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白衣
我一直都覺得十五六歲時那種朦朦朧朧的感情最純真。
無關(guān)世界,只關(guān)你我。
陽光透過干凈的玻璃灑入室內(nèi),教室里揚起細小的塵埃。老師在講臺上講得正激情澎湃時,十幾歲少女未施粉黛的小臉微微揚起,鼻尖上或滲出細小的汗珠,一邊認真聽著老師講課,一邊又不受控制地偷偷往角落里瞧那么一眼。
只一瞬間,又很快別開眼,拿筆的手微微一頓,唇角稍稍抿著,生怕別人看見似的。上早操時,下晚修時,總會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去尋那個清瘦俊秀的背影,看到他和其他男生走在一塊,不知身邊男生說了什么,他輕輕扯了扯唇角,遠遠地看著,也會跟著笑起來。
懵懵懂懂,遵循著心里最真誠的感情。
那時候的天氣,應(yīng)該是晴空萬里,一碧如洗的。
就和少女暗戀的心一樣。
澄澈透明。
但就這樣,偶爾又覺得有些遺憾,好像總少點什么。
懷著這樣的心情,我寫下了沈亦白和林思晗這對,少女暗戀的心思藏得嚴嚴實實,以為誰都不知道。
一顆小小的奶糖,兩顆小小的奶糖……所有的喜歡都藏在小小的粉色糖球里面。我想你知道,又不想你不知道。
天生愚笨又帶著一腔孤勇,我喜歡你就像付與孤光千里,不遣微云點綴。
我以為小說里的情節(jié)放在現(xiàn)實中,應(yīng)該會很少有。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奶糖”完結(jié)后,現(xiàn)實中,我有了一個比林思晗還要勇敢的嫂子。
她喜歡我哥,從初中的時候就開始喜歡我哥,喜歡得盡人皆知。
我上初一的時候,我哥上初三,同一個學校,不同的樓層。我的初中是一所以升學率聞名的重點中學,管理嚴格,嚴到什么程度,為了杜絕學生抄襲作業(yè),有的數(shù)學老師能在星期日下午返校補課的時候搬個桌子放在校門口,來一個本班學生交一張試卷,不交試卷不給進班級。
而我哥那會恰恰理科極好,閉著眼睛都能去考試的那種好,忽略他學得稀爛的英語以及經(jīng)常在課上打瞌睡的壞毛病,確實挺招老師喜歡的。而我哥偏生又生得白,清瘦又秀氣,這一點又挺招我小嫂子喜歡的。
小嫂子從初中開始追我哥,追人追得我們一大家子親戚都知道。說起來,這事也是偶然,那會我還是一個中二少年,除了寫試卷,剩下那點兒空余時間全部用來追動漫了,學校里的八卦我基本不知道,哪怕是和我哥有關(guān)。
那次,放了學,我推了自行車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突然身后有人喊了我一聲,我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回頭見到是哥哥,不由得又哇了一聲,推著自行車一蹦一跳地跳到了我哥身邊。
“你放學啦?”
“嗯。”我哥嗯一聲,問,“中午一起吃飯?”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跟在我哥身后的幾個男生沒忍住笑了起來,看著我,問我哥:“女朋友?”
我滿腦子問號,一頭霧水,那會太小,什么都不懂,被問蒙了。
倒是我哥有點兒不耐煩,又有點又惱又羞的樣子,回了兩個字:“我妹。”
我被問得有點兒生氣,想著一回去就悄悄和我媽打了小報告。我媽一聽,撲哧笑出了聲,說:“你不知道?”
我:???
我該知道什么?
后來我才知道,有小女生追我哥追到家里親戚全知道,我二姨還被請到了學校面談。
過年閑聊,一大家子人紛紛打趣我哥,問我哥有沒有答應(yīng)人家小女生,連我哥的媽媽都湊過來問:“人還追你呢?哪里長得帥,不就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倆鼻孔?!?/p>
哥哥被問得煩了,把羽絨服里面的衛(wèi)衣帽子扣在了頭上,窩角落打游戲去了。
再后來,哥哥升了高中,那個女生也升了高中,一個學校,不同的班級,不一樣的樓層。一直到我升到那所高中時,那個女生還在追我哥。
我高一,哥哥高三。我看著我哥從以前的清俊少年變成了一只殺馬特,臨近高考,我哥不知道怎么想的,斥巨資折騰了下自己的劉海,雖然好看,但是不到三天,就被家里人殘酷鎮(zhèn)壓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高考,哥哥發(fā)揮得很好,畢業(yè)散伙,聽說那個女生在大學也在追我哥,哪怕不在同一所大學同一座城市。
我一直想不通那個女生到底喜歡我哥什么。我大二那年,我哥大學畢業(yè),一個消息在全家炸開了——我哥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是那個從初中開始追他的女生,彼此的初戀。
而我哥一個曾經(jīng)上課打瞌睡的冷酷boy開始“真香”了。
時間剛剛好,不早不晚,從少年時攢了一罐糖果,在最恰好的時間又遇見你,玻璃罐里的每一顆草莓鹽味奶糖都藏著一個小秘密。
——你看看我呀。
——我藏了一個悄悄喜歡你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