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沛然 李奇澤
通過使用全球貨物貿易數據,在全球貿易框架下討論中美貿易摩擦對中美雙邊貨物貿易和全球貨物貿易體系的影響,并在全球范圍內計算出世界各國對中國(和美國)關稅清單涉及的美國(和中國)產品的替代程度。中國的高技術產品在貿易摩擦中受到的影響最大,能替代中美在彼此進口結構中的地位的國家屈指可數。此外,至少在短期內,中國產品在美國的貿易體系中的可替代度大幅度低于美國產品在中國貿易體系中的可替代度。特別是那些雙邊貿易中美國從中國進口的“重點產品”,中國是美國最主要的貿易伙伴,美國恐難以從其他國家找到等質等量的貿易對象。
中美經貿關系是影響中美經濟外交關系的一個重要因素,也是中美關系發(fā)展的“穩(wěn)定器”和“壓艙石”。在過去的20年中,中美雙邊貨物貿易(下文簡稱“貿易”)發(fā)展迅速,中美雙邊貿易規(guī)模持續(xù)擴大。中國對美國的貨物貿易出口額從2001年中國正式加入世貿組織時的543.55億美元上升至2019年的4185.09億美元,自美國的貨物貿易進口額則從2001年的262.17億美元上升至2019年的1227.14億美元,無論是進口還是出口,增長近10倍。而中國向美國出口的產品的種類和產品質量也在不斷提升,中美貿易聯系日益緊密。
但近年來,與不斷增加的中美貿易規(guī)模相伴而行的,是逐步升級的中美貿易爭端。而貿易爭端的升級不僅影響中美經貿關系的演變,也對全球經濟的繁榮發(fā)展,以及經濟板塊和格局的變革都產生重要影響。2018年3月初,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宣布自3月23日起,在全球范圍內針對鋼鐵和鋁制品分別征收25%和10%的關稅。4月3日,美國政府宣布對價值500億美元的中國產品加征25%的關稅,隨后,中國政府也列出了反制性的、對美國產品加征關稅的清單。伴隨著若干輪的談判和磋商,越來越多的中國和美國產品被列入雙方的加征關稅清單中,至此,中美貿易摩擦不斷升值。截至2018年9月24日,已經有價值超過3000億美元、涉及產品種類超過12000種的中美貿易產品被加征10%至25%不等的關稅,由此而引發(fā)的全球經濟震蕩使得此次摩擦成為2018年最引人關注的世界經貿議題之一。2018年12月,隨著中美雙方就暫停貿易摩擦達成一致意見,牽動全球目光的中美貿易戰(zhàn)暫時“鳴金收兵”,中美雙方就解決貿易爭端展開了多次談判。然而,2019年5月,美國單方面宣布將美方關稅清單涉及的中國產品關稅由10%上升到25%,又在稍后宣布暫停單方面上升關稅的行為。美國在貿易摩擦中的不斷反復加劇了全球經濟的不穩(wěn)定性,為全球化的發(fā)展和全球經濟增長蒙上了不確定性的陰影。在多輪磋商和談判后,2020年1月15日,中美簽署了第一階段貿易協議,隨著該協議在2020年2月14日正式生效①,長達兩年的中美貿易協定暫時告一段落,全球經貿大震蕩格局也稍見曙光。
關于中美貿易爭端產生的原因,于鐵流和李秉祥認為,中美貿易不平衡主要由于美國限制資本與技術密集型產品對華出口。[1]曾錚和張路路認為,中美造成貿易爭端的主要原因在于雙方對于貿易利益核算方法上的差異。[2]周茂榮和杜莉發(fā)現中美貿易存在緊密的聯系和互補。[3]柳劍平和張興泉的研究表明,中美貿易摩擦多發(fā)生在貿易水平比較低的產業(yè)中。[4]在本輪貿易摩擦發(fā)生后,也出現了一些試圖評估和研究此次事件影響的實證性研究:如李春頂等、黃鵬等、余振等、崔連標等和周政寧等的研究主要都是從一般均衡模型出發(fā),并得出中美經濟將會在不同程度上受到負面影響的結論。[5-9]亞洲開發(fā)銀行基于其截至2017年的多邊投入產出表,計算了中美貿易摩擦對亞洲發(fā)展中國家的影響,認為如果中美貿易摩擦進一步升級(如美國對中國產品加征25%的關稅),亞洲的發(fā)展中國家短期將受到直接的影響。[10]如果中長期全球價值鏈發(fā)生轉移,東南亞國家將從這種“轉移效益”中受益,但無論全球價值鏈在亞洲國家內如何發(fā)生轉移、中國經濟受到多大的負面沖擊,美國的貿易逆差總額恐難降低。以動態(tài)GTAP模型分析中美貿易摩擦對兩國宏觀經濟和各部門的影響,發(fā)現中國或可能受到更大的沖擊;而肖志敏和馮晟昊進一步在GTAP模型中引入了增加值分解,發(fā)現以出口增加值衡量的中國出口受損程度要小于美國,但貿易摩擦會對生產國際分割為特征的產品貿易規(guī)模產生負面效應,進而影響全球價值鏈。[11]劉超和李瑞討論了中美關稅的變化對中國臺海兩岸貿易福利的影響,并發(fā)現中美關稅摩擦在中低技術行業(yè)有顯著影響,且有利于中國對臺灣地區(qū)的出口[12]。