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培培
(無錫商業(yè)職業(yè)技術學院旅游管理學院,江蘇 無錫,214153)
早在20 世紀70 年代,“脆弱性”概念就出現于自然災害研究領域,隨后生態(tài)學、經濟學、社會學等學科研究也開始逐步引用,使其成為可持續(xù)發(fā)展領域中一種新的研究范式[1]。旅游業(yè)是最有生機和活力的產業(yè)之一,但由于其對內外環(huán)境變化的敏感性強、發(fā)展風險高,其脆弱性研究已經引起學術界高度關注。國外的相關研究開展得較早,大多是基于旅游危機管理的角度,闡釋自然環(huán)境與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對旅游經濟的影響與沖擊[2],研究方法多采用時間序列模型來測度旅游經濟系統的脆弱性[3]。國內關于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的研究目前也逐漸受到重視,主要包括基礎理論研究與定量實證研究,在定量研究方法中又以集對分析法最為普遍。
在具體的研究對象中,多數學者偏向于研究傳統旅游城市,如和田、舟山、敦煌、桂林、張家界等,而較少關注非傳統旅游城市的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由于旅游業(yè)對經濟、社會發(fā)展的貢獻率日益提高,對其他產業(yè)的投資拉動效應明顯,故幾乎我國各大城市都在積極發(fā)展本地旅游業(yè)。那么,脆弱性作為旅游業(yè)的基本屬性,在非傳統旅游城市中呈現何種特征?其障礙因素主要有哪些?隨著城市經濟的發(fā)展,其脆弱性和主要障礙因素又會有哪些變化?明確這些問題有助于城市發(fā)展的決策者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降低旅游業(yè)的脆弱性,使旅游業(yè)與城市經濟呈良性耦合發(fā)展。本文選取上海市作為研究對象,構建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并進行定量評價,分析其發(fā)展規(guī)律,找出影響其脆弱性降低的主要障礙因素,希望有助于推進上海旅游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同時也對我國其他非傳統旅游城市的旅游業(yè)發(fā)展產生一定的借鑒意義。
上海地處長江入???,是我國直轄市、超大城市、首批沿海開放城市,是我國經濟、交通、科技、工業(yè)、金融、貿易、會展和航運中心,是長江經濟帶的龍頭城市,長三角城市群的核心城市。2018 年全年實現上海市生產總值(GDP)32679.87 億元,其中,第三產業(yè)增加值占全市生產總值的比重為69.9%,人均生產總值為13.50 萬元(按常住人口計算)。
目前上?;敬_立了旅游業(yè)的戰(zhàn)略性支柱產業(yè)地位,旅游業(yè)全方位融入城市建設發(fā)展,旅游服務水平不斷升級,大旅游產業(yè)格局基本形成,旅游新型產品業(yè)態(tài)發(fā)展迅速。2018 年,上海市全年實現旅游產業(yè)增加值2078.64 億元,比上年增長8.1%;全市有星級賓館206 家,其中五星級賓館72 家;旅行社1639 家,其中經營出境旅游業(yè)務的292家;A 級旅游景區(qū)(點)113 家;紅色旅游基地34個;旅游咨詢服務中心60 個;旅游集散中心站點6個[4]。
目前,上海處于“十三五”時期,正力求將旅游業(yè)培育成為戰(zhàn)略性支柱產業(yè)、人民群眾更加滿意的現代服務業(yè),全面建成世界著名旅游城市。本文通過分析十一五及十二五期間(2006—2015 年)相關統計數據,客觀的評價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情況,以期能豐富相關研究成果。
根據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的特征分析,借鑒相關研究成果[1-3],依據選取指標的科學性、典型性、操作性及可獲取性等原則,最終從敏感性和應對性兩方面確定了12 項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評價指標(見表1)。其中旅游客源市場集中度,式中,m 為客源地數量,Xi為第i 個客源地的游客數量,T 為旅游目的地總游客量;地方財政自給率R2=地方財政收入/地方財政支出;產業(yè)結構多樣化指數 ,j代表三次產業(yè),Ij代表第j 次產業(yè)增加值占GDP 的比重。表1“性質”一欄中,“正向”代表指標值越大,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越強,“負向”則反之。
表1 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
熵值法是一種客觀賦權法,是根據各項指標觀測值所提供的信息的大小來確定指標權重,具有較高的可信度和精確度,避免人為確定權重的主觀性。因此,本文采用熵值法[5]來確定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評價指標的權重(見表1)。
為確保指標數據的權威性及統一性,本文原始數據均來自于2007—2016 年《上海統計年鑒》和2006—2015 年《上海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統計公報》,部分數據是依據相應計算公式由原始指標數據計算獲得。
旅游經濟系統是一個開放的復雜系統,存在著許多確定性及不確定性因素。而集對分析法是針對確定性和不確定性問題進行同異反定量分析的理論,是解決多目標決策、多屬性評價的有效途徑[6],故本文引入集對分析法來評估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程度。
