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俊

摘要：蕉葉式古琴因琴體邊緣似波浪般上下起伏、宛如一片翻轉(zhuǎn)的芭蕉葉而得名。根據(jù)琴體邊緣起伏的大小，蕉葉琴有“大蕉葉”和“小蕉葉”之分。蕉葉琴究竟是何時、何人所創(chuàng)，目前學界尚無定論。本文通過梳理歷代文獻中對古琴形制的記載、結(jié)合分析存世歷代古琴樣式，推論出蕉葉式古琴始于元末明初，而關(guān)于蕉葉琴始于唐代的說法并無根據(jù)。

關(guān)鍵詞：古琴形制 ?蕉葉琴 ?劉伯溫 ?祝公望

中圖分類號：J605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20）05-0001-04

古琴，亦稱瑤琴、玉琴、七弦琴，與瑟、筑、箏、琵琶、箜篌等同屬“絲”類，為中國最古老的彈撥樂器之一。中國歷代斫琴家通過不斷總結(jié)經(jīng)驗，創(chuàng)造出了豐富的古琴樣式，現(xiàn)流傳下來的古琴實物以仲尼式、伏羲式等樣式居多。中國古代斫琴工藝在唐、宋時期得到很大發(fā)展，有觀點認為蕉葉式古琴就是產(chǎn)生于這一時期。蕉葉式古琴是指琴體邊緣似波浪般上下起伏、宛如一片翻轉(zhuǎn)的芭蕉葉的古琴樣式，其琴額與琴底面中央有一長條淺溝，仿若蕉葉之莖，蕉葉琴因此得名。關(guān)于蕉葉琴的來歷，目前有三種論點：第一種認為蕉葉式古琴始于唐代;第二種認為明代劉伯溫為蕉葉創(chuàng)始人，并將其蕉葉式琴命名為“劉伯溫樣”;第三種把蕉葉琴的發(fā)明歸功于比劉伯溫稍晚一百多年的祝公望。本文就以上三種觀點做初步的考證。

一、傳為唐代的三床蕉葉式古琴

現(xiàn)存?zhèn)鳛樘拼度~琴實物有三件：房氏家藏武侯蕉葉琴;胡若思舊藏唐蕉葉銘文琴;唐代“秋波”蕉葉琴。雅昌拍賣網(wǎng)與北京匡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在2010年春季藝術(shù)品拍賣會“七弦遺韻——宋元明古琴專場”上拍出了一床明朝天啟元年由收藏人題記“房氏家藏武侯蕉葉琴”的古琴。雅昌拍賣網(wǎng)稱，臺灣著名古琴家鄭正華、古琴演奏家李祥霆、鄒軻對此琴評價甚高，認為是唐琴。此琴琴背刻有上、下兩行字，上行為“房氏家藏武侯蕉葉琴”;下行為“黃石山樵制于拜書軒”。琴腹中有左、右兩行墨跡，一行已模糊，一行為“天啟元年得古良材”?！胺渴稀迸c“黃石山樵”皆不可考。關(guān)于“天啟元年得古良材”有兩種解讀：一是“天啟元年發(fā)現(xiàn)此蕉葉琴”之意，將“古良材”代指此蕉葉琴，此種解讀較為牽強;二是此句本義應(yīng)為“制琴者于天啟元年得到制琴的良材”，應(yīng)該符合實際情況，故這床“房氏家藏武侯蕉葉琴”制作時間應(yīng)屬于明代。

