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心怡 毛智慧
(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浙江寧波 315300)
自古以來,人們在數千年與動物息息相關的共存過程中,對動物群體非常熟悉,動物的一些特性就得以用于隱喻性的動物習語中,使得語氣更加委婉而隱晦,借以表達人類的一些相似性特征,如“A barking dog never bite.” (吠犬不咬人)用于隱喻那些看起來兇猛但也許并不會傷害你的人,漢語中也有類似的說法。如“引狼入室”則是將狼危害于人的特性映射到壞人這一群體,指的是將壞人招來并導致麻煩,在選詞上避開了“壞人”而使用“狼”,簡潔明了也比較含蓄。
隱喻映射可將主體之間的界限打破,達成一種認知共識,異中存同[1]。Mandelbit提出“認知翻譯假設”(cognitive translation hypothesis),他將隱喻翻譯分為兩類: 一是相似映射條件,即兩種不同語言中相同隱喻表達相同意義;二是不同映射條件,即源語和目的語各自產生隱喻時的映射條件不同[2]。Al-Hasnawi對此進行了補充,增加了映射相似但選詞不同的條件[3]。本文將基于“認知翻譯假設”的理論基礎,對英語動物習語的隱喻翻譯進行分析。因習語中隱喻眾多且以反映源語背景文化為特征,在翻譯過程中應當注重其歷史文化、宗教因素、地理位置等背景知識,并聯系源語和目的語中表達習慣的差異加以規(guī)范。在此基礎上,我們將英語動物習語的隱喻翻譯分為三類:映射條件相似的隱喻;映射條件相似但始源域不同的隱喻;零相似映射條件的隱喻;并據此探討英語動物習語的相應漢譯方法。
此類隱喻是用于表達兩種語言中共享的思想,這類情況并不多,表達形式大致相似,這些共享的思想被人類學家稱為“文化通用值”[4],在具有相似映射條件的英語動物習語中,由于英漢兩種語言的使用民族在與大自然多年共處的經驗中,積累了相似或相同的智慧,形成了認知上的共通性,體現了文化的“通用值”,因此盡管語言不同,但在語言思維中借用了相似甚至相同的始源域,形成相似甚至相同的映射條件,這一類英語動物習語在隱喻翻譯時可通過直譯法進行直接的語碼轉換。如:
1)Recently I am as busy as a bee with my assignments.
2)Everything is clear now, Bob is a wolf in sheep’s clothing.
例1)中的英語動物習語“as busy as a bee”,其始源域為蜜蜂,目標域是人類。始源域和目標域之間的映射條件是二者所共有的勤勞特性。英漢文化中,蜜蜂都是勤勞的代表,對那些勤懇工作的人,我們會稱贊對方如同蜜蜂。蜜蜂這種昆蟲內部具有嚴格的組織管理制度,它們一直在各自的崗位上完成任務。而這一英語動物習語中的隱喻其映射條件也同樣存在于漢語中,我們可以采取直譯法將其譯為“像蜜蜂一樣勤勞”。
例2)中的“wolf in sheep’s clothing”不難理解成披著羊皮的狼,在此英語習語中,始源域為狼,目標域為偽君子。狼的狡猾特性映射到人類,隱喻狡猾的偽君子。在中國的傳統(tǒng)觀念認知中,狼是兇惡的動物,非常狡猾且善于偽裝。在共同的認知和相通的“文化通用值”基礎上,英語習語“wolf in sheep’s clothing”和漢語“披著羊皮的狼”具有相似的映射條件,都生動地展現了偽君子的形象——外觀看起來無害,實質上卻是一個衣冠禽獸。因此此處可采用直譯法,譯為“披著羊皮的狼”。
這類英語動物習語還有“to kill two birds with one stone”(一石兩鳥),“a dark horse”(黑馬),“paper tiger”(紙老虎)等等。
雖然映射條件相似,英語中的隱喻及該漢語對應隱喻與同一目標概念域相關,但不同的歷史文化,兩種語言中的宗教或道德系統(tǒng)使始源域選擇產生了顯著差異[4],因此不同的語言會在動物群體中選取不同的始源域并將映射條件指向相同或相似的目標域。在這種映射條件相似但始源域不同的情況在對英語動物習語進行漢譯時可以使用代換法,即使用更加符合目的語歷史文化、宗教或道德系統(tǒng),以及目的語表達習慣的始源域進行替換。兩者雖然在形式上存在差異,但卻在深層的意義上實現了對等,同時也盡量促成風格上的對等[5]。
3)Though there is a lion on the way to success, I will overcome it.
4)The cleaner works like a horse with this hot weather.
