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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墜落

        2020-03-04 09:02:08小池真理子杜海清
        啄木鳥 2020年2期

        【日】小池真理子 杜海清

        草草吃完晚飯,坂本美也子覺得今晚似乎又是一個“靈感閃現(xiàn)”之夜,她的心情頓時快活起來。

        這種靈感閃現(xiàn)的感覺已有多時沒有出現(xiàn)了。從前有過一次,那時她通宵未眠,一口氣寫了一篇八千字的短篇小說,第二天,文化學校寫作班的老師——柿沼先生對她的習作大加贊賞,還在全班學員面前表揚了她。美也子想,雖然她同柿沼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在班上贊賞一番可能是出于偏心,但若寫出的小說很爛,他也不會這樣表揚自己吧?

        本來,寫作班的學員,特別是那些閑得無聊來聽課的大媽,常常會質疑,這種作品好在什么地方?但美也子不在乎人家怎么說,畢竟,不少著名文學獎的獲得者也是從這樣的寫作班里走出來的。不信,看我的!

        一看時間,才晚上八點。

        這夜真漫長,明天還是星期天,公司休息。美也子拆開今天剛買的衣服包裝,那是一套顏色鮮艷的粉紅色套裝,眼下正流行這種耀眼的色彩。她脫下家居服,疊整齊后放入壁櫥,然后穿上這套新衣服。

        唇上的口紅已經退色,臉色看起來也有點兒憔悴,干脆再重新化個妝吧,這樣的“靈感閃現(xiàn)”之夜得給自己一個好心情。

        美也子在臉上打上粉底,雙唇涂上粉紅色口紅,最后在耳邊噴了一些香水,順手還用梳子梳了一下長發(fā)。

        美也子對著鏡子左右端詳,露出滿意的笑容。她隨后走進客廳,打開迷你音響,隨手挑了一張她喜歡的唱片。

        音樂響起,美也子漸漸進入狀態(tài)。她不禁一把抱起愛貓,用臉蹭著,在窄小的房間里邁開了舞步。

        嗯,今晚一定能寫出點兒什么,美也子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創(chuàng)作的靈感不時閃現(xiàn)?!凹竟?jié)已進入春天,人的一生就像季節(jié)轉換,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當然,男女之間也是一樣……”

        啊,這段文字太棒了,一定要寫下來!美也子趕緊放下懷里的愛貓,走向臥室一角的寫字臺。這張別致的寫字臺是兩個月前柿沼作為禮物送給她的。扭亮寫字臺上那盞從古玩店淘來的西式臺燈,在一圈橘黃色燈光的籠罩下,美也子又閉目沉思起來。

        這樣一個靈感頻現(xiàn)的夜晚,也許更適宜創(chuàng)作男女分手的作品。柿沼不是也說過嗎?情緒低沉時不要寫開朗題材,情緒高漲時不要寫陰暗題材,否則作品和作者之間會產生距離。

        這話不錯,美也子自言自語道,今晚就寫男女分手吧!

        這時,她發(fā)現(xiàn)床上的床罩有點兒亂,便站起身弄整齊了,接著又把早上脫下的睡衣疊好放入衣柜。寫作靈感閃現(xiàn)時,生活中細小瑣碎的亂象映入眼簾都是不利于創(chuàng)作的,畢竟生活和小說不是一回事。

        隨后,美也子又來到客廳,給愛貓的食盆里盛滿貓糧,當然還包括新鮮的牛奶,免得自己沉浸于構思時,它卻肚子餓了來打斷思路。

        在客廳里稍作整理后,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坐在了寫字臺前。她從木香尚存的抽屜里拿出筆記本,打算先在筆記本上寫下草稿,然后再謄到文稿紙上。

        男女分手……唉!美也子旋開鋼筆筆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雖說只是小說,但對于從未有過這種體驗的她來說,還真不知如何下筆。她想象著男女分手時的情景,腦中卻浮現(xiàn)出柿沼的模樣來。

        美也子是在寫作班學習時和授課老師柿沼相識并陷入熱戀的。柿沼是某著名女子大學的教授,他雖是個有家室的人,但美也子覺得,她同柿沼有緣,要說分手,至少眼下是不可能的。

        美也子在心中構思著一對戀人相互癡愛的情形,兩人共守一個秘密,卻因為一方已有家室而不能走到一起。啊,這樣的悲情小說寫出來一定能得個新人獎!柿沼讀了想必也會贊不絕口。再說,有他提攜力薦,得獎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說起來,自己同柿沼一直保持著這樣的關系,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在文壇嶄露頭角。

        此時,客廳正傳出“OFF COURSE樂隊”演奏的《永別》:“再見,再見,再見……是的,我愛的唯有你……”

        美也子在筆記本上寫下“再見”一詞,內心不由得感嘆:這個詞真經典!用它開頭真不錯!她繼續(xù)寫道:“我再也受不了了!我這么做并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倔強?!?/p>

        寫到這里,美也子嘆了一口氣,唉,想說的真是太多了!她覺得有一股熱血正往腦門上涌。

        “OFF COURSE樂隊”還在唱著“再見……再見……”美也子的眼睛濕潤了,她隨手在紙上寫下“美也子”三個字。她喜歡這個名字,知道的人都說好。

        她想喝點兒酒,最好是白蘭地。她站起身,來到廚房倒了酒,然后拿著酒杯走到窗邊。窗外是讓人滿懷憧憬的春之夜,美也子把窗戶打開,然后熄滅燈,坐在窗戶的護欄上。這雖然有點兒危險,但從八樓的公寓窗戶眺望東京夜景,著實給人一種恍如電影女主人公的感覺。