Lin and Wang也從結構經濟學的角度分析了中美貿易的不平衡,他們的研究發(fā)現,以勞動密集型產業(yè)為主的東亞地區(qū)長期以來就是美國貿易逆差的原地,而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的不斷上升,美國對華貿易逆差最終將縮小。[13]Chong and Li 從歷史視角分析中美貿易摩擦的起因,認為貿易摩擦的源頭來源于貿易逆差、美國中期選舉和全球經濟主導地位之爭,并認為中美貿易摩擦中雙方的訴求可能存在根本性差異。[14]宋泓也從歷史的角度回顧了70年來的中美經貿關系,指出健康穩(wěn)定的中美關系是雙邊經貿合作的基礎,多邊乃至全球化的平臺更是中美兩國經貿關系進一步發(fā)展的制度保障。[15]
在貿易可替代性方面,一部分文獻著眼于討論外國進口對本國產品的可替代性,這一類文獻主要使用阿明頓貿易替代彈性(Armington Elasticity)進行測算,孫飛等的研究表明,中國進口商品和國內商品存在互補性特征[16]。而Feenstra et al.進一步區(qū)分了國外替代進口來源之間的替代彈性(微觀)與國內外進口來源之間的替代彈性(宏觀),并發(fā)現微觀阿明頓彈性的替代性更為顯著。[17]而關注出口國之間的貿易產品可替代性、特別是細化到產品/產業(yè)層面的研究中,許多研究著眼于出口國的相互競爭性的角度。Baldwin and Ito通過對1997—2006年的全球貿易數據進行分析,發(fā)現貿易替代/競爭可以被分為價格和質量的競爭/替代,歐美等發(fā)達經濟體質量替代更為顯著,而中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基于價格的貿易替代更常見。[18]Iacovone、Rauch and Winters比較了中國和墨西哥在企業(yè)和產品層級的競爭關系,[19]Flückiger and Ludwig使用1995—2008年間22個歐洲國家和中國的貿易數據,在產品層面構建了出口競爭力指數,以分析中國和歐洲在出口貿易中的競爭力和可替代程度,并指出中國產品對歐洲產品的可替代性主要來自前者的高出口強度。[20]
綜上所述,無論使用何種理論模型和實證數據,一個普遍的結論是中美貿易摩擦將對雙方乃至全球經濟產生比較顯著的負面影響。然而,在對現有文獻進行梳理時,我們也注意到,由于數據限制,大多數對當下中美貿易摩擦的實證研究,特別是基于一般均衡模型的研究和預測,都是基于2014年甚至更早的投入產出表數據(或不公開的投入產出表數據,如亞洲開發(fā)銀行的研究);又或者著眼于中美雙邊之間,對于此次摩擦對全球貨物貿易格局的影響較少涉及,特別較少涉及產品和具體產業(yè)。美國和中國分別是當今世界第一大和第二大經濟體,同時也是全球貿易金額最大的兩個進出口國,中美雙方的貿易摩擦,顯然對全球貿易格局有著不可避免的影響。鑒于此,本文試圖從全球貿易格局的視角出發(fā),探討中美貿易摩擦對世界其他國家的潛在影響。我們也試圖通過一般均衡模型之外的方式,找出可以在中美雙邊貿易結構中替代中國和美國的其他貿易對象,并評估它們對中國(和美國)的替代程度。本文使用全球貿易的公開數據,更多地關注各個國家對中國(和美國)產品的實際代替程度,特別是中美雙邊貨物貿易中的重點產品的實際替代程度,以此來估算世界上其他國家對中美各自的進口結構的重要性。本文的主要貢獻有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使用已經生效的中美關稅清單,在全球范圍內尋找可以替代中國和美國在彼此國際貿易體系中的地位的貿易伙伴;第二,計算出了各個國家對中國和美國清單涉及產品的實際進口可替代度以及雙方清單涉及產品的技術分類,發(fā)現僅有少數國家能夠較為全面地代替美國在中國國際貿易體系中的地位(反之亦然),但中國在美國進口結構中的可替代性更低;第三,根據對中美雙方清單中的重點產品的計算結果,我們發(fā)現,在“重點產品”的范圍內,中國是美國的主要的,甚至唯一出口方,美國幾乎找不到等規(guī)模的可替代貿易伙伴,相較之下,中國在這些產品上可以找到其他貿易伙伴可以替代美國;第四,通過計算貿易產品可替代度,我們找到了在貿易摩擦框架下中國潛在的重點貿易伙伴和潛在重點競爭伙伴。
自從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tǒng)以來,美國與其他國家已經在貿易問題上產生過多次摩擦,而2018年3月22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正式公布《301調查報告》,則被普遍認為是中美雙邊綿延至今的貿易摩擦的標志性事件。
