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漠北

圖/青由

據(jù)說驅魔是一種極其痛苦的過程，被鬼附身的人是一定會發(fā)出尖叫聲的，你剛才聽到的聲音我都見怪不怪了，我每晚都能聽見。

一

當我在Apple store 看到那款名為“地獄空蕩蕩”的游戲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小公司出了一款垃圾恐怖游戲，質量一定很差。抱著鑒定爛游戲的心態(tài)，我選擇了下載。

游戲安裝界面顯示著一行字——做弱者的守護者，成為維護正義的勇者。

通過微信注冊好游戲后，手機屏幕又出現(xiàn)幾個大字：即將進入雷電法王的世界，親愛的冒險者你準備好了嗎？

游戲設計師真無聊。我一邊想，一邊在這行字下的確認選項上按了一下。

接下來又出現(xiàn)了一條提示：游戲會影響現(xiàn)實，在游戲中死亡現(xiàn)實中的你也會消失，你確定要進入游戲嗎？

確認。

就在我確認進入游戲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一陣眩暈，緊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我正站在一個療養(yǎng)院的門外。

“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蔽遗ゎ^看向旁邊，發(fā)現(xiàn)母親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什么情況？我被游戲吸進來了？

有意思！

我重新轉過頭去，裹緊了外套，目光落到了面前這家私立療養(yǎng)院的三樓，一個穿著白色褂子的女孩抱著洋娃娃站在窗前看著我。我回過神，看著母親表情堅決地點頭：“我不會反悔的。”

母親嘆了一口氣，我們繼續(xù)向前走。

一個中年女人站在不遠處，她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我看到她的頭頂漂浮著兩個字——院長。

“我把孩子交給你了，希望你們能夠治愈他?！蹦赣H將我交到了院長的手上。

治愈？這游戲的設定是什么？

女院長笑答：“您放心吧，我保證會將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送還到您手上。”

母親走后，我被女院長帶進了療養(yǎng)院。

此時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一個任務——尋找張濤，并解救張濤。

與此同時，張濤的形象以及聲音都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里，我和她的關系是表兄妹。

二

其他病人站在院子里做操，我在這群穿著白大褂的病人之中尋找張濤的身影。

女院長將我交到了一個表情嚴肅的男人手上，那個男人的頭頂?shù)淖诛@示他是負責男性病人區(qū)的男管教。

女院長臨走之前，笑著拍著我的肩膀：“在治療期間陳醫(yī)生會負責你的生活起居，放心，你一定會康復的?！?/p>

我思考了一秒，而后用很拽的態(tài)度回復道：“切?！?/p>

院長不氣反笑：“剛來到這里的病人都是這樣，慢慢就會好了。”

院長走后，陳管教打量著我，嘲諷道：“小姑娘，跟我去換上病服，你這雙紫色的鞋子讓我很不舒服，還有你的耳釘，我不想再看見它?！?/p>

“我很喜歡這雙鞋，還有，我是個男孩子，不是小姑娘。”我剛開口反駁，男管教一腳踩在我的腳上，他用力地用腳碾著我的鞋尖，一臉兇相地說，“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在這里永遠不要試圖反駁你的管教，否則下一次我的腳就不會只是踩到你的鞋上那么簡單了，我會踩在你的臉上?！?/p>

我被他踩得齜牙咧嘴，沒想到被吸進游戲，體驗竟然這么真實。

我換好了衣服，被陳管教推到了人群中：“小妞，動作快點，你來這里是治病的，不是度假的?！?/p>

我站在操場上和其他病人一起活動，據(jù)系統(tǒng)提示，這是少有的男女病人可以見面的時間，我要抓住機會尋找張濤完成任務。

正在左顧右盼的我，被一個比我高出半個頭的男生叫?。骸拔梗聛淼陌?？”

我回頭打量著他：“是啊，怎么了？”

男生笑了一下：“我剛來的時候也像你一樣，很好奇吧？這里什么人都有。”沒等我繼續(xù)說話，那個男生自顧自地和我單方面聊起天來，“你看那邊的那個大爺，他是整個療養(yǎng)院年紀最大的，據(jù)說他是被兒女送進來的。你再看那邊，那個男孩才十二歲，就因為舉止太像女孩子，就被父母送進來了?！?/p>

聽了男生的話，我好奇地問：“你對這里很了解？你是NPC 嗎？”

“什么是NPC？”

我不想和一個工具人廢話，繼續(xù)問：“那我想問你一點事，你能告訴我嗎？”

