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本勝
戰(zhàn)爭、軍事、作戰(zhàn)和建設等問題的共同特性是競爭性、對抗性和辯證性,因此研究這些問題需要采取競爭性、對抗性和辯證性的思維和方法,而凈評估就是這樣的思維和方法。研究表明,凈評估應用領域范圍和層次極為廣泛。可以在組織的各個層級內完成,集體和個人都行,平時與戰(zhàn)時皆然。目前,不僅美國和北約一些國家,日本、印度、澳大利亞、以色列等國家都在開發(fā)應用凈評估。其實,蘇聯(lián)軍隊也曾把這套理論和方法吸收過去,并加以通俗化,命名為“網(wǎng)絡法”,向全軍推廣,甚至作為“科學的軍隊指揮方法”,要求各級司令部“大膽地采用”。從美國凈評估運作情況看,軍隊體制內開展凈評估至少面臨以下方面的困難,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解決,就可能導致凈評估的失敗。
誠如安德魯˙馬歇爾所言,“凈評估必須澄清真實世界是怎樣運行的,以向權力執(zhí)掌者說明真相”。它不是一個“兜售政策”的地方,也不是在提出新的補充原則,而是扮演了反思性甚至是批判性的角色,發(fā)出一針見血的批評,往往不能像掌權者希望的那樣去做?!斑@樣的職業(yè)特點,加上對戰(zhàn)略問題的好奇和出于理性思維的誠實,是與通常軍事官僚機構的性質所不符的?!?0世紀60年代中期,美國國家層級凈評估就因與時任國防部長麥克納馬拉的意圖和志趣不合拍,而被其宣布“死亡”。以至于后來人們不得不說,美國國防部凈評估辦公室(簡稱“凈估辦”)主任這是一個需要“具有英雄般勇氣的人”才敢就任的職位。
凈評估強調真正的判斷,而不是為了證明各軍種、各戰(zhàn)區(qū)已經(jīng)決定要實施的軍事計劃的合理性,才去評估可能對敵軍造成的影響。軍隊體制內,軍職官僚體系的特性是以服從為天職,而這種服從文化會使軍職研究人員受長官意志所左右,失去公正客觀的立場,他或她往往就只能“背書”,沒有“看到什么就說什么”的自由。同時,在軍隊體制內也不易形成開放式、創(chuàng)新式與啟發(fā)式的研究環(huán)境,而不利于凈評估研究業(yè)務的推行。也就是說,在這種情況下凈評估組織就難以生存,凈評估項目也缺乏相應的環(huán)境支持。
一句真話能比整個世界的分量還重。人們想聽真話,因為聽真話可以獲得正確的判斷,卻不愿講真話,因為講真話往往要付出代價。但是,如果凈評估者刻意屈從長官意志,不講真話,就不能形成“凈”的評估,那么他和它就應該被掃地出門。因此,只有不在乎或走或留、無意于功名利祿的凈評估者,才能有效開展相關的作業(yè)。如果顧慮太多,那就做不了凈評估。有資料反映,鼎鼎大名的馬歇爾當年就做好了隨時離開國防部凈估辦主任“寶座”的思想準備,每當有人問他還要干多久時,他總是回答說“大概1年吧”。事實上,他在華盛頓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住著租來的房子、用著租來的家具。
由于全球霸權的需求居高不下,美國針對許多地區(qū)開展了凈評估
1947年7月,美國國會通過的《國家安全法案》將“建立競爭性評估程序”作為國家安全委員會第一要務,20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人就將這種競爭性評估—國家凈評估機構設在國家安全委員會框架內,而相關作業(yè)俱在五角大樓內進行。同時,為擺脫軍隊體制內人員難講真話的困境,歷任凈評估組織領導者都由退役中將來擔當。及至70年代初,他們干脆將這一職位委任于一位高級文職官員—蘭德公司專家安德魯˙馬歇爾。后來,國家凈評估職能轉移到了國防部,馬歇爾亦隨之轉移。2015年馬歇爾退休,接任者為退役上校詹姆斯˙貝克,亦然是文官身份。
