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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
        ——基于CFPS2016的潛在類別模型分析

        2020-03-07 05:18:16林曉珊
        山東社會科學 2020年3期

        林曉珊

        (浙江師范大學 法政學院,浙江 金華 321004)

        在現代消費社會中,消費的階層化趨勢日益明顯,消費不平等已成為社會不平等的一個重要部分。通過消費分層來重新認識社會階層結構形態(tài),有可能為我們揭示一種不同的階層結構形成機制。當然,要想通過消費來重塑階層結構,首先需要明確的是通過什么樣的消費指標來作為階層區(qū)分的依據。實際上,消費結構內部的復雜性,一點兒也不亞于收入、職業(yè)等結構,要建構一套合適的消費指標并非易事。本文將在深入探討消費分層具體指標的基礎上,利用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2016年數據,對當前中國社會階層結構形態(tài)進行分析,并嘗試與收入分層和職業(yè)分層等指標進行比較。

        一、消費分層的經驗檢視

        消費分層在理論上的合法性已多有介紹,但其劃分依據上的差異卻值得重新檢視。社會分層本質上就是人們在社會地位上高低和不平等狀態(tài),社會學家和經濟學家等往往通過經濟地位、政治地位、權力地位和聲望地位對社會地位進行測量,由此延伸出了很多具體的社會分層和不平等的測度方法。消費分層要在理論和經驗上取得更大的進展,就需要發(fā)展出一套經得起更多的檢驗的測量指標。但問題是,目前在消費分層的實證研究領域中,人們并未就劃分依據達成共識,已有的消費分層指標也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局限性。本文將以國內消費分層領域較有代表性的四項實證研究為例,來看看他們是如何使用消費分層指標及其改進的可能性。

        李培林、張翼曾以恩格爾系數為依據,采用一份重慶市入戶抽樣調查數據,對消費分層狀況進行了研究,并考察了消費分層與其他社會分層之間的關系。(1)李培林、張翼:《消費分層:啟動經濟的一個重要視點》,《中國社會科學》2000年第1期。李春玲則基于全國抽樣調查數據資料,采用家庭耐用品指數估計方法,勾畫了當前中國社會消費分層的基本形態(tài)。(2)李春玲:《當代中國社會的消費分層》,《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4期。這兩項研究,不管是采用恩格爾系數方法還是家庭耐用品指數估計方法,都是單一的指標,其優(yōu)點是簡潔明了,能夠從某一個側面刻畫中國社會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但是,其不足也非常明顯。恩格爾系數雖然是一項國際通行的測量消費結構和反映家庭富裕程度的重要指標,但會受一些特殊因素影響而出現重大波動,使其失去對生活質量差異性的解釋力,在有些情況下,恩格爾系數的降低非但不能說明當期生活質量的提升,反倒預示著人們可能會降低食品消費支出。(3)張翼:《當前中國社會各階層的消費傾向——從生存性消費到發(fā)展性消費》,《社會學研究》2016年第4期。一些經濟學的研究也發(fā)現,恩格爾系數容易失效,進而提出了一些標識消費結構的替代性指標,如“超恩格爾系數”、“新恩格爾系數”和“發(fā)展系數”(醫(yī)療保健、教育、文化娛樂服務支出與消費總支出的比值)。(4)韓立巖、夏坤:《標識消費結構的新指標——“發(fā)展系數” 》,《經濟與管理研究》2007年第5期。家庭耐用品指數估計方法是通過被區(qū)分為四大類的14種家庭耐用品的擁有量來計算的,盡管不同類別的耐用品的確存在價格上的差異,但其對每一類權重的賦值卻過于主觀斷定。更重要的是,隨著消費結構的升級,很多過去被視為奢侈品的家庭耐用品已經成為普普通通的生活必需品。而且,家庭耐用品也只是消費支出八大類別中“家庭設備及日用品”中的一小類,只能衡量消費生活的一方面,難以全面反映家庭消費分層的狀況。

        不同于上述兩項研究采用單一性指標,田豐、張春泥等人在研究中提出了更加綜合性的消費分層測量指標。田豐認為,消費要擺脫從屬于經濟地位的因果聯系,只分析人們的消費水平和數量是不夠的,還需要將消費方式視為帶有群體性和風格化的社會行為。因此,他將消費分層指標分解為四個操作性指標:消費水平(家庭總支出)、消費結構(恩格爾系數)、耐用消費品擁有量和消費方式。(5)田豐:《消費、生活方式和社會分層》,《黑龍江社會科學》2011年第1期。張春泥和涂平則提出了一套更為全面綜合的測量消費分層的指標,她們聚焦于消費水平、消費構成和消費品的擁有量,從25個消費變量中,構造潛在分類模型,將中國家庭消費模式分為貧病型、螞蟻型、蝸牛型、穩(wěn)妥型和享樂型等五種,并指出中國家庭消費模式已經呈現出兩極分化趨勢。(6)張春泥、涂平:《第3章 消費模式》,載謝宇等:《中國民生發(fā)展報告2014》,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54頁。這兩項研究成果都非常值得借鑒,但是,綜合性指標雖然克服了單一性指標的局限性,也仍然存在一些問題。例如,田豐研究中得到的消費公因子只是四個指標數據簡化的結果,而且對一個公因子進行等分切割并不能呈現不同層級的消費分層類別特征。張春泥等人的潛在類別模型分析能夠彌補這一缺陷,并可以較好地呈現不同消費模式的特征,但是,有些消費項目的支出水平分布極度右偏,容易造成分類結果的不穩(wěn)定,而且,模型分析貴在精簡,不加篩選地將與消費有關的眾多變量指標一并塞入分析模型不一定合適和必要,正如前面提到的,有些耐用消費品的全面普及使其漸漸失去了階層區(qū)分的效力。