“什么事？關于這里鬧鬼的傳說嗎？這是真的，我還見過呢?！睕]等我說話，他開始自問自答起來。

有些游戲為了讓劇情更加豐富，會設計這種對話，有些對話中甚至會夾帶隱藏任務，我不覺得奇怪，打斷他：“不不不，我想跟你打聽個人，她叫張濤，女生，半個月前被送到這里的，我看操場上沒有她?！?/p>

NPC 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活動時間沒出現(xiàn)在操場上的人就是被關禁閉的人，你要打聽的人一定很不聽話。”

三

NPC 的名字叫林盞。

據(jù)林盞介紹，這家療養(yǎng)院矯正男女病人對性別的認知的手段很簡單。女病人被要求穿裙子和高跟鞋，短發(fā)的要戴假發(fā)，她們還會被要求化上精致的妝，管教說這有助于讓她們認識到自己是個女人這件事。而男病人則會被管教派去干一些體力活，美其名曰培養(yǎng)男子漢氣概。除此之外，如果有男病人表現(xiàn)出任何“女性化”行為，就會被管教毆打。

聽了林盞的介紹，我大概明白了游戲的設定。這所療養(yǎng)院是類似于網(wǎng)戒中心的存在，我的任務則是解救那些處在水深火熱中的人物。

下午，我親身體會到了干體力活的感覺，因為我是新來的，所以管教安排我自己去打掃女廁所。

管教遞給我一根牙刷，一臉得意地笑著說：“把所有廁所都清理干凈，瓷磚的縫隙里不準有污泥，馬桶里不準有任何污漬，浴室的地上不能有一根頭發(fā)。如果你干不完這些活，今天你就別想吃飯了。”這一刻我才明白，他之所以安排我打掃女廁所，就是因為女廁所頭發(fā)多。

這款游戲的設定真的夠變態(tài)。

管教離開后，我放下牙刷，悄悄離開了衛(wèi)生間。

我走在樓層里，看著每個開著門的房間。林盞說病人活動時間房間的門都是打開著的，方便管教檢查衛(wèi)生。所以我只要找到關著門的房間，就可以找到被關禁閉的張濤。

走廊的盡頭，有幾間關著門的房間。我走到其中一個房間門外，確認管教不會突然上樓后，輕輕地敲了敲門：“張濤？你在里面嗎？”

門內什么聲音都沒有。我繼續(xù)敲門，這次門內傳來了一個十分不耐煩地聲音：“滾！”

我長出一口氣，看來林盞說的沒錯，被關禁閉的人脾氣確實不怎么好。

我繼續(xù)向前走，敲下一扇緊閉的門，沒等我說話，屋子里傳來了一聲尖叫，而后一個十分惶恐的聲音不停自言自語道：“不要進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我走吧?！?/p>

我失望地嘆了口氣，這不是張濤的聲音。

我繼續(xù)往前走，就在我準備敲門時，一陣腳步聲突然從傳進了我的耳朵。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我可能要重新載入游戲才行，為了游戲體驗會更好，我決定跑回廁所。但那樣就必須經(jīng)過樓梯口，我會不可避免地會和來人撞上。就在我不知道往哪里躲時，我背后的門突然開了，而后我被一個人拽進了屋子里。

四

“噓！”把我拽進房間的女孩不是張濤，但我認識她。她是我來到這里時，在三樓窗口站著的女孩。也許她和林盞一樣，算是游戲中的另一個NPC。

走廊里傳來了管教的大罵聲，他在走廊里走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我后，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我長出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女孩說：“謝謝你?！泵媲斑@個女孩很美麗，尤其是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女孩笑道：“我就知道是你。”

看來這款游戲對玩家的操作和技術沒有太多要求，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款游戲的NPC 很多，劇情也比較豐富，應該是一款劇情游戲。

“你怎么知道？”我皺眉問。

女孩繼續(xù)說：“我看見你被你母親送到這里了，按照慣例，下午新人會被派到三樓打掃女廁所，剛才我聽到你敲其他屋子的門了?！?/p>

我正要說話，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疑惑道：“你們不是被關禁閉的嗎？剛才你怎么從里面把門打開了？”

女孩嘆了口氣：“事情很復雜，一兩句話我說不明白，總而言之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不是被關禁閉的?！鳖D了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這算什么NPC？竟然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我?guī)е苫髥柕溃骸笆裁疵?？?/p>