除了武侯蕉葉琴之外，還有胡若思舊藏“唐蕉葉銘文琴”，古琴家吳釗譽為“蕉葉之王”。此琴背原有銘文已模糊不清，琴腹內(nèi)有刻字：“若思賢弟藏琴百余床，予最愛此蕉葉音韻，蒼古渾厚，若非唐代巨制不能至此，銘文耐人尋味，含意無窮，筆法園轉(zhuǎn)入神，為操家稀有之大器也。二月五日張大千”。據(jù)此，有人得出“此琴為唐之物”的結(jié)論。這里的“若思賢弟”是指當代著名藝術(shù)家胡若思。胡若思，字遐思，號琴人，我國畫壇當代山水大家、古書畫鑒定大家。九歲入“大風堂”拜師張大千，十四歲隨師東渡日本舉辦畫展即名震畫壇。曾師從廣陵琴派名家張子謙習古琴，是上海著名古琴收藏大家，一生收藏歷代古琴百床之多。胡若思藏琴以明清時期的古琴為主，唐、宋古琴僅數(shù)床。傳世唐代古琴的數(shù)量非常有限，經(jīng)過國際琴學會考究確認，流傳于世的唐朝古琴僅有十五張，北京故宮博物院、浙江博物館各藏若干，散落民間的寥若晨星。張大千評價此琴“蒼古渾厚，若非唐代巨制不能至此”并無根據(jù)，有拔高妄斷之嫌。此琴池納音中刻有“朱致遠制”字樣。從明代高濂《遵生八箋》（1591年）、張應(yīng)文《清秘藏》（1595年）、胡文煥《文會堂琴譜》（1596年）、屠隆《考盤馀事》（1606年）、張大命《陽春堂琴經(jīng)》（1609年）、孫丕顯《燕閑四適》（1611年）、林有麟《青蓮舫琴雅》（1614年）、文震亨《長物志》（1621年）等文獻記載來看，朱致遠大致活動在元、明之際，其斫琴生涯可從元至正年間橫跨至明洪武年間。由此可見，胡若思舊藏“唐蕉葉銘文琴”并非唐代所制，應(yīng)為元明之際的琴器。

1945年出版的陸丹林所著的《革命史譚》中收有《琴書自娛的李仙根》一文，載有一床琴名為“秋波”的唐代蕉葉琴。琴體的龍池上有隸書“秋波”二字，并在鳳沼上有“戛玉鳴金”篆文印，上并有嘉慶年間重修時的題記。據(jù)《琴書自娛的李仙根》一文載他（指李仙根）感賦文展會的詩：“懸夢升平世既遙，故家喬木日蕭條;楚庭風雅垂垂絕，南海珠塵黯黯銷。人事漸隨時勢換，古魂銷向異方招;尋常一物關(guān)興廢，我抱秋琴閱四朝”。并跋云：“秋波古琴鐫‘戛玉鳴金四字，相傳為楊誠齋故物，但不可考”[1]。傳此琴曾為宋代楊萬里收藏過，民國時這張古琴歸廣東香山人李蟠所有。李蟠曾任孫中山侍從之職，據(jù)說“秋波”琴曾為其家傳寶物，所以他的齋名為“秋波琴館”。李蟠的曾祖父李遐齡是道光咸豐間著名詩人，喜收藏，羅致有大量的珍貴器物，這張“秋波”琴原為李蟠的祖父所藏?，F(xiàn)在這張琴下落不明，已無從可考。

二、歷代文獻中的蕉葉式古琴

最早記載制琴琴式相關(guān)的文獻為西漢揚雄《琴清英》：“昔者神農(nóng)造琴，以定神禁淫嬖去邪，欲反其真者也”，但是否為神農(nóng)式古琴不得而知。東漢時期，涌現(xiàn)大量記載有古琴的文獻著述，馬融《長笛賦》曰：“伏羲作琴”;蔡邕在《琴操·序首》中言：“昔伏羲氏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但此“伏羲作琴”是否為伏羲式古琴也無法考證。北宋朱長文在《琴史》中載：“昔伏羲之龍吟、黃帝之清角、齊桓公之號鐘、楚莊王之繞梁、相如之綠綺、蔡邕之焦尾，傳于天下久矣。唐相李勉以響泉、韻磬聞，白樂天以玉磬聞，而世稱有雷氏者、有張越者，尤精斫琴，歷代寶傳，以至于今，非力足而篤好，不能致也”[2]。然并未提及有蕉葉式古琴。虞汝明的《古琴疏》載有：“昔恒山有雙白鶴，化為二神女，舞于臺上，已而拊落霞之琴，歌清吳春波之曲，遍山俱響”[3]，較《琴史》中古琴樣式新增了落霞式。南宋田芝翁的《太古遺音》作為中國首部成體系的琴論專著，幾乎囊括了歷代以來的所有古琴樣式，其中包括伏羲式、列子式、掩容式、鳳嗉式、龍腰式、革子式、龍頷式、龍首式、鳳嘴式、鳳舌式、覆杯式、鳳勢式、亞額、綠綺、焦尾、靈機式、四峰、聚云、蟬翼、云泉、昭美、古瓶、靈肩、連珠式、霹靂式、檀閣、繞梁、落霞式、百納琴、響泉式[4]，并無蕉葉式古琴記載。宋末周密《云煙過眼錄》和馬端臨《文獻通考》中各載有琴式特征，也沒有蕉葉式古琴相關(guān)記載。

