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鴻達(dá)
老屋建于1988年春天,魯西平原典型的磚砌平房,一共三間。那時(shí),我不滿十歲,對建新房的作用沒有太多的認(rèn)知,只是一味地高興,每天放學(xu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新房增加的高度,然后興高采烈地跑到爸媽面前詢問新房建好的時(shí)間。
母親只是輕撫著我的頭,望著日漸增高的新房,眉開眼笑地說:“快了,快了……”
母親話音剛落,我便歡欣鼓舞起來,跑上前去,幫大人搬磚、拿工具,全身使不完的力氣。年幼的妹妹也亦步亦趨地學(xué)著我的樣子,竭盡全力地干活兒,早日住進(jìn)新房也是她兒時(shí)美好的愿望。
那時(shí),我的爺爺、奶奶以及外公都還健在,他們會在農(nóng)閑時(shí),幫助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jì),爺爺當(dāng)下工,做些簡單的體力活兒。奶奶則協(xié)助母親燒鍋?zhàn)鲲垼瑤兔ψ黾覄?wù)。我的外公已入古稀,但他還是會徒步或者小心翼翼地騎著自行車一路從河南跨越山東來到我家,用布滿老繭的雙手,駝著背搬運(yùn)磚瓦、木料和泥沙等。
幾個(gè)月的時(shí)間,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伴著大家歡呼聲,新房在大家的期盼中終于建好了。我站在新房里,看了很久,像掉進(jìn)蜜罐里一樣無比甜蜜。然后,我們歡天喜地地住進(jìn)了新房,親戚鄰居都來幫忙,大家干得不亦樂乎。從那時(shí)起,我們一家四口就住在這里,一直到我工作上班,從未離開。
2016年的春天,我陪著父母回到山東老家,當(dāng)古稀的父親用布滿老繭的雙手顫抖地攥著鑰匙打開老家那扇鐵銹斑斑的大門時(shí),映入眼簾的是長滿零星青草的庭院和一株綠意茸茸的石榴樹。我透過溫暖的陽光仰望老屋,發(fā)現(xiàn)老屋的外墻已破舊不堪,以前褐紅色的外衣已褪變成蒼老的暗黑色,高高的幾處屋檐已脫落成幾段。老屋和父母一樣,已走過人生最光鮮亮麗的歲月,走向暮年。
“重新整修一下吧,我和你媽百年之后還要回到這里……”父親眉頭緊鎖,像一尊雕像站在老屋的屋檐下,雙手摩挲著綻開一條裂縫的墻壁,對我囑咐道。
“趁著我們還有力氣干活兒,趕緊修理修理吧!”母親隨聲附和道。
望著兩位老人期待的眼神,我沒有任何理由推托。按照老人的要求,房屋很快整修完畢,屋頂重新搭設(shè)了一層塑鋼結(jié)構(gòu)用來阻止雨水的沖刷。
他們倆站在整修好的老屋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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