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宏

來到新西蘭，人生有如開始了生命中的另一段旅程。這里綠草如茵，藍天碧海，遼闊壯麗，洗練的天空，云朵是變化多端形狀各異的，讓人稱奇叫絕。這的生活散漫舒適，人民友善單純，這里的一切，都快讓我失去了用文字表達的熱情。原住民毛利人將這塊土地叫作“白云之鄉(xiāng)”，真是恰如其分。

我們向來說，警察不是吃素的，開始我是相信的。剛來奧克蘭，過關(guān)時，關(guān)員驗證蓋章時，感受如沐春風(fēng)，這時節(jié)也確實正當(dāng)春天，辦理好入境手續(xù)，我站在提行李處，左等右等不見行李出現(xiàn)。

正焦急著，過來一個警察，是個毛利小伙，我還以為過來幫我呢。沒想到他表情嚴肅，問我是干嗎的。我說我是公司財務(wù)顧問。他又問我，有公司的證件嗎？我說沒有。他要我的護照。我就奇怪了，不是剛驗過嗎？我摸出護照給他。

他還要機票。我找半天，也只找到登機卡。他說要機票。我買的是來回票，來的票在辦登機的時候撕去了。我只好找出回去的票。那個警察翻了看，又問我來這兒干嗎？我說探老婆。他哇哇地問了一通話。我卻聽個半知不解的。

我一急，也煩了，再沒心思搜腸刮肚找單詞回答他。我用英文說，找個會中文的人來。我一說這話，倒好了，他摘下肩膀上的對講機，又哇哇地說了一通，竟然將護照和機票還回給我，不再管我，自己走掉了！

我驚恐過后，更焦急地盼望著行李趕快運到?？尚欣罹推坏健？吹皆S多人都提了行李離開了，在這涼冷的天氣里，我竟然急出了汗?？晌矣譄o法和等在外面的蘇菲聯(lián)絡(luò)。正慌亂的時候，過來一個工作人員，問我是坐什么航班來的。

我報上航班號，他朝前面揮了揮手，說了句“Number Five”，我聽懂了意思，趕緊往前面走，站在第五道行李轉(zhuǎn)盤邊等。不一會兒，就看到我的兩件行李朝我移過來。我簡直像見到了自己的孩子，趕緊上前提下來，真想給它們幾巴掌！

出了機場，和蘇菲接上頭，坐上她同學(xué)的車子，我才真正松了口氣。我連忙問他們，我像有問題的旅客嗎？我說起剛才的遭遇，他們都笑我了，說慌什么呀，你是合法入境的。我說看來這兒的警察不是吃素的。我說我是有點緊張的。

他們聽了大笑，搖頭說起了這里警察的糗事。

案例一：一主婦在家做飯，小偷進屋作案，等主婦發(fā)現(xiàn)追出去，小偷正打算開車走人，主婦拉住車門糾纏，一邊的褲子被剮破，傷了腿。小偷逃走后，警察接報來了，第一句就問，你和小偷打起來了嗎？傷了人家嗎？主婦氣結(jié)！

案例二：一小偷進屋行竊，不想和正下樓的屋主碰了個照面。按這里的法律，要是小偷被追打而驚慌逃走，以至于摔傷身體的話，屋主還要被追討賠償?shù)?。于是屋主指了后門，讓其自己離開，省得自找麻煩。

案例三：一個中國小姐，和進屋盜竊的小偷相遇，小姐大發(fā)雌威，追打小偷，將其臉部抓傷，小偷望風(fēng)而逃。小姐趕緊報案，警察來到，問起緣由，還批評小姐說不該抓傷了小偷的臉！

諸如此類的案例，他們一路當(dāng)了笑話給我講：這里的警察接到報案后，見面的第一句話通常是問你：買了保險嗎？如果你說買了，他就說已記錄在案，會將案子轉(zhuǎn)交給保險公司跟進，讓保險公司賠償就是了，警察是懶得管的;如果是沒買保險的，也只是記錄在案，束之高閣，然后不了了之。

