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胡利娟 通訊員 宋 平

核桃是許多山區(qū)林農的首選經濟林樹種。說到核桃，中國林業(yè)科學研究院首席核桃專家裴東研究員就會“津津樂道”，她不是講核桃如何補腦，而是說種核桃可以帶領鄉(xiāng)親們脫貧致富的故事。有著30年核桃科研一線工作經驗的她始終堅信，核桃技術創(chuàng)新要在生產一線找科學問題，解決難題，為農民辦實事、解民憂。

林農心聲：早點結出大果

有一句諺語曾這樣說：“桃三杏四梨五年，要吃核桃得九年?！弊鳛橐环N重要的木本油料樹種，核桃結果周期長、產量低、品質差等是長期困擾科技工作者的難題。

盡管如此，裴東在面對我們提問時，并沒有意愿想說核桃育種研究過程中的艱難，以及作為核桃首席專家，在幾代科學家的共同努力下帶領中國核桃走向世界前列的榮耀歷程。而是，話鋒一轉，“你知道我們的農民需要的是什么嗎？”

由于工作的關系，從1992年至今，裴東一直和農民打交道，主要結合科研，在試驗點和示范區(qū)定點開展科技扶貧。她說，農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希望通過種核桃給他們帶來經濟效益，有收入、吃飽飯、不餓著！

怎樣才能不餓著？

讓農民地里的核桃賣出個好價錢。

為此，裴東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去各大核桃主產區(qū)，蹲點調查，搜集種源，培育和篩選能夠適合當?shù)胤N植的早實豐產優(yōu)質新品種，好讓核桃早一點結果，而且數(shù)量要更多、品質要更好。

經過長達數(shù)十年的品種調查和示范推廣，裴東和她的團隊培育出了早實新品種，讓核桃結果周期大大縮短，3到5年就可以實現(xiàn)早實豐產、穩(wěn)產。而且，選育的早實核桃良種現(xiàn)已是我國北方地區(qū)的主栽品種。

統(tǒng)計顯示，近20年推廣面積2000萬畝，建立新栽培模式試驗示范區(qū)面積超過3萬畝。

為了讓貧困地區(qū)農民盡快看到自家的核桃樹結出好果子，團隊還利用一般成年核桃樹作為砧木，通過高位嫁接來改良品種，提早結實時間。

裴東坦言，這樣做可以盡快讓農民看到效益，但不可避免地影響到樹體盛果期時間和整體壽命。當前，脫貧攻堅的目標要求我們必須加油使勁，后面這些問題相信也都會在科學的不斷深入中得到解答。

農民想要的很直接，他們不怎么愿意去聽科學家們給他們設計的未來樣子，而是看你是否能夠給他們帶來他們想要的實惠，哪怕是只看眼前！這一點有時讓科學家們不能理解。對此，裴東深有感悟：“誰讓我們就是干這個的呢，這就是民情呀?！?/p>

2004年，在河南省洛寧縣路溝村下鄉(xiāng)調查的時候，當?shù)睾颂曳N植大戶張建武的愛人給裴東送來一雙自己做的布鞋?？尚有×艘恍?，但她堅持要穿進去試試。因為，鞋子的大小不是農民自己估量著想出來的，而是量出來的。為了表達對專家的感謝，又擔心問專家的鞋子大小會被拒絕。農民就去地里找裴東踩過的腳印，比劃著大小來做。農民不知道泥地里的腳印會比實際的鞋碼小，更不會懂下雨過后，泥地里的腳印會變得更小。但沒關系，這雙鞋對于裴東來說，它的意義遠不只是一雙鞋，一份老農的心意那么簡單，而是時刻提醒著自己，農民們盼望的是專家們可以去他們的地理多走一走，多看一看，多做一點事情。