將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評價設為問題Q={E,F,W,D},式中,E={e1,e2,…,e10}為評價的10 個方案;F={f1,f2,…,f12}代表每個評價方案的12 項指標;W={w1,w2,…,w12}代表每個評價指標的權重;D 為各指標原始值dkt(k=1,2…,10;t=1,2…,12)構成的評價矩陣。確定各評價指標的最優(yōu)值和最劣值,組成最優(yōu)方案集U={u1,u2,…,u12}和最劣方案集V={v1,v2,…,v12},則集對{Ek,U}在區(qū)間[V,U]上的聯系度μ 為:
式(1)中,akt 與ckt 分別為各評價指標dkt 的同一度和對立度;wt 為第t 項指標的權重,i、j 分別為差異度及對立度的系數,其中i 取值范圍為[-1,1],j 規(guī)定取恒值-1,當dkt 對評價結果起正向作用時:
當dkt 對評價結果起負向作用時:
方案與最優(yōu)方案集U 的相對貼近度可定義為:
rk為被評價方案Ek與最優(yōu)方案集U 的關聯程度,rk值越大表示上海旅游城市經濟系統脆弱性越大。
為進一步揭示影響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的關鍵障礙因素,以便為制定科學合理的旅游發(fā)展策略提供依據,特引入“障礙度”概念,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的障礙度計算公式[1]如下:(以下公式)
式(5)中,障礙度表示單項評價指標對脆弱性的影響程度,和分別為單項評價指標的權重值和標準化值。
表2 2006—2015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的脆弱性評價結果
通過集對分析法,即通過公式(1)-(4)計算得到2006—2015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應對性和脆弱性指數(見表2)。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和脆弱性總體呈下降趨勢,應對能力呈上升趨勢(見圖1)。
圖1 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應對性、脆弱性演化曲線
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總體下降。2006—2015 年,下降速度為0.021/a。在6 個敏感性評價指標中,與其正相關的“旅游總收入占GDP 比重”“旅游外匯收入占旅游總收入比重”“入境旅游人數占總旅游人數比重”“客源市場集中度”4 個指標均呈下降趨勢,下降速度分別為0.003/a、0.009/a、0.003/a、0.006/a,說明上海經濟對旅游的依賴性、對入境旅游的依存度、客源來源集中度等均在降低。與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呈負相關的兩個指標中,“旅游交通客運量”呈逐年增加態(tài)勢,2015年較2006 年增加了近一倍,說明上海旅游業(yè)對外輻射能力增強;“總游客增長率”呈小幅波動狀態(tài),沒有對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的降低趨勢產生絕對性的影響。
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應對能力總體上升。2006—2015 年,上升速度為0.012/a。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應對能力的6 項評價指標均與其呈正相關,即指數越高,應對能力越強。其中,“人均GDP”與“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 項指標增長趨勢最為明顯,2015 年較2006 年分別總體增長了89%、156%,對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應對能力的提升產生了絕對性的影響,說明上海的區(qū)域經濟實力及城鎮(zhèn)居民的消費能力均快速增強。其余2 項指標呈波動狀態(tài),但幅度不大,未對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應對能力變化產生明顯影響。
根據相關研究成果[7],將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的等級按照間隔分類法劃分為低、中、高三個等級,其中,r∈(0,0.33)為低度脆弱性,r∈[0.33,0.67)為中度脆弱性,[0.67,1.00)高度脆弱性。由表2 可知,2006-2015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整體為中度脆弱性。2006-2015 年,在敏感性和應對能力共同作用下,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呈逐年下降趨勢,下降速度為0.018/a,其中2010 年脆弱性降低幅度最大,達到8.37%。2010 年是中國世博旅游年和旅游服務質量提升年,上海市旅游業(yè)發(fā)展態(tài)勢良好,旅游收入和人數均出現大幅增長。2010 年全市總游客增長率達到了71.55%(其余各年均在12%以下),使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大幅降低,達到14.87%,并最終使得脆弱性隨之較大幅度降低。
為了更好地反映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應對能力和脆弱性的關系,剖析其經濟系統變化本質,本文對三者進行線性回歸分析,具體的回歸方程為:
