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悅瓣
直到40多歲,攝影師ChristieGoodwin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的使命:拍攝音樂藝術家。盡管她已經(jīng)當了20多年攝影師, 英國搖滾樂隊StatusQuo的經(jīng)理一個偶然委托卻讓她的事業(yè)進入一條全新的軌道。
自此之后,Christie在音樂攝影領域的聲望越來越高,這使她能夠拍攝來自全世界最主流的樂壇明星。當17歲的Ed Sheeran還是個無名之輩的時候,Christie就開始拍攝他在酒吧里的表演了,一直到Ed Sheeran暫別樂壇之前她還定期拍攝這位傳奇歌手的巡回演出。
我一直對照片很著迷。小時候,父母為了讓我安靜下來,會把我放在沙發(fā)椅上,讓我拿著一本很大的畫冊,然后我會好幾個小時不哭不鬧。我就是喜歡照片。我看著一張照片,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關于它的整個故事。這張照片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我對此一直充滿了興趣。
我爸爸有一臺相機,他不許我碰。當我知道了照片和相機之間的聯(lián)系,就對這臺相機十分迷戀。我好幾次拿著它跑掉,然后被一頓數(shù)落。最后父親終于想通,在14歲生日時送給我第一臺膠片相機。自那以后,我就沉迷于攝影了。
在以前,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作品,對攝影師并不感冒。當開始學攝影,我才了解了一些攝影師,因為你必須熟悉不同的攝影師和他們的風格。
當Linda McCartney還是Linda Eastman的時候,我就對她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她是一位優(yōu)秀的攝影師,我喜歡她在作品中呈現(xiàn)一種幽默感。她為《滾石》雜志拍了很多照片,在和PaulMcCartney相戀、結(jié)婚之前的整個時期,她的照片極富趣味性。
我還喜歡Baron Wolman,他是《滾石》第一位首席攝影師。我欽佩Baron的是他深入幕后的能力和人際關系網(wǎng),以及他與自己拍攝對象之間的親密關系。
是的,我完全搞錯了方向。那時才18歲,還比較愣頭青,我知道自己一直想在攝影領域有所作為。當時有兩種選擇,要么成為一名職業(yè)攝影師,開一家自己的店,從事這個方向的拍攝;或者變得更有藝術感。我不想站在店里工作,所以走上了藝術之路,學了藝術攝影。
我所學的大部分是不同的藝術形式、藝術學科和相關事物的意義。現(xiàn)在這些知識仍對我有所幫助,因為達芬奇或其他大師的作品中有很多基本原理,如今仍被我們沿用。
主要是構圖。這關乎特定事物如何被大腦識別。我認為這很重要,因為攝影是一種交流手段。你想要講述一個故事或者表達一些東西,如何將自己的想法轉(zhuǎn)化為圖像,為人所見?而這些圖像又如何被人們的大腦識別?
我以前就是一個非常喜歡音樂的人,會去音樂會,偷偷把相機帶進去為自己留些紀念,但從來沒想過這能發(fā)展為職業(yè)。我開始從事時尚攝影,工作了幾年后,我真的厭倦了它,因為你沒有太多發(fā)言權?,F(xiàn)場總有人,比如藝術導演或者其他什么人,會告訴你要拍什么、怎么拍,所以我不太喜歡那種方式。
然后我開始做創(chuàng)意攝影,做了幾年之后也厭倦了。后來,我十分偶然地為我搭檔的一個朋友和他的樂隊拍攝了幾張照片,他把照片發(fā)給了英國Status Quo搖滾樂隊的經(jīng)紀公司,并說:“如果你們想給Status Quo拍組令人耳目一新的照片,可以請這位攝影師?!彼麄兇螂娫捳伊宋?,交給我一個任務。我心想:“天呀,我可以去看演出還能得到報酬,太棒了!”于是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可以說困難重重。我基本上就是閉著眼跳進這個領域的,只能四處摸索。這是一個艱難的世界,尤其是音樂行業(yè)。在為Status Quo拍攝之后不久,我從Joe Satriani(美國多樂器演奏家)那里得到了委托,他雇我為他拍攝,我覺得自己太幸運了。然后我意識到這就是真實的世界,現(xiàn)在必須開始營銷并展示自己了。
基本上,上千次的毛遂自薦也只能換來一次回應,要成名是非常困難的。
我一開始試過雜志和唱片公司,但很快發(fā)現(xiàn)那是一條死胡同。因為我第一次接觸的是Status Quo的管理層,這挺有效的,所以我開始瞄準藝術家的經(jīng)紀人。最后證明非常有效!