“等你出院之后，你能讓我的父母來接我嗎？這是我父母的聯(lián)系方式。”女孩說著塞給我一張紙條。

看來是新的任務，我收起紙條繼續(xù)問：“你來這里多久了？等你康復了，他們不就會來接你嗎？”

女孩的表情瞬間黯淡下去：“我是否康復，不是我說的算的?！迸⒗^續(xù)看著我，“既然來了這里，你就要聽話，一定要表現(xiàn)出你喜歡女孩子，那時候他們就會放你走了?！?/p>

我當然不會這么做，畢竟我是在玩游戲，我的任務也不是自己離開醫(yī)院，而是營救張濤。

“可是你剛才說我們自己說的不算?！蔽依^續(xù)說。

“我的情況特殊，你不要再問了。我剛才幫了你，你也要幫我找到我父母哦，這很公平?！?/p>

我點了點頭，繼續(xù)問：“我能再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說吧?！?/p>

“我想找一個叫張濤的女孩?！?/p>

聽了張濤的名字，女孩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我勸你不要找她?！?/p>

五

我站在自己的病房里，看著手中的的紙條，思考為什么女孩告訴我我表妹也被鬼盯上了，不能隨便打聽。

我收起紙條，看著窗外的操場思考著怎樣完成任務。林盞和那個女孩先后提示過我有關這所療養(yǎng)院鬧鬼的事，難道我要先做完支線任務？

就在此時，我樓上的房間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女孩子的尖叫聲。這些聲音在一分鐘后便消失了，一切歸于平靜。

我離開病房，將頭伸到走廊里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后，我跑到了林盞的病房門前敲門。

林盞打開門，他看見我之后大驚失色：“你干什么？這么晚了，為什么不乖乖在自己房間里待著？”

“噓，讓我進去。”我不顧林盞的反對，直接進入了他的病房。

林盞一臉緊張地看著我：“我們被送進來是要接受治療的，你現(xiàn)在是在玩火。要是被他們抓住了，我們就會被帶到十三號病房?！?/p>

“十三號病房？那又是什么地方？”我疑惑道。

林盞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似乎在回憶某件可怕的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幽幽道：“如果說這家療養(yǎng)院是地獄，那十三號病房就是地獄里炸人的油鍋。”

“就是行刑的地方是嗎？”我早就猜到這種地方會有體罰存在，既然選擇了進入游戲，當然要見識一眼體罰有多可怕。

林盞點頭：“嗯，所以你快走吧?！?/p>

“你誤會了。”我沒有壓低聲音，“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聽見哭聲和尖叫聲?！蔽抑噶酥割^頂，“好像就是從樓上傳出來的。”

林盞點頭：“據(jù)說他們是驅魔人?！?/p>

“什么驅魔人？我沒看見有人來療養(yǎng)院。”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療養(yǎng)院鬧鬼，每晚我都能聽到恐怖的哭聲。那些驅魔人我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反正我也沒見過他們。”頓了頓，“據(jù)說驅魔是一種極其痛苦的過程，被鬼附身的人是一定會發(fā)出尖叫聲的，你剛才聽到的聲音我都見怪不怪了，我每晚都能聽見。”

“每晚都驅魔？多少人被鬼附身啊？”

林盞壓低聲音說：“這個我不清楚了，很可能只有一個人。你看過國外的電影《驅魔》嗎？主角一直被鬼附身，直到被折磨死都沒能驅魔成功，所以我懷疑療養(yǎng)院也有一個一直被附身的人。”

“你跟我去看一看?！蔽艺f。

“我不去。”林盞立刻拒絕了我，“先不說被鬼上身了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被管教發(fā)現(xiàn)了，我們又要挨一頓揍，那些管教可不比鬼和善多少?！?/p>

我明白了，這個任務還是要我自己完成，我繼續(xù)說：“那我自己去，你告訴我那些驅魔人在幾樓驅魔就行了?！?/p>

“一樓是教室，二樓是男病區(qū)，三樓是女病區(qū)，四樓除了院長辦公室，其他的房間我不知道是用來干什么的，他們在四樓進行驅魔?！痹谖译x開之前，林盞繼續(xù)說，“我勸你還是別去了，我剛來的時候跟你一樣好奇，我也上了四樓，但是我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抓住我直接把我送到十三號病房了?！?/p>

離開林盞的病房，我輕手輕腳地上樓，一個管教把守在四樓的樓梯口，我沒能上去。

但我站在三樓的樓梯口，聽到了樓上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

那些人在用笑聲驅魔嗎？顯然不是。

六

為了弄清楚每晚四樓究竟會發(fā)生什么事，我決定再去三樓，問那個女生一些線索。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弄清楚這家療養(yǎng)院是否鬧鬼。

