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斕

(閩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福建 漳州 363000)

孟子說：“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盵1]120同姓小家構成家族，家族有不斷繁衍的動力，異姓家族構成國家，國家就有不斷壯大的根源。在中華民族的文明史中，家教是一個家庭的內在靈魂，是一個家族的最高人格體現(xiàn)；家教又折射出家風，家風則蘊含著厚重的人文。由此可見，家族建立起了中華民族身、家、國、天下的四重世界，家族文化構成中華文明的核心，并生生不息。在面對物質文明下的寂寞、空虛、無聊、絕望、恐懼、離婚……在信仰缺失下所造成的不知感恩、不守誠信、道德淪喪、童心全無等等現(xiàn)象的情況下，是不是該從家譜、家訓、家祠里去尋找理論自信、歷史自信，以獲取人生智慧，從家族的發(fā)展史中得到激勵和啟示呢？

一、溯源知家本，族譜見淵長

自古及今，不論時代發(fā)生多大變化，不論生活格局發(fā)生多大變化，每個家族都有著把自己祖宗的事跡記錄下來傳給后人的習慣，這就是譜。家譜——又稱族譜、家乘、祖譜等，其中必有的部分包括譜名、目錄、譜序、凡例、譜論、姓氏源流、世系、字輩排行等，更精致詳細的家譜還含有祖先像贊、家法、傳記、風俗禮儀、祠堂、墳塋、族產、契約、藝文、領譜字號等等。家譜記載著以血緣關系為主體，一個個家族世系繁衍的歷史脈絡，是中國特有的文化遺產，在社會學、歷史學、民俗學等方面的研究中，可以提供比國別史、地方志更為詳實的人文資料。

1.家譜具有忠孝節(jié)義等德化功能。

(1)辨親疏，明昭穆。家譜中詳細記載了始祖源流、支派遷徙、世系繁衍等信息，實際上就是一部家族繁衍、發(fā)展、演變的歷史。正如歐陽修所說：“族有譜牒，則人知其所出，知其所出則尊其祖，尊其祖則愛其身，愛其身則修身慎行，自不容以不謹！故非從昭姓氏、敘昭穆、明親疏、辨異同入手不可也！”[2]若干年后，那些同源異流的宗親，能借助族譜來明辨祖宗世系傳承，引領子孫維系根脈。

(2)教子孫，鞭后世。家譜中的家訓家范、治家格言、族規(guī)家戒、藝文著述等，包含有從孝悌禮儀、和家睦族之理，到做官為民、經邦濟世之訓，統(tǒng)括了人生的各個方面。這是一個家族傳承的文化因子，也是對子孫后代修身處世，樹立正確人生觀和為人處事基本原則的告誡。同時，先祖?zhèn)冮_基的辛酸、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立德的故事及頑強拼搏之奮斗精神，對后世都會產生積極的影響和鞭策。

(3)促團結，牢根基。家譜雖是以記述一家一族為主體的史實，但不容忽視的是，中國的家族結構是樹狀結構，它是根根相錯，枝枝相連，姑表親、娘舅親、一輩親、輩輩親，無不砸斷骨頭連著筋，故而有“民為邦本，本固邦寧”[3]之說。國家國家，有家有國，小家和睦，大國平安。

(4)斥腐敗，倡清廉。家譜一般都有“薄族者，必無好子孫，薄師者，必無佳子弟”之類的訓誡。無感恩之心的子弟，何以擔得起“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重任？故專設家規(guī)家訓篇，按修身、齊家、治國三大類統(tǒng)屬，韓愈家訓、陸游家訓、紀曉嵐家訓等皆是如此。由他們的名聲可知，家訓能止惡揚善，可起“春秋作，亂臣賊子懼”[1]112的警世作用。

由此可見，家譜可以引導人“崇宗敬祖”，可以促成家安鄰睦，也可以為國家政治清明起到促進作用。家譜，明確了人生的意義和價值，懂得了所謂“血脈傳承”除了生命體的代代延續(xù)，還含有精神信仰和人生責任的代代相傳。

2.家譜具有勵志性和凝聚力。家譜是一個個家族發(fā)展史的原初記載。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英雄或榜樣，故事的主人翁與時代相連，不可能復制，能延續(xù)的是基因，能傳承的是精神。故而有耕讀傳家的江州義門陳，有經商文明的徽商幫，有的家族或許是工匠精神，有的家族是尚武傳統(tǒng)，他們的文化基因主線未見得與時代附和，不會一窩蜂地追逐著做時代的弄潮兒，卻由一個個閃亮人物奠定了家族文化的基因。他們如豐碑一般，成就著家族的勵志史詩，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為榮譽而奮斗。