        二、消費分層的指標重構

        在建構消費分層的指標時,首要的任務在于尋找到最能夠體現消費不平等的核心指標。其實,社會學、人類學和經濟學的消費研究中都出現過一些影響甚廣的指標,其中,社會學領域最經典的莫如布迪厄的品味區(qū)隔理論。在布迪厄看來,人們在文化消費的日常實踐中,再現了消費者在社會中所處的等級位置,因而文化消費的狀況即可以用來區(qū)分消費分層,但文化消費中最核心的東西是“鑒賞品味”,而品味是由不同的社會等級結構生產出來的,因此品味本身就具備了標志“階級”的功能,它能夠“使對象分類,也使分類者分類”。(7)Pierre Bourdieu, Distinction: A Social Critique of the Judgment of Taste, Translated by Richard Nice,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4, p.6.也就是說,文化消費不只是社會分層結果,而且也是社會分層的原因。國內外許多消費分層研究實際上是延續(xù)或批判了布迪厄傳統(tǒng)的文化消費分層研究。居民文教娛樂(包括文化娛樂、休閑旅游和教育培訓等內容)等消費項目的支出占消費總支出的比例,往往也被視為衡量居民消費生活水平的發(fā)展性指標。遺憾的是,文教娛樂支出雖然是屬于文化消費范疇,但金錢支出的多寡實際上很難真正體現一個人內在的“鑒賞品味”,這也是在指標的操作化中最容易遭人詬病的地方。

        就像馬克思說階級是與特定的社會關系相聯系的一樣,消費分層也是與特定的社會關系相聯系的。在消費領域,人與人的社會關系也體現在了人們對物品的使用上。人類學家瑪麗·道格拉斯和經濟學家貝倫·伊舍伍德都強調通過人們對物品的使用來劃分社會關系,她們認為,在物品構筑的世界里,物品不只是用于維持生活以及攀比性的展示,它的另外一個重要用途在于建立和維持社會關系。(8)Mary Douglas, & B.Isherwood, The World of Goods: Toward an Anthropology of Consumption,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p.39.她們強調消費在現代社會的重要性,消費不只是生產系統(tǒng)的副產品,而是社會結構的生成器(generator),只有聚焦于物品使用的社會目的,才是揭開消費階層模式的唯一可靠途徑。(9)Mary Douglas, & B.Isherwood, The World of Goods: Toward an Anthropology of Consumption,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p.132.在道格拉斯和伊舍伍德對英國消費階級的分析中,她們首先區(qū)分了三類物品:第一類物品是與第一產業(yè)相應的主類消費品,如食物;第二物品是與第二產業(yè)相應的技術類消費,如旅游與消費者的資本裝備;第三類物品是與第三產業(yè)相應的信息類消費,如信息商品、教育、藝術、文化與閑暇消遣。然后再依據消費者對這三類物品的消費,她們區(qū)分出三個等級的消費階級(consumption class):低消費階級,即主類消費品(食品)支出占總支出比例很高的階級;中等消費階層,是技術類消費品支出占總支出的比例較高,同時食品上的支出占總支出的比例較低的階級;高消費階級,即信息支出的比例相對較高,同時技術類商品支出也較高,收入彈性較高,而食品支出比例較小的階級。(10)Mary Douglas, & B.Isherwood, The World of Goods: Toward an Anthropology of Consumption,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p.133-134.道格拉斯-伊舍伍德的消費階級模型,基于對物品的使用來劃分社會關系,既考慮到了衡量消費結構的恩格爾系數,也突出了家庭耐用消費品和文化消費等物品的作用,能夠較好地刻畫“物品構筑的世界”中的階級與社會關系。但隨著社會變遷與家庭消費品的更新換代,我們也不能貿然不加改進地用半個世紀前衡量英國社會消費階級狀況的模型來分析今天中國社會的消費分層。

        在消費不平等的研究中,除了探討消費不平等的背后的結構性因素之外,大量的基礎性工作是對消費不平等進行測度與分解,研究消費不平等的程度與變化,核算各項消費支出對消費不平等的貢獻。(11)趙達、譚之博、張軍:《中國城鎮(zhèn)地區(qū)消費不平等演變趨勢——新視角與新證據》,《財貿研究》2017年第6期。測度消費不平等的方法包括基尼系數、泰爾指數、阿特金森指數和Bonferroni 指數,等等,其中,基尼系數是應用最廣的,常常被應用于收入及財富不平等研究中,它同時也能夠直觀地反映居民之間的消費差距,因而也被廣泛用于測量消費不平等。遺憾的是,盡管經濟學對消費不平等有著精確的測量和分解,但很少進一步區(qū)分消費階層類別進行更加深入的分析。但經濟學的方法,卻為本文建構消費分層的劃分依據帶來的很大的啟發(fā):在選擇分層指標的時候,應該特別注意那些對消費不平等貢獻大的指標,如此才能更有區(qū)分階層差異的效力。

        本文認為,指標建構既要具備理論上的合法性,又要符合現實情況;同時,出于比較的目的,指標還要便于操作化和具有同一性。前面本文逐一指出了四項主要實證研究在分層指標操作化上存在的局限性,這并不說在接下來的研究中就要摒棄這些指標,恰恰相反,這些研究對改進分層指標的操作化方式有著非常重要的借鑒意義。接下來,本文將利用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2016年數據(12)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由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調查中心(ISSS)實施,旨在通過跟蹤收集個體、家庭、社區(qū)三個層次的數據,反映中國社會、經濟、人口、教育和健康的變遷,為學術研究和公共政策分析提供數據基礎。調查樣本覆蓋25個省/市/自治區(qū),目標樣本規(guī)模為16000戶,調查對象包含樣本家戶中的全部家庭成員。CFPS2016年度數據中共有14019個家庭樣本,在對一些家庭消費支出變量的缺失值進行處理后,進入本文分析的家庭樣本共13295個。,建構消費分層的指標體系。