式中,r、r1、r2 分別代表脆弱性、敏感性、應對能力。該模型在0.01 檢驗水平上顯著。由此可見,敏感性與脆弱性呈顯著正相關,應對能力與脆弱性呈顯著負相關;敏感性每增加1 個單位,脆弱性增加0.550 個單位;應對能力每增加一個單位,脆弱性減少0.513 個單位。由此可見,2006—2015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受敏感性影響略強一些。
根據式(5)計算出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降低的障礙度值,將數值進行排序后,篩選出排列前五的各障礙因素(見表3)。
上海各年份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降低的主要障礙因素有所差異,但總體看來,處于第一障礙度和第二障礙度的因素還是相對比較集中的。從第一障礙因素看,2006—2009 連續(xù)4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降低的最大障礙因素是S3(入境旅游人數占總旅游人數比重),2010—2012 連續(xù)3 年是S1(旅游總收入占GDP 比重),2013—2014 年是S4(總游客量增長率),2015 年是R4(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從第二障礙因素看,2006—2008 年及2010 年為S2(旅游外匯收入占旅游總收入比重),2009 為R4(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2011 和2014 年為R5(實際利用外資占GDP的比重),2012 和2015 年均為S4(總游客量增長率),2013 年為S1(旅游總收入占GDP 比重)。
表3 2006—2015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的障礙性因素
“十一五”和“十二五”期間主要障礙因素也有所變化。在2006—2010 年(“十一五”)期間,入境旅游人數占總旅游人數比重(S3)、旅游外匯收入占旅游總收入比重(S2)、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R4)是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降低的主要障礙因素,此外,旅游交通客運量(S6)、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R6)等因素雖然障礙度值不高,但在表3 中出現的頻率較高。在2011—2015 年(“十二五”)期間,主要障礙因素則為:旅游總收入占GDP比重(S1)、總游客量增長率(S4)、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R4),此外出現頻率較高的因素還包括:地方財政自給率(R2)、實際利用外資占GDP的比重(R5)、產業(yè)結構多樣化指數(R3)。由此可見,“十一五”期間影響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降低的最主要原因是旅游經濟對入境旅游的依存度較高,“十二五”期間最主要障礙因素則是城市經濟對旅游業(yè)的依賴性偏高。
旅游經濟系統的脆弱性在一定程度上可反映城市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力,揭示城市經濟發(fā)展中的深層次結構問題。本文采用集對分析法定量分析2006—2015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的脆弱性,研究其演變特征,并分析其主要障礙因素,結果表明:①2006—2015 年,上海旅游經濟系統敏感性總體下降,下降速度為0.021/a;應對能力總體上升,上升速度為0.012/a;在敏感性和應對性共同作用下,脆弱性呈逐年下降趨勢,下降速度為 0.018/a,并且總體為中度脆弱性。②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與敏感性呈正相關,與應對性呈負相關,相關系數分別為0.550、0.513,因此受敏感性影響略微顯著一些。③在“十一五”期間,入境旅游人數占總旅游人數比重、旅游外匯收入占旅游總收入比重、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是上海旅游經濟系統脆弱性降低的主要障礙因素;“十二五”期間,主要障礙因素則為:旅游總收入占GDP 比重、總游客量增長率、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
首先,優(yōu)化經濟結構,降低旅游總收入占GDP的比例,適當削弱旅游業(yè)對上海經濟的總體影響力。上海市是我國經濟中心城市,要立足服務于“一帶一路”和長江經濟帶等國家戰(zhàn)略,充分發(fā)揮輻射帶動作用,深入實施創(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戰(zhàn)略,以創(chuàng)新帶動產品升級和產業(yè)轉型,全面提升產業(yè)能級和服務功能,邁向更優(yōu)的經濟結構和更高的發(fā)展水平。其次,積極發(fā)展旅游業(yè),吸引更多旅游者,提高總游客增長率,降低旅游經濟系統的敏感性。上海市要繼續(xù)倡導“城旅一體”,推進“三圈三帶一島”水陸聯動全域發(fā)展;除了引入國際大型旅游項目外,還要積極探索建設原創(chuàng)旅游項目,打造高能級旅游產品,提升城市旅游整體吸引力。最后,要盡可能提升上海市旅游經濟系統的應對能力。通過加大教育投入,提升教育質量,完善終身教育服務體系;大力發(fā)展優(yōu)勢產業(yè),合理控制財政支出規(guī)模,改善民生支出,提高地方財政自給率;不斷提升國際貿易中心服務輻射能級,充分提高外資利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