家譜是記載了某一地區(qū)一個姓氏的家族歷史。有家譜與沒有家譜的家族的差別——一股抹不去的尋根愁?，F(xiàn)代人普遍有這樣一種感覺，人人都有很多朋友，卻很難找到知心的朋友；人人都忙于交往，但常常感覺孤獨。為什么會這樣，因為我們無法找到自己的根。對個人來說，家譜是我們的淵源，也是我們的根，弄清了自己的家譜，能夠聚起更多的人脈，建立起人與人之間更加親密的關系，使得我們的心靈變得安詳；對社會來說，家譜更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社會價值和經濟效益。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到哪里去，這三大終極問題困擾了無數(shù)人。參天之樹，必有其根；懷山之水，必有其源。譜諜身之本也。這正好是解開人生終極難題的一把鑰匙。產生于伏羲時期的姓氏，代表著血統(tǒng)，名字里也含有血脈傳承的成分，如排行。姓名是一個人特有的終身符號，它有歷史、血統(tǒng)、輩分、希望等多重含義，規(guī)定了你在整個家族脈絡中處于什么位置。族譜中既分別介紹各人的字號、父諱、行次、時代、職官、封爵、享年、卒日、謚號、姻配，又記載著各支的墳塋。祖墳地，就是我們最后的歸屬。過去有人認為，不能葬入祖墳者，可能是做了讓祖宗蒙羞的事，那是人生最大的不圓滿和恥辱。中國老百姓拿一本簡單的族譜就能超越宗教，幫助人們解開三大終極問題。

祖宗崇拜是中國人獨特的文明，尊重家譜是尊敬祖先的表現(xiàn)，中國人有很樸素的祖先信仰，凡事要對得起祖宗，不給祖宗丟臉，要光宗耀祖。這既是建立精神信仰和人生責任，也是自己血緣關系實實在在的歷史呈現(xiàn)。俗話說：“亂世藏金，盛世修譜?！蓖ㄟ^修家譜，了解家族的歷史和遷徙情況，加強溝通，促進家庭間的互幫互助，有利于提升家族的凝聚力，維護團結，增進各個家庭的彼此了解和信任。

二、家規(guī)家訓正，家族得興旺

家規(guī)是家族的“基本法”。家規(guī)一般是一個家族所傳承下來的教育、約束后代子孫的準則，規(guī)范著家族成員的行為，也叫家法。家訓是家族的核心價值觀。家訓主要是指族長對族人、家長對家人立身處世和持家治業(yè)的訓示教誨，也包含血緣關系、倫理關系，諸如兄弟姊妹、夫妻間的囑托誡勉。家風是一個家族長期恪守家訓、家規(guī)所形成的，具有鮮明特征的家庭文化。它內化在每個家族成員品格中，氣質里，外化為立世做人的風范，工作生活的格調。家風是民風社風的根基，是社會和諧的基礎。傳統(tǒng)家規(guī)家訓里，包含了很多做人處事的智慧。

1.家訓的教化與滋養(yǎng)功能。端蒙養(yǎng)、重家教是中華民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寶庫中最具特色的部分。家訓在我國古代家庭教育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以“整齊門內，提撕子孫”[4]4為目的的家訓，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密切聯(lián)系，符合中國傳統(tǒng)政治思想、倫理思想，因而特別受到重視，也能得以傳承。

產生于公元前約1100年的《誡伯禽書》記載：“故則不棄也，無求備于一人。君子力如牛，不與牛爭力；走如馬，不與馬爭走；智如士，不與士爭智。德行廣大而守以恭者，榮；聰明睿智而守以愚者，益?！盵5]周公就曾誡子伯禽修養(yǎng)德行，禮賢下士，勿恃位傲人。不管是誰，即便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的所謂“天子”，也必須遵循謙虛謹慎的美德。自桀紂之后的多少覆國者，就是不知謙遜從而招致身死國喪的例子。

劉邦《手敕太子文》寫道：“吾遭亂世，當秦禁學，自喜，謂讀書無益。洎踐阼以來，時方省書，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天下與子而與他人，此非為不惜天下，但子不中立耳。人有好牛馬尚惜，況天下耶？吾以爾是元子，早有立意，群臣咸稱汝友四皓，吾所不能致，而為汝來，為可任大事也。今定汝為嗣。吾生不學書，但讀書問字而遂知耳。以此故不大工，然亦足自辭解。今視汝書猶不如吾，汝可勤學習，每上疏宜自書，勿使人也?！盵6]4劉邦病危時，對帝位繼承人劉盈進行諄諄告誡和囑托，親筆撰寫遺訓，以現(xiàn)身說法告訴兒子為學的重要性。

