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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吟鳥唱

        2019-11-22 22:41:36廣東劉鋒蘭
        散文詩 2019年22期
        關(guān)鍵詞:陽光

        廣東/劉鋒蘭

        午后的陽光甚是明媚通透,整個村莊都躺在陽光之中。我小睡了一下,也做了一點夢。醒后,依然聽到鳥叫聲。便洗了把臉下樓去,沿著屋前小路踱著。

        道路兩旁是樹木,一邊是“柳木”,一邊是桉樹。那“柳木”到底是什么木我其實并不清楚,只是依稀記得從小就這么叫它們。長大后我才知道,它們并非書上說的楊柳,只不過葉子有點像而已。然而,也許從小就看著它們的緣故,便總有一見如故之感,況且,它們的軀干高而直,葉子細(xì)且長,我確實喜歡。印象中,桉樹是我長大后才漸漸出現(xiàn)在村上的坡地的,它的葉子雖沒“柳木”那么細(xì),但也是長形的,也算好看吧。

        倘若陽光沒被云層擋住,地上便有斑駁輕舞的樹影。若是陽光被擋住了,我便聽那樹葉在風(fēng)中沙沙的響聲。風(fēng)有時從我的左邊來,左邊的樹就搖曳著沙沙地響。風(fēng)有時從我的右邊來,右邊的樹就搖曳著沙沙地響。沒有人能知道下一秒風(fēng)會從哪個方向來。

        風(fēng)若大些,那樹上傳來的聲響也大些。抬眼便看到一樹一樹的葉子在舞動,俯首便聽到一片葉子和另一片葉子的廝磨。風(fēng)若微小了,樹梢便只輕輕擺動,聲響也低了下去,窸窸窣窣的。這時,鳥叫聲便顯得嘹亮起來,我的耳朵便也只充盈著嘰喳啁啾。

        可惜沒人教我辨那鳥聲。從小到大,我就認(rèn)得斑鳩的叫聲而已,那是因為斑鳩叫得實在與眾不同,總顯得孤獨甚至有些落寞。但這些天很少聽到斑鳩的叫聲。所聽到的,或短促而俏皮,聽著便覺得是在嬉戲追逐;或悠長而婉轉(zhuǎn),像是閑來在賣弄歌喉。偶爾聽到斑鳩的叫聲,也似乎在很遠(yuǎn)的地方,跟這近處的嬌滴滴的啾唧很不協(xié)調(diào)。

        有時我也看看那樹陰下。樹陰底下是經(jīng)年累月積著的枯葉,層層枯葉下面是陳泥舊土,泥土中應(yīng)是有許多蟲子的,不然,那母雞也不會不停地用爪子扒著,用尖嘴啄著。

        我體力看來不太行,稍微走動便覺得累,于是坐在了路邊,也不管地面的污垢泥塵。有蚊子來侵襲,只好坐了一會兒就往回走了。那風(fēng)兒從背后追著我,可惜我沒有長發(fā)而飄飄。上得樓來,立在護(hù)欄處,那風(fēng)又迎面而來,潑向我的臉,呼呼嘩嘩的;有時又調(diào)皮地刮一刮我耳朵再繞到我旁邊的晾衣桿,搖一搖那吊在晾衣桿上的衣服。

        我接著上了2 樓樓頂,此時,斜陽正濃。有時幾只鳥兒從樓頂掠過,在樓前的龍眼樹上忽地往上一躍,繞過了前面更高的樹梢。我便目送它們穿越斜陽,消失在遠(yuǎn)處的藍(lán)天白云下。

        一塊疙瘩似的云在磨磨蹭蹭中,把斜陽遮住了,卻又沒遮得夠嚴(yán)實,透出些光來,因而這天色還是那么光朗。

        可那風(fēng)兒卻使起勁來了。樓東面的幾棵高樹大幅度地?fù)u擺著,遠(yuǎn)處的鳥聲都隱沒在那沙沙的響聲中了。2 樓樓頂還有一間小房子,我就靜靜地坐在通往小房子頂端的階梯上,整個人淹沒在風(fēng)中。我開始打開手機(jī)寫著上面的文字,可那風(fēng)兒這時卻特別愛逗我,有時興沖沖地奔過來撞我的臉和額頭,刮我的鼻尖,有時又輕若游絲地掠過我的發(fā)端,吻一下我的嘴唇,順帶輕撓一下我的耳沿。它實在是太調(diào)皮了,看我這么安靜,就老來挑逗我。

        我也不管,就這樣坐著。風(fēng)又大了些,泛起微微的涼意了,但涼而不冷。我知道,太陽應(yīng)該不會從那塊疙瘩似的烏云背后鉆出來了。樓下,母雞已經(jīng)開始咯咯地叫了,它大概也知道已近黃昏,便呼喚主人給它晚餐。而這時,鳥兒忽然叫得更起勁了,呼朋引伴的,唧唧啾啾密集得很。我想邀請它們和我共進(jìn)晚餐,我愿意為它們掃凈庭前,然后撒下一把米粒。但顯然,它們是不會下來的。這些天我一天到晚聽著它們鳴唱,可幾乎見不著它們的影兒。它們大概也沒看到我。

        吃晚飯時,我端著碗走到門口去。父親已經(jīng)用過飯,正坐在門口的木凳子上,我便和他說起了鳥叫,從他那兒辨得了麻雀的叫聲。想來也慚愧,這片山坡野林孕育了我,我卻對它們所知甚少。以前和它們朝夕相對二十年,卻從無興趣了解它們。如今,一片夕陽,一朵白云,一花一草一木,風(fēng)吟鳥唱蟲鳴,甚至午后看到幾只一身臟的老鴨在廚房門前的小水溝喝水,也都覺得甚是有趣。

        人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原點,多少人皆如此。然后我又覺得,這其實也是“若是有閑心,萬物皆有趣”。再轉(zhuǎn)念一想:我一年到頭能像今天這樣閑來無事聽風(fēng)聽鳥的日子,其實是屈指可數(shù)的。因此,這又何嘗不是久別重逢方歡喜呢?

        時間飛逝得實在快,吃過晚飯后,竟聽不到鳥叫了。大概鳥兒們天黑后就全都噤聲休憩了吧。風(fēng)依舊在,可卻看不清周遭的樹了,只看到黑黑的影,只聽到沙沙的響。抬眼望夜空,唯有幾顆依稀可見的星子。

        夜,已經(jīng)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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