蕉葉琴琴式的記載首次出現(xiàn)在明代高濂的《遵生八箋》（刊于1591年），“其取蕉葉為琴之式，制自祝始。余得其一，寶惜不置，終日操弄，聲之清亮，伏手得音，莫可逾美，何異古琴”[5]。而后，項元汴（1524-1590年）《蕉窗九錄》、屠隆（1543-1605年）《考盤馀事》、明末清初汪善吾《樂仙琴譜》（成書于1623年）、朱常淓《古音正宗》（成書于1634年）等書中都載有蕉葉琴樣式。至清朝年間，孔興誘《琴苑心傳全編》（成書于1667年）中收錄有“劉伯溫形蕉葉琴”并配有圖例。[6]和周魯封《五知齋琴譜》（成書于1721年）中又相繼出現(xiàn)“劉伯溫蕉葉琴”[7]。

從上述可以看出，漢代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伏羲、神農(nóng)制琴的記載，但是否為后世的神農(nóng)式古琴和伏羲式古琴卻不得而知。宋代出現(xiàn)了大量新琴式，但沒有焦葉琴的記載。直到明代高濂《遵生八箋》才首次提到蕉葉式古琴，接著項元汴《蕉窗九錄》、屠隆《考盤馀事》、汪善吾《樂仙琴譜》、朱常淓《古音正宗》也相繼記載了蕉葉式古琴，關(guān)于蕉葉琴的文獻記載最早可追溯到明代初期。

三、“劉伯溫樣”蕉葉琴

劉伯溫（1311-1375年），名基，字伯溫，處州青田縣南田鄉(xiāng)（今屬浙江溫州市文成縣）人，故稱劉青田，元末明初軍事家、政治家、文學家，明朝開國元勛。劉伯溫善琴，曾作琴曲《客窗夜話》，其著作皆收錄于《誠意伯文集》。周理坤認為蕉葉琴的發(fā)明時代應(yīng)該晚于劉伯溫，出現(xiàn)在手工業(yè)和經(jīng)濟文化水平都高度發(fā)展的明中晚期。[8]在2007年3月，《錢江晚報》發(fā)表蔣逸人先生一則《古琴軼聞》：“50年前，蔣先生在黃巖某道觀看到劉伯溫生前所用古琴，上鐫‘大元至正五年，青田伯溫氏置”[9]。根據(jù)該蕉葉琴銘文“大元至正五年”（即公元1345年）來看，其時間應(yīng)與劉伯溫同時期。明代汪善吾所輯《樂仙琴譜》（成書約1623年）明確記載有“劉伯溫樣”古琴（見表一1.1）。圖中琴面上有一條芭蕉莖脈，琴身似一片芭蕉葉。明代潞王朱常淓在繪畫、音律、書法等方面造詣頗深，亦善斫琴，其所制之琴被后世稱為“潞王琴”。朱常淓纂集刊印琴譜《古音正宗》（1634年）所載琴式中，載有“劉伯溫式”蕉葉琴[10]（見表一1.2）。孔興誘所著《琴苑心傳全編》（成書于1667年）是一部總結(jié)明代古琴的重要著作，在歷代琴式中例舉出“劉伯溫琴蕉葉形”（見表一1.3）。清周魯封《五知齋琴譜》繼汪善吾《樂仙琴譜》所述，在《歷代琴式》篇載有“劉伯溫式”蕉葉琴。（見表一1.4）