自古以來，家訓內容豐富，種類繁多，無論是“立身篇”、“治家篇”、“敬業(yè)篇”，還是“處世篇”，都帶有家庭道德的規(guī)范，呈現(xiàn)家族的優(yōu)秀品質。閩東廉村，以“廉”命名，與“開閩第一進士”薛令之息息相關。薛令之為官清廉，其思想精神被后裔子孫固化為十條訓族：孝親敬長、待人接物、尊師取友、敬宗睦族、敦勉勤儉、崇尚節(jié)義、誡革鴉片、早晚國課、疏離異端、嚴禁財博。閩東南的蘇頌，一生從政，歷經五朝，最后升至宰相，去世后追謚“正簡”。他撰寫了家訓詩《感事述懷五言百韻以代家訓》，要求子孫“孝悌先、重科教、儉持家、睦鄉(xiāng)鄰、修德勿怠”。“正簡流芳，德澤貽遠”，至今還是蘇氏子孫追求的風范。閩西培田吳氏，從《家訓十六則》到《家法十條》《族規(guī)十則》再到《公益社章程》，不斷完善家訓族規(guī)，興養(yǎng)立教，耕讀傳家，歷史上出現(xiàn)過不少賢士，如賑災救饑、憐貧撫孤的吳琳敏，樂善好施、智勇平盜的吳郭隆，首開河源十三坊書香、勵志辦學的吳祖寬，慷慨捐資、清白傳家的吳昌同等，打造出吳氏家族的精神血脈，使善行忠義之心薪火相傳，代代不息。江州義門陳于宋朝所制定的《義門家法三十三條》、《義門家范十二則》、《義門家訓十六條》，較為全面地約束和規(guī)范家族成員的倫理及日常行為。一代碩儒朱熹，把儒學精華和自身的教育思想融入到家規(guī)家訓之中，含有修身、齊家、守正、崇文、尚德、擇友等方面，處處是教人敦厚忠信，克己從善。千百年來，朱熹后裔繁衍生息，已歷經三十多代，子孫遍布各地，達數(shù)百萬之眾。然而不管身處何處，《朱子家訓》始終是朱子后裔共同的人生指引。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社會賢達，那些垂飭后代、訓誡子弟的家訓，實際上是我國封建時代完整的家庭教科書，是養(yǎng)成好家風的基礎，也因此成為潤澤滋養(yǎng)后人最富養(yǎng)分的精神食糧。

2.家訓的倫理教育與人格朔造。傳統(tǒng)家訓形式多種多樣，既有皇家訓諭，也有士紳家書、詩詞、箴言，亦有尋常百姓教導幼童的啟蒙讀物。所有家訓、家范、家誡等，內容方面，基本上是圍繞治家教子、修身做人展開的倫理教育和人格塑造。整理匯編成的《庭訓格言》，是康熙平時對皇子皇孫的教誨。246則“格言”，不管是對教育子女還是提升自我修養(yǎng)，都能從中得到許多教益，即便后來身居皇位的雍正、乾隆所建功業(yè)中，無不顯示出家教思想的影響。千家萬戶百姓的家規(guī)、家法、家禁等等，既是苦口婆心的規(guī)勸，也具有道德律令性質，逐漸形成家族的靈魂，潛移默化地教育和熏陶著后人。

(1)孝悌相敬，和睦相親。治家之道，必從孝悌始。 幼當讓長，尊當讓庳，各相含忍，毋得爭斗，扶貧濟困，救助鰥寡孤獨等等，在家訓中都有體現(xiàn)。同宗同里之間應和睦相處，不因貴賤富貧而有親疏，是一個家族產生凝聚力的重要因素，幾乎每篇家訓都將和宗睦鄰作為一個重要內容。例如，孫奇逢《孝友堂家訓》中就認為“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元氣團結”是“家道隆昌”[7]必不可少的條件，如同柳玭“立身以孝悌為基”[8]之意。

(2)勤儉為實，嚴謹唯尚?！俺捎汕趦€敗由奢”，勤勞節(jié)儉則是治家的重要環(huán)節(jié)，齊家離不開精打細算，嚴格管理。故而從司馬光的“制財用之節(jié)，量入以為出……裁省冗費，禁止奢華”，到清康熙時任禮部尚書的張英要求子女下鄉(xiāng)耕讀、紡織，無不是告誡人們勤儉為治家之道，認為這樣既可以培養(yǎng)后人勤勞節(jié)儉的好習慣，又使他們的生活更為充實。

