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國

疫情之下，各大美術館不敢怠慢，依然執(zhí)行必要的安檢措施。

緩緩歸來

4月初，是浙江美術館重新開館的日子。走進大廳，觀眾會發(fā)現(xiàn)一塊超大屏幕上出現(xiàn)“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字樣，并以吳冠中先生的畫作為背景。美術館在用這句“千古情話”向觀眾傳達什么呢？

據(jù)浙江美術館信息部副主任劉穎介紹，這是信息部的一個策劃，意在透過這句話告知大家歷經(jīng)疫情非常想念觀眾，同時也希望觀眾依然重視對疫情的防控?！澳壳拔覀儾扇×祟A約制，每天分三到四個時段，一天最多可以進館600人。這樣看起來并不擁擠，也不顯空曠。而這句古詩詞是在向觀眾傳達現(xiàn)在疫情防控仍然嚴峻，不要追求熱度，而是以舒緩的節(jié)奏慢慢回歸美術館?！眲⒎f對《中國收藏》雜志記者說。

這種“舒緩”的節(jié)奏其實在已經(jīng)復工的各大美術館都有所體現(xiàn)。從3月中旬到4月初，江蘇省美術館、廣東美術館、中華藝術宮、天津美術館、蘇州美術館、重慶美術館、洛陽美術館等相繼開館，各館根據(jù)當?shù)匾咔榍闆r都實施了不同程度的限流措施。

3月19日開館的廣東美術館，先開放了一樓展廳的“花語@春風——廣東美術館迎春花木主題特展”以及公共區(qū)域雕塑作品，而至4月4日才增加開放了“邊界的自覺”和“西游南行——丁立人個展”，并且開館以來每日進館人數(shù)限為400人?！伴_館第一天參觀人數(shù)大約是150多人，這與我們預期是比較接近的。近兩周周末來館的觀眾會更多，天氣好的時候每天會有一兩百人，總體來說參觀人數(shù)比疫情前少了很多?！睆V東美術館館長王紹強介紹道。

各大美術館均限制了觀眾流量，并且大多只開啟了部分場館供觀眾參觀。

另據(jù)天津美術館副館長盧永繡介紹，疫情前的日均參觀人數(shù)大約在1000人次，現(xiàn)在工作日為每天兩三百人，節(jié)假日能達到500人以上。她解釋道：“雖然很多美術館已經(jīng)開放，但考慮疫情防控工作依然不能松懈，限流、掃碼、測體溫等措施還是必不可少的。我相信，各家美術館也在利用這段時間為疫情結束后的工作積蓄力量，到時候美術館還會恢復往日的熱鬧景象?！?h3>緩推新展

4月24日，“重慶美術館館藏攝影作品展”在重慶美術館開幕，精選了館藏35件攝影作品，內(nèi)容涵蓋世界遺產(chǎn)自然風光、高峰平湖、田園廊橋、石井生活以及部分觀念攝影作品。而在4月3日，重慶美術館還推出了“第九展中國西部匈牙利文化節(jié)·布達佩斯之春匈牙利當代藝術展”，展出了五位匈牙利藝術家的代表作。4月8日，“召喚——上海市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美術、攝影主題展”在中華藝術宮開幕，本次展覽由5個部分的主展和1個攝影作品附展、1個漫畫作品附展組成，通過800余件原創(chuàng)新作表現(xiàn)全國人民戰(zhàn)勝疫情災難的決心和信心。另外，在4月1日，“感悟生活——2019江蘇省美術館藝術家作品展”也在江蘇省美術館揭幕。

戴著口罩觀展成為當下一種獨特的體驗。

這是近期美術館推出為數(shù)不多的新展覽，并且可以看出，其中大部分是以各館館藏品為基礎策劃的。而大多數(shù)美術館目前還在延續(xù)閉館前的展覽，如浙江美術館的“其耘陌上——耕織圖藝術特展”“無界之歸——2019杭州纖維藝術三年展”，重慶美術館的“重慶畫院藝委會2020迎春作品邀請展”“翰墨迎春——2020年新春重慶市楹聯(lián)書法作品邀請展”，天津美術館的“穆夏——新藝術運動先鋒”，洛陽美術館的“河南省第十八屆中國畫藝術展”等。這其中，很多展覽的原定展期已經(jīng)結束或即將結束，但考慮閉館時間較長，以及目前受運輸、人力等限制，展覽延期已成為美術館復工后一段時期內(nèi)的首選。

“3月和4月是一年之中的第一個展覽旺季，但根據(jù)目前情況看，暫時不推出新的展覽也是配合疫情防控的必要措施。因此，與各方協(xié)商，將閉館前的展覽延期是最好的選擇?！苯K省美術館副館長陳同樂對《中國收藏》雜志記者說。同時他表示：“現(xiàn)在也是考驗各家美術館館藏是否豐富、是否具備創(chuàng)作能力的時候。江蘇省美術館推出的‘感悟生活展展品都是美術館專職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推出自己的藏品可以避免借展、研討、運輸?shù)葐栴}，也可以減少人員流動?！?p>

1徐惠泉《溫馨港灣》 中國畫212厘米×170厘米江蘇省美術館“感悟生活——2019江蘇省美術館藝術家作品展”展品

2阿提拉·珂紐《理智》 布面油畫213厘米×147厘米 2014年重慶美術館“第九展中國西部匈牙利文化節(jié)·布達佩斯之春匈牙利當代藝術展”展品

3馮學敏《紹興河橋》 攝影26厘米×40厘米 1991年重慶美術館“重慶美術館館藏攝影作品展”展品

4梁鋼《人類命運共同體》中華藝術宮“召喚——上海市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美術、攝影主題展”展品