高培芬舊藏、現(xiàn)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藏蕉葉琴“龍嘯虎風琴”[11]經(jīng)鑒定確認為明代1368-1644年間所制，槽腹內(nèi)龍池左側(cè)朱漆書“辛亥年青田劉伯溫制”。其琴首及琴面中央有一長條形淺溝，琴底中央有一相映的凸棱，為仿蕉葉之莖而制。此蕉葉莖絡(luò)形狀、位置與《樂仙琴譜》和《五知齋琴譜》中所載劉伯溫蕉葉琴樣式相似無異、年代基本吻合。

四、祝公望蕉葉琴

祝公望（1477-1570），號海鶴，自稱龍丘道人、海鶴道人，世稱為海鶴仙翁，龍游（今浙江衢州）人，善琴。明代張應(yīng)文在《清秘藏·敘斫琴名手》中對其評價很高，曰：“斫琴名手漢蔡邕后，隋則趙取利，唐則雷霄、雷盛、雷威……我朝則高騰、朱致遠、惠桐岡、祝公望皆其選也”[12]。高濂在《遵生八箋·古琴新琴之辨》中記載：“取蕉葉為琴之式，制自祝始”[13];項元汴在《蕉窗九錄》中述：“蕉葉琴，取蕉葉為琴之式，制自祝海鶴，甚佳”[14];屠隆在《考盤馀事》中也繼承項元汴之說。[15]湖南省博物館藏有一床刻有“祝公望琴”銘文的蕉葉琴，龍池之下的面底陰刻“龍丘祝公望斫”六字，臺灣李美燕確認為祝公望琴[16]，1998年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音樂研究所、北京古琴研究會編著的《中國古琴珍萃》載有此琴圖文[17]。裴金寶藏“祝公望琴”、張子謙舊藏“滄海龍吟琴”皆傳為祝公望斫制。“祝公望蕉葉琴”既有文獻記載，亦有實物傳世，祝公望制蕉葉琴的事實存在無疑。

五、歷代遺存焦葉式古琴實物

現(xiàn)存戰(zhàn)國至唐代古琴實物均無焦葉式古琴。湖北隨縣曾侯乙墓出土的一張五弦琴和一張十弦琴，現(xiàn)都被收藏在湖北省博物館;湖北省荊門市博物館還收藏了一張湖北荊門郭店出土的戰(zhàn)國中期七弦琴;湖南省博物館收藏了兩張長沙馬王堆出土的七弦琴和無名琴。以上古琴均沒有安裝琴徽，處于古琴形制尚未穩(wěn)定的時期。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音樂研究所藏有南朝時期一張名為“萬壑松風”的仲尼式古琴和一張隋朝同樣名為“萬壑松風”的霹靂式古琴，這些為唐代以前的實物珍品。唐代是我國歷史上經(jīng)濟與文化等各方面都高度發(fā)展的繁盛時期，這種繁榮同樣反映在工藝上。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的伏羲式“九霄環(huán)佩”琴和靈機式“大圣遺音”琴還有連珠式“飛泉”琴、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的伏羲式“九霄環(huán)佩”琴、臺北故宮博物院典藏的連珠式“春雷”琴、旅順博物館收藏的伏羲式“春雷”琴、現(xiàn)藏于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的連珠式“枯木龍吟”琴、藏于湖南省博物館的鳳嗉式“獨幽”琴、山東省博物館收藏的月琴式（師曠式）“寶襲”琴、廣州博物館藏響泉式“天蠁”琴、中央音樂學院收藏的月琴式（師曠式）“太古遺音”琴、 中國嘉德拍賣的伏羲式“大圣遺音”琴與“九霄環(huán)佩”琴、 查阜西舊藏神農(nóng)式“一池波”琴、汪建侯舊藏神農(nóng)式“飛泉”琴、沉草農(nóng)舊藏仲尼式“梅花落”琴、高仲鈞珍藏響泉式“老龍吟”琴。以上基本概括了戰(zhàn)國至唐代可考的古琴實物，包含伏羲式、仲尼式、神農(nóng)氏、連珠式等等形制，但其中并不見蕉葉式琴的蹤影。至此可以看出，關(guān)于“唐代已存蕉葉式琴”既無文獻可考、也沒有實物傳世，“蕉葉琴始于唐代”的說法并無實物根據(jù)。