(3)正身率下，憎愛不偏。林則徐的家訓是：“存心不善，風水無益；不孝父母，奉神無益；兄弟不和，交友無益；行止不端，讀書無益；心高氣傲，博學無益；作事乖張，聰明無益；不惜元氣，服藥無益；時運不通，妄求無益；妄取人財，布施無益；淫惡肆欲，陰騭無益?！眰鹘y(tǒng)家訓都強調家長以身作則，林則徐的“十無益”格言，首先就是他自己的修身標準，其次才是教導子孫后代為人處世的范本。直到今天，“十無益”家訓仍然在影響并激勵著世世代代的林家后人。

(4)珍貴名節(jié)，看重家聲。名聲好，品行良，家風正，善飄揚，敦厚忠信，寬柔慈厚，是古代家訓的一個鮮明特點。顏子推的《顏氏家訓》開篇述及寫作家訓的目的時就談到他家夙重家風的事，說“吾家風教，素為整密”[4]6，孝悌忠信由此興，禮義廉恥由此立。《包拯家訓》更是規(guī)定：“后世子孫仕宦，有犯贓濫者，不得放歸本家；亡歿之后，不得葬于大塋之中。不從吾志，非吾子孫?！盵6]76此訓誠有補于風化，而這樣教育出來的子弟，才能自我發(fā)展、自我開拓、自我完善、自我超越。

(5)勤勞為政，清廉為事。帝王、官宦之家的家訓中，多有躬親政事，奉公守法，謙恭謹慎，寬厚待人的內容，特別是那些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的明君、名臣、名相更是如此。唐太宗李世民的《帝范》和清圣祖康熙的《庭訓格言》都告誡子孫們要不辭辛勞，認真處理國務，關心老百姓的生活。許衡訓子要“身居畎畝思致君，身在朝廷思濟民”[9]。帝王之家也不忘教育子弟要進德修身，近善遠佞，切戒狷薄，不可顧眼前之利而妄他日之害，不可因一時之勢而貽數(shù)世之憂；要營造正氣充盈，無邪氣滋生的環(huán)境。

(6)隆學勵志，端士習問。激勵子弟勤奮學習，立大志、成大器的家訓也為數(shù)眾多。江州義門陳“以為族既聚矣，居既睦矣，當禮樂以固之，詩書以文之”，于是創(chuàng)立學堂，教化子孫。其目的是使家族每一個成員都能“大小知教，內外如一”，做到上下尊卑有序，和睦相處，齊心協(xié)力共建家族的繁榮?！胺菍W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敝T葛亮的《誡子書》也是談“志”與“學”的辯證關系。許多家訓的作者都以自己的經驗教訓向子弟傳授治學方法，從小就注意培養(yǎng)他們的良好學風，并視為陶冶族人道德情操的必由途徑。

(7)躬耕自立，應世經務。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封建社會，仍有不少家訓教誡子弟要學藝習技，耕讀并重，反對好逸惡勞的不良作風。江州義門陳的家法明確規(guī)定，男性成員要“執(zhí)作農役”，婦女則從事蠶桑紡織?！俺涕T立雪”是中國教育史上一個傳為美談的典故，其主人公楊時的家訓就特別強調家族子弟要“勤耕讀”。

(8)擇偶之道，夫婦人倫?；橐觥⒓彝プ鳛樽诜ǖ某休d體，在中國古代的宗法社會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江州《義門陳家規(guī)十二則》第五條規(guī)則為“嚴夫婦”，確定夫妻之道：陰陽之義，亙古常尊；好合可樂，狎昵宜悛；正位內外，各以其分；以樂鼓鐘，以友瑟琴。與之相配套的“家法”規(guī)定，男年十八以上，則與占勘新婦?！敖灾灰皇?，不得置畜仆隸”，即不可娶妾養(yǎng)俾，嚴格一夫一妻制。漳浦蔡氏家訓規(guī)定“婚嫁宜儉”，千萬不要“校奩橐，朝索其一，暮索其二”。不可否認，有的家規(guī)明顯局限于“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的封建倫理的范圍之內，但仍有不少積極成分。

(9)種福得福，廣結善緣。傳統(tǒng)家訓在教誡子弟、家人立志謀業(yè)的同時，或以史為鑒，或以自己的親身體驗為例，向他們灌輸處世之道。朱熹告誡兒子要交“敦厚忠信，能攻吾過”的“益友”，不要交“諂諛輕薄，傲慢褻狎，導人為惡”的“損友”。[10]而且，要從小教起，認為“蒙養(yǎng)不端，待習慣成性，始識補救，晚矣”；故而，“端蒙養(yǎng)，是家庭第一關系事”。[11]許多家訓都充滿溫情和智慧，要求家人宏裕其量，洗濯其心，去其斤斤沾沾卑卑之念，常存藹然惻然惇然之心。清朝康熙年間，文華殿大學士張英的家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張英在朝廷任職時，家人和鄰居因建房占地鬧起糾紛，互不相讓。張家人便給當大官的張英寫信講了此事，請他出面干涉。張英回信說：“千里來書只為墻，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p>