        首先,雖然恩格爾系數在反映現實生活時面臨很多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但它依然是國際公認的能夠揭示消費結構變化規(guī)律的一個指標。只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恩格爾系數下降的速度非???,根據國家統(tǒng)計局發(fā)布的數據,2016年我國居民恩格爾系數為30.1%,已經接近聯合國劃分的20%至30%的富足標準。而且,恩格爾系數分布的不平等狀況相對來說很低,在本研究的數據中,恩格爾系數的基尼系數僅為0.3292(見表1),相對來說比較平均。因此,再簡單地依據恩格爾系數來劃分消費階層,顯然已經無法反映居民消費分層的真實情況,這就警告我們,必須重新考慮使用這一指標的方式。我們看到,30.1%的恩格爾系數是一個全國平均水平,那么到底是哪些人的消費結構超過了平均水平,哪些人還沒有達到這一平均水平的呢?由此問題出發(fā),本文不再按照傳統(tǒng)方式依據恩格爾系數進行最富裕(30%以下)、富裕(30—39%)、小康(40—49%)、溫飽(50—59%)和貧困(60%以上)五等份,而以30%為切點,建構一個二分變量,作為消費分層的指標之一。本文認為,在全國恩格爾系數已經達到30%的背景下,比起是否達到小康或溫飽水平來說,更能夠體現階層差異的應該是是否進入了“最富?!钡乃?,這可以更加直接地衡量一個家庭的消費結構。

        其次,隨著消費升級和家庭耐用品的更新換代,以前能夠作為家庭社會地位指示器的耐用品,如今大多數已不具備這種效力了,因此,在區(qū)分消費分層時,沒有必要把所有的家庭耐用消費品都算進來。本文認為,要選擇在當下能夠體現家庭社會地位的標志性地位商品,才能夠真正體現一個家庭的消費能力,也才能真實有效地體現消費分層狀況。比起現在已經普及的彩電、冰箱、手機、洗衣機、電腦等耐用品,對每個家庭來說,汽車和房子等大宗消費品顯然才是當前更加具有代表性的“地位性商品”。以此為象征的消費能力,比以家庭消費總支出的抽象數字作為衡量指標的消費能力,也更加具有社會學的內涵。我們常說的“有房有車”,實際上已經從財產占有上賦予了某個人較高的社會階層地位,這也是道格拉斯和伊舍伍德強調的通過人們對物品的使用來劃分社會關系?;诖耍疚膶⑹欠裼衅囐徺I、保養(yǎng)和維修支出,以及是否有住房裝修維修支出(13)本文并非直接把是否擁有住房產權作為觀測變量,因為有住房產權,不一定會有當期消費,但有住房裝修維修支出或有房貸支出,基本上可以推測是擁有住房產權。而且,是否有住房產權體現的是一種家庭資產,本文更關注的是當前的住房消費狀況。、是否有房貸支出這三個變量作為家庭消費能力的體現也納入消費分層的指標。需要說明的是,房貸支出能夠考驗一個家庭在住房消費上的能力,但同時也是一種壓力,特別是當房貸支出占比較大而其他支出占比較少時,它作為一種壓力型的負重消費就特別明顯。這三項消費支出的基尼系數都超過0.9,表明汽車和住房作為“地位性商品”的分布存在著嚴峻的不平等和兩極分化。

        表1 消費分層的指標體系 (N=13867)

        再次,從消費質量的角度看,在現代社會更能體現一個家庭消費層次的是發(fā)展性消費支出。不同于維持和滿足基本生活需要(吃、穿(14)衣著消費的基尼系數為0.587,相對于其他消費項目來說,算是比較小的,也就是說,它對消費不平等的貢獻相對較小,因此,本文沒有把衣著消費納入分層指標體系。、住等方面)的生存性消費,發(fā)展性消費就是為追求更高層次的生活質量和更好發(fā)展機會而發(fā)生的消費,同時也是更高階層屬性的反映,即布迪厄語境中的更有品味的日常文化實踐和道格拉斯-伊舍伍德模型中的高消費階級。發(fā)展性消費一般包括文教娛樂、交通通訊等支出。醫(yī)療保健的支出有助于保障家庭成員的身體健康,能體現家庭的支付能力和保障健康的投入,因而也是家庭消費質量的保證。但也有學者把醫(yī)療支出歸到生存性消費中,或從因病致貧的角度將其視為家庭經濟負擔,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是這樣的,特別是醫(yī)療保健支出占比較大而抑制其他消費支出時,它就跟上面說到的房貸一樣,成為家庭消費的負擔,因而也可以看做是一個從反向來測量消費質量的指標。依據上述我們從經濟學研究中獲得的啟發(fā),即應選擇那些對消費不平等貢獻大的支出項目作為分層指標,本文對文教娛樂、交通通訊和醫(yī)療保健三項支出進行基尼系數測算,發(fā)現在所有家庭樣本中,交通通訊的基尼系數為0.5427,而文教娛樂和醫(yī)療保健的基尼系數分別達到了0.7486和0.7482??梢姡鄬Χ?,在消費質量上,文教娛樂和醫(yī)療保健比交通通訊對家庭消費不平等的貢獻更大,平均支出的數額也更大,換句話說,這兩個指標的分布情況差距極大,其中包含著顯著的階層差異和不平等。因此,本文把文教娛樂和醫(yī)療保健兩個消費項目納入消費分層的指標。