出現(xiàn)這種情況，有兩個主要的原因：一是新西蘭人視小偷為“弱勢群體”，認為他們是沒辦法了，才去偷竊的，所以對他們比較寬容;二是因為警察抓到小偷后，法官在審判的時候，大都輕判，或者不了了之，使警察的工作大都變成徒勞，因此久而久之，警察對這類案子，都采取懶得管的態(tài)度。

白羊不是白云

新西蘭現(xiàn)有4000多萬頭羊，而歷史上的最高紀錄，是8000萬頭。這是導(dǎo)游老周說的。我不知道這數(shù)字是否準(zhǔn)確，這些數(shù)目的羊加上牛啊馬啊，還有鹿什么的，數(shù)目就更是驚人，大大超過了新西蘭全國400萬人口的總數(shù)。

養(yǎng)羊?qū)π挛魈m來說，是個支柱性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這里的牧場主，都是很有錢的人。住在奧克蘭，偶爾出游到附近，比如一樹山，會見到羊群走動。

那里的牧場，用鐵絲圍起來的，羊的數(shù)目不多，三三兩兩，幾十頭，上百頭，沐浴陽光和雨露，悠閑地吃草，玩玩打架，角抵角。去南島旅游，才見識了大牧場的規(guī)模。極目所至，大凡非森林地帶，連片的丘陵和平原，幾乎都被鐵絲網(wǎng)分隔，圍成一塊塊面積不等的牧場。

圍欄其實也不高，羊只要稍稍跳躍，就可翻越圍欄，偶爾有比較調(diào)皮的，嘗試到外面的世界走走，但絕大多數(shù)的羊，甚至高大的牛和馬，都很馴服，乖乖地待在圍欄里，老實地吃草長膘，以便留待人們宰殺烹煮。

以前以為，牧場嘛，肯定是靠天吃飯的，到這里一看才知道，這里的牧場主，和農(nóng)民耕田沒兩樣，牧草都是撒草籽種的，天氣干旱，還要灑水澆灌。難怪牧場的牧草生長得那么好看又勻稱。

據(jù)說，雖然這里的土地肥沃，但為保證土地的可持續(xù)利用，每過兩年，牧民就要將牧場的土地犁翻，暴曬，擱置一兩年，保養(yǎng)好肥力，然后再撒上牧草籽，不久便又是一地綠油油的牧草了，牛羊馬吃了這樣的草，能不長膘嗎？

這里的牧民放牧也講究，都采用圈養(yǎng)的模式，將羊集中關(guān)在一塊牧場吃草，等這塊牧場的草吃得差不多了，再將羊趕去另一塊牧場放養(yǎng)，讓原先的那塊牧場得以休息。

通常情況下，如果轉(zhuǎn)場的距離不遠，牧民就自己將羊趕去。如果遠的話，據(jù)說就要動用到大卡車。

行車途中，我們有幸見到了這樣的場面。在標(biāo)有動物過馬路標(biāo)牌的路段，我們的大客車停靠在路邊，老周讓我們悄悄下車，站在路邊看。

一會兒，過來一輛閃了黃燈的工作車，在前頭引路，車后跟的是一大群的羊，在頭羊的帶領(lǐng)下，蜂擁過來?？吹轿覀兪峙e照相機，就停住不走了。

后面的牧民，使勁地吹哨子，之后就聽見牧羊犬猛吠，羊群騷動起來，又在頭羊的帶領(lǐng)下，猛地沖過來，一陣轟轟響的蹄聲滾了過去。牧羊犬跟在后面，猛吠，還向開車殿后的牧民搖動尾巴。

