游畢天已斷黑,明日入疆,回賓館與教授相互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