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向東
看過國產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人,無不稱贊“驚艷”,該片成為了動畫電影票房榜冠軍,導演餃子一夜成名。該片之所以會“爆”,是因為它有一個非常好的主題——“我命由我不由天”。幕后餃子的死磕精神,成就了該片。
餃子1980年出生于四川,早年愛繪畫,大學學醫(yī),半路改行,2015年決定做——哪吒。他想做一部全新的片子,不想重復1979版《哪吒鬧?!?,希望打破人們對國產動畫的成見——國產動畫不是只給小孩子看個熱鬧的,同樣能夠用深刻的主題,能有所思有所得。他設定與原來的哪吒是靈珠轉世相悖,改成魔丸投胎。他筆下的哪吒,調皮搗蛋,四處作妖,是一個人見人嫌的魔童。故事還完全摒棄1979版反抗父權、自刎而死的設定,父母也變成有著現代育兒觀念的操心爹媽,這些引起了不小的爭議。一開始故事比較虛,不斷地豐富,那中間故事被不斷重構,他是一個細節(jié)一個細節(jié)地摳。我們如今在電影院里看到的故事是第66稿,和第一稿比改動超過了50%。
在人物設計上,餃子和團隊前后綜合了各種人物形象,或可愛或搞怪的哪吒形象,餃子認為“既然哪吒是魔丸轉世,那魔丸長得陽光可愛、人見人愛,算什么魔丸呢?”于是形象美艷艷、萌噠噠,不符合劇本劇情,槍斃;形象符合要求,卻沒有個性的,槍斃;有自己的特點,卻沒有“壞壞的感覺”,槍斃……經過近乎瘋狂的創(chuàng)作,斃掉100多個方案后,整個團隊到后期,工作制996都是奢侈,基本全是007,春節(jié)也只有三天假。在團隊瀕臨崩潰時,一個黑眼圈、塌鼻子、雀斑臉還長著一口令牙醫(yī)頭疼的鯊魚牙的哪吒讓餃子眼前一亮:“就是他!”餃子認為,“這樣的哪吒恰恰最符合電影的中心思想,‘打破成見,扭轉命運’。”最終選擇了這個哪吒,顛覆了此前哪吒所有的熒幕形象。為了讓觀眾喜歡上這個妖魔化的哪吒,于是又加上1000+的面部細節(jié)控制點,才有了獨一無二的哪吒。
在餃子對畫面近乎偏執(zhí)的追求下,片中每一個鏡頭平均要經過幾十遍的打磨才通過。哪吒“又痞又壞”的雙手插褲腰動作,第一版,本是手插口袋,但餃子總覺得哪不對,查找文獻后,發(fā)現古人的褲子很少有口袋,于是選擇了手插褲腰代替。對于劇中非主角的其他人物,餃子也都在細節(jié)上下足了功夫。單單那幅《山河社稷圖》,光是畫草圖,就畫了兩個多月,想象力突破天際。這是個長鏡頭,也做了四個多月才做完。放映時許多觀眾直呼過癮:“這哪里是什么《山河社稷圖》,這是搬了一座‘東方版迪士尼’直接放你家里?!迸湟粢彩侨绱耍槐椴恍?,那就來十遍,一句話配上一百遍那是常事。電影里有一句讓人印象特別深刻的臺詞。天劫前,哪吒告訴父母:“今天是我生辰,都不許哭哦?!迸湟粞輪T叫呂艷婷,她是一位有著十年執(zhí)教經歷的專業(yè)配音老師。就這一句,配了五十多次,最后是抓住了“丑丑的聲音”這個關鍵詞,才達到餃子心中的效果。
很多成品做出來餃子不滿意,就一家公司一家公司地換。因為餃子本身就是技術出身,什么特效需要做到什么程度,他心里門兒清。負責制作申公豹的特效師,為了這一個鏡頭,磨了兩個月也死活沒有把那幾秒鐘做到讓餃子滿意,眼看就要“吐血”了,只好辭職走人。很多特效師,感覺餃子特啰嗦,事特多,要求極為苛刻。很多特效公司,自從接了《哪吒》的活,離職率陡然上升。餃子只好再找外包,結果發(fā)到新的一個公司,正好就是那個特效師跳槽去的那個公司,然后那個特效公司的老板說:“申公豹咱們還是交給你吧!”那人大叫:“我的命怎么這么苦?”沒轍了,只好堅持把那個鏡頭給磨出來了。哪吒和敖丙牽手那段幾十秒的特效鏡頭,打磨5個月的時間,換了多家特效公司?!赌倪浮菲鸪跻还仓谱髁宋迩Ф鄠€鏡頭,是同類動畫的3倍多,餃子狠心刪到只剩兩千多個,他優(yōu)中選優(yōu),留下的都是精華中的精華。
餃子敢于碰硬、較真,死磕到底,終于出類拔萃,創(chuàng)造了中國動畫電影票房新紀錄,也迎來了自己的動漫片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