        喝了兩口白蘭地,喉嚨便有一種燒灼感。美也子把酒杯擱在地上,順便又把剛才脫下的拖鞋放整齊。愛貓不知為何興奮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貓咪也知道是春天來了,美也子微微一笑。嗯,得給它找個新娘了。

        愛貓發(fā)情已不是第一次,以往這個時候她都會放它出去,因為租住的公寓禁養(yǎng)寵物,她怕貓咪鬧騰起來會被人發(fā)覺。

        “喵嗚!”愛貓發(fā)出發(fā)情期才有的低沉叫聲?!皣u,安靜點兒!待會兒就讓你出去??涩F(xiàn)在不行,我正醞釀寫作呢?!泵酪沧踊⒅槍ω堖湔f。

        美也子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她盡情吸吮著春天的氣息,只覺得有一種幸福感正溢滿全身。

        就在這時,耳旁傳來一陣像是馬蹄踏地的聲響。美也子猛然回頭,只見貓咪正氣勢洶洶地朝她撲來。

        啊,不行!可這樣的念頭剛出現(xiàn),貓咪已到了眼前。它跳躍的姿勢就像電影中的慢動作鏡頭,定格在了她的眼中。

        “危險!”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就在這一瞬間,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xiàn)了。為了抱住貓咪,美也子下意識地伸出了雙手??蛇@樣一來,本就雙腳騰空的她,為了接住貓咪,坐在護欄上的身子便失去了平衡。

        她想呼叫卻出不了聲。啊,要掉下去了!才這樣想著,她的身子已墜入彌漫著沈丁花香的暗夜里。

        窗外,在一聲可怕的響聲后,便是陣陣的驚呼聲。屋內,幸免于難的貓咪躲在房間一角嗚嗚地叫著。

        “OFF COURSE樂隊”的《永別》唱完了,唱機自動停了下來。

        “你怎么了?”房子詫異的詢問聲讓柿沼回過神來,“臉色這么難看!是讀到了什么驚人的新聞嗎?”

        “啊……沒……”柿沼慌忙合上手中的報紙。按他現(xiàn)在的心情,就想即刻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靜靜地思索??墒遣恍?,他還得吃完妻子做的熱量平衡的愛情早餐。柿沼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像往常一樣大口吃著黑麥面包,喝著熱牛奶,除此之外還有菠菜蒸鍋、水煮綠花菜和自制野菜汁。

        “吃完了?要不要再喝一杯牛奶?”

        “不了,我得去書房查一點兒東西。這張報紙要用一下?!?/p>

        房子點了點頭,轉過身去責罵不愿吃完水煮綠花菜的女兒。

        柿沼走進書房,鎖上門。進房鎖門,這已是他多年的習慣。

        他再次翻開報紙,社會新聞版下方有個小小的標題:女白領公寓跳樓自殺。柿沼反復確認坂本美也子這個名字和出事地所在的公寓名。沒錯,都是他熟悉的。是美也子!那個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尋了短見。

        為什么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自殺?真是想不通!他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柿沼再次翻開報紙,但怎么也找不到涉及自殺原因的只言片語。

        他站起身,在房間里心神不寧地來回走著,始終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四五天前見面時還好好的呀!盡管那個時候她還吵著問自己,什么時候可以離婚然后娶她,但也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她還不至于傻到因為我不能和妻子離婚而自尋短見的地步吧?前些天還在說為有我這樣一個難舍難分的老師情人而感到高興呢,怎么就……

        不對!柿沼不停地撓著他那已開始變得稀疏的頭發(fā)。看來這女人平時是故意裝出開朗的樣子,其實內心深處很痛苦。如果是這樣,那會不會有遺書……

        一聲悶響,那人撞上了他的愛車,然后飛向半空,又摔在了地上

        想到這里,他心里一驚。遺書!遺書上會留下些什么呢?是不是把只有他們倆才知道的秘密都說了出來?女人的特性就是總要找機會發(fā)泄心中隱埋已久的恨意,通常在臨死前,會把心頭的怨恨寫下來告訴世人。現(xiàn)在無論怎么想,美也子自殺都與自己有關。

        今天警察會找上門來吧?一定會對自己進行盤問:半年前的9月23日,你去哪里了?

        門外,先是傳來妻子送別女兒上學的囑咐聲,然后是砰的一聲關上玄關門的聲音,最后是妻子哼著歌走回廚房的聲音。

        一想到此事讓妻子知道的后果,柿沼的手心就直冒汗。房子的父親是柿沼眼下任職的私立女子大學的理事長,她一定會原原本本把什么都告訴父親。這樣一來,快要到手的下一任文學系主任,甚至將來的校長職位都將泡湯。要知道,他年紀輕輕就被破格提拔為教授,全是因為岳父的關系。岳父要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很有可能被逐出學校。由此,他為個人仕途娶了姿色平平的房子,成為柿沼家入贅女婿所付出的努力也就半途而廢了。房子一定會提出離婚,而她的父親也會同意的吧?而且……啊,對了,房子的哥哥還是警視監(jiān),弟弟是報社記者。身處這樣一個強大的柿沼家族,一旦在外偷情的丑事敗露,那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怎么辦?柿沼雙手抱頭,伏在桌上苦苦思索起來。