在貿易摩擦中,中美雙方對彼此出口到本國的商品加征關稅的清單采取了分批公布、逐步調整的方式,有部分出現在最初加征關稅清單上的產品隨后又被移出了清單。目前,雙方清單均已經生效,本文將重點使用2018年9月24日之前公布并最終被加征關稅的產品。②2019年之后,中美雙方又出現過數次加征關稅的行為,彼此實際受到加征關稅影響的中美雙方產品的規(guī)模更大,但由于全球貿易數據目前只更新至2018年,使用2018年9月24日之前生效的關稅清單有助于更為準確計算出加征關稅對中美出口的實際影響。
文中所使用的數據來自世界貿易整合解決方案數據庫(WITS)數據庫,這是由世界銀行和聯合國貿易和發(fā)展會議(UNCTAD)共同合作開發(fā)的全球貿易數據庫,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全面、權威的貨物貿易數據庫之一。根據數據可得性,本文的分析和計算全部是基于所使用的實證數據均為根據HS 6位編碼編制而成的國際貿易產品。樣本年份為2017年和2018年,樣本國家為223個。
根據關稅清單,在2018年9月24日雙方關稅清單正式生效之前,共有6482項中國產品(對應HS 8位稅目)被列入美國對中國加征關稅清單(下文簡稱“美國清單”),并有6085項美國產品被列入中國對美國加征關稅清單(下文簡稱“中國清單”)。③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IIE)將中美雙方清單上的產品根據中間產品、資本產品、消費產品進行了分類,發(fā)現在中美的兩次加征關稅清單上,美方清單以中間產品和資本產品為主,而中方清單則主要對自美進口的農產品(原材料)和其他中間產品加征關稅,涉及的資本商品和消費商品較少。
為了進一步研究中美關稅清單涉及產品的技術含量,我們進一步根據Lall[21]的分類方法,將雙方清單上的產品(HS 6位編碼)對應到SITC 3位編碼,然后按照產品技術含量分成六個大類,依次為高技術產品(HT)、中技術產品(MT)、低技術產品(LT)、資源型產品(RB)、初級產品(PP)和其他產品(Other)④。
表1計算了2017年度,即貿易摩擦發(fā)生之前,中美自對方進口的關稅清單涉及產品的金額和種類(按技術含量分類)。首先,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受關稅清單影響的產品種類均多于真實發(fā)生了雙邊貿易的產品種類。2017年,中國自美國實際進口的中方清單涉及產品占清單全部產品的91.93%,而美國這一數據為84.19%,這表明隨著貿易摩擦不斷升級,雙方在選擇加征關稅產品時,存在“預防性”的目的。特別是美國,并非單純地為降低其對華貿易逆差而為:在美方清單涉及的其他高技術產品(HT2)和自動化產品(MT1)兩類下,美國實際進口的產品種類分別占清單涉及產品的79.29%和73.44%,進口金額分別為64.1億美元和134.0億美元,但是這兩項產品僅僅占美自華進口總額的1.24%和2.58%。此外,美國對84.47%的中國電子器件和電子產品(HT1)以及55.22%的其他高科技產品(HT2)加征了關稅,通過將中國高科技產品納入加征關稅的清單,實際上達到限制中國部分中高科技產品出口美國市場的目的。
在中方清單中,受此次貿易摩擦影響最大的美國產品分別屬于初級產品(PP)、自動化產品(MT1)和機械產品(MT3)。2017年中國自美進口金額分別253.7億美元、147.0億美元和134.2億美元。⑤而中國的電子器件和電子產品(HT1)是受美方清單影響最大的部門,其次為自動化產品(MT3)和其他低技術產品(LT1),2017年美國自中國進口的這三類產品的金額依次為937.6億美元、629.3億美元和542.7億美元,此三類產品在美方清單涉及產品總進口的比重也分別達到33.63%、22.57%和19.46%??梢姡婪角鍐沃饕轻槍χ袊闹懈呒夹g產品,特別是電子類產品,而受到中國清單影響的產品則更多地集中在初級產品和中技術產品上。
在討論中美雙方的清單時,一個常見的觀點是認為美國選擇了可替代程度最高的中國進口產品,所以對中國提高關稅之后,美國可以和其他貿易伙伴進行自由貿易,從他國進口原本從中國購買的商品,對中國加征關稅的成本不會轉嫁到本國消費者。為了驗證這一觀點,本文計算了貿易伙伴可替代度指標(Trade Partner Substitution Index,TPS),以找出對于中美兩國可替代程度最高的貿易伙伴。其中,他國對美方清單涉及的中國產品的進口替代程度為:
表1 中美關稅清單:技術含量細分
其中,i是美國除中國以外的其他任意貿易伙伴,Nchn是位列美國清單上的中國產品,Ni為美國自i國進口的同類產品的種類。若美國從國家i可以進口到所有位列其關稅清單的產品,則TPSi,chn為1,在產品種類上,i國對中國的可替代度為100%,反之則為0。⑥