視情況而定。對于像Katy Perry這樣的大牌歌手,她會在巡演開始時雇我進行拍攝,為期兩周左右,以便在巡演剩余時間里有足夠素材來制作他們的巡演節(jié)目。
有時他們會尤其關注某場特定演出,這跟他們正在拍攝的影片有關。也可能是好幾場演出,因為他們需要用這些照片在其他國家推廣。
我通常不研究藝術家的作品,盡量規(guī)避前人的拍攝套路,想讓作品變得煥然一新。這是我最擅長的工作方式。如果你有先入為主的概念,只會跟著這些想法走,有時還會錯過真正的好時機。
我總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天真的孩童,只吸納我看到的事物。我是音樂家和粉絲之間的信使,必須告訴那些沒有看過演出的人現(xiàn)場是什么樣的。這就是我的使命。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學習燈光效果,因為這決定了你的畫面。每個節(jié)目都有自己的燈光布置,這是看完幾場演出之后學到的頗為有用的知識。例如光線如何進入人群、聚光燈的走向等等。
不可預測性。要時刻準備好,調(diào)整自己,觀察正在發(fā)生的每件事。在舞臺媒體區(qū),我經(jīng)常看到有的攝影師剛拍了幾張照片,就開始在相機顯示屏上看效果了,這樣他們會錯過一半的演出。你不能這么做,因為有時候曲目銜接期間的美好時刻會成為珍貴瞬間。
我一直很喜歡在阿爾伯特大廳拍攝。不久之前,我為蓋蒂圖片社拍照時去了那里。我毛遂自薦了好幾次,音樂廳正好處于過渡時期,他們已經(jīng)有一個攝影工作人員了,還想招募一個攝影師。
那時,我正在向Ed Sheeran的經(jīng)紀公司推薦自己,而他剛換了公司。經(jīng)紀公司說:“我們剛簽下這個年輕音樂家,需要他的照片進行推廣,但是我們沒什么預算。你愿意為我們拍攝嗎?”公司通常都會這么說。
那時我想先了解這個年輕的音樂家,所以他們給我發(fā)了幾個剪輯片段,看完之后我就答應拍攝了。我們就這樣開始合作了。第一場拍攝本是一場很短的演出,因為在他第一首歌之后突然停電了。我拍了大概有10-15個畫面,當時一片漆黑,但他拿起吉他,推開麥克風,繼續(xù)表演。這讓我了解到EdSheeran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是如此堅定地想要取悅觀眾。
那時Ed Sheeran說:“我們現(xiàn)在沒有經(jīng)費,但凡我能賺到錢,一定帶你去巡演?!彼龅搅耍瑤啄旰?,他開始聲名鵲起,并繼續(xù)和我一起工作。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在那里。我們開始交談, 一直保持著朋友關系。但我和EdSheeran不是朋友。對我來說,他是我的客戶,我們相互尊重。當然,我們見面時也很友好,但我和他父母的關系更好。
我有兩個佳能EOS 5D Mark IV機身, 一個70—200mm鏡頭和一個24—70mm鏡頭,還有一個很少會用到的魚眼鏡頭。當樂隊在拍攝DVD,要把整個樂隊呈現(xiàn)在鏡頭里時我會使用魚眼鏡頭。
任何人都不能碰我的照片,而且我選片很快,這兩個習慣驚到了很多人?;旧衔視颜掌错樞蚺帕?,然后快速點擊刪除鍵,依次刪除。只有當某張照片在一瞬間讓我停下來時,我才會保留,其余的我都會刪掉。所以這是一個非常殘酷的選擇。
我在Lightroom中進行選擇,并做一些初步調(diào)整。通常是校正、剪裁,也會減對比度或增加亮度。我從不用Photoshop,因為照片必須講述真實的故事,所以在音樂攝影中我不會改變?nèi)魏螙|西,只會做一些簡單的后期處理。
是的。我在這方面有點老派,因為過去自己經(jīng)常沖洗照片,在暗房里做后期。所以在Lightroom里也會做些小小的調(diào)整,但不是大的改動。
沒有。我曾經(jīng)是個狂熱的樂迷,但從事了這一行之后就再也不去看演出了,因為我需要保持中立。無論樂隊和他們的音樂如何,我會試圖在其中發(fā)現(xiàn)激情,無論是來自歌迷,還是來自樂隊。
我一直想拍Tina Turner,不過她不會再表演了。我會拍攝在倫敦西區(qū)扮演她的人,這大概是我最接近夢想的機會了吧。
當我在媒體區(qū)拍攝的時候,燈光熄滅、音樂響起的時候,腎上腺素開始在我體內(nèi)涌動,那就是我活著的時刻。我不喜歡到處奔波、等待、加班熬夜、睡眠不足、沒有社交生活,所有這些都很困難。但我只要拍上一個半小時,就會沉迷其中。
我打算在倫敦舉辦一個大師班。我每年都會這么做,因為想回饋社會,不想一味地索取。每年我都會邀請感興趣的人參加,讓他們產(chǎn)生拍出好照片的欲望,給他們建議、啟發(fā)和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