        第四,在消費不平等趨勢越來越明顯的背景下,消費階層分化不可避免地體現在人們外顯的消費行為方式上。因而,對消費方式的考察是剖析消費分層結構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事實上,不僅是上層和底層之間或中產階層和非中產階層之間,即使是在經濟上位于上層階級的“高凈值人群”內部,也存在明顯的消費分層。(15)周長城、吳琪、鄒雋若:《高凈值人群的消費特征及其生活方式探析》,《社會科學研究》2019年第6期。本文基于CFPS數據庫的資源,用來測量人們消費方式的指標包括是否外出就餐、是否網絡購物以及是否有宴請、辦儀式等家庭重大事件的消費支出。在外就餐已經成為一種新興的生活方式,但并非所有家庭都有外出就餐的支出,根據測算,每月外出就餐支出的基尼系數高達0.8028,可見其不平等分布的程度之高。網絡購物作為一種新型的消費方式,正在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青睞,但是,網絡消費中“數字鴻溝”的存在也使得不同階層和群體中的網絡購物能力存在極大差異。本文以家庭中經濟社會地位最高的成員的網絡購物支出代表家庭網絡購物水平,其基尼系數也高達0.9346,即家庭間存在著巨大的不平等。同樣的,家庭過去12個月在宴請、辦儀式等方面的支出也存在幾乎絕對的不平等,其基尼系數高達0.9622。這也就是意味著,這三項的支出為消費方式的不平等做出了重大“貢獻”,是否有這三項的支出成為我們從消費方式角度考察消費分層的關鍵指標。

        綜上所述,本文認為,鑒于消費生活的豐富性和多樣性,消費分層不能僅從恩格爾系數、耐用消費品指數等單一性的指標來衡量,即使是反映消費水平的居民消費支出這一指標(16)經測算,本研究樣本中家庭消費性支出這一指標的基尼系數為0.4965,相對其它指標而言,其值較小,說明人們消費差異并不完全體現在消費支出上。,也不能全面反映家庭消費狀況,因為,除了支出的水平,人們在消費層級上的差異和不平等還體現在消費質量和消費方式等維度上。當然,消費分層的指標也并非越多越好,而是應當由那些最能體現消費不平等程度的指標構成。由此,本文從消費結構、消費能力、消費質量和消費方式等在內的四個維度(一級指標)出發(fā),建構了包含9個具體指標(二級指標)的消費分層指標體系(見表1),來考察當前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不過,與經濟學或社會學研究中慣常使用以家庭各項具體消費支出項目的連續(xù)性數值進行列項分析不同,本文并沒有使用以貨幣方式抽象出的消費支出作為指標,而是根據這些對消費不平等貢獻較大的指標分布狀況,區(qū)分成有該項支出和沒有該項支出的兩類人群,即將各個指標建構成具有明確社會階層分化含義的二分變量。本文認為,相對于支出增加一元還是減少一元來說,有沒有該項消費支出更能直接反映出消費社會學上的階層類別差異。這樣操作看過去損失了一些連續(xù)性變量的信息,但實際上,它一方面可以克服一些消費支出數據分布過度右偏的缺點,另一方面又可以更加簡潔、直觀地區(qū)分出具有不同消費結構、消費能力、消費質量和消費方式層次的消費群體。此外,本文選擇的這些指標,在CFPS2014—2018年度的數據庫中都具有延續(xù)性,便于與之前和后續(xù)的數據進行比較研究。這些指標也涵蓋了消費升級的重要內容,均能夠較好地體現家庭消費升級的趨勢?;诖?,本文使用潛在類別模型分析(Latent Class Model, LCA),根據每個家庭的消費在這四個維度上的分布概率,來辨別其消費所屬的階層位置,進而對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做出描述。

        三、消費分層的類別與特征

        有了一套明確的指標體系,我們就可以對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進行潛在類別模型分析。通過上述四個維度9個具體指標的外顯變量,可以讓我們識別和理解那些未被觀察到但又是潛在的類群體,也可以讓我們知道誰可能屬于哪一個類別的概率,以及這個群體的特征如何不同于其他群體。那么,中國家庭的消費分層到底可以分為幾個層次呢?這主要取決于模型的擬合度。借鑒已有的研究,本文在stata統(tǒng)計軟件中分別從1類到5類設置類別變量建構潛在類別模型,然后根據AIC(Akaike’s information criterion)和BIC(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兩項指數來判斷模型擬合度(這兩項指數的值越小,說明模型對數據的擬合度越好)。如圖1所示,相對于其他模型來說,4個類別的模型中,雖然AIC的值還不是最小的,但BIC的值已經是最小的了,所以本文最終選擇來4個類別的模型,將消費分層分為四個等級。

        圖1 不同類別數量的潛在變量模型AIC和BIC比較

        在確定劃分四個等級類別的消費分層之后,本文接著計算出不同潛在類別的邊際概率(17)為了提高類別歸屬的準確率,本文根據預測的后驗類別概率(posterior class probabilities)來確定每個個體的預期分類,對每個類別的邊際概率進行修正。以及每個潛在類別中各個指標的邊際預測平均值,通過各個指標的邊際預測平均值,我們可以判斷不同潛在類別的特征。如表2所示,第一類所占比例最大,為34.01%,除了恩格爾系數進入最富裕水平的均值、醫(yī)療保健支出均值略高于第三類之外,其他指標的預測均值都排在最后一位,這一類別的消費階層最基本的特征就是消費能力差、消費質量低和消費方式保守,在4種消費階層類別中屬于最底層,在消費社會中類似于鮑曼所說的“有缺陷的消費者”(18)參見齊格蒙特·鮑曼:《工作、消費、新窮人》,仇子明、李蘭譯,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00年版。,本文將這一階層稱之為邊緣消費階層。