從美國現有的貿易伙伴對美國清單所涉及的中國產品的替代情況來看,我們的主要發(fā)現如下:
第一,世界上僅有少數國家能全面替代美國自中國的進口,特別是“美方清單”上的中國產品,“北美自由貿易區(qū)”成員國(加拿大和墨西哥)、歐盟成員國、日本和韓國的替代度最高。2017年,全球僅有20個國家對“美國清單”上的中國產品的替代度超過了50%(TPSi,chn>0.500),占美國全球貿易伙伴(不包括中國,下同)的9.1%⑦,超過80%的國家有5個,占美國全球貿易伙伴總數的2.25%。其中加拿大、德國和日本對中國產品可替代度最高,TPSi,chn分別為0.927、0.888、0.856,2018年,美國從上述三個國家進口的清單涉及產品的價值分別為2762.0億美元、1137.4億美元和1348.1億美元,較2017年分別增長8.16%、12.43%和5.54%。墨西哥的替代度為0.791,2018年美國自墨西哥進口的美方清單產品金額達到3099.0億美元,同比增長11.68%;印度的替代度雖然達到0.775,是除了日本以外對中國替代度最高的亞洲國家,但2018年美國的進口金額僅為334.0億美元,同比增長19.35%。中國香港和泰國的情況與印度類似。除了TPSi,chn>0.5的20個國家外,世界其他國家對中國的替代度普遍較低,平均替代度為0.073,美國自這些國家的進口總額約為3714.5億美元,略高于美國自華進口額。此外,2018年,美國自中國進口清單涉及產品達到3092.0億美元,同比增長10.89%。
不過,雖然亞洲國家,特別是東盟國家的平均可替代度集中在[0.300,0.500]的區(qū)間內,但這些國家在勞動密集型產業(yè)上對中國的可替代度較高,馬來西亞和泰國等東南亞國家在部分產品的實際可替代率達到85%以上,這也驗證了亞洲開發(fā)銀行基于最新投入產出表的研究——如果中美貿易摩擦持續(xù)升級,高關稅將使得美國轉而從東南亞國家進口部分(甚至是大部分)原本從中國進口的勞動密集型產業(yè)的產品⑧,一旦中美貿易的高關稅變成常態(tài),東南亞國家的該類貨物貿易將從這一轉移效益受益,而中國的相關產業(yè)則會因為全球價值鏈的轉移而受到損害。
第二,即便是替代度高的國家,美國從這些國家的進口也和其自中國進口存在結構性差異,就具體產品來說,國家間的互補性和競爭性并存。目前,墨西哥和日本在中技術產品和高技術產品分類下對中國產品不僅具有較高的可替代度,也是美國重要的進口來源地,與中國的潛在競爭性最強。此外,美國自墨西哥和加拿大進口的中技術類產品的金額均大于中國,日本和德國對美國出口的中技術產品的規(guī)模也與中國相近,由此可見,美國對中國的技術產品的進口主要還是受到國內市場需求的驅動,很難被日本、墨西哥等國完全替代。即便被加征關稅,中國的中技術產品依然在美國市場具備一定競爭優(yōu)勢。而在高技術產品類別下,2018年,美國自中國進口的美方清單涉及產品為1003.6億美元,自第二和第三進口來源地墨西哥和德國的進口金額分別是712.1億美元和319.1億美元,但從進口金額上來看,均與自中國進口存在顯著差距。然而,從增長幅度角度考慮,2018年美國自中國進口的高技術產品的增幅僅為3.43%,而自墨西哥和德國進口的這一數據分別為10.72%和31.93%,從愛爾蘭、中國臺灣、韓國和意大利的進口增長幅度也十分突出,并在這一類別下,許多發(fā)達經濟體對中國具有非常高的可替代度,部分國家甚至出現了TPSi,chn=1.000的情況,這意味著美國或可以從這些國家進口中國無法提供的高技術產品。因此,雙方的關稅清單生效后,美國更有可能轉向那些高替代度國家,最終導致美國本土市場的部分進口需求轉移。
基于公式(1),我們同樣計算了他國對“中國清單”涉及產品的進口替代程度TPSi,usa。首先,與美國情況類似的是,僅有少數國家能全面替代中國自美國進口的“中國清單”涉及產品,日本、德國和韓國的替代度最高。然而在全球范圍內,中國可以從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獲得位列“中國清單”的產品,自美進口的“中國清單”產品僅是中國全球貿易進口的一部分。2017年,中國自美國進口的“中國清單”產品的金額占中國相關產品全球進口的13.63%,2018年進一步下降至8.41%,而美國的這一數據在2017年為17.02%,在2018年則為15.95%。全球有17個國家對“中國清單”上的美國產品的替代度超過了50%(TPSi,usa>0.500),占當年度中國全部貿易伙伴的8.17%,而且,這些國家對中國和美國同時具有很高的貿易替代度。日本、德國和韓國對美國產品具有最高的可替代度,TPSi,usa分別為0.913、0.884和0.844,2018年中國從以上三國進口的清單產品的價值分別為1451.0億美元、894.9億美元和111.86美元,分別同比增長8.52%、13.38%和8.95%。中國自歐盟進口清單產品的總額超過2000億美元,平均可替代度也超過了50%。還有一些國家雖然替代度低于50%,但中國自其進口的涉清單產品金額較大,如越南 (2018年進口金額為447.5億美元,同比增長40.15%,TPSi,usa=0.488)和巴西(進口金額311.9億,同比增長34.68%,TPSi,usa=0.357)。這表明這些國家可能在某些特定產品上,存在對美國產品高水平、大規(guī)模的替代。