中國古代家訓，奉行耕讀為本、詩禮傳家，打造出各自家族的精神血脈，使善行忠義之心薪火相傳，代代不息。雖非“篇篇藥石，言言龜鑒”[12]，還夾雜些許“封建意識”，但總體來看，教育子弟篤倫理、嚴義利，仍不失是一筆十分豐厚寶貴的倫理文化遺產，在構建和諧社會的今天，大多數(shù)內容仍不失其積極意義和借鑒價值。

三、祠堂知門祚，家風察德澤

古人云：“禮，莫大于宗廟。宗廟者，天下國家之本?！弊迦藶榱恕皯驯ё娴隆?、“慎終追遠”、“飲水思源”、“報本返始”而立家廟，饗祖考，于是祠堂應運而生。修祠堂往往聚全族之人力、財力，規(guī)模宏大，建筑氣派，或布局巧妙，或早工精巧，勸阻上下，費盡心思。那里不僅是供奉祖先牌位之地，還有顯示宗族興旺發(fā)達之意。祠堂除了“崇宗祀祖”之用外，各房子孫平時還可以在此辦理婚、喪、壽、喜等活動。族親們商議族內的重要事務，也基本都是在祠堂進行。祠堂不僅是一種建筑，更是一種思念，是族人的精神家園，也是歷史的見證者。

1.祠堂與靈魂的凈化。祠堂，是正宗的中國“國粹”，是一方方最獨特的“中國印”。那里，存放著族譜，是中國人尋根的地方。祠堂一般都陳列有先祖名人的畫像、事跡、傳記、祖訓，以弘揚祖德，警示后人。祠堂里的一副副楹聯(lián)，一座座功名旗桿，一塊塊功德牌匾以及一次次儀式活動，生動地表達并闡釋了各家族的精神品質。

從宋朝開始，朱程理學闡釋天、地、人的大道理，并推動普通老百姓都要修家譜、建家祠家廟，甚至規(guī)定每年有幾次正式的祭祖儀式。這種儀式已經超越了口頭傳教的功能，使儒家價值主張通過血脈綿延、傳承賡續(xù)，滲透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祠堂的院門，基本上都刻有“宗功祖德流芳遠，子孝孫賢世澤長”之類對聯(lián)；堂內有諸如忠、孝、善、義、敦、篤、淳、睦等字。既教導子子孫孫時時不要忘記做人的根本，更希望他們事事都要用“德”規(guī)范自己的言行。

祠堂是個受人敬重的地方。曾幾何時，一座座祠堂飛檐翹角，氣宇軒昂，青磚灰瓦，雕梁畫棟，古色古香，美輪美奐。這不只是值得欣賞的藝術殿堂，而是一種思想和精神，是撐起民族精神大廈的一根根擎天巨柱。人們以肅穆之情，看墻上的“族規(guī)”、“家訓”，看正廳上一排排祖宗的牌位。在裊裊煙霧中，他們創(chuàng)家立業(yè)的非凡歷程與責任感，照亮后人的精神世界，使之心靈得到凈化，品質和德行得到提升。每當祭祖，宗親不分遠近，血脈匯聚，增進感情，求得精神的認同。而那依長幼次序端坐在那里的先祖，又仿佛冥冥之中，保佑著家世的興旺，子孫的繁衍。

祠堂也有遭劫的時候?！拔幕蟾锩钡某八呐f”尚且不說，封建社會也有這種不良之舉。從《陳氏書院章程》得知，廣東陳家祠實際是各地陳姓族人供奉牌位、春秋祭祀的合族祠。而清代乾隆年間，廣東官府因為合族祠“把持訟事，挾眾抗官”，上奏朝廷將合族祠一律禁毀。咸豐和光緒年間，又發(fā)動了兩次較大規(guī)模的取締行動。為掩人耳目，保留宗祠，陳家祠便以“書院”之名示人，而且還別出心裁地與廣東官辦最高學府廣雅書院并提，于大廳兩側柱子上懸掛一副對聯(lián)：“道纘太邱星聚一堂昌后世，德鄰廣雅風培百粵振斯文”，意為陳氏書院與廣雅書院為鄰，以提高自身的社會地位。好在這里一直接受本族各地讀書人來廣州應科舉考試時居住，也作為陳姓子弟讀書辦學的地方，因此稱作“書院”倒也平安無事。