次日一早，我在吃早餐時，端著餐盤來到了那個十二歲的男孩身邊：“你好?！?/p>

男孩別過頭，沒有看我。

“你好，我是新來的?！蔽依^續(xù)套近乎，于此同時，我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上有淤青，“你的手臂上……”

沒等我說完，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胳膊：“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著他一臉警惕的表情，我有些驚訝：“我聽說這家療養(yǎng)院鬧鬼？你還見過鬼嗎？”

聽了我的話，他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弄灑了碗里的粥，沒等我繼續(xù)問，管教已經(jīng)走到了我們面前。管教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我，二話不說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捂住肚子，難受地跪倒在地，這一刻我開始痛恨這款游戲帶給玩家的感受太過真實。

管教惡狠狠地說：“離他遠一點！”

為了懲罰我，管教又遞給我一支牙刷，這次我的任務是打掃一到三層的所有廁所。

我拿著牙刷來到三樓，敲開女孩的房門。

“你怎么又來了？”女孩問我，“一般新人只打掃一次廁所就可以了。他們要等廁所變得更臟，然后交給下一個新人清理?！?/p>

“我在早餐期間問一個男孩有關這里鬧鬼的事，被管教打了，你沒看見嗎？”

女孩搖頭：“我不跟你們一起吃早餐?！?/p>

聽了女孩的話，我更糊涂了，但我沒追問，我繼續(xù)說：“你能不能告訴我有關這里鬧鬼的事？還有驅魔人的事？”我知道那些家伙并非驅魔人但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

女孩聽了我的話，嘆了口氣說：“你應該慶幸你什么都不知道。”

“為什么這么說？”我疑惑道。

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想記起的回憶，她別過頭：“你別再問了，我不會說的。你要是被帶到十三號病房你會變傻的，要想盡快出院就聽我的話?！?/p>

又是十三號病房。

“你不說的話我不會走的?！蔽蚁肫鹋萃形业氖拢皩嵲捀嬖V你，一周后我母親就會來接我，所以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你不是讓我找你的父母嗎？”

女孩聽懂了我的意思，她沒有告訴我有關鬧鬼和驅魔人的事，而是直接將關押表妹的房間告訴了我。

“你表妹在四樓，她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切我都經(jīng)歷過。所以我敢肯定，你無法接近她?！鳖D了頓，“她就被關在十三號病房旁邊?！?/p>

七

這一晚，我在那些“驅魔人”再次進行驅魔之前，提前躲到了三樓女廁所的隔斷里。腳步聲從樓梯處傳過來，我離開隔斷，將頭探出廁所。而后我看見兩個女管教帶著幾個女生離開了病房，救過我一次的女生并不在其中。

為了防止被發(fā)現(xiàn)，我只是看了一眼便將頭撤了回來。

確定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我離開廁所，來到樓梯口。

我能清晰地聽到把守在四樓樓梯口的兩個管教的對話。

“新來的那個懷孕了嗎？”

“這才半個月，哪有那么快知道？”

半個月……新來的……懷孕……

聽了他們的對話，我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這些有錢人是不是太會玩了？”

“還不是院長的主意，為了錢她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他們說到這，四樓傳來隱約的哭聲，這就是林盞說的鬼哭聲，但我心里很清楚，鬼不會哭，只有被欺負的人才會哭。

我再次聽到他們說：“你聽聽，又哭了?！?/p>

“哭不是很正常嗎？哪個被帶到四樓的人沒哭過？張濤像個爺們似的，不也會哭嗎？”

聽到表妹的名字后，我立刻皺起了眉頭。

我在樓梯口蹲守了兩個多小時，期間三樓的女病人都沒有離開過病房出來上廁所，雖然這很奇怪，但我也沒有多想。

兩個多小時后，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走下樓。

我重新跑回廁所，偷聽外面的動靜。

一陣腳步聲過后，一切再次歸于平靜。

此時四樓的守衛(wèi)應該已經(jīng)撤了。

就在我準備離開廁所，上四樓尋找表妹時，三樓的某一間病房的門開了，我躲進廁所隔斷，屏住呼吸，聽著外面的情況。

外面?zhèn)鱽砼⒆拥目蘼?，而后那個女孩子打開了水龍頭，她一邊洗澡一邊哭。好奇心驅使我，將廁所門打開了一道縫，我看見了一個女孩赤身裸體的在浴室用澡巾搓洗著自己的身體，她把自己的身體搓得通紅，但她似乎并不覺得疼，只是一邊不停地哭一邊不停地搓。