凈評估是“最高層次的領悟”“所有分析中綜合程度最高的分析”,是美國國家法律與軍隊法令規(guī)制下必須執(zhí)行的一項長期性的事業(yè)。它既是科學又是藝術,“玩轉”這種科學和藝術,要求其組織領導者與“靈魂人物”必須是科學與藝術大師。對于凈評估而言,至為關鍵的是“長板效應”或“避雷針效應”。因為他要澄清“真實世界是怎樣運行的”,他要站得高、看得遠,他要駕馭眾多學科領域知識和領域專家,這個職位與一般意義上“掛帥不出征”的行政負責人,或僅僅進行所謂“穿靴戴帽、把關定向”組織統(tǒng)稿工作的課題組長絕然不同。
美國學界研究認為,國家凈評估組織領導者或“靈魂人物”必須具有多方面的素質。概括起來:一是必須具有戰(zhàn)略思維、廣泛和長遠的愿景,以及進行凈評估的強烈興趣;二是必須具有很強的個人影響力,以及與國家指揮當局互動的能力;三是必須具有堅持常識和勇于接受不同觀點的意志與雅量,以及在不同知識領域深化的能力;四是必須具有以國家的生存和發(fā)展利益為惟一優(yōu)先事項的大局觀念,而又無意在行政、政治或軍事階梯上攀爬的灑脫;五是必須具有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方面的學術背景,以及在戰(zhàn)略規(guī)劃領域的經(jīng)驗;六是必須具有無私奉獻的卓越品質,能夠不帶偏見、不懼權威地進行研究和提出最終產(chǎn)品,即使為此導致個人職位的異動或喪失也在所不惜。用我們的話來說,“不犯軸,不成活兒”,只有“死心眼”“一根筋”“一條道走到黑”或者“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那種人,才能做好凈評估。而軍隊體制注定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美國軍官在某個崗位只有短暫幾年時間,顯然難以百煉成鋼。國家安全涉及到方方面面,并不局限于軍事安全,即便軍事安全也不能就軍事論軍事,顯然軍隊體制內少有這種“全面性”的人才成長路徑。
凈評估尤其是戰(zhàn)略凈評估,不是懂得幾個戰(zhàn)略術語概念就行,也不是掌握幾個模型模擬工具就行,更不是擁有幾組信息數(shù)據(jù)就行。它是戰(zhàn)略運籌師、戰(zhàn)略分析師的游戲,甚至是戰(zhàn)略大師們的游戲。正如軍事辯證法的原理并不晦澀難懂,普通人都能入門,而軍事辯證法大師卻非常少見一樣,凈評估的原理也不復雜,門檻并不高,但是凈評估的大師非常稀缺。當然,一般人也可以為某個領域及層級的凈評估做貢獻。
國家層級的凈評估不是任何個人能夠獨立承擔的,也不是單靠某個團隊或組織機構就能夠“包打天下”的,它需要完善的評估機制和配套的評估體系。
數(shù)十年來,美國國家凈評估實際上是依托一個從上到下、由里及外的網(wǎng)絡化的體系來運作的。這個“小核心、大外圍”體系包括了1個基核、1個附核和內外兩層節(jié)點,本質上是一個由國防機構和民間團體組成的龐大組織體系。其形成過程相當漫長、曲折復雜,絕非一帆風順。
1個基核—國防部凈評估辦公室。這是一個規(guī)模微不足道、構成卻十分復雜的團隊。除該辦主任這個“靈魂人物”外,還有陸、海、空軍和海軍陸戰(zhàn)隊、海岸警衛(wèi)隊人員,以及采購與金融分析員、外交事務專家、歷史學家等,很明顯并不都是軍隊體制內人員。凈估辦既不在作戰(zhàn)指揮鏈上,也不在軍隊建設鏈上。從其前世今生看,主要觀念和做法始于1951年8月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以中央情報局為主,并在國內安全跨部門委員會、跨部門情報委員會與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的協(xié)作下,進行“1952年中期蘇聯(lián)打擊美國本土的凈能力”評估;其組織架構形式最早可追溯至1953年1月成立的國家安全委員會特別評價子委員會(1955年后改為凈評價子委員會);到了1965年3月,這個每年組建一次的子委員會被認為完成了使命而遭致解散;及至1971年11月,安德魯·馬歇爾被授權重新組建了這個機構;最終,1973年10月,國家凈評估職能由國家安全委員會轉移至國防部。之后,其地位也曾幾次發(fā)生動搖。近年來,國家安全委員會與參聯(lián)會(聯(lián)合參謀部)都有加強自身凈評估功能的呼聲,使得該辦對于凈評估的“壟斷經(jīng)營”權再次面臨某種程度的挑戰(zhàn)。