洛陽美術館副館長李建杰也說：“本來3月和4月有兩個新展覽要開幕，其實準備工作在春節(jié)前已經(jīng)基本就緒，但經(jīng)過研究還是決定暫時擱置?！睋?jù)他介紹，洛陽新冠肺炎疫情患者在3月初已經(jīng)“清零”，并且至今沒有新增病例，不過兩個展覽均是與外地藝術家的交流展，所以為了確保目前取得的“抗疫”成果，減少聚集性活動是首要的。

浙江美術館的“其耘陌上——耕織圖藝術特展”1月18日開展只展出不到一周時間，原定3月22日展覽結束，但大部分觀眾還未近距離看過這個展覽。而在4月1日重新開館后，此展展期被延長至5月5日。“這個展覽基本涵蓋了清代耕織圖變體的各種版本，還配合了多種海外翻刻版本，并且圖物互證，觀展后對于古代農(nóng)耕社會會有比較深刻、全面的認識。很多觀眾對展覽抱有期待，所以將其延期也符合觀眾的需求?！眲⒎f介紹道。

緩跟潮流

一場疫情限制了人們的出行，卻讓線上活動愈發(fā)活躍起來。在不少人看來，美術館的展覽走向線上是大勢所趨，但如何把握轉(zhuǎn)型的速度與節(jié)奏，也是各家美術館近期思考的問題。尤其是當下流行的“線上直播”模式，已經(jīng)有一些博物館開始涉足，但全國的美術館似乎對此并不“感冒”，至今沒有什么跟進動作，這種“遲緩”的背后有什么原因呢？

“不管直播還是錄播，都應該是很專業(yè)的，有文案、有策劃、有專業(yè)的攝像師以及專業(yè)的剪輯，這并不是短期內(nèi)能掌握的技術能力。”盧永繡說。據(jù)她透露，天津美術館在疫情之前有志愿者在展廳進行講解的錄播節(jié)目，但是與一家公司合作的?！耙咔榘l(fā)生后，大家都沒有復工，我們也嘗試自己制作，邊嘗試邊請教，越做越感覺不夠精致，所以立即推出直播節(jié)目，我想駕馭起來很困難?！?/p>

重慶美術館的“第九展中國西部匈牙利文化節(jié)·布達佩斯之春匈牙利當代藝術展”制作了線上全景展廳，截至記者發(fā)稿時其瀏覽量為1771人次。對此，重慶美術館副館長蔡佳表示：“對現(xiàn)階段有限制條件的恢復開放，線上展是一個很好的補充，但目前還要在上線及時性、互動性、作品還原度等方面進行提升，進一步優(yōu)化觀眾的觀看體驗?！痹谒磥恚┪镳^與美術館展覽還是有各自不同的特點的?！安┪镳^展覽往往較為固定，展品也多為自有藏品，而美術館從展覽項目和展品來說則流動性更強。比較而言，固定展覽更利于直播的取材和前期準備?！?/p>

據(jù)劉穎透露，浙江美術館的“其耘陌上—耕織圖藝術特展”在展覽暫停后，也做了線上展廳。“盡管效果還不錯，但總覺得缺少些什么。我們不想做成展品的簡單堆砌，一個線上展覽或直播節(jié)目如果推出后讓大家感覺乏力和倉促，還不如不做，因為做了也會成為信息干擾。所以，現(xiàn)在多積累好的文案和策劃才能推出有品質(zhì)的線上項目?！彼€認為，“國內(nèi)博物館有多家是‘百年老店，它們積淀深厚，藏品豐富、敘事內(nèi)容通過電視節(jié)目等渠道傳播觀眾更為熟悉。而美術館是近十幾年才陸續(xù)興起的，需要更多時間去培養(yǎng)觀眾?！?/p>

值得注意的是，還未開館的中國美術館不僅推出了線上館藏展覽，其文創(chuàng)中心還聯(lián)合有關平臺推出“春和景明，一茶一畫”大型跨界活動，打造出以中國畫大師作品為主題的春茶消費季。而1月29日，廣東美術館全面上線虛擬展廳，其中“圖繪新中國—廣東國畫的改造與轉(zhuǎn)型（1949-1978）”和“邊界的自覺”兩個展覽入選國家文化和旅游部全國50場線上展覽，目前總瀏覽量已達到近100萬次。

“廣東美術館也在推進強化線上傳播的方案，全面探索多元方式，立體化地搭建傳播網(wǎng)絡。但美術館在傳播思路上與博物館不同，對于現(xiàn)當代作品來說，更注重感受性、審美性、體驗性以及作品與人本身的鏈接。推出更好的線上呈現(xiàn)方式，這不僅涉及技術、資金的問題，也涉及到轉(zhuǎn)化的問題，美術館需要更長的周期才能構建有效的傳播路徑。”王紹強坦言道。

“過去，有人說美術館傳播的是精英文化，博物館推出的是大眾文化。其實這個說法很片面，疫情以后的美術館一定要更注重人性、人情，往人的方向去考慮，才會讓美術館更為大眾所接受?！标愅瑯氛f。同時，他還感慨道：“做什么都要有前瞻性，什么是前瞻性？其實做好現(xiàn)在，就是對未來最有用的。所以，不管面對什么新形勢，都離不開平時一點一滴的積累?！?/p>

（注：本文圖片由浙江美術館、江蘇省美術館、天津美術館、重慶美術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