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
“含蓄”一詞,幾近絕跡。有人還會把含蓄看成做作、酸腐。而與之相反的表述,卻大行其道:直接、坦率、爽快。自然,這不是一些令人不快的詞,在人際交往時,在某個事項的討論中,這樣的表達(dá)方式,有利于雙方的溝通和理解??墒牵懦饬恕昂睢币辉~,實際上是舍棄了又一種交流方式,也舍棄了一次往往可以讓人回味的心靈抵達(dá)。
市井坊間,看多了因為直接、爽快,乃至露骨的表述、交談、辯駁,所帶來的熱鬧場景。原本可以心平氣和交流的,卻各自一吐為快,不惜傷害對方的自尊,引得怒目相視,直至河?xùn)|獅吼、拔刀助威。而仍然知道有“含蓄”一詞,并以這種方式在生活中交流的,成了鳳毛麟角。
有一鄰居,保姆入門后,常忘擦拭桌面的角落。女主人笑說:“你不要虧待了這些立于暗處的桌子呢?!北D芬恍?。從此,孤立角落的桌面天天如鏡。這個最容易讓人直爽批評甚至頤指氣使的對象,一旦自尊受損,便極易使矛盾激化。女主人卻以含蓄的提醒,巧妙地讓批評入心。
其實,在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含蓄是一種充滿智慧的表達(dá)方式。無論是對幸福、災(zāi)難、分離、愛情的描述,還是對表揚(yáng)、批評、辨解、責(zé)難的表達(dá),都因為有了各種隱喻的運(yùn)用,有了旁敲側(cè)擊的敘說,有了曲意委婉的語言,而變激化為舒緩,讓焦慮稍安然,使情感更深長。那些調(diào)侃、自嘲式的幽默,更使“含蓄”有了獨(dú)特的靈性。
(摘自《新民晚報》)(責(zé)編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