        與第一類相反,第四類消費階層除了恩格爾系數進入最富裕水平這一指標上略低于第二類之外,其它各項指標的預測均值都是最高的。也就是說,這一群體呈現出消費能力最強、消費質量最高和消費方式最時尚大膽等消費特征,住房貸款、醫(yī)療保健和宴會儀式等重大事件的壓力性支出雖然很高,但并沒有減少他們其他方面的消費,因而是典型的既在物質生活上富足又在精神文化生活上奢侈享受的消費階層。他們屬于消費社會的頂層,也是消費社會中最核心消費者,本文將其稱之為富奢消費階層。該類別所占比最小,為12.05%。

        表2 消費分層潛在類別的邊際概率和邊際預測均值 (N=13867)

        第二類和第三類介于邊緣消費階層和富奢消費階層之間,仔細觀察,兩者也存在明顯的差別。在消費結構上,第二類階層在恩格爾系數上達到最富裕水平的均值最高,第三類在達到最富裕水平的均值上最低(不過,從食物消費的內外構成來看,第三類外出就餐的比例相對更高);在消費能力上,除汽車消費外,第二類住房消費和房貸支出均值都高于第三類;在消費質量上,第二類在醫(yī)療保健支出均值上較高,但第三類在文教娛樂支出均值上較高;在消費方式,第二類在宴會儀式等重大事件的消費支出均值上遠高于第三類,但在外出就餐和網絡購物等新興消費方式上的均值遠低于第三類。由此可見,第二類的消費重點在于食物和住房等傳統(tǒng)的生存性消費領域,且在住房貸款、醫(yī)療保健和宴會儀式等重大事件支出中負擔較重,消費方式相對比較保守,雖然物質生活無憂,但消費壓力很大;而第三類在這些方面的負擔相對較輕,且注重汽車消費、文教娛樂等享樂性消費和外出就餐、網絡購物等新興的消費方式,在消費上具有很大的潛力,是消費社會的中堅力量。因此,本文把第二類稱之為負重消費階層,把第三類稱之為新興消費階層。兩個階層所占比例分別為27.95%和25.99%。

        接下來,我們再從家庭層面上來看每個消費階層的特征(見表3)。從家庭規(guī)模上看,邊緣消費階層的家庭規(guī)模最小,負重消費階層的家庭規(guī)模最大。從家庭老齡化和少子化程度來看(19)家庭老齡化程度是指家庭中60歲以上老年人數量占家庭總人口的比例,比例越高,說明家庭老齡化程度越嚴重。家庭少子化是指家庭中16歲以下的兒童數量占家庭總人口的比例,比例越低,說明家庭少子化程度越嚴重。這兩個指標可以反映家庭人口年齡結構。,從邊緣消費階層到富奢消費階層,家庭老齡化程度逐漸下降,家庭少子化程度也是逐漸減輕(該指數越高,家庭少子化程度越輕),邊緣消費階層中老年人口比重最高,養(yǎng)老負擔最重(相應地,醫(yī)療保健支出也較高,見表3)。這兩個指標也說明,家庭年齡結構越是年輕,在消費階層中所處的等級越高。從家庭經濟狀況來看,從邊緣消費階層到富奢消費階層,人均家庭純收入、人均家庭總支出和家庭凈資產都呈階梯式的上升,而且兩端差異巨大,兩極分化的現象非常明顯。從家庭成人平均受教育年限來看,消費階層位置越高,成人平均受教育年限越多。本文以家庭內經濟社會地位指數(ISEI)最高得分的家庭成員為戶主,以戶主的年齡、ISEI和主觀社會地位認同來代表家庭的年齡、職業(yè)和主觀社會地位認同來進行比較,可以看到,消費階層位置越高,戶主的年齡越年輕,這與前面家庭年齡結構所呈現的結果是一致的;戶主的經濟社會地位指數也隨著消費等級的升高而升高。但是,戶主的主觀社會地位認同卻并沒有隨著消費等級升高而升高,從表3可見,負重消費階層的主觀社會地位認同最高,而新興消費階層的主觀社會地位認同最低,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本文在后面的模型分析中,將進一步檢驗這些家庭層面的特征與消費分層之間的具體關系。

        四、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

        上面本文從微觀層面剖析了不同消費階層的類別和家庭特征,接下來可以對中國城鄉(xiāng)家庭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展開宏觀層面的分析了。如圖2所示,從全國范圍來看,我國家庭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為階梯狀的金字塔結構,即頂層占比較小,從中部到底層比例依次遞增,底層比例超過三分之一。這一結果與李春玲利用家庭耐用品指數為依據所刻畫的中國社會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類似,也與涂平、張春泥同樣利用CFPS2016數據、通過快速聚類方法對多項綜合性指標進行分析所刻畫的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類似(20)涂平、張春泥:《第3章 消費模式》,載謝宇等:《中國民生發(fā)展報告2018—2019》,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年版。,但不同于李培林、張翼利用恩格爾系數為依據所刻畫的重慶市居民橄欖型的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金字塔狀的結構形態(tài)告訴我們,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的狀況非常清晰,從邊緣型、負重型、新興型到富奢型的消費分層階梯分布中,存在著明顯的消費不平等,特別是邊緣型和富奢型在消費能力、消費質量和消費方式上的兩級分化非常嚴重。

