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衿
夫風(fēng)無雌雄之異,而人有遇不遇之變;楚王之所以為樂,與庶人之所以為憂,此則人之變也,而風(fēng)何與焉?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將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傷性,將何適而非快?今張君不以謫為患,竊會計之余功,而自放山水之間,此其中宜有以過人者。將蓬戶甕牖無所不快;而況乎濯長江之清流,揖西山之白云,窮耳目之勝以自適也哉!不然,連山絕壑,長林古木,振之以清風(fēng),照之以明月,此皆騷人思士之所以悲傷憔悴而不能勝者,烏睹其為快也哉!
選自《黃州快哉亭記》
故事墻1079年,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至黃州。蘇轍因上書營救蘇軾而獲罪被貶為監(jiān)筠州鹽酒稅。1083年,與蘇軾同謫居黃州的張夢得為覽觀江流,在住所西南方建造了一座亭子,蘇軾給它取名為快哉亭,蘇轍則為它作記以紀念。
妙解趣談蘇轍借快哉亭勸慰謫居的張夢得和蘇軾,而當時他自己也在貶謫中,作此文亦有自慰之意。蘇轍在文中暢言快哉二字,不僅因為快哉亭周圍的景象使人心曠神怡,更是借物抒懷。他雖不提倡士人遠離塵世、自尋其樂,但還是以曠達之情來慰藉不得志的士人,希望他們能泰然自若,生于世而無往不自得,表達了自己超然物外,不以物而傷性的人生態(tài)度。
且負下未易居,下流多謗議。仆以口語遇遭此禍,重為鄉(xiāng)黨所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復(fù)上父母之丘墓乎?雖累百世,垢彌甚耳!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如往。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fā)背沾衣也。身直為閨閣之臣,寧得自引深藏于巖穴邪!故且從俗浮沉,與時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以推賢進士,無乃與仆私心剌謬乎?今雖欲自雕琢,曼辭以自飾,無益,于俗不信,適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書不能悉意,故略陳固陋。謹再拜。
選自《報任少卿書》
故事墻《報任少卿書》是司馬遷給好友任安的一封回信。任安在公元91年因戾太子事件被判腰斬。之前,他曾寫信給司馬遷,希望司馬遷能“教以慎于接物,推賢進士為務(wù)”。司馬遷便寫此書信作為回復(fù)。他在信中表示,自己作為刑馀之人,不便推賢進士,同時,他回顧了自己獲罪受刑的經(jīng)過,解釋了自己隱忍茍活的原因,亦陳明了自己發(fā)憤著書的心志。他的不平心境與滿腔抱負在這封信中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來。
妙解趣談在《報任少卿書》中,在封建君威的高壓之下,文人謀士常常難以逃脫“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的命運。司馬遷通過對好友的傾訴來表達對漢武帝的不滿。在信中,司馬遷表明,自己為李陵進言并非因為私交或利益,而是因為看重李陵自堅其操守,有國士之風(fēng)才力諫忠言。司馬遷堅守著心中的道義,在忠義之士萬馬齊喑、小人落井下石讒言甚囂的局面下,為一位罪臣進言,這足以看出其高尚的人格。
不喜俗人,而當與之共事,或賓客盈坐,鳴聲聒耳,囂塵臭處,千變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煩,而官事鞅掌,機務(wù)纏其心,世故煩其慮,七不堪也。又每非湯、武而薄周、孔,在人間不止,此事會顯,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剛腸疾惡,輕肆直言,遇事便發(fā),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小心之性,統(tǒng)此九患,不有外難,當有內(nèi)病,寧可久處人間邪?又聞道士遺言,餌術(shù)黃精,令人久壽,意甚信之;游山澤,觀魚鳥,心甚樂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廢,安能舍其所樂而從其所懼哉!
選自《與山巨源絕交書》
故事墻魏晉時期,活躍著一個著名的文人集團,時人稱之為竹林七賢。當時,正面臨著王朝更迭。七賢的政治傾向親魏,但后來,司馬氏日興,曹魏日衰,勝負之勢分明,七賢便分化了。首先是山濤投靠司馬氏為官,隨之他又出面拉攏嵇康。嵇康是七賢的精神領(lǐng)袖,出身寒門,且與魏宗室通婚,故對司馬氏采取了拒不合作的態(tài)度。為了表明自己的這一態(tài)度,也為了抒發(fā)對山濤的鄙夷和對黑暗時局的不滿,他寫下了這篇絕交書。
妙解趣談嵇康在信中拒絕了山濤的引薦,申明自己賦性疏懶,不堪禮法約束,不可加以勉強。他強調(diào)放任自然既是對世俗禮法的蔑視,也是崇尚老莊無為思想的一種反映。嵇康用最嚴厲的辭藻,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和立場。嵇康所絕交的并非山濤個人,而是山濤所代表的司馬氏政治集團。信中所寫的“非湯、武而薄周、孔”,更是一種時代的吶喊和抗爭。
唇槍舌劍
作為學(xué)生,你如何看待古代文人風(fēng)骨?
@梁思奇中國的傳統(tǒng)文人,歷來以匡扶正義、安穩(wěn)社稷為己任,這就是所謂的“治國、平天下”。他們身上具有“不媚權(quán)、不媚俗”的風(fēng)骨,讓人看到了真正的大家風(fēng)范。古代文人身上所具有的那種儒雅、學(xué)養(yǎng)、克制,以及對社會的奉獻,應(yīng)該千秋萬代綿延下去。
@初 曉自古以來,中國人都十分注重名節(jié),它代表著一個人的格局。但砥礪名節(jié)并不是件容易事,必須經(jīng)過千錘百煉,才可能留一生清白在人間。我認為,若能審時度勢,明哲保身,日后也可用其他方式證明自己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