對于中國,對美國替代度高的貿易伙伴有能力提供與美國相似的制成品,特別是中高技術類產品,而這些高替代度國家不能提供的,有相當一部分產品中國可以從世界其他國家取得。從初級產品來看,在貿易摩擦發(fā)生后,中國選擇從其他國家擴大進口以替代美國產品。如澳大利亞和巴西。2018年,中國從美國進口初級產品的金額為169.0億美元,同比下降33.40%,而從澳大利亞和巴西進口的初級產品則分別達到327.9億美元和329.8億美元,同比增幅為33.82%和38.41%。從其他具備一定對美替代規(guī)模的國家進口也普遍增幅顯著。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澳大利亞和巴西對美國初級產品的替代規(guī)模雖然較大,但是整體替代程度較低,而且中國自澳大利亞進口的主要初級產品為鐵礦石和肉類,自巴西則主要進口大豆。根據中國海關數據,中國自巴西進口的含油子仁及果實產品部門(HS編碼:12)從2018年1月的8.74億美元上升到2018年9月的32.51億美元,而從美國進口的同部門產品則從25.23億美元下降至不足1億美元。大豆是含油子仁及果實部門的主要產品,由此可見,隨著貿易摩擦的不斷升級,中國選擇了從巴西進口部分大豆作為美國產品的替代。
在高技術產品類別下,日本、韓國、中國臺灣和德國是對美國同類產品替代程度較高的國家和地區(qū)。盡管無法完全替代美國的高科技產品,但2018年,中國從這些地區(qū)進口的高技術產品高于自美進口。東盟國家雖然在替代程度上低于東亞鄰國和歐盟國家,但也能提供部分美國高技術產品的替代,而且對中國出口的增長幅度較為突出——越南對中國出口高技術產品的同比增幅達到52.75%。在中美貿易摩擦開始之后,中國和亞洲國家貿易密切程度和貿易規(guī)模有了顯著的提升,這正是亞洲國家經濟一體化水平不斷提高的一個明證。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韓國、中國臺灣和東盟等亞洲國家和地區(qū)對美國和中國高技術產品的替代程度均在較高的水平,且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自上述亞洲國家和地區(qū)的高技術產品進口已成規(guī)模。倘若全球貿易爭端局面持續(xù),部分亞洲國家將有望從貿易摩擦中獲益——亞洲其他區(qū)域將有潛力和能力擴大對中美出口??墒菑闹虚L期來看,一旦中美貿易摩擦引發(fā)的雙邊關稅提高成為常態(tài),或是全球貿易保護主義程度提升,處于全球價值鏈上游的國家為了避免不確定性和因關稅上調而導致的貿易成本提升,或將重新在亞洲進行產業(yè)布局,最終使得全球價值鏈在亞洲境內發(fā)生轉移,這將對中國的對外貿易和產業(yè)布局造成負面影響。當然,在這一情況下,雖然部分亞洲國家可以從對中美擴大出口中受益,但中國不僅是東亞和東南亞地區(qū)重要的出口目的地,在亞洲的全球價值鏈中,中國也處于上游地位,無論是全球價值鏈在亞洲內發(fā)生轉移,還是中國經濟減緩態(tài)勢,最終將導致中國與亞洲其他國家雙邊貿易規(guī)模的萎縮,從而對區(qū)域內的經濟增長產生不可忽視的負面影響。
誠然,“貿易伙伴可替代度指標”主要考慮的是進口方(中國/美國)可以從某一貿易伙伴進口的位列其關稅清單產品的種類,而非規(guī)模。在實際國際貿易中,部分國家雖然可替代程度較高,但實際出口金額較低,因此,無論是對中國還是對美國產品的替代意義有限,這也意味著,除了少數工業(yè)化國家之外,地區(qū)一體化組織將在中美貿易摩擦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共同市場和共同關稅聯盟均有助于成員國提高對中國和美國的出口,獲得更強的對中國和美國的出口競爭力。
