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柏顏

再見啦，相遇的清晨；再見啦，暴雨的傍晚；再見啦，喝過的同一杯奶茶；再見啦，你薄荷味的長吻。

01 遇見你，花光運氣也在所不惜

有段時間，每次聽見金沙深情又遺憾地唱：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

不管當時手上正在做什么，都忍不住一陣晃神。

關(guān)于初遇，前人寫過太多美好的句子?！叭松糁蝗绯跻?，何事秋風悲畫扇”

有人說，如果戀愛是一條向上的拋物線，那么在初初心動那一刻，就已經(jīng)抵達了頂點。

正如那天清晨微風拂面，陸愔愔懶懶地站在路邊等著朋友們開車來接。她剛剛熬了兩個通宵，才勉強通過期末大考。頂著碩大的黑眼圈，簡簡單單涂了個底霜，來不及洗頭，就隨意扣上一只藏藍色棒球帽。

鑰匙和手機一股腦塞到褲兜里，隨意得讓你覺得她好像只是下樓陪你散個步，聊幾句，就要回家。

遠遠地，后排就有人提醒駕駛艙的男孩，“肯德基門口，那個戴帽子的酷girl 就是了。”

他這才抬起眼，看到了這個不久后就要跟自己發(fā)生故事的女孩。

她坐進副駕駛，一縷碎發(fā)正好掉落側(cè)臉，轉(zhuǎn)過來說一句，“開穩(wěn)點，我要睡會?！?/p>

他有一瞬間被冒犯的愕然，畢竟還從沒哪個剛認識的女孩就敢對他許述北用這樣的祈使句。

但不知道為什么，倒也沒生氣的感覺，反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歪著腦袋睡著的模樣，像極了懶懶的貓咪。一縷碎發(fā)掉下來，被太陽照成了毛茸茸的金黃色。

開了40 多分鐘，他按下中控臺上的按鈕，副駕駛上擋光板就緩緩落下。以為她早就睡熟了，沒想到聽見一句輕輕的“謝啦。”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遠處的云好輕盈，好像隨時要飛起來。

02 我愛過你，就像暴雨輕吻車窗

陸愔愔很特別。別的女孩都喜歡風和日麗，偏偏她最愛暴雨天氣。

他們第一次單獨約會，開到半路下起暴雨，一時間天昏地暗，烏云像一口黑色鍋扣下來?？鋸埖拇笥昀?，雨刷刮得再快也趕不上“潑水”的速度。

于是他們只好停在路邊，許述北有些抱歉，看著她說出門之前應(yīng)該認真研究天氣預(yù)報。沒想到陸愔愔興奮地搖搖頭，“把天窗擋板打開吧?！?/p>

把座椅調(diào)到最低的角度，雙雙躺在車里看雨點爭先恐后地砸在天窗。

那也是第一次，陸愔愔說起自己的往事。

她從小跟奶奶長大。爺爺自己搭了一間玻璃花房，她最喜歡的就是呆在那里。室外的天氣一目了然，就像住在大自然一樣，無枝可依。

她說，在感情里，很多女孩都想要被呵護的安全感。但我不需要。因為我從來都不害怕，失去才是常態(tài)不是嗎。

空調(diào)有點冷，她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然后他的懷抱就擁上來，他的呼吸那么熟悉，就好像已經(jīng)認識了好久好久。他說，以后暴雨天氣，我都會陪著你。

他沒有食言。但誰的愛情里，沒有幾場暴風雨。

有次她在他家過夜，在房間角落找到他收藏的前任照片。他沒有解釋，狀似不在意。她也沒追問，假裝很瀟灑。

直到有次她胃炎犯了，痛得滿頭是汗地打他手機。一直一直沒人接聽。等到她一個人去到醫(yī)院，留院觀察整晚，到了半夜1 點，才收到一條：你找過我？今天同學聚會，喝得有點多，先睡了。

出院那天，是個晴天。她剛走出來，就碰到迎面而來的灑水車。

她打開手機，劃開朋友圈，正好發(fā)現(xiàn)他更新了一條15秒的小視頻。

內(nèi)容是江灘的蘆葦花都開了，轉(zhuǎn)眼入秋，時光綿柔。

而她只是盯住地上兩道長長的影子，一道是許述北，另一道呢。她分不清是不想問，還是不敢問。

03 “不如，你刪了我吧”

戀愛中的女孩常?？谑切姆恰?/p>

明明很想你，卻說，你吃飯了嗎。明明很想聊天，卻說，你忙吧，不用回了。

大四的陸愔愔開始變得忙碌，不是趕論文就是跑兼職，某個晚上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才看見，許述北的對話框要翻好幾屏才能找到。

晚上一起吃飯吧。她剛發(fā)過去，對方就已經(jīng)秒回：好呀。我來接你。

陸愔愔照例穿戴簡單，下樓朝他的車子走過去，正好看見他在跟什么人發(fā)語音，臉上有好看的笑容。這樣的神采，她已經(jīng)很沒見過。

想吃什么？泰皇炒飯好了。他發(fā)動車子，等了好幾次紅燈，他低頭翻手機，不再牽她的手。

晚上她跟閨蜜傾訴，被告知：現(xiàn)在早就不流行說分手了。她想了很久，給他發(fā)：不如，你刪了我吧。

發(fā)出去那一秒，眼淚就掉下來。原來親手結(jié)束一段感情這么難。原來，在一起時候滿腦子都是他的缺點和不好。但一下決心放棄，又會全是他溫柔臉龐。

知道她潔癖以后，就再也沒亂丟過臟衣服；去植物市場，買回來的花花草草都是他在照料，因為她說看見開花會很開心。他還特地買下昂貴的器材，24 小時把鏡頭對準了含苞待放的花蕊。就為了給她看花開的模樣。

他也溫柔，生日燭光下，他握著她手說，有你就很滿足。

買電影票、付賬咖啡，他從來都跳出來阻止：哪有讓自家丫頭買單的道理。

他喜歡從后面抱著她入睡，哪怕早上醒來總?cè)滩蛔「觳餐础?/p>

可她還是會忍不住有這樣那樣的任性時刻，她說，你還喜歡她是嗎，不然為什么還留著她的微信。他說，分開已經(jīng)兩年多，要復(fù)合早就和好了。

可她還是有疙瘩，他就把手機扔給她：不然你來刪。她就會又推回去，控制不住地冷笑，我刪了有什么用，你真的放得下嗎。

吵得兇了，他說你是不是有病。她就摔門而去。房門、車門，她從不帶太多的包包和物品，仿佛隨時就能離開。

后來她喜歡一句話，有人相愛，有人在夜里看海。

04 把失戀放進冰箱，需要幾個步驟

《重慶森林》里，梁朝偉和王菲分開后，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里自言自語。

“她走了之后，家里很多東西都在傷心。每天晚上，我都要安慰他們，才能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我上班忘了關(guān)水龍頭，還是房子越來越有感情。我一直都以為它很堅強，誰知道它會哭得這么厲害。”

分開頭一個月，她也覺得每天都睡在潮水里。冰冰冷冷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勁。

朋友說，你一定會遇見更好的人。

可你知不知道嗎，當我還為他難過著，根本不想遇見什么人。陸愔愔捧著咖啡笑，我就想把失戀冷藏得久一些。

久到可以把他的好和壞，通通回憶一遍。認真地跟記憶里那個少年一次次地告別。

再見啦。相遇的清晨。再見啦。暴雨的傍晚。再見啦，喝過的同一杯奶茶。再見啦，你薄荷味的長吻。

這是我最后一次，為你保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