1個附核—國防部技術凈評估辦公室。從現(xiàn)有資料看,其形成和發(fā)展也是一波三折,過程十分漫長。早在60年代中期,美國國防部防務研究和工程署主任辦公室就設立有技術凈評估參謀,以增加對美國和其他國家技術和武器系統(tǒng)的分析;70年代初,國防部正式成立了技術凈評估辦公室;及至80年代末或90年代初,種種原因特別是蘇聯(lián)解體,這一主要針對美蘇的技術凈評估辦公室解散;到了2015年9月,為配合“第三次抵消戰(zhàn)略”的實施,美國國防部在國防部研究與工程助理部長(前身為防務研究和工程署主任)屬下再度設立了技術凈評估辦公室,以根據(jù)其他機構提供的世界技術發(fā)展情報,采用凈評估方法,與其他國家進行對比分析,評估美國軍事技術能力和潛力、趨勢及未來前景,預測未來威脅和發(fā)展機遇。與前者一樣,這一機構既不在作戰(zhàn)指揮鏈上,也不在軍隊建設鏈上,但其作用和影響都能投射到這兩個鏈上來。具體架構與運作外界難以得知。從過去情況看,盡管技術凈評估取得了許多令人滿意的成果,但是各界對這一做法也是褒貶不一,相關斗爭有時還很激烈。
內層節(jié)點——國防部內部多個組織實體。這些實體包括國防部長辦公廳、各軍種部、參聯(lián)會主席辦公室、聯(lián)合參謀部、各作戰(zhàn)司令部、國防部監(jiān)察長辦公室、國防部各業(yè)務局和國防部各野戰(zhàn)機構,以及其他國防部內的組織實體。維系凈估辦與這些實體之間有效運作的文件是國防部發(fā)布的第5111.11號指令《凈評估辦公室主任》。從現(xiàn)有資料看,為調整改變凈估辦的責權和關系,該文件至少在1985年、2001年和2009年做過調整與更新,相關內容既是維護國家安全的需要,也是各方面斗爭和妥協(xié)的產(chǎn)物。因為凈評估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權力,技術凈評估也關系到國家安全各方面的利益問題,各方面對于凈估辦的工作是高度配合的,而這種配合也是謀求軍種間地位之爭、預算之爭主動與有利的需要。
美國著名智庫蘭德公司
外層節(jié)點——國防部外圍專業(yè)研究機構、公司、大學以及個人。這些機構或個人與凈估辦或技術凈估辦關系的建立與維系,雖然更多的是通過公開招投標渠道,但是相關作為還是比較復雜和微妙的。從公開資料看,凈估辦的主要合作對象包括了美國一些著名智庫。例如:戰(zhàn)略與預算評估中心、蘭德公司、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企業(yè)研究所、布魯金斯學會、傳統(tǒng)基金會、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海軍分析中心、三角安全研究項目等。
實踐證明,美國國家凈評估體系采取“軍文混搭”和“軍民融合”的策略,既能在軍職人員頻繁調動與軍旅生涯有限的情況下保持研究經(jīng)驗的傳承,又能針對政策現(xiàn)況缺失規(guī)避政治敏感性問題,為決策者政策制定提出反思性批判性建議。但是建設這樣一種體系,需要長期的實踐探索與不斷完善,絕非一日之功。特別需要注意的是,這個凈評估體系是生長在美國那種特殊土壤與氣候環(huán)境中的“一棵樹”,原體移至別處能否成活就是問題,更不要說開花結果了。
