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馨
瑞安市第十中學學生,正行走在夢想之路上的女孩。愛好文學,喜歡閱讀與寫作,在與智慧和有趣靈魂的對話中,自己也有了傾述的沖動,于是經(jīng)常有一些文字涂鴉,雖幼稚粗璞,但率真可愛。相信語言會自己發(fā)出聲音,在語言的氤氳中,感恩并享受著。
孤島是與陸地分離的“陸地”,獨自而不孤獨。
我是一座孤島。我高中以前的生活是寂寂的灰黑色,它流動成一團,渾濁而不分明。雙職工的父母向來辛勤勞累,委實難以顧及身外之物。而我素是內(nèi)斂得生出了繭,不多言語,遇到些許性情卑劣的男生欺壓也不提起,總忍耐出幾分愁苦來。沒有他人的理解,面對下降的分數(shù)無可奈何,空自落淚。日益在心底里漫出孤獨,細密地滑過舌尖、喉嚨、血管,蛇樣軟濕地充實著四肢百骸,變成一粒粒蟲卵,潛伏棲居在陰暗的角落,侵蝕我的全身。而自中考過后,大雨劈蓋而來,幾乎淹沒了我整個青春。也是那時我方才意識到,只有許許多多的島才能構成一整塊陸地,島并非隔絕外界的世外桃源,必要時仍需保有交流與聯(lián)系??v然我眼底躺了許多少年愁,也總得延存,總得立世。
友人A是從前課外輔導班結識的同學,彼時她上課積極發(fā)言,與老師密切互動,總是露出一臉親切和善的笑容。初識覺得熱情洋溢,像個爛熟的李子,全世界都包在里邊。有點熟了,發(fā)現(xiàn)她沒講話之前也總是溫溫地微笑,就提醒她不需要老是對別人那么和顏悅色,她訥訥地不言語了。下課后她告訴我,她班里有個驕蠻的女孩子的媽媽是電影院的老板,而她媽媽是那個電影院的員工。電影院的月薪算是豐厚的了,只是總裁員,鬧得人心惶惶。含著些隱秘的小心思,她總是什么事都應襯些那個女孩子,生怕她看見她的不愿意,所以先準備好了笑容的角度,才不至于顯得生硬奇怪。
我聞言默不作聲。我憂父母少于顧及我,而她為母親的工作操弄著女孩小小的心思。許久沒見了,分別時的照片還裱著放在我的課桌上。最近聽同學說她父母離婚,她隨著她母親遷到外地去,后來……就沒有后來了。
她是一座寂寂的孤島,在旅途中流浪,也許像船只偶爾停歇在某個港灣,但這一條路,最后終究得她一個人走。我憶起她清亮的眼神猶如夏日的蓮花,同時倒映出她講述時游離渙散的眼神,恍若即將蒸發(fā)的水。我和她同走于青春這根琴弦之上,琴弦崩斷,我們各執(zhí)一方獨立前行下去。
也許,不僅青春的我們是一座孤島,青春本身也是一座孤島。我們在各時各地執(zhí)筆習題,神色各異,就算是最好的學習伙伴,只有寫著自己名字的分數(shù)才是自己的。
當今社會,職場上的伙伴,過去的舊友舊識,就算是身邊的戀人、家眷,無不對對方保有一席之地。各人有各人的悲歡,有各人的微笑與苦痛。正如三毛《稻草人手記》中云:“荷西平日是比他人能多些到我的空地上做做事情,喝杯閑茶,但有一個地方是誰都不能進去的,只有我自己。”
也許,這才是人類。
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懷揣著陰晴圓缺、悲歡離合的綿綿記憶,煢煢孑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