如今，很多祠堂又修繕翻新，重放異彩。那一度被簡單地定為反動“族權”象征的祠堂，又恢復了以前的眾多功能：鄉(xiāng)愁存放的陳列館，靈魂安放的棲息地，聚會、議事、倡學、教化的重要場所等等，特別是現(xiàn)在，更是發(fā)揚光大，兼有文化活動室、書畫展覽、文藝展演、史志鄉(xiāng)賢英才陳列等新功能。

2.家風與社會風尚?！凹抑d替，在于禮義，不在于富貴貧賤”[13]。中國傳統(tǒng)社會各大家族都崇文重教，十分重視本族子弟的教育。祠堂本身就是本族子弟的教育場所，門廳和柱子上鐫刻的文采飛揚的對聯(lián)，大都是頌揚祖先功德、追溯家世淵源、敘述本家杰出人物的事跡或者是勸誡后代子孫的訓規(guī)。諸如“岳母刺字”的故事、邪惡必懲的戒訓等等，更具有那種無聲教誨的重要功能，形成了激勵上進的文化氛圍。這種文化氛圍，能助家族子弟立德立言、成人成才，讓后人銘刻在心，代代受益。

以實現(xiàn)共產主義為目標的共產黨人，更是講究家規(guī)、家風。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留下很多家規(guī)嚴、家風正的佳話。毛澤東有戀親“不為親徇私”，念舊“不為舊謀利”，濟親“不為親撐腰”的三原則；周恩來曾專門召開家庭會議，定下不謀私利、不搞特殊化的“十條家規(guī)”；習仲勛的家教“節(jié)儉幾近苛刻”也是眾所周知的?！拔覀儚男【褪窃诟赣H的這種教育下，養(yǎng)成勤儉持家習慣的。這就是共產黨員的修養(yǎng)，就是堪稱楷模的老布爾什維克和共產黨人的家風?！盵14]

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家庭是國家發(fā)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的基點，修身齊家是干事創(chuàng)業(yè)的基礎。習近平曾明確指出：“從某種角度看，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是個人層面的要求，齊家是社會層面的要求，治國平天下是國家層面的要求?！盵14]家風對于個人、家庭、社會和國家的發(fā)展都具有重要意義。一個家庭，若老人宣揚家風，父母示范家風，夫妻掌舵家風，子女繼承家風，孫輩順受家風，兄弟姐妹競比家風，這一定是一個祥和的大家庭。無數(shù)事實證明，和則興，不和則敗?！胺e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盵15]沒有好的家規(guī)家風，既難以清白做人，也無法專心做事。家風敗壞是干事創(chuàng)業(yè)的負資產，是滋生腐敗的溫床。

家庭是人生的起點和歸宿，家庭風氣正，事業(yè)才能枝葉茂盛。家風純正，雨潤萬物；家風一破，污穢盡來。各級黨委和政府把家風建設納入到廉政制度建設之中?！吨袊伯a黨廉潔自律準則》要求黨員干部“廉潔齊家，自覺帶頭樹立良好家風”。《上海市開展進一步規(guī)范領導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經商辦企業(yè)管理工作的意見》中指出：“各級黨委(黨組)要重視領導干部家風建設，把它作為加強領導班子和領導干部作風建設的一項重要內容，定期檢查有關情況?！边@條條“準則”“意見”，都涉及到家風建設，尤其是領導干部要成為道德榜樣和良好家風的建立者、守護者，在實現(xiàn)民族的偉大復興中，要起到保證家庭風清氣正的引導和示范作用。

四、弘揚傳統(tǒng)文化，構建和諧社會

在中國傳統(tǒng)家族文化觀念中，個人的價值和尊嚴，是排斥在嚴格的等級秩序之外的。譬如祠堂建設，從擇地、規(guī)劃、伐木請梁、奠基、砌墻、立柱、上梁、樹門獻架，一直到最后的裝飾、完工，對尺寸、方向和施工有著嚴格的順應天倫、體現(xiàn)禮教的規(guī)矩。它的構造和紋理，它的花飾和風骨，都表達倫理風化，崇尚秩序的觀念。沒有彼岸的“信仰”和此岸的“契約”，表面上強大了族權主體，但解決不了家族發(fā)展中所遇到的實際問題。唐宋時期的江州義門陳氏，創(chuàng)造了15代3900多口歷時300多年聚族而居，同炊共飲、家無私財、共同勞作、平均分配、和諧相處的世界人文奇跡，最終的分莊離析，不只是傳說的宋仁宗為弘揚“孝義”而下旨分家那么簡單，應該是個體家庭與整體社會矛盾沖突的必然趨勢。