馬歇爾說過:“按我們的主張進行的凈評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凈評估中最能產(chǎn)生成果的惟一資源就是持續(xù)而艱苦的智力勞動,實施凈評估的方法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到處都是數(shù)據(jù)問題。”可見凈評估主要靠數(shù)據(jù)說話,數(shù)據(jù)是何等的重要。然而,數(shù)據(jù)難尋也是不言而喻的。事實上,最初蘭德公司開始對軍備競賽進行建模工作時,所能獲得的有價值的數(shù)據(jù)就非常的少。而現(xiàn)在一些媒體和公眾圍繞許多議題的比較與討論,其實大都缺乏數(shù)據(jù)和事實支持,一般場合“搞搞熱鬧”尚可,千萬當不得真的。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基礎數(shù)據(jù)、關鍵數(shù)據(jù)、真實數(shù)據(jù)就是凈評估的“米”,沒有數(shù)據(jù)或數(shù)據(jù)不足,就難以開展凈評估。
時任美國國防部長哈格爾(左)與參聯(lián)會主席鄧普西(右)
凈評估中更富特色的要素就是,它旨在成為一種“凈”的評估,它是對彼此間處于相互作用狀態(tài)的兩個或更多相關方進行比較,期望通過“平衡”與“不對稱”分析,得到雙方或多方間的“凈差異”。因此,凈評估不只關注自己或對手的能力,還要了解各方友邦的能力,甚至“敵人之敵人”的能力。然而,言者易行則難。美國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報告就認為,在通常情況下,獲得對手及其友邦的信息數(shù)據(jù)十分困難。在某些時候,即使聯(lián)盟親密無間,要想獲得自己友邦力量的相關信息也不輕松。僅就軍隊體制內情況來看,有時即使是自身的個別軍種,可能出于官僚政治等原因,亦不愿意與其他軍種或與文官決策者共享有關其能力的準確而詳細的信息數(shù)據(jù)。比如,美國海軍可能就不愿意分享有關現(xiàn)代航母脆弱性方面的文件,盡管這可能對美國建立某種戰(zhàn)略能力(如反制反介入/區(qū)域封鎖能力)意義重大,但是也可能被其他軍種用于預算爭奪當中。同樣地,空軍在事關當前飛機能力的問題上,也可能不會全心全意地提供合作,尤其在牽涉到為新機型提供預算的爭奪中更是如此。
為了解決數(shù)據(jù)搜集難的問題,美國向全世界派出情報信息人員,同時采取了相應的陸、海、空、天、電、網(wǎng)等多維技術措施,并將數(shù)據(jù)搜集與匯整使用經(jīng)?;C制化。細心的研習者可以注意到,國防部就是一個信息數(shù)據(jù)的集散地,早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國家凈評估作業(yè)場所就設置在五角大樓,這不僅僅是基于保密的需要,更重要的是當時美國國家安全集中體現(xiàn)為軍事安全,而相關信息數(shù)據(jù)大部分由國防部渠道獲得和掌控。70年代初美國國家凈評估職能轉移國防部后,凈估辦負責掌管所有渠道來源情報信息的圖書資料館,并負責審查國防部文件的數(shù)據(jù)更新情況。這種“特別知情權”絕不是其他作戰(zhàn)指揮機構或軍隊建設部門,抑或其他職能部門所能擁有的,更不是一般智庫可以奢望的。
凈評估需要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自由自在、非常從容地做事,某種程度上是任由“水到渠成”,不是重壓之下的結果。軍隊是執(zhí)行特殊任務的團體,軍隊體制內機構和人員都要在特定時空條件下完成特定的任務,很少有機構和人員身閑事輕,大多為繁雜瑣碎的事務纏繞,沒有成塊的冗余時間搜集信息數(shù)據(jù)和集中精力思考問題。在此情況下,如若凈評估項目匆忙上馬,再拔苗助長、殺雞取卵,往往收效不達初衷,甚至適得其反。
