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飛
也許是我理解太過偏頗,我一直認為,所謂桃源,非景色絕美之處,無名利所累之鄉(xiāng),若心之所屬,終之所歸,居之舒適,即為桃源。也許是我所見世面太少,我一直認為,千陽就是桃源之境。
城市不大,屬于慢節(jié)奏型。初夏時節(jié),當太陽從水庫東邊的山頭懶洋洋地爬上來的時候,從城東沿著河邊慢悠悠走到城西,遠處是連片的白雪一般的槐花,呼吸著純凈的略帶甜味的空氣,看著濕地的蘆葦蕩沐浴著晨曦,迎著微風翻著綠浪,這個城市正在慢慢地蘇醒。
街頭開始多起來的是趕去學校的學子、晨練的老人、辛苦的生意人、準備開始一天工作的上班族,拉著架子車送蔬菜去市場的郊區(qū)菜農(nóng)。只要你張口,要一根剛摘下來的頂花帶刺的黃瓜,淳樸的大爺大媽是不會收你錢的。
中途可以在所有吃貨神往的飲食市場吃一碗盛名遠播的大肉泡饃。鐵爐的火苗在鼓風機的推動下呼呼向外竄著,大師傅的鐵勺和鐵鍋永遠都在奏著歡快的樂曲,那鮮濃的湯、筋道的烙餅、煮得酥爛的肉、翠綠的蔥花香菜,那份酣暢淋漓,可以回味一整天。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典型的黃土高原氣候孕育了粗獷豪放的西北漢子、白皙水靈的關中女子,也形成了獨特的飲食文化。走遍東西南北,我認為,沒有比千陽人對面食更加講究的了,無論食材的選擇、顏色的搭配、加工的程序,都飽含著人們對生活的一絲不茍,對故園的深深愛戀。在外漂泊的游子,若能吃到一碗油汪汪、香噴噴的臊子面,定會熱淚盈眶。這是一種情懷,一種漂得再遠,飛得再高的游子戀鄉(xiāng)的情懷,一種綠葉對根的情誼。
這是個有著自己生存規(guī)律的城市。南山有樹,北山有林,城東水庫養(yǎng)育著整個上級市區(qū),樹木山水調(diào)節(jié)著四季濕度。工業(yè)污染在這里不受歡迎,天永遠都藍得那么不真實。三月的花、六月的果、九月的苞谷,成就了臘月的年,口中食、身上衣,都能自給自足。
有大河自西而來,一路奔流,帶著沿岸的風土人情,糅合著陜甘文化的交融,在此匯聚成湖。于是,歷史沉淀,人文厚重,有賢能百世傳頌,有忠義千古流芳,有重道萬儒景仰。漫步在河邊的垂柳下,閉目凝神,秦朝的馬蹄仿佛穿越千年,一路奔來,揚起漫天的塵土,沖散了匈奴的兵隊,裹挾著貞觀的雄風,踏碎了金賊的連營,從大漠奔向歐亞大陸,八百里秦川一路黃土,九百萬神州地動山搖。
華夏的根在西北,中國的魂在關中,滿腔的熱血從來不曾冷卻,干一碗自釀的酒,啃一口娘親手烙的鍋盔,那萬丈豪情從穿著千層底的腳下開始,從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膛開始,從這座山城出發(fā),鐵一般的脊梁從來不曾彎曲,那是千陽人祖輩傳下來的精神,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千陽人,傳播出去的,從來只有堅韌,拼搏!
那青山綠水,藍天白云,屋頂?shù)拇稛?,嬉鬧的孩童,吧嗒著旱煙的叔伯,溪邊洗衣的嬸子,無數(shù)個夢中,都是牽腸掛肚的惦念。千陽在哪里,根就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心在哪里,魂牽夢繞的桃源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