1.傳統(tǒng)家族文化的反思。家族文化，在人格模式上，普及了君子之道；在行為模式上，普及了禮儀之道；在思維模式上，普及了中庸之道。這三個模式，實際上是與儒家“三綱五?！被楸砝铮纬闪思覈惑w的中華文明獨特的文化體系。這種以“孝道”、“中庸”、“順從”等為核心的家族文化，表面看起來系統(tǒng)嚴密、邏輯清晰，但不可忽視其中的缺陷。

其一，缺少公共意識。家族所培養(yǎng)的君子，必須要做到忠孝兩全，即上對朝廷，下對家庭負責。但是老祖宗萬萬沒有想到在“廷”和“庭”中間還有一個公共空間——它是跨家庭跨政府還跨地域的。如何在公共空間里面建立起我們的文化素養(yǎng)，已然成為了今天我們每一個人身上的責任。傳統(tǒng)的家族社會一直以來的資源配置方式、收入與消費分配方式，勘定了個體的人在家族的生存方式與社會結構。公共空間與我沒有發(fā)生資源配置的關系，我可以不管。但隨著社會的進步，社會結構的改變，公共領域的空間越來越多，與自己的切身利益越來越密切，那就不能只掃門前雪了。

其二，缺少法制意識。家訓中有不少專制主義與棍棒教育的內容，尤其是宋代以來的家訓中，幾乎都列有輕則“罰之”，重則逐出家門的條規(guī)。江州義門陳“家法”第二十九至第三十三條有專門針對嫖娼、賭博、行竊、酗酒、斗毆等越軌行為嚴懲不貸的條文。如對嫖娼者，杖笞五下；如果恃酒侵犯了別人，杖十下；賭博、斗毆的杖十五下,凡不遵家法，不從家長命者，決杖十五下。最重的處罰是，“妄使莊司錢谷，入于市廛淫于酒色，行止耽濫，勾當敗缺”的人，要“杖二十下，剝落衣妝，歸役一年”。對執(zhí)行“家法”，第二十九條明確規(guī)定：“立刑杖廳一所，凡弟侄有過，必加刑責，等差列后?！弊逯凶拥芤约凹易宄蓡T有違法的，都在此了斷，繩之以法，杖之以刑。家族文化中，家規(guī)就是法。而古代家規(guī)、家訓受特定歷史條件的制約，道德觀念和倫理思想不同程度地存在局限性，比如說盲目服從家長制的權威，雖維護了家族內的統(tǒng)治秩序，但不合理。

其三，缺少創(chuàng)造意識。朱熹誡子“不可言人之惡，及說人家長短事非”[16]。像這樣教誡子弟恪守明哲保身、深自韜晦的處世之道是家訓的核心內容。謹言慎行，固然可以形成“人無間言，爭訟稀少”的和諧局面，但愚忠愚孝也會造成一種莫名其妙的思維——沒有爭議。不爭，大大增加了資源配置方式的確定性，也因此增加了家人的“安身立命”安全感，乃至可降低隱形交易安排的不確定性和交易成本。一般情況下，但凡有大創(chuàng)造能力的人不可能沒有爭議，反而是平庸少有爭議，因為任何創(chuàng)造都是對前人的挑戰(zhàn)，任何創(chuàng)造都是對原有規(guī)范的突破。“沒有爭議”并不一定代表著公平、合理、創(chuàng)造、進取。

在傳承家族文化的時候，要科學地借鑒，因為，其中一些不合理的東西在今天是不適宜的，甚至會傷害社會的進步和發(fā)展。傳統(tǒng)的家族文化是建立在農耕文化基礎之上的。農耕文化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土地等生產資料和房產等生活資源都掌控在家長手里。這個等級秩序的支配體系具體保證了“不聽話”、“不孝順”的晚輩會受到懲罰，所以，家長的絕對權威，尊崇老祖宗的法則，誰也不敢越雷池半步，都要維護自己非常實際的利益。可是，到今天，土地不再私有，家長不一定是法人，資源的失去對晚輩的掌控力也就不再了。家祠、家廟只有象征性的凝聚人心的作用，不可能恢復到農耕時代的威力。而在土地集體化、政治民主化、生活現(xiàn)代化、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同族而居不現(xiàn)實，統(tǒng)一配置資源不可能，相同的生活方式也不太可能，市場經濟的社會決策，解構了家族管理模式，但也促進個人智慧的新生。

2.現(xiàn)代傳承的思考。要光前裕后，世代綿延，唯有家風正氣、仁德道義，故而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于2017年初印發(fā)了《關于實施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發(fā)展工程的意見》，把全面復興傳統(tǒng)文化，上升到基本國策的層面來認知：“實施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發(fā)展工程，是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重大戰(zhàn)略任務，對于傳承中華文脈、全面提升人民群眾文化素養(yǎng)、維護國家文化安全、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具有重要意義?！彪S著時代的變遷，我們可以用現(xiàn)代的方式來傳承家族文化。