        表3 消費分層的家庭特征

        進一步分城鄉(xiāng)來看(見圖2),家庭消費分層結構又呈現出不一樣的形態(tài):城鎮(zhèn)家庭消費分層是典型的“士”字形(或“圭”字形),而農村家庭消費分層則是底部加厚的“土”字形(或“凸”字形)。比較來說,在城鎮(zhèn),新興消費階層占比超過了三分之一,是城鎮(zhèn)比例最大的消費階層,富奢消費階層也比全國的和農村的要多出很多,兩者分別達到33.79%和16.61%。相應地,城鎮(zhèn)負重消費階層和邊緣消費階層的比例均要比全國的和農村的小很多,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城鎮(zhèn)中依然有超過三成的邊緣消費階層(30.16%)。在農村,邊緣消費階層和負重消費階層兩者所占比例相差無幾,分別為38%和36.72%,兩者合計將近四分之三,他們共同構成了農村龐大的低消費群體,而在頂端的富奢消費階層占比僅為7.34%,余下17.94%為新興消費階層。兩者比較,可以明顯看到中國城鄉(xiāng)之間消費不平等的狀況以及消費分層結構的多樣性。因此,當我們在說整體上中國社會的消費分層時,絕不能忽略城鎮(zhèn)和農村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

        圖2 中國城鄉(xiāng)家庭消費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

        除了城鄉(xiāng)差異,我們同樣可以發(fā)現消費分層結構的區(qū)域差異。如圖3所示,富奢消費階層在中部地區(qū)占比最多,略高于東部地區(qū),中、東部均明顯多于西部地區(qū)和東北地區(qū);新興消費階層在東部地區(qū)占比最高,超過三成,中部地區(qū)次之,西部地區(qū)最少;負重消費階層在西部地區(qū)占比最高,中部地區(qū)次高,東部最低;邊緣消費階層在東北地區(qū)占比最高,已經超過四成,東部地區(qū)次之,中部地區(qū)相對最少??傮w上來說,東部地區(qū)的消費分層結構像“圭”字形;其它三個地區(qū)是形狀略有差異的金字塔形。

        最重要的是,消費分層與收入分層和職業(yè)分層存在怎樣的關聯呢?這是本文要回答的一個關鍵問題。如前所述,主流的社會分層研究大多數是以收入或職業(yè)為劃分依據,以前所說的社會分層結構基本上就是收入或職業(yè)分層結構。如果說消費分層是社會分層在消費領域的延伸,那么消費分層是否與收入分層和職業(yè)分層存在著一一的對應關系?接下來,在收入分層的操作化上,本文以人均家庭總收入的4個百分位數(0.2,0.4,0.6,0.8)為切割點,將收入分成低收入階層、中低收入階層、中等收入階層、中高收入階層和高收入階層來進一步比較。在職業(yè)分層的操作化上,本文以戶主(家庭內經濟社會地位指數最高得分者)的職業(yè)來代表家庭的職業(yè)。參照已有研究中的職業(yè)分類,本文將CFPS數據庫中的職業(yè)分為五類,包括社會上層、中產階層、工人階層、農民階層以及無業(yè)階層。

        圖3 區(qū)域消費分層結構

        圖4 收入分層與消費分層

        圖5 職業(yè)分層與消費分層

        從圖4可見,從低收入階層到高收入階層,富奢型和新興型消費階層所占的比例隨收入等級的提升而擴大,而負重型和邊緣型消費階層所占比例總體上是隨收入等級的提升而縮小。特別是從低收入階層到中等收入階層,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呈現很明顯的階梯狀金字塔形,而在中高收入階層,呈現的是中間較長的“圭”字形;在高收入階層,更像是有著粗寬垂露豎的“干”字形。從圖形中還可以看到,有不少中等及以上收入的階層,在消費分層中處于較低等級的比例也不少??梢?,收入分層與消費階層有一致的地方,也有不一致的地方,至于兩者內在的關聯以及有無統(tǒng)計顯著性,本文將在下面的模型分析中進一步檢驗。

        從圖5可見,不同職業(yè)階層的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存在的差異。社會上層與上面高收入階層的形態(tài)類似,只是不同于粗寬垂露豎,而是更像懸針豎的“干”字形,即新興消費階層占比最多,邊緣消費階層占比最少。中產階層的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是上部較寬的橄欖型結構,而工人、農民以及無業(yè)階層的消費分層結構是底部較厚、較長的階梯狀金字塔形。總體上看,職業(yè)階層位置越高,消費分層的等級位置也相應越高。但是,我們同時也要看到,如同前面收入分層與消費分層的分布差異一樣,職業(yè)階層與消費分層也有不一致的地方。不僅職業(yè)分層位置高的有不少在消費分層中處于底部,也有一些職業(yè)分層位置低的但在消費分層上等級較高。由此可見,職業(yè)分層與消費分層并非是一一對應的關系,消費分層或有著不同于職業(yè)分層的結構形態(tài)和制度邏輯。本文在下面的模型分析中,還將進一步檢驗職業(yè)分層與消費分層之間的關系。

        五、消費分層的形成機制

        在上述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的分析中,我們大致知道了什么樣家庭特征和城鄉(xiāng)區(qū)域位置的家庭更容易處于哪個等級位置的消費階層。那么,這些因素是否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上的顯著性?其中哪些因素能夠對家庭消費階層位置的變化產生顯著性的影響?尤其是,收入和職業(yè)在消費分層的形成過程中究竟起到什么樣的作用?本文接下來將控制城鄉(xiāng)、區(qū)域和家庭人口結構特征等變量,采用多分類Logistic回歸模型,重點檢驗消費分層與收入分層和職業(yè)分層是否具有一致性。按照四個消費類別兩兩相互比較的方式,表4共建構了6組比較模型,每個模型估計結果都報告了各個變量的影響系數和優(yōu)勢比,這些估計結果可以體現控制其它變量的情況下,某個解釋變量對消費階層相對上升或下降的影響概率。限于篇幅,城鄉(xiāng)、區(qū)域以及家庭人口特征等控制變量的影響這里不再詳細解釋。

