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淦
清代有王譽昌、王應奎二人,都喜愛文學,王應奎尤其喜歡作詩。有一天,王譽昌對王應奎說:“作詩必須變不類為類,才能寫得好?!蓖鯌唤獾貑枺骸笆裁唇小悺裁唇小活悺??”恰好桌上有毛筆、硯臺與茶杯三樣東西,王譽昌就指著對王應奎說:“這毛筆與硯臺是同一類的東西,我們就稱之為‘類’;茶杯與筆硯不是同一類的東西,我們稱之為‘不類’。寫詩的人要能將它們?nèi)既坭T為一體,這就是變不類為類了;如能熔鑄得天衣無縫,這詩也就高妙無比了。”王應奎細細琢磨,覺得很有道理。
過了幾天,王應奎拿來杜甫的幾首詩向王譽昌請教。王譽昌指著其中的一聯(lián)“小摘園蔬聯(lián)舊雨,淺酌家釀詠新晴”,對王應奎說:“這一聯(lián)寫得最好。你看:園蔬與舊雨、家釀與新晴,都不是同一類的東西,卻用意境將它們都聯(lián)為一類了,而且渾然天成,絕無斧鑿之痕。如果你的詩作都能如此,那就達到很高的境界了?!?/p>
這一聯(lián)詩確實寫得好,你看:雨后初晴,詩人在園中采摘蔬菜,菜上尚沾滿點點雨滴;擺上剛剛炒熟的菜,斟滿家中自釀的酒,詩人在院中淺酌慢飲,欣賞、享受這片燦爛的陽光。好一幅優(yōu)美的田園風光圖!“舊雨”又可以解釋為“老朋友”,與老朋友在陽光下淺酌暢敘,自然又別有一番情趣。
其實,何止是寫詩,寫散文提倡的“形散神不散”,寫議論文要求圍繞論點組織的材料,不都是在“變‘不類’為‘類’”嗎?能夠?qū)ⅰ安活悺敝锴擅畹厝坭T于一“類”之中,則無論詩詞文章,不都能躍上一個新的臺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