在比較了全球范圍內雙方清單產品的可替代性之后,我們發(fā)現,目前全球僅有少數幾個國家能夠全部替代中美兩國產品在各自貨物貿易結構中的地位,而且這些國家中,有相當一部分盡管能夠出口足夠多樣的種類,但是出口的規(guī)模非常有限,實際替代意義有限。美國從其他國家找到中國產品的替代更為昂貴和困難。接下來,我們將進一步討論在雙方的清單上,是否存在一系列“重點進口產品”,并討論這些重點產品是否受到此次貿易摩擦的影響,以及這些產品在全球貿易體系下是否存在其他貿易伙伴,可以提供較高的重點產品替代。
選定重點產品的標準為:一是雙邊進口總額突出的產品,二是自對方的進口額在各自總進口比重中排名靠前的產品。這一指標的設立參考了已有文獻中出口競爭力相關指數的概念,即如果出口國(i)某一特定產品(k)在進口國(j)該產品的總進口中的比重越高,則其出口競爭力越強[22]。另一方面,正如前文提及,盡管本文討論的“可替代性”主要是產品種類的替代性,但在衡量某國的某一產品在另一國的進口結構是否重要時,也應該考慮該產品的進口總金額和總比重。因此,我們計算出中美雙邊貨物貿易中,美國自中國進口額排名前25%的產品 [IMk,value,chn>Q3(IMk,value,chn)],以及進口比重排名前25%的產品[IMk,share,chn>Q3(IMk,share,chn)],同時滿足這兩個標準的即被認定為美方的重點進口中國產品(IMkey,chn)。
根據公式(2),我們發(fā)現共有532個小類的中國商品符合美方“重點產品”的標準,其中位列“美國清單”的共計249項,占美方全部重點產品的46.80%。
我們將按照產品技術水平分類的美國自中國重點進口的產品的金額和種類概括在表2中。2018年美國自中國進口的“重點產品”的金額達到1594.6億美元,同比增長7.87%,占自中國進口的清單產品總額的51.57%。我們也相應地計算了美國對全球其他地區(qū)的美方重點產品的進口金額,對此249項美方重點產品,美國自中國進口的比重占其全球進口的58.42%。這些產品僅占美國自中國進口產品種類的5.55%,涉及金額卻占自中國2018年進口總額的近1/3,而美國自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qū)進口這些商品的金額則為美國2018年進口總額的5.90%。
另一個發(fā)現是,美方自中國進口的重點產品的比重普遍占該類產品美國總進口比重的50%以上,這意味著,對于美國,中國是這些產品最重要的供應商。根據貿易摩擦爆發(fā)前,即2017年的全球貿易數據,一共有38個國家和地區(qū)對美國重點進口的中國產品的替代度超過50%。其中,替代度超過90%的國家有12個,重疊度最高的三個國家分別為日本(245項,0.984)、加拿大(243項,0.976)和德國(239項,0.960),同屬原北美自由貿易區(qū)、現修訂為美墨加貿易協定(USMCA)的墨西哥的重疊度也達到0.948,且是美國現有的貿易伙伴中美國進口重點產品金額最高的國家,2018年,美自墨進口重點產品的金額為274.7億美元,僅為自中國進口額的17.13%,自日本進口重點產品的金額為53.80億,而美國自整個歐盟的重點產品進口金額也不足200億美元。由此可見,在這些重點產品的雙邊貿易中,最重要的產品是高技術產品,而美國難以找到完全可替代中國的貿易伙伴,對此類中國產品加征關稅的成本將極大地轉移到美國本土消費者身上。
表2 受“美國清單”影響的美國重點進口產品
基于公式(2),共有511個小類的美國商品符合中方重點產品(IMkey,usa)的標準。其中,受“中國清單”影響的共計464項,占全部重點產品的90.80%。表3進一步將自美國進口的中國重點產品按技術含量細分類,發(fā)現初級產品(PP)、自動化產品(MT1)和農產品(RE1)三個類別的產品的進口金額最為突出。
我們也計算了中國自全球其他國家和地區(qū)進口重點產品的金額:對此464項中方重點產品,2017年,中國自美國進口的比重占全球總進口的31.65%,這些產品雖然僅占中國對美進口商品種類的10.67%,金額卻高達自美總進口的44.70%。此外,中國自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qū)進口上述商品的金額僅占中國全球總進口的9.67%。而到了2018年,中國自美國進口的重點產品的比重進一步下降至25.08%,貿易替代效應已然出現。