老周告訴我們，這樣趕羊的情景，很難得看見，早或晚出發(fā)五分鐘，也沒可能遇見。

我以前聽的草原民歌，總將白羊比喻成天上的白云，平常也沒多少機會看見活生生的羊，就以為羊毛是白色的。

其實這是個謬誤。到了這里，有機會近距離觀看到活生生的羊。其實，哪是什么白云啊，簡直就是個泥球！像個貪玩的孩子，渾身的毛都沾滿了泥、草籽甚至還有小樹干。

一路上見這些羊，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或者反芻，就像海灘上曬太陽的新西蘭人，顯得懶洋洋，又逍遙無憂。

手工活

我在小鎮(zhèn)出生，當(dāng)年又是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許多物件都是手工制作的，小到玩具木頭駁殼槍、火柴槍、泥坦克、風(fēng)箏等，大到家具，比如沙發(fā)、大床、衣柜和茶幾等。說來好笑，當(dāng)年我父親，還早早請師傅給我和弟弟打好了結(jié)婚用的家具，只是遷居回深圳后，他們自己用了。

來到新西蘭后，竟然發(fā)現(xiàn)當(dāng)?shù)厝耸⑿凶鍪止せ?，幼兒園就有手工課：造房、筑圍欄、花園改造、裝修、修車、刷墻等等，都愛親自動手干，做什么都有專門的工具。稍稍了解一下，是因為這里的人工貴，人們?yōu)槭″X而自己動手。進而發(fā)現(xiàn)，這里各式工具齊全，許多活是自己可以干的，當(dāng)?shù)厝说膭邮帜芰σ彩且涣鞯摹?/p>

住的時間稍久，喜歡上了這里的DIY電視節(jié)目，都是教你如何造花園、做家具、裝修等等，這些節(jié)目告訴觀眾，稍稍轉(zhuǎn)變一下觀念，利用身邊的物品和工具，就可以做出令人滿意的效果。這里各種各樣專門的工具，讓你做起來，事半功倍。

看人家示范，會蠢蠢欲動，看多了，自然就忍不住動手嘗試。慢慢摸索之下，居然還做得有模有樣，如今自家的花園，與從前的荒蕪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也做過油漆工，天花板的膩子裂了，油漆剝落，生霉點，幾經(jīng)猶豫，決定自己動手嘗試，上網(wǎng)搜索了一下相關(guān)的視頻，但只有做墻面的，只得自己摸索著進行了。先用小鏟將皸裂的膩子鏟掉，用砂紙將生霉點皸裂的漆面打磨掉。這個可用機器打磨工具的，但我只能用手工了。完工后，用濕抹布將粉末都清理干凈。干透后，把從超市買來調(diào)配好的膩子，抹上天花板缺損的地方，使其與四周平整。干透后，用砂紙打磨平整，再用濕布清理掉粉塵。

由于有的是時間，加上是站在梯子、椅子或浴缸上仰頭作業(yè)，夏天常渾身濕透，十分累人，所以我每完成一個部分后，都稍停幾天再繼續(xù)，當(dāng)然也要看天氣。本來以為刷漆是最容易的，沒想到買回來的貼邊紙，有點透，貼的時候沒用力壓緊，等完成刷漆工作，清理貼邊紙的時候，才發(fā)覺油漆滲進了貼邊紙與木板面之間的縫隙，原木色的邊線沾上了油漆，顯得礙眼。

這下只得用裁紙刀和螺絲刀清除，一點點，一處處地小心刮，花了我好幾天時間才基本清理干凈，細看有痕跡，但也算過關(guān)了。我和蘇菲說，本來幾乎可以打滿分的。她寬慰我說，第一次，難免的。

后來，我還干過補圍欄的活。說老實話，要放在國內(nèi)，我不會自己動手做這類的活的，似乎是心情不容許，也沒激情。這里慢節(jié)奏的生活，讓人有點閑心，偶爾動手，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是一種生活的情調(diào)。

（摘自黑龍江教育出版社《你不知道新西蘭有多慢》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