現(xiàn)將歷代遺存下來的蕉葉式古琴整理如下：元末明初無名蕉葉琴;[18]原國立臺南大學藝術(shù)系湯良興教授藏明代武侯蕉葉琴（2010年6月北京匡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已拍賣）;胡若思舊藏明代葉銘文琴（龍池納音中刻有“朱致遠制”）;故宮博物院藏明代晚期古皋華琴;[19]故宮博物院藏明萬歷蕉林聽雨琴;高培芬藏明代龍嘯虎風琴（槽腹龍池左側(cè)朱漆“辛亥年青田劉伯溫制”）;裴金寶藏明代祝公望焦葉琴（琴腹墨書：“大明嘉靖丁末秋新安畢古石鑒，龍游海鶴道人祝公望制”）;弘雅堂藏明代御書堂蕉葉琴;鄭潁蓀舊藏、現(xiàn)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藏明代蕉葉琴（琴首右刻楷書“冰絲碧”，左刻“紫玉鳴”）;張子謙舊藏明代滄海龍吟蕉葉琴（琴腹左側(cè)刻楷書 “龍丘祝公望斫”。）山東省博物館藏明代硯雪蕉葉琴（池內(nèi)納音兩側(cè)刻“大明崇禎古吳張順修作，荊口口藏”）;湖南省博物館藏明代祝公望蕉葉琴（龍池之下的面底陰刻“龍丘祝公望斫”）;上海博物館藏明代綠天風雨蕉葉琴;上海博物館藏明代無底蕉葉琴;明代無名蕉葉琴（見《古琴紀事圖錄》第244-245頁）;北京白云觀藏明代劉伯溫式蕉葉琴（槽腹書“大元至元五年，青田伯溫氏置”）;日本八田兵次郎藏明崇禎張順修款蕉葉式古琴（草復(fù)刻“崇禎壬午孟春、古吳張順修制”款，盒上附“西洞清玩”收藏簽）;王世襄藏明初“金聲”蕉葉式琴;[20]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藏清無名蕉葉琴;丁紀園藏清大雅蕉葉琴;李氏藏清云和蕉葉琴。另有兩張藏家不詳明崇禎“玉樹臨風”蕉葉琴（龍池刻款“古吳張順修制”）和明崇禎“秋月望日”蕉葉琴（龍池刻款“古吳張順修制”）。

由此可見，現(xiàn)存蕉葉式古琴實物全部來自元末和明清兩代，且明代占絕大多數(shù)，最早的“無名蕉葉琴”制于元末明初。

六、結(jié)語

綜上所論，無論是從文獻記載、還是傳世實物來看，蕉葉式古琴應(yīng)當產(chǎn)生于元末明初，關(guān)于蕉葉琴始于唐代的說法既無文獻記載也無實物存世。古琴形制的產(chǎn)生和變化都有其特殊的思想背景，早期琴式命名一般采用伏羲、神農(nóng)、虞舜等神話始祖，兩漢時期多以師襄、孔子、師曠、列子等圣賢為琴式命名。自唐代開始古琴形制出現(xiàn)人文化傾向，到宋代出現(xiàn)了大量的擬物化琴式。蕉葉式古琴創(chuàng)制于元明之際，最早始于劉伯溫，后為祝公望繼承，并在明代中葉在文人雅士中盛行，至今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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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何清俊（1976-）， 男，華中科技大學人文學院博士研究生， 湖北美術(shù)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藝術(shù)學理論、工藝美術(shù)理論。

基金項目： 本文為2019年度國家社科基金冷門“絕學”重大專項科研課題“存世唐宋古琴的斫制、髹漆與校音技藝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9VJX162;2017年度湖北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研究中心（湖北美術(shù)學院）基金項目《楚式漆器髹飾技藝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FY-201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