鑒于中國自美國進口重點產品占中國全球貿易的比重在24%至40%之間浮動,這表明這些產品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可替代性。根據2017年的貿易數據,共有29個國家和地區(qū)對中國重點進口的美國產品能提供超過50%以上的替代度。替代程度最高的三個國家分別為德國(417項,0.899)、日本(411項,0.886)和韓國(398項,0.858)。盡管替代程度較高,但是包括歐盟國家在內的世界其他國家(地區(qū))在重點產品對華出口規(guī)模上與美國差距較大:2018年,中國自德國和日本進口重點產品的總額分別為271.2億美元和203.3億美元,低于自美國進口的572.4億美元。另一方面,中國從美國進口的重點產品的金額也出現了較為顯著的下降,同比降幅達到17.09%。其中,重點初級產品的進口減少最多,2018年中國自美國進口重點初級產品金額為135.5億,較2017年的224.7億下降了39.7%,這是因為中國減少了美國大豆的進口,轉而向巴西進口。綜上所述,一旦涉及雙邊貿易中的“重點產品”,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都難以找到可以完全替代對方的貿易伙伴。即便存在可替代度高的貿易伙伴,由于中美雙邊貿易的規(guī)模和金額,也難以從某一個特定國家中獲得原本可以從對方處通過自由貿易獲得的產品。中國需要轉從多個貿易伙伴獲得“重點進口產品”,意味著要付出更高的運輸成本,面臨著貿易成本的提高;而對于美國,不僅需要面對潛在的貿易成本提升,更難在短期內獲得等同規(guī)模的中國產品。
表3 受“中國清單”影響的中國重點進口產品
在核算完中美雙方清單全部產品和重點產品的貿易伙伴可替代率之后,我們總結中國的重點貿易伙伴,見表4。這些國家和地區(qū)均對某一類“中方清單”涉及的美國產品在種類或規(guī)模上具備較高的替代程度(TPSi,usa>0.500),中國也是這些國家和地區(qū)主要的出口目的地。同時,我們也列出了與中國存在潛在競爭關系的國家和地區(qū),“潛在競爭伙伴” 的選定標準則主要是基于這些國家的某一類產品是否能規(guī)模性地替代美國關稅清單涉及的中國產品(TPSi,chn>0.500)。
第一,日本、韓國、中國臺灣、東盟和歐盟是中國高技術產品(不僅限于清單涉及產品,下同)的重點貿易伙伴。中國從上述國家和地區(qū)進口高于自美國進口的高技術產品(歐盟除外),中國是其高技術產品最重要的出口目的地之一。美國依然是全球最大的高技術產品進口方,2018年的進口金額達到5509.7億,高于中國的5276.0億美元。而澳大利亞、巴西和印度則是中國初級產品和資源型產品的重點貿易伙伴。中國從澳大利亞和巴西進口的初級產品和資源型產品的金額高于自美進口,中國不僅是上述兩國該類產品主要的購買方,初級產品和資源性產品也是雙邊貿易的重點產品。
表4 中國的重點貿易伙伴清單 單位:10億美元
第二,在潛在競爭伙伴方面,北美自由貿易區(qū)成員國(加拿大和墨西哥)與中國在高技術產品和中低技術產品方面存在競爭。中國作為全球中低技術產品最重要的出口國,從加墨兩國進口的該類產品相當有限,加上貿易成本的考慮,中國更多的是選擇從亞洲國家和歐盟進口中低技術產品。目前,對日本、韓國和歐盟,中國和美國自其進口的中低技術產品的金額接近,在中美當前仍處于談判階段且美方對中國加征的關稅尚未取消的情況下,這些國家均有潛力同時向美國和中國擴大出口,特別是向美國擴大出口。
第三,一個不能忽略的事實是,中國是全球價值鏈重要的參與者,同時也是所有發(fā)展中經濟體內處于全球價值鏈較上游的少數國家之一,特別是在亞洲境內,中國對許多國家存在貿易逆差,更是區(qū)域經濟發(fā)展最重要的貢獻者之一。盡管中美貿易摩擦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的談判,但是全球貿易格局震蕩的前景依然存在,2020年初蔓延的新冠疫情更是為全球經濟蒙上陰影,一旦中國因出口放緩導致經濟增長放緩,造成的負面作用對亞洲經濟發(fā)展水平更高的那些國家可能產生更直接的影響。
第四,2018年的貿易數據顯示,美國對中國、日本、韓國、東盟、歐盟及同屬北美自由貿易區(qū)的墨西哥和加拿大均存在貨物貿易逆差,在實施對中國加征關稅之后,美國不僅沒有縮小與中國的貿易逆差,還有可能導致美國對這些國家和地區(qū)的逆差進一步擴大,這是由美國全球第一經濟體的地位所決定的。作為全球最大的經濟體,勢必在全球范圍內進口技術含量不同的產品,以滿足自身經濟發(fā)展的需求,只要美國還是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其貨物貿易逆差的現狀就難以逆轉??梢姡瑹o論是針對中國還是其他國家,試圖通過加征關稅來達到減少貿易總逆差的目的,其效果并不顯著。
本文試圖分析和歸納全球貨物貿易體系下對中美貿易摩擦對全球貿易體系的影響。通過梳理、比較貿易摩擦發(fā)生前(2017年)和貿易摩擦發(fā)生后(2018年)中美雙方對全球范圍內貿易伙伴的貨物進口數據,我們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世界上僅有少數幾個國家具備全面的產業(yè)體系及全面的出口能力,中美均位列其中。能夠全面取代中美在彼此貿易結構(特別是進口結構)的國家非常有限,主要為G7國家、歐盟和東盟的部分國家。此外,墨西哥對于美國,以及中國香港和中國臺灣對中國的重要性均不容忽視,正是由于這些國家/地區(qū)同樣具備全面的貿易出口能力,它們不僅對于中美雙方具備同樣的重要性,而且有可能在中美貿易摩擦中成為中國和美國產品潛在的競爭對手。