馬歇爾及其主持的凈估辦之所以能為凈評估,而且常有“神來之筆”,這跟他與它沒有時間任務壓力,并可自主決定選題和采取運作方式,始終從容不迫、措之裕如有著很大關系。他與它之所以如此超脫與瀟灑,這得從一段特殊的“機緣”說起,并非軍隊體制內通過某種特殊運作可以達成的境界。
94歲時的戰(zhàn)略家安德魯·馬歇爾(左)
現(xiàn)有資料表明,馬歇爾早已在1973年3月29日《國家安全研究備忘錄:NSSM 178—國家凈評估項目》中就為國家凈評估小組也為自己安排了任務,后來又以1973年6月28日《國家安全決策備忘錄:NSDM 224—關于NSSM 178的國家凈評估項目程序》再次進行了確認。關于這些任務的意向原本是就國家安全委員會凈評估機構來說的,因此無須送呈國家安全委員會審閱,在國家凈評估職能轉移到國防部之后,而相關授權卻沒有隨著他的調動而轉移。按照美國凈評估專家菲利普·卡伯爾博士的說法,“馬歇爾現(xiàn)在負責實施由他自己授權的凈評估,不過他不用向自己匯報,也不用評價自己的成果”。應該說,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奇葩”。
不可否認,軍隊體制內自主成長的凈評估機構在利用內部資源上應該是有比較優(yōu)勢的,但是在利用外部資源上,它就無能為力了。不僅會有來自內部的權力碾壓、擠兌和阻撓,而且在公眾形象展現(xiàn)上,特別是面對國會時,亦難獲得凈估辦那種“第三方評估機構”的信任感,可說是空間有限而“壓力山大”。
凈評估關注的是現(xiàn)實狀態(tài)與未來趨勢,既可研究現(xiàn)實問題,也能研究未來問題。但是,當研究人員有限,而遠近的觀念激烈沖突時,事情就不好辦了。
20世紀50年代初到60年代中期,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凈評價子委員會的使命任務就是持續(xù)預測兩年內蘇聯(lián)對美國核襲擊的凈能力(或凈結果—可能造成的凈影響)及其變化情況。雖然這一做法受到朝野的諸多好評,但是到了1964年12月,國防部長羅伯特·麥克納馬拉就認為,這些兩年期的預測評估都已過時無用,并“不能為規(guī)劃指導綱領提供基礎”,他需要更長遠的前瞻性評估,因而建議林登·約翰遜總統(tǒng)及時終止其運作。因此,到了1965年3月,這個凈評價子委員會被認為完成了使命而遭至解散。
無獨有偶,就在安德魯·馬歇爾退休、詹姆斯˙貝克接管凈估辦不久,國防部長阿什頓·卡特便于2015年6月4日以備忘錄形式向其下達新的指導方針,要求其“幫助國防部長考慮短期政策決定的長遠影響。盡管研究方向依然聚焦未來,但必須確保研究工作具有當前相關性?!彪m然朝野公認凈估辦的優(yōu)勢在于未來長遠發(fā)展趨勢分析,其職能不應與注重短期分析的情報機構雷同,但是卡特還是不惜激起眾怨,強調凈估辦對未來戰(zhàn)爭研究時,不應以犧牲為國防部長提供對當前緊迫政策問題的深入分析為代價。至于凈估辦的新掌門貝克將要怎樣處理這種遠近關系,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總之,凈評估不是萬能的,它只適用于競爭性、對抗性的問題,并不適合所有問題。當然,從來也沒有適合所有問題的解決方法。它是高度綜合的分析,如果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那就得不償失了。凈評估耗時費力,許多機構和學者對此望而卻步。事實上,即使在全美國,真正熟諳凈評估的人也不多,勝任者寥寥可數(shù),而在軍隊體制內則更少了。
責任編輯:劉靖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