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文瑜

一

老陶指著畫面說

那里要有一只鳥

就像他對著白紙說

那里要有一句詩

你是身處當代的古人

不管親人愿意與否

現(xiàn)在你都要走了

你留下的痕跡

猶如一種能量轉換

你活到了時間之外

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來

你向我伸出手

“（病痛）如抽絲剝繭”

在病床前你和我

作最后的告別

“我放棄（治療）了，小海

兄弟一場，就此別過”

二

也許，天和地

是顛倒的

九月的一天

得到消息

你病重難返了

在虛無里扎根的秋聲

正變得宏大

幸運的盲從

與對恥辱的忍耐

讓我們彼此的分離

都變得微不足道

可是，不

我們幾乎

都站在你的這一邊

我們心存一個希望

玩在一起

老在一起

你像我們中

最頑皮的一個

永遠藏起自己

再不肯露面

也許，你呀

只是把目光暫時

轉向了別處

也許，天和地

是顛倒的

何小竹

一

小竹，小竹

這個名字真好

我默念兩遍

小竹，小竹

像喊弟弟一樣

其實他是兄長

小竹，那是把小竹

叫成了竹子

竹子有他的清瘦

有他風雨里的潔癖

二

小竹，就是何小竹

像是剛從《世說新語》里

走出來的人物

比如王子猷（王徽之）

有人問他：“在這個時代

先生你可能也是臨時住住，

很快又要回到魏晉去

何必這樣麻煩竹子呢？”

小竹（王子猷）一聲長嘯

指著竹子說：

哪能一天不叫這位君子之名呢

三

小海和小竹

相約互贈一首詩

小竹和小海

小海和小竹

本來就像一首詩

或者就是一首兩行的詩

小竹說

小海和小竹

小竹和小海

是同氣連枝

小海，本名涂海燕，現(xiàn)居蘇州。畢業(yè)于南京大學中文系。著有詩集《必須彎腰拔草到午后》《村莊與田園》《北凌河》《大秦帝國》（詩?。队白又琛罚ㄩL詩）等;對話錄《陌生的朋友：依蘭-斯塔文斯與小海的對話》;隨筆集《舊夢錄》《詩余錄》;論文集《小海詩學論稿》。主編過《<他們>十年詩歌選》等。詩歌登上《北京文學》1998年中國當代文學作品排行榜，獲得過《作家》雜志2000年詩歌獎，2012年度“天問詩人獎”，2015年“美麗島”桂冠詩人獎，2016年第五屆“長江杯”江蘇文學評論獎一等獎，江蘇省第2屆、第4屆、第5屆紫金山文學獎，蘇州市第1屆、第2屆葉圣陶文學獎。《戰(zhàn)爭與和平》交響合唱樂（小海作詩，劉湲作曲）獲得2016年國家藝術基金支持并公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