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祥

相傳，女媧以泥土仿照自己摶土造人，創(chuàng)造并構(gòu)建人類社會;又替人類立下了婚姻制度，使青年兩性相互婚配，繁衍后代。因此，也被傳為主職姻緣與情愛的古神。她創(chuàng)造了生命，又勇敢地照顧生靈免受天災，被民間廣泛又長久崇拜為創(chuàng)世女神。

以這樣一位女神命名的小說，我本以為肯定是一部有關愛情的浪漫故事。卻不想讀后，心里酸酸的，感覺很不是滋味兒。表面看這是一部關于戕害婦女春雁的故事，深而思之，又不僅僅是春雁一個人。小說中的幾個女性形象，除了春雁，還有老甜、三女兒翠兒，包括懷玉媳婦，哪個不是悲??？作家周建新似乎在有意無意之間，將女性命運與社會繁榮變化緊緊連在一起，給讀者以撕裂般的警醒。

人有情調(diào)，小說也如是。讀過中篇小說《女媧》，就知道這種情調(diào)不是人為硬安上，是由小說中每個字、每個人、每段故事繁衍出來的。讓我奇怪的是，這樣一個普通簡單的故事，為什么被作家周建新寫得韻味無窮且頗具情調(diào)不說，還針扎一樣刺痛讀者心靈？其實，即使是大作家，腦袋里也多是“土坷垃”，他們的本事是，可以點石成金，令凡俗顯靈而已。更高人一等的是，他們無時無刻不保持著靈魂的濕度，更善于從低處發(fā)力，然后帶我們一路沖天，創(chuàng)造出天馬行空般神思空曠的境地。美國小說家雷蒙德·卡佛這么說：“作家要有面對簡單事物，比如落日和一只舊鞋子，驚訝到張口結(jié)舌的資質(zhì)?！庇纱宋蚁嘈牛嬲米骷?，并不是那種只會編離奇故事、因果報應的神話，而是透過女性人物悲劇，看到了什么，才有可能把小說寫到如此扎心的程度。

說到小說的情調(diào)，我們可以聯(lián)想到許多優(yōu)秀的篇章。可我們一些作者寫小說，要么編造離奇故事，要么詳細記錄現(xiàn)實生活，把小說寫得滿滿當當，連讓讀者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就像三流教師，滿堂灌，生怕學生聽不明白。這樣的結(jié)果，不是學生越聽越糊涂，就是自己越講越“蒙圈”。小說，說穿了最講究的還是語言，語言最尊貴的就是空白的藝術(shù)。好小說，或者說有情調(diào)的小說正是如此。

小說《女媧》的目的不是讓人們對女性命運擔憂，更沒有以此擴大閱讀量的意味兒。小說指向非常明確，那就是在當今經(jīng)濟發(fā)達繁榮了的時候，我們該如何生存？尤其女性，在現(xiàn)實與想象之間，在富裕與貧窮之間，在生活與生存之間，如何尋求真正的幸福？這才是小說《女媧》給我們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