(1)政府建民俗博物館。這里，既可以看到一個個家族的變遷，又是地方上的一大獨特的人文景觀。博物館以姓氏為空間，可呈現(xiàn)原始的“祖先的足跡”，也可以有機融合現(xiàn)代藝術景觀，給人別樣的參觀體驗。為發(fā)掘和傳承優(yōu)良家教家風，使中華民族的精神血脈、道德品質得以延續(xù)，使傳統(tǒng)的家訓族規(guī)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接適應，豐富和滿足今人的精神需求，尤其是加強對青少年進行傳統(tǒng)文化教育的需要，可建立“中華傳統(tǒng)教育(姓氏)家訓館”?！凹矣栶^”功能多樣，可收集各分支優(yōu)秀家風、家訓、家法、宗規(guī)等，作為人們完善道德修養(yǎng)，提升心靈層次的基礎；可匯集中華傳統(tǒng)文化精髓，如《弟子規(guī)》、《三字經》、《周易》、《禮記》、《詩經》等，為建設和諧社會，提高族人乃至市民整體素質，提供思想營養(yǎng)和行為指導；可展示家族發(fā)展史、人物志、源流文化等，讓后人了解本姓，愛我宗族?？梢晕幕涣?、墨寶存留、影像播放等形式，啟迪人們慧識，汲取傳統(tǒng)文化精髓，滋養(yǎng)人們心田。

(2)集體建家風堂。家風堂以“傳家風家訓、享家珍家譽”為主旨，可以設置“家和人樂”、“良方教子”、“修身持家”、“家譽滿堂”、“團結友愛”、“豐衣足食”、“尊老愛幼”、“家和萬事興”等板塊，通過文字、物件、圖片、影音資料甚至3D場景等載體，從不同角度展現(xiàn)、弘揚“家風文化”。家風堂可以內設適當?shù)淖?，既可以作為社會道德文明、尊老愛幼的教育基地，也可以是養(yǎng)老休閑，鄰里互動，閱讀、健身的場所。

家風堂的建筑不求規(guī)模宏偉、裝飾華麗，但應該具備三個特點：一是原創(chuàng)性。建筑物本身及其所展示的作品大部分都要根據(jù)地域特征和家風建設的主旨原創(chuàng)，展示的應是當?shù)匦帐系淖遄V，族譜里都包含一些祖先流傳下來的族規(guī)、家規(guī)，以闡述家庭、家風、家教的重要性為主題，向人們展示良好家風孕育出的家和人樂。二是接地氣。家風堂是普通百姓的家風堂，展示的是普通人家的好家風，貼近生活、貼近百姓。譬如，以“孝善勤儉”為主題創(chuàng)作的系列農民畫，展現(xiàn)出的是一派家和人樂的場景；或者通過特色產品的制作工藝、實物的展示，讓人們感知當?shù)厝饲趧谥腔?、勤儉持家的好家風；或者以最接地氣的藝術創(chuàng)作再次向我們展示家風家教的重要性。三是重傳承。家風堂從設計到創(chuàng)作再到布展，都把“傳承”理念貫穿其中，家訓作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家庭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國歷史上對個人的修身、齊家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梢詫?shù)乇容^具有代表性的一些家訓，通過書法形式加以展示，既是把家訓掛起來，也是把家訓傳下去?；驎ǎ蚶L畫，或剪紙……意在傳承，用本地的特色工藝把這些良好的家風傳承下去。

中華民族自古就重視家庭建設，以德立家，以德治家，以德育人，清白明世，耕讀傳家是傳統(tǒng)家族文化的核心要義；刻苦耐勞，剛強弘毅，劬勤創(chuàng)業(yè)，團結奮斗是家族文化的基本精神。家族文化源遠流水，積淀著家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代表著家族獨特的精神標識，為族人生生不息、發(fā)展壯大提供豐厚滋養(yǎng)。在信仰缺失、一切向錢看的當下，挖掘、梳理中華優(yōu)秀的家族文化，是一種信仰的傳播，是精神世界陽光的導向，為弘揚風清氣正的家國氛圍，涵養(yǎng)好的社會風氣，有著十分深遠的現(xiàn)實意義。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必須牢牢把握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方向，要堅持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要做到家范與社會主義道德規(guī)范的統(tǒng)一，家教與社會主義人才培養(yǎng)的統(tǒng)一；曉喻勖勉和榜樣示范的統(tǒng)一，抽象的哲理訓導與具體的可操作性的統(tǒng)一。我們要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要實現(xiàn)中國夢，不僅要尋根溯源，還要從傳統(tǒng)中尋找核心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