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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造屋(七)

        2020-03-02 06:54:56蘇雨
        莫愁·家教與成才 2020年1期

        蘇雨

        有幾個消息靈通人士,不知哪來的道聽途說,安徽鳳陽小崗村農(nóng)民把集體的田給分了,開始實行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

        這事越傳越廣,迅速成了黃沙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據(jù)說,最后還是公社下派領(lǐng)導(dǎo)有魄力,敏感性強,在討論會上忽然站起身來,右手一揮,分。于是,第一次大承包,在1980年的黃沙動作起來了。

        爸媽都是種田好手,勤快、能吃苦。聯(lián)產(chǎn)承包第一年,我家收了一萬多斤稻子。如數(shù)上交了公糧后,剩下的都成了家里人的口糧。能夠吃上大米了,那是從前夢中才會有的事。

        我和二弟都成了教書先生,弟妹四人正在中小學(xué)讀書。想到我們老大老二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家里如果還住土墻草苫的屋子,說媒訪親,都會受到影響。記得1982年春天,爸媽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在1970年建的草屋東邊,新建三間紅磚青瓦的主屋。

        這就是我爸媽的第四次造屋。

        最大的一筆支出是磚瓦。辦法是賣了屋子周圍的幾十棵大樹來置換磚瓦。余下還有水泥、石灰、黃沙、水泥桁條、門窗、工錢等等,通過開源節(jié)流,勉強湊了2000元動工建屋。老爸同時決定,只要能通過自己花力氣完成的事,決不再花一分錢請工。印象特別深刻的是黃沙、水泥、石灰、桁條等建筑材料,就是在老爸的帶領(lǐng)下我們自己運回來的。

        暑假快要結(jié)束的某日。天蒙蒙亮,我和二弟就隨老爸一起,整了一條水泥小船出發(fā)了。從增產(chǎn)大溝駛出,到小洋河邊的沙石場,水路到底多遠(yuǎn),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一會兒大溝,一會兒中溝,一會兒看不到邊的大海河。好在去時空載,我爸的撐船水平高,我們只是稍微幫點小忙,臨近午飯時刻,船行至目的地。

        不是先找午飯吃,而是先找到家鄉(xiāng)的一個熟人,開票,付錢,現(xiàn)場提貨。

        11根水泥桁條,300公斤沙子,還有10多袋石灰等材料,如果讓腳夫幫忙運上船,要花好幾十元錢。對我家來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為臨近午飯時分,工作人員趕著去吃飯,便臨時決定那300公斤的沙子不再一筐一筐地上磅過秤了,就對我爸說:“就你這對柳筐,你自己裝自己挑,反正只允許你挑三趟,估計應(yīng)該大差不差了?!蔽以谶吷弦缓嫌嫞刻艘?00公斤,這不是開玩笑嗎?況且還要挑到搖搖晃晃的船上去??晌依习炙斓卮饝?yīng)了。

        老爸讓我和二弟鏟沙子裝筐。我說“滿了”,爸說“再裝”;我說“太重了,挑不起的”,可爸把它堆成小山似的。我是長子,又是二十幾歲的小伙子,便想替老爸完成這個挑夫的工作,結(jié)果站都站不起來,何談挑到船上呢?

        老爸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吐沫,兩手搓了搓,用臂膀分別試了試,然后,微蹲,憋氣,一抬身體,便挑起了兩座小山,腳步有力地走向了河邊的船上。我們兄弟倆趕快跑到河邊,一個用竹篙死勁穩(wěn)好船,一個鋪好腳板。爸爸腿腳都沒有晃一下,就把兩個小山運上水泥船了。我們佩服極了,還在一邊嘀咕,到底是教書先生,真真?zhèn)€“肩不能擔(dān)擔(dān)”。

        就這樣,老爸連續(xù)三趟,把六座小山運上了船。

        早過了正午,我和二弟肚子不答應(yīng)。老爸看出來了,便對二弟說,去街邊上找個小吃店買點吃的吧。我們每人吃了一碗米飯,三人共同分享一碗青菜豆腐湯。

        返程是載重的船,吃水很深,靠撐是回不了家的。我們弟兄倆負(fù)責(zé)拉纖,老爸負(fù)責(zé)撐船把舵。下午三點左右,天陰飄雨。這條水路到我們家有好幾十個岔道小河,又九曲十八拐的。很多地方?jīng)]有岸邊纖路可走,我們就逢溝過溝,逢港過港,上面下著雨,下面水里走。約經(jīng)歷了大半天時間,終于把船拖回到了家。等把材料都運上岸后,夜已深,我們渾身無力,像棉花似的倒在床上,一覺到天亮。

        整個建屋工程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德峰一干人承包的,我們省了很多事。老爸和我三弟幫助做做小工,媽媽和妹妹們做好每天三餐,盡量讓師傅們吃得滿意。

        上梁是鄉(xiāng)下人特別看重的儀式。說喜話,撒糕粽,貼對聯(lián),所有一切都在老爸的安排下有條不紊。除了屋脊上的福祿壽喜財之外,門口兩邊的對聯(lián)是被鄰里鄉(xiāng)親們口口相傳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都說到底兩狀元有才,對聯(lián)寫得是又文乎又喜慶。

        對聯(lián):金榜題名人人喜,華堂落成家家歡。

        橫批:感謝小平。

        其實,這副對聯(lián)依然是老爸搗鼓出來,媽媽審定通過的。

        (未完,待續(xù))

        編輯 喬可可 15251889157@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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