        事情發(fā)生在半年前的9月23日。柿沼開著愛車帶上美也子去奧多摩兜風。那個時候,美也子正夢想著成為一名作家,要她做自己的婚外女友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兩人建立親密的關系后,美也子更是對自己言聽計從,像個乖乖女。

        他們在奧多摩附近的酒店里度過銷魂的四個小時后,離開酒店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汽車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疾駛,不想暗處卻跳出一個男人來,那人顯然是喝醉了??辞樾危荒苷J為是當?shù)厝吮唤械礁浇霓r民家喝酒,然后醉醺醺地走上了公路。

        柿沼連忙踩剎車,但為時已晚。一聲悶響,那人撞上了他的愛車,然后飛向半空,又摔在了地上。

        美也子一聲驚叫,驚慌失措的柿沼連忙將車停在路旁下車查看。走近一瞧,那人已沒了氣息。

        再看汽車,沒有留下任何擦痕,也沒有一丁點兒血跡。

        柿沼顫抖著說:“快走吧!沒有人發(fā)現(xiàn),也許能逃脫。”

        “這不可能啊?!泵酪沧訃樀每蘖顺鰜?。

        柿沼不住地安慰她:“難道你不明白,要是投案的話,咱倆的關系不就大白于天下了嗎?這會是怎樣的后果?”

        思考的時間只有四五分鐘。美也子眼里閃著淚光,想了片刻后終于說了一句:“嗯,你說得也是。我不想你因為這事而成了殺人犯?!?/p>

        意見統(tǒng)一后,柿沼讓美也子重新上車,兩人快速離開了現(xiàn)場。

        剛開始的頭兩天,柿沼度日如年。但過了四五天,他發(fā)現(xiàn)什么動靜都沒有。也許那個地方是個人跡稀少的偏僻地段,沒有目擊者,再加上事發(fā)后那里又下了一場大雨,將車禍留下的痕跡都沖走了。這真是一件幸事。

        柿沼想,這大概是老天有意不讓美也子離開他,想必美也子也是這么想的吧。有時,她會半開玩笑地說:“你以后要是欺負我,我就把這事捅出來!”可柿沼并不相信她會這么做。他覺得美也子早就對自己崇拜得不得了了。有的女人一旦被心愛的男人迷上,就算對方是江洋大盜,也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他。美也子就屬于這種女人。

        柿沼一直相信,對于美也子,你只要贊賞她寫的小說,比如說“你總有一天會獲得直木獎”之類的恭維話,她就會一心一意地跟著你。雖說她寫的那些小說實在沒法兒細讀,要煞有介事地極力稱贊也得花費很大的心思,好在柿沼還能一直應付下來。當然,他之所以這么做,全是為了那一次車禍逃逸事件。

        “啊,遺書!”獨自躲在書房里的柿沼握緊拳頭呻吟了一聲。遺書上到底寫了些什么,他很想知道,弄得不好,那次車禍逃逸事件很可能早就被警察掌握了。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切都完了。不過,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交給警察的遺書上并沒說出什么,而她的房間里倒是有可能留下記載各種小秘密的筆記本之類的東西。

        有什么辦法可以進入她的房間?柿沼冥思苦想起來。從情理上來說,只有美也子的親屬才能公然走進她的房間整理遺物。

        說起親屬,柿沼忽然想起美也子有個大她五歲的姐姐夕子,雖然只見過一面,對她的感覺也不怎么好,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她了。

        柿沼想起當時夕子曾給過他一張名片,便打開書桌抽屜拼命翻找起來,結果在名片盒底部幾張連長相都忘了的夜總會女招待的名片中間找到了坂本夕子的名片。

        當初見夕子的時候就知道她在一家小公司供職,名片上正好有她公司的電話,柿沼立刻就有了打電話聯(lián)系她的沖動。但轉念一想,現(xiàn)在是出事的第二天早上,夕子應該不會去公司上班,可能正同從鄉(xiāng)下趕來的父母等親屬一起前往美也子的公寓。

        如果是這樣的話,該怎樣聯(lián)系她呢?他后悔當初沒有向夕子打聽她家里的電話。

        不能磨磨蹭蹭了!柿沼撥通了夕子公司的電話。

        “你好,我是柿沼,坂本夕子小姐的朋友??吹剿妹萌ナ赖南?,我非常吃驚,想盡快聯(lián)系上她,可我不知道她家里的電話,你能告訴我嗎?”

        接電話的是個和藹可親的女孩兒,她立即把夕子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柿沼。

        就在柿沼道謝后剛擱下電話,書房響起了敲門聲。他心里咯噔一下回過頭。

        “你在忙?想和你說一下?!遍T外,妻子的聲音有點兒遲疑。

        “什么事?”

        “我要去一下銀座的三越百貨店,給你定做的襯衫今天取貨。然后還要去麻布見見美佐子,我們好長時間沒見面了。”

        麻布的美佐子是房子的弟媳,也許是年紀相仿的緣故,兩個人的關系很好。柿沼心不在焉地答應道:“知道了,你去吧。”

        “你今天怎么還不去學校?”

        “不急,今天的課是下午一點半的。”

        “哦,那你午飯吃什么,我給你煮點兒蕎麥面吧?”

        “不用,不用!我餓了自己弄三明治吃?!?/p>

        “好吧。我今天回家可能會晚一些,見到美佐子肯定會有說不完的話!不過,做晚飯前是一定要回家的,行吧?”

        “行,行,你去吧!”