微型工廠：解決核桃產業(yè)最后一公里

日前，農業(yè)農村部的一位官員給裴東發(fā)來一條消息，問云南省云龍縣核桃產業(yè)今年遭遇“寒冬”這件事知道不知道，并征求相關專業(yè)咨詢。當天晚上央視財經欄目就發(fā)布了題為《跌！每斤20元降到2.5元，這種農產品價格遭遇十年新低！增產不增收，這里的產業(yè)“寒冬”何時休？》的專題報道。

盡管裴東未曾到過云龍縣進行現(xiàn)場指導，也不是當?shù)氐募夹g支撐專家。但作為大家心目中的核桃首席專家，裴東感到身上的責任重大，決心要立刻啟程趕往云龍縣，到核桃種植的主要鄉(xiāng)鎮(zhèn)了解情況。從縣里到鄉(xiāng)鎮(zhèn)的路，用“山路十八彎”來形容一點不過分，裴東一路上暈車吐了好幾次，但她堅持要到一線去看看。

云龍縣是云南核桃的主產區(qū)之一，這里栽培核桃的歷史已經有上千年。目前，云龍全縣的核桃種植面積達到了近130萬畝，當?shù)爻^80%的農戶都在種植核桃，核桃已經成為當?shù)厝罕娒撠氃鍪盏囊粋€重要產業(yè)。但由于種植管理粗放、銷售信息不對稱、加工能力不足等各方面原因，當?shù)氐暮颂耶a業(yè)卻正在經歷著“寒冬”，一斤曾賣20元的核桃，如今價格甚至低至每斤2.5元。種植戶、經銷商的日子不好過。這是媒體和大眾現(xiàn)在看到的情況，也是裴東到現(xiàn)場后確認的實情。但找到問題的癥結，尋找解決措施，為老百姓挽回損失，裴東認為這才是當務之急。

經過調查分析，裴東發(fā)現(xiàn)互聯(lián)網應用的“雙刃劍”在給核桃種植戶帶來的影響上可謂是充分體現(xiàn)。在云龍縣，由于網上購物、快遞物流的迅速發(fā)展，以前到鄉(xiāng)鎮(zhèn)收購核桃的販賣商不再像以前去農戶家提前收購囤貨，而是根據訂單需求多少，直接從農戶家采購倒賣。這雖然降低了販賣商的投資風險，但把風險直接轉嫁到了種植戶上，使得農戶焦急出手，忍痛低價出售。另外，由于沒有經過品質篩選，優(yōu)劣摻雜，品相不一，也很難在市場上賣上好價錢。而在太行山深處的河北阜平縣平石頭村，為了讓當?shù)刎S收的鐵核桃賣個好價錢，裴東給京東和洽洽兩家公司講了一個“好故事”，促成兩家聯(lián)手推出了“東洽果園”產業(yè)扶貧公益項目，打造出“東洽果園”旗下的第一款堅果特色產品——平石頭村鐵核桃。真正讓核桃走出了大山。

裴東說，云龍縣農民今年遭遇的核桃“寒冬”，有可能直接導致部分農民返貧，這是我們最不愿意看到的。根據了解到的情況，裴東親自起草了一份關于設立“微型工廠”的調研報告，希望有關部門可以設立專項資金，在落后山區(qū)就近投資建造核桃微型加工廠，一來可以讓農民在收獲季節(jié)相互合作，將自家的核桃進行初加工，改善品相，增加商品價值，提高議價能力；二來微型加工廠的投資成本低，對于農民來說易操作，去除的核桃鮮皮將直接減輕三分之二的重量，也可以大大降低集中加工的運輸成本。

把問題解決在農民的心坎上。2018年，核桃產業(yè)國家創(chuàng)新聯(lián)盟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阿克蘇市掛牌成立，成為國家林業(yè)和草原局批準成立的110家林業(yè)和草原國家創(chuàng)新聯(lián)盟中第一家掛牌運行的創(chuàng)新聯(lián)盟。

作為聯(lián)盟發(fā)起人之一，裴東希望借助這一平臺，真正做實融產、學、研為一體的核桃產業(yè)科技創(chuàng)新合作組織，為林農脫貧致富結出“幸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