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黑龍江·佟才錄
1988年秋,我應(yīng)征入伍到內(nèi)蒙古當(dāng)兵。
我們連隊駐扎在內(nèi)蒙古武川縣的一個深山溝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聽老兵說營地附近還經(jīng)常有狼出沒。老兵問我怕不怕狼?我嘴上硬氣:咱當(dāng)兵扛槍的人,天不怕地不怕,還會怕狼?
然而,說這話后沒幾天,我就真的和狼“面對面”啦。
連隊的炊事班養(yǎng)了一頭體型碩大的老母豬,聽老兵說它可是連里的“大功臣”,全連官兵一年四季能不能吃上豬肉可就全靠它了。我來到連隊的第一個月,炊事班的老母豬就下崽了,而且一次就下了18只小豬娃。全連上下為之歡呼雀躍,如果不出意外,這一年連里都不會再缺豬肉吃了。連長和指導(dǎo)員高興壞了,送給老母豬一個光榮稱號——“英雄母豬”。
就在全連官兵正沉浸在“母豬產(chǎn)房傳喜訊”的喜悅中時,麻煩也接踵而至了。母豬產(chǎn)崽后的第三天夜里,在炊事班喂豬的大劉半夜起來解手,忽然聽到豬圈里母豬像挨了一刀似的歇斯底里地嚎叫起來。大劉快步跑到豬圈近前,看到一只灰狼正在豬圈里撕咬著母豬和豬娃們。大劉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棒狠命向灰狼頭部砸了過去,那只灰狼受到突然襲擊后,一聲狼嚎,拋下母豬,輕輕一躍便從豬圈里跳了出來,向遠處的山坳里逃去。
這么一折騰,連長和指導(dǎo)員都趕過來了。經(jīng)過查看,母豬的后臀受了點輕傷,被狼牙撕開了一個血口子,但沒什么大礙。豬圈地上躺著三只血淋淋的小豬崽,狼在逃走的最后一刻還叼走了一只。損失慘重,連長和指導(dǎo)員痛心疾首,四頭小豬娃日后就是四頭大肥豬哩,得出多少豬肉?。繛榉滥肛i和豬娃們再遭不測,連長下令增加一班崗哨,晚上9點至次日凌晨5點派士兵到豬圈旁邊給“豬”站崗。因為我是新兵蛋子,所以排長安排我給“母豬”站第一班崗,并囑咐一定要站好崗,不能再損失一只豬娃。
夜,漸漸深了!我手握鋼槍,頂著刺骨寒風(fēng)站在豬圈前,聽著母豬和它的十幾個兒女發(fā)出幸福的呼嚕呼嚕的鼾聲,就像是一首戰(zhàn)歌提醒我肩負的責(zé)任。大概在凌晨一點多鐘的時候,那只狼又躡手躡腳地來了??吹轿液臀壹缟箱摌尨痰兜妮x光,狼自動在不遠處站住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和我進行默默對峙。對峙了大約有20多分鐘,狼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心下一慌,但很快就穩(wěn)住了心神。我從肩上取下自動步槍,嘩啦啦拉動槍栓,刺刀尖對著餓狼。聽到拉槍栓聲,狼掉轉(zhuǎn)頭就跑。其實,我也就是瞎咋呼嚇唬嚇唬它,其實槍里根本就沒有子彈。即使槍里有子彈,部隊有規(guī)定,不到萬分危急時刻,是不能隨便開槍的。狼跑了一段路,沒聽見槍聲就又轉(zhuǎn)了回來,并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心里膽突突的,從沒見過真狼,有點害怕,怕狼真的沖過來。怎么辦?我突然想起狼怕火,于是我在豬圈門口點了一堆火,狼果然不敢再靠前了,繞著雪地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最后悻悻地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那只狼又來了幾次,但每次來都有士兵在豬圈門前站崗,沒有一點靠近的機會,后來便去了別的地方,總之不再來襲擾母豬和豬娃了。
給“豬”站崗,成了我當(dāng)兵歲月里最特殊的一段經(jīng)歷,至今想起仍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