        門外,房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輕,應該是走遠了。柿沼舒了一口氣。妻子外出,事情就好辦了。警察說不定會找上門來,他們估計早就在調查我和美也子的關系了。這種人才不會顧及你的感受,當著妻子的面也會詢問你和情人的關系。

        九點半了,柿沼還在焦灼不安地走來走去。這個時候文化學校會不會有人來電話?寫作班有學員自殺,學校該怎么辦?是不是要以文化學校的名義獻花?

        班里難說沒有人發(fā)覺柿沼和美也子非同尋常的關系。好在美也子在班中并沒有十分要好的朋友,似乎不用擔心有傳言。當然,校方應該也不會有人知道。

        十點過后,心神不寧的柿沼試著撥打美也子姐姐夕子家的電話。無人接聽,看來確實是去美也子的住處了。

        十點四十分左右,兩名警察敲響了柿沼家的門。他們雖長得不怎么樣,但眼光卻十分犀利,說話也是禮貌周到。柿沼從直覺上判斷,警察目前并不知道車禍逃逸事件。

        “聽說,美也子是您的學生?”

        “是的。”柿沼回答,“我剛才從報紙上看到坂本君自殺的消息,非常吃驚,簡直難以置信?!?/p>

        “嗯,您太太在家嗎?”其中一人抬眼看著柿沼問。

        “她出去了,就我一人在家?!彼鸬???磥砭绞钦娴恼莆樟宋遗c美也子的關系,既然這樣,那就爽快認下吧。他心里想。

        “說起來還真讓人難以開口,可這是我們的工作,沒法兒回避……”警察說道,“死者留有遺言……遺言寫在一本嶄新的筆記本上,其中有一句話,大意是她再也無法忍受了。這話是不是和您有關系呢?不好意思,關于這事,我們也是剛剛從美也子的姐姐夕子小姐那里了解到的。我們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為了查明死者自殺的原因,請理解?!?/p>

        “我明白?!笔琳拥吐曊f,“我和她,就是所謂的……情人關系。責任都在我,她大概是因為我不愿離婚而想不開。她是個單純的女孩子,我原以為不會有什么事,沒想到她居然……可要說離婚,事實上……”

        “了解?!本煲荒樀靡庵?,“您太太知道這事嗎?”

        柿沼瞪眼看著警察,半晌才說了個“不”字。兩名警察冷冷地點了點頭,那神情似乎在說,我們經手的自殺案子,死者差不多有一半就是這類為情所困的人。

        “您最后一次見到美也子是哪一天?”

        “四五天前。在青山吃過飯后,她坐我的車去了橫濱?!?/p>

        “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一點兒都沒有。她只是說了諸如‘你如果不離婚,那我自有主張之類的話。我當她是在開玩笑,并沒放在心上。”

        這是他編造的謊話。美也子并沒說過那樣的話,她曾提起過讓他離婚的事,但口氣并不強硬。“那時我要是能察覺就好了……我現(xiàn)在難過的心情無以言表?!笔琳诱f著低下了頭。

        “后來就再也沒有電話聯(lián)系?”

        “沒有。我不可能頻繁地找她……四五天不聯(lián)系是常有的事?!?/p>

        “也沒收到她寄給您的郵件,比如提出分手之類的信?”

        “沒有,什么都沒有。”

        “是嗎?”兩名警察差不多同時脫口而出。柿沼見狀,猶豫著是不是該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兩名警察交換了一下眼神,合上筆記本后放入上衣的內口袋。

        “她有沒有寫給我的遺書?”柿沼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問道。

        “好像沒有。”警察顯然不理解柿沼的意思,語氣頗含同情,“沒有發(fā)現(xiàn)指定給哪個人的遺書?!?/p>

        “是嗎?”柿沼嘆了一口氣。

        “美也子身上穿的是一套粉紅色套裝,看上去像是新買的。她還仔細化了妝,房間也收拾得特別干凈,她墜樓的窗子底下整齊地放著脫下的拖鞋。她可能還惦記自己的貓,事先在食盆里放滿了貓糧。出事時,那只貓好好地待在房間里。”警察例行公事般地向柿沼介紹了案情。

        “是嗎?”柿沼不由得用手掩住口。

        “種種跡象表明,死者是準備一死了之的。從八樓跳下,死得卻很安詳?!?/p>

        柿沼扭過臉去,顯然是不想讓警察再說下去了。警察又說了幾句頗感惋惜之類的話后,便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兩人又返身詢問柿沼:“還有一件事要問一下,老師您昨晚去了哪里?”

        柿沼聽了,一臉不快地說道:“昨晚和大學的幾個教授一起喝酒了。要不要告訴你們喝酒的地點,還有那幾位教授的聯(lián)系電話?”

        “不,不用?!本鞈B(tài)度和藹地說,“這也是例行公事,您別在意。就算是自殺無疑,我們也得問一下這個問題?!?/p>

        警察走后,柿沼回到書房。他不停地抽著煙,直到把喉嚨抽得生疼。

        兩天后,當柿沼在教授辦公室接到美也子的姐姐坂本夕子打來的電話時,差點兒失手掉了電話的聽筒。因為他沒有想到,兩天來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的夕子會主動打電話找他。

        “謝謝您還記得我,我是美也子的姐姐?!?/p>

        柿沼深吸了一口氣,他預感這是個不祥的問候,不由得全身僵硬起來。

        “喂,喂!您是柿沼先生嗎?”