        從家庭收入來看,人均家庭總收入自然對數每增加1個單位,處于負重型的優(yōu)勢只有邊緣型的85.5%,但處于新興型和富奢型的優(yōu)勢是邊緣型的1.367倍(=exp0.313)和1.235倍(=exp0.211),與負重型相比,處于新興型和富奢型的優(yōu)勢分別會提高1.6倍(=exp0.470)和1.445倍(=exp0.368)。不過,富奢型與新興型相比,前者的優(yōu)勢只有后者的90.3%。由此可見,收入對消費分層影響具有復雜性,并非收入越高,消費階層的位置就越高。進一步從收入五個百分位數分層與消費分層的比較來看(見圖6),可以發(fā)現,只有在負重消費階層和新興消費階層中,收入的影響有非常明顯的趨勢,即收入所處的百分位數越高,進入負重消費階層的概率就越低,而進入新興消費階層的概率就越高,在邊緣消費階層中,收入對消費分層影響的概率非常平穩(wěn),在富奢消費階層中,收入對消費分層的影響雖然有隨著百分位數的提升而提升的趨勢,但影響甚小,預測概率始終在0.1以下??梢哉f,收入分層與消費分層并不完全一致,消費等級的高低并非完全取決于收入。

        為了進一步驗證這一結論,本文采用Wald檢驗方法,以各個收入分層變量為解釋變量(參照組為低收入階層),在同樣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對模型中各個組別的估計系數是否顯著異于0進行檢驗。如果顯著水平P<0.05,說明該解釋變量對這兩個組別的影響是有顯著差異的;如果顯著水平P>0.05,說明該解釋變量對這兩個組別的影響是沒有顯著性差異的,也就是解釋變量對這兩個組別的影響具有相近的效果。從表5可見,在中低收入階層中,所有組別之間的差異是不顯著的,也就是說,中低收入對所有組別的影響是相近的。但在中等收入、中高收入和高收入為階層中,可以看到,除了“富奢型VS新興型”這一組別之外,這三個解釋變量對其它所有組別的影響都是顯著的,這也意味著,中等及以上收入在這些組別中的影響是有很大差異的。由此,我們可以謹慎地說,收入分層與消費分層之間具有復雜關系,收入分層與消費分層并不是一一對應關系。

        表4 消費分層影響因素的多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

        注:1.標準誤略;2.*** p<0.001, ** p<0.01, * p<0.05。3.城鄉(xiāng)的參照組為農村,地區(qū)的參照組為西部地區(qū),戶主性別的參照組為女性,社會階層的參照組為農民階層。

        圖6 收入分層對消費分層類別的預測概率

        圖7 職業(yè)分層對消費分層類別的預測概率

        從職業(yè)分層與消費分層的關系來看,在表4中可以發(fā)現,以農民階層為參照組,并非所有的其他職業(yè)階層在進入更高消費等級時都具有更大的優(yōu)勢和顯著性。相反,職業(yè)分層在影響消費分層中表現出比收入分層更多的復雜性。例如,在模型(1)“負重型VS邊緣型”和模型(6)“富奢型VS新興型”的比較中,社會上層與農民階層的差異就不顯著。再從中產階層和農民階層的比較來看,中產階層從邊緣消費階層進入新興型和富奢型消費階層的優(yōu)勢分別是農民階層的1.354倍(=exp0.303)和1.514(=exp0.415)倍,但從邊緣消費階層進入負重消費階層的優(yōu)勢只有農民的76.4%(=exp-0.269)。工人階層與農民階層只有在模型(1)和模型(4)的比較中有顯著性,在其它組別的比較中都沒有顯著性。進一步從職業(yè)分層對消費分層類別的預測概率來看(見圖7),職業(yè)分層位置與消費分層等級也并未表現出一致的趨勢,如在負重消費階層和新興消費階層中,職業(yè)分層位置高低與其之間的關系都呈現出曲線轉折。同樣,我們也可以繼續(xù)采用Wald檢驗方法驗證這一結論是否具有統(tǒng)計意義上的顯著性。從表6可見,職業(yè)階層(以社會上層為參照組)對各個消費分層組別的影響既有顯著性的,也有未見統(tǒng)計顯著性的,即職業(yè)分層作為解釋變量對各個組別的影響既具有相近的效果,也有相去甚遠的效果。由此我們可以在統(tǒng)計推論上認為,職業(yè)分層與消費分層之間的不一致性,兩者或存在著各自不同的分層邏輯。

        表5 收入分層對消費分層的組間無差異檢驗

        注:收入階層的參照組為低收入階層

        表6 職業(yè)分層對消費分層的組間無差異檢驗

        注:職業(yè)階層的參照組是社會上層

        六、結論與討論

        本文力圖通過消費的視角來重新認識中國家庭的階層結構。在檢視已有消費分層實證研究中所采用的分層依據的基礎上,本文建構了一套包含消費結構、消費能力、消費質量和消費方式四個維度、九個指標的新消費分層指標體系,并利用中國家庭動態(tài)調查2016年數據和潛在類別模型,識別出了富奢型、新興型、負重型和邊緣型四個消費階層,由此重新刻畫了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進而分析了四個消費階層的類別和家庭特征及其在全國城鄉(xiāng)和區(qū)域中分布差異,重點討論了消費分層與收入分層和職業(yè)分層之間的內在關聯。概括地說,本文的核心結論是,中國家庭消費存在明顯的階層分化和不平等,其中,全國家庭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呈現階梯狀的金字塔形結構,城鎮(zhèn)家庭消費分層是典型的“士”字形結構,而農村家庭消費分層則是底部加厚的“土”字形,各個區(qū)域之間也呈現出了不同的結構形態(tài)。家庭在消費階層中所處的位置既與家庭人口結構特征(尤其是家庭老齡化程度和少子化程度)密切相關,也與家庭收入和戶主職業(yè)階層密切相關。但是,與已有相關研究發(fā)現不同,本文經過統(tǒng)計檢驗發(fā)現,消費分層與收入分層和職業(yè)分層并不存在一一對應的關系,這三種社會分層背后有著各自不同的邏輯。