我在隔斷里躲了半個小時，那個女孩終于離開之后，我才離開女廁所，準備上四樓一探究竟。

八

我終于在四樓找到了表妹，但我們都打不開那扇門，我們只能隔著一扇門對話。

“我怎么才能帶你離開？”我問張濤。

“你沒辦法帶我離開，你自己先離開，然后找記者曝光這里的丑聞，或者說服我媽，讓她來接我?！睆垵f。

“什么丑聞？”我繼續(xù)問。

“院長的丑惡嘴臉以及那些所謂的驅魔人干的所有壞事。”

“那些驅魔人是干什么的？”我問。

門那邊的張濤冷笑一聲，“這個治療院根本就是個地獄！”

緊接著，張濤將有關這個療養(yǎng)院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原來院長以讓病人對自己性別得到正確認知為借口，對病人進行侵犯。那些所謂的驅魔人是和院長有直接聯(lián)系的有錢人，那些家伙和這個療養(yǎng)院的工作人員才是徘徊在這里的鬼魂。如果有人敢反抗，他們就被被帶到十三號病房，那間病房雖然被稱作是病房，但實際上卻是管教們行刑的地方，所有不聽話的人都會被帶到十三號病房進行電擊治療。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游戲的全部設定。

張濤還說，她現(xiàn)在是整個療養(yǎng)院最特殊的一個。他們壓了很大一筆賭注，等她懷孕生產(chǎn)后，孩子的父親就是贏家，贏家會得到一大筆錢。

張濤說完，我的眼前再次一黑，而后暈了過去。重新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一周后了，我的母親又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這一次她是來接我走的。院長很疑惑，也嘗試過阻止母親，但因為母親態(tài)度強硬，她只能放我離開。

在離開這家療養(yǎng)院時，林盞跟我告別，他嘆了口氣，說：“真羨慕你有這么好的媽媽?！?/p>

在跟著母親離開療養(yǎng)院時，我看到了那個男孩羨慕的目光，還看到了站在三樓看著我離開的女孩。

走出療養(yǎng)院的大門后，我回頭看著在操場上活動的那些病人。

“我還有任務沒完成?！蔽也桓市牡貙δ赣H說。

“這里太危險了，有個老頭跳樓自殺了，我不想讓你留在這?！彪m然母親也是游戲中的NPC之一，但她還是像現(xiàn)實中那樣溫柔。

母親繼續(xù)說：“他是被兒女強制送到這里的，為的就是害死他，把他守著的房子賣了還債。他的兒女來收尸時，臉上都掛著笑容?！?/p>

九

回家后，游戲劇情進入到了下個階段，但這個階段的劇情不多，以我和張濤父母的爭吵而結束。

他們和院長聯(lián)系后，院長否定了我的那些說法。愚昧無知的他們選擇繼續(xù)留張濤在這里治療，留張濤在這里遭罪。

這一刻，我開始覺得這款游戲有些無聊了，腦袋里也出現(xiàn)了退出游戲的想法。

就在那個想法出現(xiàn)時，我看到空中漂浮著幾個字：是否退出游戲？

我選擇了是。

游戲繼續(xù)提示：退出游戲后，張濤和其他人會始終留在人間煉獄里，遭受院長的折磨，是否繼續(xù)退出？

看著那幾個字，我突然有些心酸。

雖然這是一款不太有趣的游戲，但游戲體驗實在是太真實了。連我都能感覺到疼痛和悲傷，那些游戲中的人物是否也能感覺到？我又想到了現(xiàn)實中的網(wǎng)戒中心，那些戒過網(wǎng)癮的孩子受了那樣大的傷害，我在現(xiàn)實中無法幫助他們，在游戲里難道不應該幫他們脫離苦海嗎？

想到這兒，我選擇了否。

腦海里構思好了接下來的計劃后，我重新回到了游戲。

“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蔽矣终驹诏燄B(yǎng)院外，母親依舊站在我身旁。

我摸了摸兜里的錄音筆，毅然決然地重新走進了療養(yǎng)院。

母親剛剛離開療養(yǎng)院，女院長就拉下了臉。

我挑釁道：“你們都會遭報應的?！倍笪蚁蜃约旱姆块g走去，在我走進自己房間之前，我碰到了林盞。

見到我的那一刻，林盞驚訝道：“你怎么回來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管教，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直接抱住了林盞，并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跟在我身后的兩個管教成功被我激怒，而后架起了我的胳膊，把我?guī)У搅怂臉堑氖柌》俊Ｎ铱粗柌》窟呹P押著張濤的房間大喊：“我一定要曝光你們，你們不得好死！”