        “我在聽著呢?!闭f完,喉嚨里一口痰便引得他劇烈咳嗽起來,“發(fā)生這樣的事,我非?!娴?,我也有責任……”

        “老師您可別這么說。老師也好,我也好,再怎么說,也無法讓美也子起死回生?!?/p>

        “可是……”

        “我能理解老師的心情。這是老師和美也子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能因為美也子想不開尋了短見就責怪老師。不過話說回來,每個人對自殺事件的反應是不一樣的,比如我的父母,他們對您簡直是恨之入骨……但老師也用不著因此而整天憂慮不安。美也子選擇了死亡,那是她用自己的方式作出的了結。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

        夕子拐彎抹角地說著,柿沼僵著身子等著她后面的話。

        “今天給您打電話是想說一下美也子葬禮的事,”夕子故意放慢語速,聲音也變得怪怪的,“老師,您就別來了?!?/p>

        “為什么?”

        “葬禮定于明天在我們老家鄉(xiāng)下舉行,我現(xiàn)在還在東京,掛了電話就得趕回去。葬禮上會有很多親戚朋友在場,我是說……您明白我的意思吧?老師要是去的話,那里的氣氛一定會讓您渾身不自在,甚至有如坐針氈的感覺,真的?!?/p>

        “我……我是想盡力幫助……幫助料理一下美也子的后事……”柿沼竭力發(fā)出哽咽的聲音。

        電話那端,夕子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也很感謝您的好意?!?/p>

        說到這里,彼此沉默無語。從圖書館四樓的教授辦公室望出去,能看到一群女學生正圍在一起,在春意融融的陽光下熱火朝天地說著什么,其中有個女學生頭上的大紅發(fā)帶在微風的吹拂下不停地飄動,吸引著柿沼的目光。

        “對了……美也子有沒有留下遺書給我,或者信、筆記之類的文字?這事我一直放不下心來……”

        “遺書的話,只有留在書桌上的只言片語。”夕子爽快地說道,“很短的幾行字,我還記得,您想知道嗎?”

        “是的……”柿沼把電話聽筒換到另一只手上,將手心里的汗在褲腿上使勁擦了擦。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這么做并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倔強——就是這樣一段話,后面還簽了美也子的名。但這也不能說是寫給您的吧,看起來像是美也子想發(fā)泄一下她的某種情緒,并沒有什么特定的對象?!?/p>

        “那……也許打聽這個有點兒不禮貌——她有沒有留下日記什么的?”

        “日記?”夕子一下提高了聲調,隨即又像是憋著不讓笑出聲,“還日記呢!這丫頭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要說寫,大概也就是所謂的小說吧,寫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差得沒法兒讀。老師,這您應該知道的吧?”

        “警察會不會把日記什么的都封存了?”

        “警察?警察為什么要這么做?”

        “嗯,說得也是……”柿沼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后頸,“她沒有給我留下只言片語,這總讓我覺得不太可信……我之所以特別在意這件事,是因為她生前和我有過一段密切的交往?!?/p>

        “我明白。”夕子像是要揣度對方的心思卻又無法摸透,故而用一種特別冷靜的語氣說,“我很清楚,美也子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成了老師的一塊心病?!?/p>

        心病?怎么用上這個詞?柿沼感到一陣不安,但他沒說什么。

        夕子繼續(xù)說道:“其實您也不必這樣,真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就這樣吧,時間不多了,我要掛了?!?/p>

        “慢……”柿沼慌忙地捏緊電話聽筒,“我想盡快和你見一次面……”

        “啊,為什么?”夕子的語氣似有不屑。

        “是這樣,我想要一點兒美也子的遺物留個念想……方便的話,可否從她的遺物中挑一件可以留存的物品給我?”

        “留作紀念的遺物?”夕子輕輕笑了一聲,“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所謂小說的原稿以外,實在沒有什么可以給您留作念想的東西了,老師。真的什么都沒有。我可以想象您在乎的是什么東西,您還是忘了它吧!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一個人。但您根本不用害怕,像我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威懾力的老姑娘,老師您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柿沼感覺一根刺正慢慢膨脹成一把錐子,在他的胸腔里搗鼓。他顫著聲問:“你說的真相是什么?”

        “我說得有點兒夸張了,對不起?!毕ψ臃啪徔跉庹f,“就當我沒說吧!我打這個電話可不是為了給老師增添煩惱?!?/p>

        “等等!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肯定知道美也子為什么會自殺!”

        “這……”夕子支吾著說,“您為什么會這么想,我只是……”

        “只是什么?請你說清楚,我有知道的權利,因為我愛她。你一定是讀過她留下的文字,知道了其中的關鍵信息,對不對?請你告訴我吧!”

        “真讓人為難,老師,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也有我自己的考慮,請老師冷靜一下。”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一點兒都不明白!”

        “好了,好了,我這就掛了,祝老師一切順利。對您,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怨恨。我們再電話聯(lián)系吧,再見!”

        “等等!喂,喂……”

        電話被掛斷了。柿沼捏著電話聽筒,不祥的感覺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幾分鐘后,他擱下電話,一屁股坐在轉椅上,抱住了腦袋。怎么辦?那個女人什么都知道了,不僅知道了還故意賣關子。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不將那起車禍逃逸事件報告給警察?她唯一可愛的妹妹美也子被逼上自殺的絕路,是因為情人柿沼制造了一起車禍逃逸案,美也子無法忍受自己是這起案子的共犯。夕子為什么不把這個原因告訴警察呢?