例3)中的習語“a lion on the way”以獅子為始源域,西方國家認為獅子是百獸之王,是力量的象征,人們對其非常敬畏,該習語的目標域為做某事途中遇到的苦難險阻。而漢語中則用老虎作為始源域來進行表達。漢語中關于獅子的習語遠沒有虎多,虎在中國的歷史可以回溯到200萬年前,但人們并不如熟知老虎一般熟知遙遠的獅子,故認為老虎是最兇猛的動物,也有很多關于虎的習語,比如“虎虎生威”,“龍騰虎躍”等等。盡管二者始源域不同但映射條件相似,因此我們可以使用代換法將其譯成“攔路虎”,雖然舍棄了形式上的對等,但實現了意義對等和隱喻的風格對等,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例句4)使用了隱喻性的動物習語“work like a horse”,以“horse”為始源域,并將其辛勤工作的行為特征映射到目標域——人類。在數千年文化傳承過程中,馬匹作為西方社會的主要耕地工具,一直扮演著勤勤懇懇的重要角色,正如在以農業(yè)為主的漢民族社會中耕牛的重要作用一樣,因此它們勤懇勞作的形象得以作為始源域映射到同樣勤懇工作的人類。此處我們與其將該英語動物習語直譯為“像馬一樣辛勤工作”,不如用在漢族社會農耕生活中與西方的“horse”享有同等形象的“牛”進行代換,譯為“像老黃牛一樣埋頭苦干”。雖然舍棄了英語中的始源域及其詞匯形式,但如此卻能更好地減少文化差異,使源語和目的語之間達到意義上的對等。
此類類似的習語還有l(wèi)ike a cat on hot bricks(熱鍋上的螞蟻),like a drowned rat(落湯雞), as dumb as a duck(呆若木雞)等等。
隱喻以人類經驗為基礎,關乎兩個不同概念之間的關系和互動[6],因此用于表達人類認知思維的語言其共性說明不同的民族之間存在著共同的認知、經驗以及共同的概念化方式,而其個性差異同樣也反映了不同的民族在認知思維、經驗和概念化方面的個性差異,因為不同的文化中,人們與世界互動的過程中會產生不同的實踐和經驗,其概念化方式也會因此有所差異。
在隱喻性的英語動物習語中,有一部分動物習語,在漢語中既找不到相對應的詞匯形式,也找不到相似映射條件的隱喻表達,即作為目的語的漢語中缺乏與作為源語的英語相同的認知映射,這時候英語動物習語中概念隱喻的意象便無法通過目的語再現出來,我們在翻譯時只能使用意譯法,即使用不同認知映射的方法尋求認知對等[4]。因譯者有時需對源語的形式和文化進行選擇,翻譯的最終目的是為讀者服務,因此無須強制要求形式對等,而應該側重表達出原文語義,從而使讀者理解。如:
5)Jack is as wise as an owl, so we often ask him for help.
6)I hope my persistence is not a wild goose chase.
例5)的“as wise as an owl”反映了西方文化中人們對貓頭鷹“睿智”的概念化認知,他們認為貓頭鷹不急不躁,深層內斂,有敏銳的觀察能力,是一種智慧的表現,希臘神話中智慧女神雅典娜的標志就是一只貓頭鷹的形象。但是在漢民族文化中,貓頭鷹作為隱喻的始源域,往往是厄運和死亡的象征,即其晝伏夜出、叫聲陰森恐怖、外表古怪的消極意象構成隱喻的映射條件,因此若將英語動物習語“as wise as an owl”直譯為“像貓頭鷹一樣聰明”,則恐為漢民族所不解。譯者不妨放棄共同的始源域及其對應的詞匯形式“貓頭鷹”,甚至舍棄隱喻性的語言風格,將其意譯為“很聰明”或者“很睿智”,以達到意義對等。
例6)的“wild goose chase”中,wild goose因其難以捕捉的突顯性特征,被用于這一隱喻性動物習語中充當始源域,其所指向的目標域是難以實現的目標,而反映漢民族思維認知的概念化動物域中則缺乏相應的動物意象作為始源域來滿足相似的映射條件,源語和目的語之間在動物的概念化上缺乏認知對等的文化通用值,因此在隱喻翻譯時無法通過相同的始源域再現出來而為目的語讀者所接受,而只能取其意義對等的策略將其意譯為“徒勞無益的追求”,“白費力氣的追逐”等。
此類零相似映射條件的英語動物習語還有“Has the cat got your tongue?”(“你怎么不吭聲?”),in a pig’s eyes(決不)等。
英漢兩種語言系統(tǒng)都有許多以動物域作為始源域的隱喻性動物習語,基于Mandelbit的認知翻譯假設,發(fā)現英語動物習語存在三大類隱喻翻譯:映射條件相似的隱喻、映射條件相似但始源域不同的隱喻以及零相似映射條件的隱喻,可相對應使用直譯法,代換法以及意譯法進行翻譯。動物習語是語言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隱喻作為一種認知手段越來越得到學術界的重視和青睞,將二者結合能夠為我們學習英語、理解英漢文化的通性和差異提供一個全新的視角。本研究基于認知翻譯假設分析和討論英語動物習語的隱喻翻譯,為英語動物習語的學習者和翻譯人員提供新的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