        收入與消費的關系是經濟學研究中的一個經典議題,但作為社會學的一個常識,越來越多人認同這樣的觀念:消費不僅是一種理性化的個體經濟行為,而且也是一種社會行為和文化行為,乃至包含深刻意涵的政治行為。改革開放以來,在經濟持續(xù)增長的過程中,中國城鄉(xiāng)家庭的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都有了極大的提高,但與之相伴隨的是收入差距的持續(xù)擴大和消費不平等的增長。與本文認為當前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結構是金字塔形的類似,當前中國的收入分層結構總體上也是金字塔形的,兩者離人們期待的橄欖型結構都還有很大的差距。但即便是形態(tài)類似,其內在的機理也是不一樣的,不同家庭在這兩個分層結構中的位置分布還是有很大差異的。收入分層結構受制于其背后的一整套再分配體制,消費分層結構同樣也有支配自身的文化邏輯。研究消費的社會學和人類學學者,幾乎毫無例外地承認,消費行為會受到社會文化價值規(guī)范的制約和支配,這就是我們?yōu)槭裁床浑y看到一些高收入的節(jié)儉消費者和低收入的奢侈消費者的原因。還有當年凡勃侖嘲諷過的暴發(fā)戶們的“炫耀性消費”,以及被現代消費主義裹挾的“面子消費”“貸款消費”和“禮物經濟”等現象,都表明了人們在消費階層中所處的位置并不必然取決于收入。收入固然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人們的消費能力,但是,消費分層還應考察消費結構、消費質量和消費方式等諸多維度,光具備消費能力強這一點,尚不足以在一個被一整套消費文化規(guī)則所界定的生活世界中獲得社會性的認可,或是布迪厄所說的“合法性品味”。套用經濟學的解釋來說,各個階層之間的收入差距對消費分層的影響還取決于不同階層的消費者對消費品的“偏好差異”,在這里,“偏好差異”不只是一個經濟學的概念,而是完全可以從社會學的角度進行解釋,即它體現的正是消費者對某種物品的鑒賞品味、社會信任、文化認同、意義歸屬和生活方式等層面的不同。因此,那怕現階段的中國家庭消費分層和收入分層從外在結構形態(tài)上看相似,其內在實質上的差異還在廣泛地影響人們對消費生活方式的選擇。這一結論有助于我們重新思考,階層關系并不僅僅是經濟關系的體現,而且也包含商品和服務消費中的社會關系。

        職業(yè)分層與消費分層的不一致并不是一個新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個普遍存在的問題,其背后的根源在于職業(yè)倫理與消費倫理的矛盾性。韋伯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一書中很早就揭示了清教徒的苦行主義職業(yè)倫理和禁欲主義消費倫理的內在沖突,“清教禁欲主義竭盡全力所反對的只有一樣東西——無節(jié)制地享受人生及它能提供的一切”,“這種世俗的新教禁欲主義與自發(fā)的財產享受強烈地對抗著;它束縛著消費,尤其是奢侈品的消費”(21)馬克斯·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修訂版),于曉、陳維鋼譯,陜西師范大學出版2006年版,第95-98頁。。當然,韋伯最后也指出,今天宗教禁欲主義的精神已經逃出鐵籠,大獲全勝的資本主義已不再需要這種精神的支持,“隨著宗教的根的死去,功利主義的解釋悄悄地滲入了”(22)馬克斯·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修訂版),于曉、陳維鋼譯,陜西師范大學出版2006年版,第103頁。。而在涂爾干看來,作為一種集體意識的職業(yè)倫理,成為宗教的理性替代物,職業(yè)倫理的規(guī)范性不僅能夠指引個體按照規(guī)范和義務行事,而且能夠限制個體的行為,以免超出界限而發(fā)生“失范”。然而,在現代社會,大行其道的是與禁欲主義相背離的消費主義倫理,消費主義倫理的魔幻之處就在于它替代了迥異于自身的宗教禁欲主義之后仍然具有宗教般的魔力,能夠誘發(fā)不斷更新和膨脹的消費欲望,使職業(yè)倫理和消費倫理變成狹路相逢的冤家,誰的意志力堅強,便可以戰(zhàn)勝另一方,從而改變自身在職業(yè)階層或消費階層分布上的位置。例如,很多在收入或職業(yè)上很難認同自己的中產的人,在消費上已然處于前衛(wèi)的新興消費階層。而那些處于邊緣消費階層的家庭,在職業(yè)地位上未必全是社會的底層,他們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另一種“有缺陷的消費者”,即其消費倫理并不符合主流的消費主義意識形態(tài),因而未能形成與職業(yè)地位相稱的消費階層??梢姡M在階層再生產的過程中,有著不同于職業(yè)分層的邏輯。

        總而言之,從消費分層的視角來看待中國家庭階層分化的結構形態(tài),有助于在傳統(tǒng)的收入分層和職業(yè)分層之外,更加深刻地認識中國社會不平等的多維面向和階層分化的結構形態(tài)與形成機制。本文對消費分層的指標體系以及富奢型、新興型、負重型和邊緣型四種消費階層類別的量化描述與分析,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彌補消費社會學在消費與分層實證研究中的匱乏狀況,也希望能夠由此推動在消費分層的指標建構和類別研究中形成更多的共識。當然,在數據分析和理論解釋等方面,本文還存在著很多不足。在后續(xù)研究中,除了在理論和方法層面盡量克服這些缺陷之外,還將利用CFPS2014—2018數據庫,對中國家庭消費分層結構形態(tài)的動態(tài)演變以及不同消費階層的消費升級或降級趨勢做更謹慎細致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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