        自從美也子墜樓的次日上午警察上過一次門后,至今再沒找過他。大學好像也沒有警察來過的跡象。柿沼想,如果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有警察上門詢問妻子的話,她肯定會大吃一驚,下班回家后必定會盤問不休??蛇@些都沒有發(fā)生,看來警察還什么都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為什么那個叫夕子的女人瞞著不說?

        柿沼竭力回想著早先對夕子的印象。當時美也子介紹她姐姐時,他并沒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隱約記得那是個長相普通、服裝打扮也很土氣的女人。

        那時,美也子不太愿意說起她的家人。對姐姐夕子只說“是個公司女職員,老姑娘”、“可能是家中老大的關系,生活上不怎么講究,甚至有點兒保守。不過對我很是寵愛,當然對我的異性交往也看得很緊。她對你態(tài)度冷淡,是有意裝出姐姐的樣子,并沒什么惡意。她可是個表面冷淡、內心火熱的人”等。

        如果美也子說的是真的,而且自己的判斷也沒錯的話……柿沼越發(fā)想不明白了。如果夕子是一個對親人滿懷柔情且思想保守的女人,那么一旦知道將妹妹置于死地的是她男友肇事的車禍逃逸事件,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向警方舉報??上ψ訁s故意瞞著讓人坐臥不安,這是為了復仇嗎?

        如坐針氈……柿沼又想起夕子電話中說過的話,不禁打了個寒噤?,F(xiàn)在,他確實像被置于針氈上一樣。

        不知何時,窗外的學生已不見了蹤影,暮色漸起的校園開始有了寒意。

        隨后的一個星期,柿沼是在膽戰(zhàn)心驚中度過的。雖然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可這種出乎意料的風平浪靜反而讓他更感不安。每次聽見電話鈴響,或者有人找來,他都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但同時又有一種終于解脫的輕松感。

        妻子還像往常一樣,周圍的一切也沒覺得有什么異樣。有好幾次他想把愛車,就是那輛惹禍的半新豐田“飛獅子”賣掉,但轉而一想,這不是不打自招、自投羅網嗎?

        看報時,他每個角落都不放過,那些愛津津樂道各種社會丑聞的周刊雜志,他也盡可能買回來閱讀。他還十分留意大學的同事以及文化學校辦公室職員的一舉一動,留心打聽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傳言。

        在文化學校寫作班每周一次的課堂上,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細聽學員們在談論些什么,上廁所時他也會偷聽其他老師在說些什么。

        可他仍然一無所獲。日子還是照著原有的軌道在流逝,起變化的好像只是他本人。

        他日漸消瘦,常常頭疼,胸口不時抽痛,像是要犯心肌梗死的征兆。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失眠。夜深人靜時,看著睡在鄰床的妻子打著鼾、睡得像嬰兒似的樣子,他就嫉妒得不得了,常常睜著眼熬過一整晚。黑暗中,他似乎看見死去的男子飛濺的血沫,聽見美也子細細的呻吟聲。有幾次,他甚至還產生過美也子站在他床邊靜靜俯視著他的幻覺。

        他用毛毯裹著瑟瑟發(fā)抖的身子給自己打氣:我還有許多可以做的事,不要絕望!

        自上次接到夕子電話后的第八天下午,柿沼在大學教授辦公室給夕子家打電話。以前打過好幾次她都不在家,這次能不能接通呢?從時間上看,她應該已辦完妹妹的后事回東京了。

        鈴聲響了三下后,對方接起了電話。柿沼自報姓名后提出想見見夕子的要求。夕子沉吟片刻后問:“非見不可?”

        “是,非見不可!”柿沼說,“你不覺得我們有見一次的必要嗎?”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夕子冷冷地說,“不過,也行。既然您這么說,那就見見吧。今晚方便嗎?”

        “行?!?/p>

        “那就到我家來吧,沒人的地方說起話來方便?!?/p>

        大概是過于緊張的緣故,柿沼覺得胃里一陣翻騰,想要嘔吐,但他忍住了。夕子簡要說了一下她家所在的位置,提出晚上八點過后可以見面。柿沼說了一聲“明白”,便掛了電話。

        擱下電話,他的手還抖個不停。今晚就要見到這個女人了!可是見了之后說什么好呢?哄騙她?一把抱住她親吻,然后倒在床上長時間地愛撫?接著在她耳邊絮叨,忘了這事吧,作為回報,你將來的生活由我來照顧……

        混蛋!他暗暗罵了自己一聲。這女人可不是那么好騙的!只要一靠近她,必定吐你一臉唾沫,然后拿起菜刀打報警電話!

        事到如今,他已沒有別的路可走,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夕子身上了。最為不幸的是,他到現(xiàn)在還無法猜透夕子的心思,這個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穿過兩旁盡是裝潢簡陋的便利店、小酒館的所謂商業(yè)街,盡頭便是一個小小的住宅區(qū)。夕子所在的公寓樓位于住宅區(qū)的最邊上,看上去像是一幢廢棄的樓房,周圍不見一個行人。柿沼心里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夕子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走在這樣冷清偏僻的路上嗎?

