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師范大學(xué)第二附屬中學(xué)/謝安
我常常忘記,媽媽也曾是一位美麗的仙女。
“我給你削了一個梨。”媽媽說。
“不要了?!蔽颐χ鴮懽鳂I(yè),頭也不抬。
“吃一個吧!梨是好東西?!闭f著,媽媽便將削好的梨遞到我面前,“我們小時候哪有你這么幸福?。坑刑O果、橘子就不錯了!”
我左手接過梨,咬了一口。媽媽坐在我旁邊,慢慢地說:“我小時候都沒出過遠(yuǎn)門,唯一一次是去的上海。”
我放下筆,一邊吃梨,一邊聽媽媽講。
“那天,你外公要去上海送貨,我四點鐘就爬起來,坐在門口等。你外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步也不離開他?!闭f著說著,她似乎沉入回憶的世界里,眼睛里閃爍著無與倫比的驕傲和神氣,“然后你外公就帶我去上海了!他本來不讓我去的,可是我四點鐘就起來了,坐在門口的臺階上……”
媽媽重復(fù)著重點的句子,眼里飛揚的神情卻絲毫沒有褪色:“回來后,我還跟同學(xué)們炫耀,我去上海了!”
我好久沒有見她這么高興了。還記得前幾天,她給我講道理時,她蒼白無力的話語始終無法讓我理解她究竟想表達(dá)什么。她有些著急,又解釋道:“我給你打個比方吧,就比如……比如……嗯,大概……”后面的話她始終不知如何表達(dá),到最后,她也只能苦笑,感慨歲月無情。
可是現(xiàn)在,媽媽坐在我身邊,就像曾經(jīng)的那個鄉(xiāng)下小女孩——不安穩(wěn)地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纏著爸爸,想要去上海。那是她所有的渴望和憧憬。
張曉風(fēng)曾說:“哪一個母親不曾是穿著羽衣的仙女呢?只是她藏好了那件衣服,然后用最黯淡的一件粗布把自己掩藏了,我們有時以為她一直就是那樣的?!?/p>
此刻,看著媽媽眼角淺淺的細(xì)紋,我依舊覺得她是最美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