那兩個管教聽了我的話，對視了一眼，而后開始搜身，他們將我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搜查。他們搜到了我事先準備好的錄音筆后，冷哼了一聲，把我綁在了床上。

窗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盒子，無數(shù)條電線從盒子里延伸出來，宛如一條條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小蛇。電線的末端連接著一個個小夾子，夾子上連接著一根根跟針灸針一樣的針。

他們把我綁到床上后，女院長走了進來，她穿著白大褂，看著我露出了一個令我渾身發(fā)顫的笑容。

女院長將那些電線拿起來，將盡頭的針灸針扎進我的虎口兩側。緊接著，管教啟動了開關。

就在開關啟動的一剎那，我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彈起來。我痛苦地咬著牙，冷汗順著太陽穴流下來，卻沒叫疼。

“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奸細，你知錯了嗎？”女院長俯視著我。

我吐出一口口水，很氣憤地說：“變態(tài)！我要起訴你。”

女院長再次接通電源，自顧自地說：“嘴還挺硬?！睅状芜^后，我終于沒有力氣反抗了，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女院長還用那種可怕的表情看著我。她繼續(xù)通電，我又一次經(jīng)歷了剛才的痛苦。那種疼痛感，像是無數(shù)只鋼針一同扎進我的皮膚。

“我……我錯了?！蔽抑荒苷J錯。

“聲音有點小，我聽不見！”女院長說完立刻又要接通電源，我立刻大喊道：“我錯了！我錯了！”

十

我每天重復著枯燥的改造課程，在游戲里度過了漫長的一個月后，我終于離開了療養(yǎng)院。

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我立刻哭了起來。女校長看著崩潰的我滿意的笑了，她知道經(jīng)過這一個月的折磨，我不會再告密了。

她想的沒錯，我確實不會再告密。因為那些愚昧無知的家長不值得相信，不管是張濤的父母還是三樓那個女孩的父母，他們和現(xiàn)實世界中的那些父母一樣可笑。他們親手將孩子送進地獄，卻認為孩子們接近了神壇。

要想救出他們，我應該換一個計劃，而這個計劃在我第二次來到這里時就已經(jīng)想好了。

是了，我有備而來。

那個錄音筆是我故意讓他們發(fā)現(xiàn)的，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他們的疑心。在來這里之前，系統(tǒng)按照我的計劃為我準備了兩支錄音筆。一只故意被他們發(fā)現(xiàn)，消除他們的戒心，另外一只在我擁抱林盞時被我塞進了林盞的衣兜里，我也附在林盞耳邊拜托他幫我保管。

現(xiàn)在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jù)，可以舉報這家私立療養(yǎng)院。

我將錄音曝光后的第二天，這件事便登上了微博熱搜，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他們也第一時間對療養(yǎng)院進行了調查。

我站在警察身邊，看著被逮捕的女院長，終于松了一口氣。

惡魔不應該在人間，如果他們不能被送回地獄，至少也要被關進監(jiān)獄。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所有曾被虐待過的人期盼已久的審判。

就在女院長被帶到警車上后，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幾個大字：恭喜您，親愛的勇士，任務完成，請領取通關獎勵。

領取完通關獎勵后，我退出了游戲。

十一

終于回到了現(xiàn)實，但我卻并沒有覺得輕松。在游戲中的經(jīng)歷讓我覺得壓抑，我已經(jīng)不敢去看有關網(wǎng)戒中心的新聞了。

就在我還沉浸在游戲帶給我的悲傷體驗中時，我感覺到自己的手上握著一個東西。

我攤開手掌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東西竟是一張SD 卡。卡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真相兩個字。

我懷著好奇心，將SD 卡插到了電腦上。里面記錄的東西讓我瞬間明白，原來那款神秘的游戲和現(xiàn)實有所關聯(lián)。

我在網(wǎng)頁中搜索游戲中的療養(yǎng)院，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竟然真的存在。而那個站在門口一臉道貌岸然地擺拍的女校長，也正是我在游戲中遇到的那一位。

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這款游戲出現(xiàn)的意義，也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是什么。我會像游戲里一樣，將那里的一切曝光。

地獄不應該空蕩蕩，惡魔也不應該逗留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