        來到夕子家門前,柿沼深吸一口氣后按響門鈴。夕子馬上開門說:“老師遠道而來,歡迎!請進來吧?!?/p>

        夕子看上去比上次見到時瘦多了,套在身上的黃色居家服,看著就像個肥大的口袋。這套居室由兩個房間組成,一間是會客用的西式房間,另一間是窄小、陰暗得如同佛堂般的日式房間。家里拾掇得很整潔,但可能因為照明的關系,總給人臟兮兮的感覺。

        夕子沒有招待茶,也沒有招待咖啡,只是默默地請柿沼坐下。

        “事情辦得很順利,老師?!毕ψ有χf,“葬禮很氣派,鄉(xiāng)下的左鄰右舍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很多人?!?/p>

        “是嗎?”柿沼低下頭。一陣沉默之后,他終于忍不住抬起頭直視夕子,夕子卻故意避開他的視線。帶著暖意的夜風透過半開著的窗戶吹了進來,四周一片寂靜。

        “……你是知道的,對吧?”話音清晰,卻還是能聽出牙齒的打戰(zhàn)聲,“你肯定知道。”

        “您說什么呢?”夕子眨巴著眼睛問,那神情看起來與其說是佯裝不知,不如說是別有深意,“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對那事緊追不放?”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柿沼不緊不慢地說,“它事關我今后的人生?!?/p>

        夕子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眼里滿含著同情說:“也許您說得沒錯,事關今后的人生——這倒是一種正確的說法。”

        “你別再吞吞吐吐了!我只問一句話,你為什么要瞞住這件事,是有什么企圖嗎?”再也按捺不住的柿沼高聲問道。

        “企圖?”夕子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您太過分了,老師。”

        “是不是過分,你應該心里最清楚。現(xiàn)在請你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要瞞住這件事,不管是對我,還是對警察……”

        “這事沒必要對您或者對警察說吧?那只不過是我個人的判斷……”

        “判斷?你說,判斷什么?怎么判斷?你不告訴警察,是不是想訛詐我,還是……”

        “訛詐?”夕子開始捏緊拳頭,但嘴角仍浮現(xiàn)出一絲無畏的笑容,“您越說越離譜了!”

        “如果不是訛詐,那是為什么?是要報仇嗎?為自己唯一可愛的妹妹,讓我一生不得安寧……”

        “老師,別說了,看您都說到哪里去了!”

        夕子沉著的態(tài)度反而激怒了柿沼,他忽地站起身,大聲質問:“你明明知道,為什么瞞著?”

        “好吧,既然老師說到這個地步,那我也直說吧?!毕ψ佣ň粗琳?,“這事我確實知道。”

        “你終于承認了!”柿沼冷笑一聲。

        夕子還想繼續(xù)說什么,但嘴張了張又閉上了。柿沼從她眼里覺察出一絲不易被發(fā)覺的懼色,內心油然升起一種終于占了上風的快感。

        “沒錯。我開車撞人后逃離了現(xiàn)場,美也子也是為這事受不住壓力才自殺的。那天晚上,她就在我的車上。我想,美也子留下的文字里肯定是說,闖禍的是我,她不在車上,把自己推脫得一干二凈。其實我們是一丘之貉。這里我無意指責她的為人如何,只是想把真相告訴你,至于你會怎么想,我不知道。美也子這人……”

        “您在說些什么?”夕子語氣平靜地問道。

        時間似乎凝固了,柿沼閉上了嘴。夕子又問了一遍:“您剛才說什么?”

        柿沼的心臟咚咚地跳著,腋下淌著冷汗,喉嚨里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唾沫。

        “老師,我所說的我了解的事情,并不是您剛才說的事。”夕子說著站起身,走進隔壁日式房間,從壁櫥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瓦楞紙箱。紙箱里有好多美也子的愛貓喜歡吃的貓糧廣告紙。

        “老師誤解了!您讀一下這些信就明白了?!毕ψ訉⒓埾鋽R在地上,里面掉出了幾封信,柿沼用顫抖的手撿起其中的一封。收信人是美也子,寄信人是柿沼不認識的男人姓名。

        “美也子,你說現(xiàn)在向你求婚太早了一點兒,可我實在累得受不了了!有時我在想,你是不是移情別戀,另有他人了?但我還是相信你。因為沒有你,我就失去了精神支柱。那個叫柿沼的老師,我也相信你說的,其實什么事都沒有。不過,他對你寫小說出道,可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柿沼慢慢抬起頭,一臉詫異。夕子聳了聳肩膀,說:“是不是還想看看其他的?不過那是浪費時間。這里面加起來大概有近二十個男人寫的情書,有很多寫得十分肉麻,簡直不堪入眼。我原本是不想讓老師看的,可是……”

        柿沼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怎么會這樣……”他腦子一片混亂,差不多快爆炸了。

        “現(xiàn)在明白了?老師,您的運氣不怎么好呢,倒是讓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夕子說著慢慢朝放有電話機的桌子走去。

        “原來你并不知道車禍逃逸這件事……”

        “我是第一次聽說。我早先只是不想讓老師知道這丫頭如此不堪的私生活,畢竟說起來,對您來說,一個與自己交往密切的女人正同時和近二十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談情說愛是件殘酷的事。所以,這些信我也沒有提供給警方。我一直以為,這丫頭是厭倦了與太多的男人談情說愛,卻又無法同老師結婚,寫小說也一無所成,這才選擇了死亡。她從小就是個性情有點兒古怪的孩子。不過,現(xiàn)在我明白了她自尋短見的真正原因。她并不是厭倦混亂的男女關系才尋死的,而是無法忍受犯罪后的壓力,她是肇事逃逸的同案犯……”

