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燕
鼓號隊訓(xùn)練結(jié)束,大隊輔導(dǎo)員要留一個同學(xué)整理之前穿過的鼓號隊隊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愿意主動舉手。輔導(dǎo)員看我低著頭,說:“朱丹,這次就你整理吧?!边€沒等我答應(yīng),大家伙兒都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看著一堆制服和褲子,我嘆了一口氣,便一件一條地理著。突然,內(nèi)心深處一個微弱的聲音顫巍巍地冒了出來:鼓號隊的褲子是白色的。我的心,在那一刻,為之一顫。
回到家,我遞給媽媽一條褲子,說:“我們鼓號隊在外演出表現(xiàn)出色,學(xué)校獎勵給我們的。你能幫我把褲子上的兩條紅色鑲邊去掉嗎?”媽媽接過褲子,盯著看了看,說:“這個怎么能難得倒你媽媽呢?”看著埋頭縫褲子的媽媽,我連忙轉(zhuǎn)過頭,去寫作業(yè)了。
我把媽媽弄好的褲子洗干凈后曬在窗臺外。皎潔的月光鋪灑下來,我想被月亮撫摸過的褲子一定會散發(fā)出月亮的味道,暖暖的,香香的。
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穿著還沒干透的白褲子去上學(xué)。我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校園,真希望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我終于也有一條屬于自己的白褲子了。當我走進教室在座位上坐定后,果然,大家伙似乎在小聲地議論著什么,成為大家關(guān)注的焦點,這種感覺真不賴。
下課后,許嚴嚴向我招了招手。我慢慢地走向她,許嚴嚴眨了眨眼睛,問:“你這條褲子是鼓號隊的吧?”瞬間,我感到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快干的褲子仿佛又全部濕透了。我憋了半天,臉漲得通紅:“這條褲子是我媽媽做的。”旁邊的女生看了我一眼,說:“這個款型,這個布料,明明就是鼓號隊的。”我想為自己說句辯駁的話,卻有心無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座位,這一天又是如何度過的?;氐郊?,媽媽雷打不動地問我今天聽講認真不認真,課堂作業(yè)都做對了沒……
聯(lián)想到白天學(xué)校里的遭遇,我的淚水就像決堤的洪水涌了出來。我哽咽著:“別人都有的白褲子為什么我就沒有?我實在忍不住,從隊室偷偷拿了一條鼓號隊的褲子……”
媽媽一臉愕然,顯然被我嚇壞了。我的臉上火辣辣的,媽媽并沒有扇我一巴掌,但是我寧愿她打我一頓,哪怕罵我一頓也是好的。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媽媽還沒睡,只聽到“嗒嗒嗒……”那是腳踩縫紉機的聲音。我蒙起被子,捂起耳朵,伴著“嗒嗒嗒”的聲音,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媽媽已經(jīng)去上班了。床尾放著那條白褲子,褲子兩邊的紅色鑲邊已經(jīng)復(fù)歸原位。
田宇軒摘自《文學(xu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