第二,盡管部分國家和地區(q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中國和美國出口代替受到雙方關稅清單影響的產品,但由于其產業(yè)結構和其在全球價值鏈體系中的定位不同,且替代的代價十分昂貴,在短期內進行全面替代并不可行。美國在全球貿易格局中調配進口的能力更強。但即便存在北美自由貿易區(qū),美國從中國和從北美自貿區(qū)進口的產品也是互補性高于競爭性;另一方面,中國從日本、韓國和德國進口“中國清單”產品能最大程度地替代從美國進口的制成品(如中高科技產品),但世界上不具備如美國一般可以同時對中國出口等規(guī)模的原材料和制成品的貿易伙伴。
第三,整體而言,短期內,中國產品在美國的貿易體系的可替代度遠遠低于美國產品在中國貿易體系中的可替代度。特別是那些雙邊貿易中美國從中國進口的“重點產品”,中國是美國最主要的貿易伙伴。相較之下,幾乎所有中國從美國進口的中方重點產品都能找到來自其他國家的替代,唯一的例外是部分化學產品和電子產品。
第四,雖然中美貿易摩擦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但是全球貿易體系的大振蕩期依然在延續(xù)。美國貿易保護主義的戰(zhàn)火也已經從中國蔓延至歐盟、印度等國家和地區(qū)。中國依然需要提防在未來的中美貿易談判中可能出現的波折乃至倒退。貿易摩擦的風險依然存在于中美雙方——美國本土消費者面臨著關稅成本的轉嫁,而中國則更需要防范全球價值鏈發(fā)生系統(tǒng)性轉移。全球最大兩個經濟體的雙邊貿易摩擦所產生的外部性勢必影響全球。對于那些對美國產品可替代度高的重點貿易伙伴,中國應該進一步推進與一體化組織的經濟合作,堅定擁護多邊貿易體系,加強自身參與全球價值鏈的深度和廣度,并積極參加全球經濟和社會治理,以全球最大發(fā)展中經濟體的身份堅定地促進和推動全球化的發(fā)展。具體措施包括推進自貿區(qū)談判,特別是中日韓自貿區(qū)、中國-歐盟自貿區(qū)談判;同時,注意避免其他國家對中國投資的限制,與重點貿易伙伴廣泛展開經濟、貿易特別是科研合作;保持在當下世界貿易體系下優(yōu)勢的同時,加快國內產業(yè)升級和高科技產品(和其他替代度較低的產品)的自主研發(fā)和生產,進一步加強中國產品在全球貿易中的競爭力。
注釋:
①《關于發(fā)布中美第一階段經貿協議的公告》,http://www.gov.cn/xinwen/2020-01/16/content_5469650.htm.
②本文沒有將2018年3月生效的美國對鋼鐵制品和鋁制品的加征關稅清單納入實證分析。這么做的考慮是美國對鋼鐵和鋁制品加征關稅對象是全球,而《301調查》之后的一系列清單均僅對中國加征關稅。
③由于中美貿易摩擦是一個動態(tài)演進的事件,在這一過程中,雙方均對加征關稅清單進行了調整,在本文中均以最終修訂、調整后的產品為準。
④由于中美雙方提供的關稅清單均為HS8位編碼(HS 2017版),而LALL的產品技術含量分類法使用的是SITC(Rev 3)分類法,故我們先將HS8位碼的產品向上加總到6位,然后進行轉換。轉換標準見https://unstats.un.org/unsd/trade/classifications/correspondence-tables.asp.
⑤中國和美國2017年雙邊進口金額均根據HS6位碼計算而成。根據中美雙方的報告,根據HS8位編碼計算的美國對華清單涉及產品的金額約為2500億美元,中國對美清單涉及產品的金額約為1100億美元。而根據HS6位編碼計算出的數據分別為2778億美元和1093億美元,誤差幅度分別在11.12%(美國清單)和0.64%(中國清單)。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不單獨列出轉換后的HS6位編碼和SITC3位編碼的關稅清單,如有需要,請聯系作者。
⑥在實際計算他國對中國替代度時,我們僅考慮了2017年美國實際從中國進口的清單產品,即實際替代度。
⑦出于篇幅限制,各個國家的具體可替代程度略去,如需詳細數據,請聯系作者。
⑧我們也計算了各國各個部門的可替代度指數,由于篇幅所限,在此略去。如有需要請聯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