        說到這里,夕子的眼神像死魚般黯淡下來。她拿起了電話。

        “我要報警,您別阻攔我。事到如今,什么都遲了。您欠下了兩條人命——開車撞死了人,還把我妹妹送上了絕路?!?/p>

        “等等!我跟你說……”

        “我不想再聽你說什么了!”夕子將蒼白的手指向電話按鍵伸去。柿沼猛地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人造成的,如果不是她這樣拐彎抹角地說話,而是直截了當?shù)馗嬖V他美也子和別的男人有曖昧關系,也不至于出現(xiàn)這樣的結果。

        柿沼步步逼近夕子。他的體內好似正在形成一個冰塊,將他所有的理性都凍結住。

        “喂,喂!我是……”夕子剛接通報警電話,聽筒就從手里掉了下來。她的脖子被柿沼掐住,聲帶都快被他粗壯的手指捏斷了。

        掉在地上的電話機發(fā)出沉悶的響聲,聽筒里還在反復傳出一個男人的詢問聲:“喂,喂,這里是警察局,你是哪里?”

        事情發(fā)生從頭至尾不過兩三分鐘。夕子的身體被拖至房間一角,一雙纖細的套著灰色短襪的腳在地板上拖曳著。窗外傳來風吹過樹梢發(fā)出的聲響。

        柿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回家的,一定神,已站在了自己家的門外。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房子一開門就發(fā)覺丈夫神色異樣。

        “沒什么?!彼麚u了搖頭。

        “身體不舒服?”房子擔心地問,還把手搭在他的腕上試了試脈搏,“喝多了,還是感冒了?都這么晚了!爸爸在屋里等著呢,說是有話要和你說。”

        柿沼無精打采地看著妻子,說:“麻煩你同爸爸打聲招呼吧,我今天實在有點兒累……”

        “說是有要緊事呢?!狈孔右荒樥J真地說,“他一直等你到現(xiàn)在?!?/p>

        “可我現(xiàn)在……”

        “那先上樓吧,我有話和你說。”房子幾乎是推著柿沼上了二樓臥室,“來,你聽完我說的話,就會急著要去見爸爸了!”

        “我身體不舒服,好像還發(fā)燒了。你饒了我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p>

        “燒馬上就會退的?!狈孔佑悬c兒俏皮地說,“聽了我的話,熱度一定會馬上降下去?!?/p>

        “你到底想說什么?”柿沼在床邊坐下后滿懷心事地直視著妻子問道。

        房子撲哧一笑:“看你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呵呵,到底還是放不下心吧?”

        “怎么?”

        “你要好好謝謝我才是!還有我的爸爸、哥哥和弟弟?!?/p>

        “為什么?”柿沼瞪大眼睛問。

        “任免書遲遲沒發(fā)是有原因的,不過爸爸說快了。據(jù)說……嗯,這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就是那個車禍逃逸案,現(xiàn)在都已經擺平啦,這可真費了不少時間!在報社做記者的弟弟和在警局當警視監(jiān)的哥哥為了結這事花了很大的力氣呢!他們都埋怨我多事,可這也是為咱柿沼家族出力嘛!這個節(jié)骨眼兒你怎么能成為罪犯呢,對不對?”

        柿沼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聽。掐死了夕子后,他就覺得腦袋不怎么好使了。但是,當房子嘻嘻笑著在他身旁坐下,將她肉乎乎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時,他才真切地感覺到,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你一定奇怪,那件開車撞人逃走的事怎么讓人知道了,對吧?我告訴你,有個名叫坂本美也子的女人把電話打到家里來,說她是你的女友。這事我倒不怎么在意,你在外面找再多的女人我也管不著。我在乎的是,你可別給咱柿沼家族抹黑,明白嗎?對,就是那個叫美也子的女人把你開車撞人后逃走的事告訴了我。但她又說不想讓你成為一個罪犯,因為自己未來的小說創(chuàng)作需要得到你的指點關照,要我務必幫忙妥善解決這件事。這姑娘年紀小,倒是光為自己著想,做事真不漂亮!我答應了她的要求。我想,這事托我哥哥和弟弟幫忙,是一定能搞定的。幸好,你的車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不過,也有不巧的事,你是不是在出事現(xiàn)場掉落了一盒火柴?好像是當?shù)氐木彀l(fā)現(xiàn)的。啊,你別不好意思!那是你和美也子一起去過的情人旅館的火柴。警察據(jù)此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可真險?。『迷谠俅蟮碾y題現(xiàn)在都已經解決了。怎么樣,咱柿沼家的人是不是很厲害?”

        “那為什么……為什么一直瞞著我?”柿沼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房子撲哧一笑:“這當然有點兒想捉弄一下你的意思啦。雖然我說過,你在外面找女人我不會管太多,但心里總有點兒不舒服吧,不過這也夠了。看你精神一天比一天憔悴,我還是心疼得很……現(xiàn)在好了,美也子自尋短見了,你該擺脫苦惱了,所以……”

        “美也子自殺的事,你也知道了?”

        “是啊,報紙上不是登了嘛!不過和我沒關系,是吧?”

        “事情怎么會這樣……”柿沼神情痛苦,一把抱住了腦袋。

        “所以啊,外面的女人不要隨便惹!”房子用告誡的口氣勸導丈夫,“現(xiàn)在好了,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你的仕途已沒有任何障礙。你放寬心吧,爸爸還在樓下等著告訴你好消息呢,未來的大學文學系主任——咦,怎么了?你還有什么事?”

        責任編輯/謝昕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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