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戴夫·摩拉

情人節(jié)快要到了，人們都在準備著給自己的親朋好友贈送禮物。

這也是我們這幫頑皮少年搞惡作劇的好時機。我們商定這一次的捉弄對象是海斯太太。

當(dāng)然，總的來說，海斯太太還是一位不錯的老人，只是每年夏天，我們爬到她家的樹上，向她“借”一點漿果，她就沖我們大喊大叫，好像我們是在搶劫銀行！

因此，我們的惡作劇既要捉弄了海斯太太，又不能太過分。總之，應(yīng)該是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我們終于想到了一個。哈，這個玩笑，不痛不癢，對她非常恰當(dāng)！

喬治將一根細繩系在那個紅色的心形糖盒上時，羅恩又做了一點補充：在盒蓋上粘兩朵塑料的紅玫瑰，這樣就更像情人節(jié)禮物了。我們聽了咯咯直笑。“好主意！”喬治贊同道，然后他試著拉拉繩子，看能不能把盒子拽跑?！白屛覀兇蠹蚁胍幌?，”喬治快活地說，“當(dāng)海斯太太看到她家臺階上有一盒糖，準備將它撿起來的時候，咦，它突然飛走了！”

接著阿爾巴就模仿海斯太太撿糖盒，喬治把細繩一拽，拎著糖盒就跑，阿爾巴攆著他在車庫里追逐。我們則在一旁哄笑。阿爾巴是一個胖嘟嘟的男孩，他學(xué)海斯太太的樣子真是惟妙惟肖——陰沉著臉，弓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路。阿爾巴在我們大家的笑聲中受到鼓勵，興致越來越高，他接著拾起一把掃帚騎在上面，學(xué)著動畫片中巫婆騎著掃帚在天空中飛行的樣子，大聲說：“我是海斯老太婆，是一個老掉牙的老古董！”

羅恩是第一個看見我的爸爸站在車庫門口的。很快，大家都發(fā)現(xiàn)了他，除掉阿爾巴——他還在不知就里地滿車庫跑著，結(jié)果差點撞到我爸爸的肚子上。有一刻整個車庫一片寂靜，只有我們呼出的氣在空氣中流動。爸爸慢慢地朝地上的那個糖盒走去。他把它撿起來，拎著繩子晃了晃，看著它前后擺動。然后他威嚴地掃視了我們這些嚇傻了的男孩。

“情人節(jié)的惡作劇，我也干過，好像是不久以前的事。”他把糖盒放在工作臺上，出乎我們意料地說，“那一年，我和我的表哥表弟們決定跟沃克奶奶搞這樣一個惡作劇。其實我們心里都很愛她——她是最可親的奶奶——我們只是想淘淘氣，捉弄奶奶開開心。

“我們帶著一盒紅漆，悄悄走上她家門前的臺階。奶奶的耳朵有點背，所以我們并不擔(dān)心她能聽得到我們的動靜。虧得如此，因為盡管我們輕手輕腳，但是我們一想到奶奶會去撿臺階上的一個我們畫的情人節(jié)禮物時，我們就止不住笑出聲來。

“我們很快就畫好了。雖然畫得不怎么樣，但是要蒙過一個眼神不好的老太太是不成問題的。我們在她的門上踢了幾下，然后迅速撤退，藏在她家對面的矮樹叢后面。奶奶終于走了出來，她的頭發(fā)照舊是緊緊地往后攏，梳成一個圓發(fā)髻。她肯定是聽到了樹叢后面喧鬧的聲音，因為她朝我們藏匿的地方喊：‘是誰敲門的呀？接著她低下了頭。即便在幾米以外，我們都能看見當(dāng)奶奶發(fā)現(xiàn)腳下有個像紅盒子的東西時眼里涌動的喜悅。

“‘情人節(jié)的禮物！她快樂地大聲說，‘我還以為今年大家會把我忘記了呢！

“她努力想拾起她的禮物。這是我們大家都等待的時刻，但是，不知怎么，我們并沒感到有什么好玩。奶奶在紅漆上摸索了一會兒。慢慢地她可能想到了是我們這幫孩子的惡作劇。她努力想擠出一點笑。然后，她站直身子，竭力保持她的尊嚴，轉(zhuǎn)身往家里走去。但是，我們知道她心里很難過，因為她不停地在潔白干凈的圍裙上擦她那只沾著紅漆的手?！?/p>

爸爸講到這里停了下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濕潤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澳棠叹驮谀悄晁懒耍彼f，“我再也沒有機會送她一個真正的情人節(jié)禮物了?！?/p>

他從椅子上拿起那個盒子，交給我，然后默默離開了車庫。

那天下午，六個笑著不停的男孩按照計劃，將那個上面有兩朵塑料玫瑰花的紅色心形盒子仍放在海斯太太家門前的臺階上。我們躲在白雪覆蓋的矮樹叢后面，等著看她撿起這個情人節(jié)禮物時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當(dāng)然，盒子里面是滿滿的糖果，盒蓋上也沒有系細繩子。

發(fā)稿/莊眉舒

插圖/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