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華
輔警題材長篇小說《湛藍色的雁群》終于在大型公安法治文學刊物《啄木鳥》刊出了,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也是我由中短篇小說邁上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的一次突破。這個突破,和我與《啄木鳥》的淵源分不開。
2007年,我在《啄木鳥》雜志發(fā)表了一個短篇小說,作品反響不錯,差點兒被中央電視臺六頻道改編成電影。自此,我與《啄木鳥》結下了不解之緣。十多年來,《啄木鳥》幾乎每年都推出我一至兩個中篇小說,可以說,是《啄木鳥》雜志一直伴隨我在寫作上的成長。
2012年12月,我應公安部文聯(lián)之邀赴京參加一個活動,因時間寬裕,我先去啄木鳥雜志社拜會了楊桂峰主編。那時的啄木鳥雜志社還在公安大學西小區(qū),記得那天雪后初霽,在暖意融融的編輯部,楊主編提議我創(chuàng)作一部輔警題材的長篇小說。她說,就文學創(chuàng)作而言,題材既要熟悉,也要陌生,讀者才能感興趣,而輔警就是我們身邊最熟悉的陌生人。全國公安系統(tǒng)民警有二百多萬,輔警卻有四百多萬,當今的公安文學創(chuàng)作中,絕大多數(shù)作品都是在寫公安民警,少有涉獵輔警,即便有,也是以負面居多。誰能寫出一部弘揚正能量的輔警題材的長篇小說,必將在中國公安文學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楊主編的厚愛讓我誠惶誠恐。我本人就是輔警,可以說對輔警生活很熟悉,可我畢竟工作在一座小城,能把控好這么重大的題材嗎?而且我也知道,輔警題材的小說不好寫。如今許多縣市的公安派出所、110巡邏隊等,其成員百分之六十甚至更多都是輔警??梢哉f,輔警是公安機關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他們和民警做著同樣的工作,但就其身份而言,卻是公安機關的“臨時工”。因為是“臨時工”,輔警的執(zhí)法權一直遭到社會的質疑,老百姓不待見,稍有不慎就可能“背鍋”……要想把輔警寫好,實屬不易。
激情滿懷地從北京回來,我便倉促上陣,利用大約半年的時間,創(chuàng)作了十七萬字的長篇小說《一線輔警》,但由于寫長篇小說的經驗不足,也過于急躁,楊主編讀過之后有些失望。其實我對這個作品也不太滿意,于是向楊主編夸下???,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修改和完善,力爭達到楊主編當初的期許。
又經過半年的打磨,這個長篇的字數(shù)增加到二十二萬,不料,還是讓楊主編打了回票。在這一稿中,我過于糾結情節(jié)的精巧,卻忽視了整體的塑造,所以,它只是一個輔警的故事,而不是一群輔警的故事,這絕非楊主編當初鼓勵我創(chuàng)作的初衷。我這人脾氣有點兒倔,不滿意,那就再來!在楊主編的支持鼓勵下,我干脆拋開原來的故事,重新打造這個輔警題材的長篇。
再次動筆,我少了些盲目和沖動,多了些沉穩(wěn)和謹慎。
第一步,搜集資料。一部長篇,沒有充足的資料儲備是不行的,前兩次的失敗就是佐證。我利用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閱讀了近四十萬字的全國輔警資料,對這些繁雜的信息進行提煉,看哪些能夠運用到小說中去,反復進行研讀,做到胸中有丘壑。
第二步,一線采訪。我利用工作之便,采訪了近百名各類警種的輔警,傾聽他們的故事,盡量多地掌握第一手資料。只有寫他們的故事,才能引起他們的共鳴。
第三步,構思人物。長篇小說塑造人物至關重要,在《湛藍色的雁群》中,老曹、林雨豪、聞韜、柯藍、程榮寬,分別代表著五個不同類型的輔警,不僅是崗位的區(qū)別,也有年齡、教育程度、訴求和世界觀的差異。比如老曹這個人物,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認識一位王姓輔警,二十多歲退伍,一直在基層派出所工作,業(yè)務能力很強。曾經跟他學習過業(yè)務的民警不少人都當上了科所隊長,而他仍是一名普通的輔警。我還認識一位劉姓輔警,是個追逃高手,每年光他親手抓獲的逃犯就有四五十人。于是,我將這兩個人物拼貼起來,就成了小說當中的老曹。林雨豪和柯藍是年輕一代輔警的代表,他們摯愛公安工作,還是一對情侶,卻因現(xiàn)實的困擾,最終勞燕分飛。這是很多輔警面臨的現(xiàn)狀,一方面是浪漫的愛情,另一方面是微薄的收入,在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妥協(xié)和放棄仿佛是唯一出路。林雨豪和柯藍代表著年輕輔警的困頓、無奈、掙扎和迷茫,但無論命運如何,在關鍵時刻,他們從沒有放棄他們的使命和擔當。還有一種文職輔警,也就是小說中的聞韜,他們能寫材料,會做臺賬,多半都很得單位領導的賞識,“地位”也似乎高于普通輔警——但他們依舊是輔警。這個形象里面,多多少少摻雜了我個人的影子……
第四步,設立主線。主線猶如樹干,牽連著周邊的枝枝葉葉,主線設立不好,枝葉再美麗,整部作品也會坍塌。在《湛藍色的雁群》中,我將梧桐語和銀都兩個夜總會之間的恩怨作為主線。梧桐語的老板年富貴是有原型的,我工作的派出所轄區(qū)就有個夜總會,二十年前,老板孫某因參與械斗獲刑兩年半,刑滿釋放后重操舊業(yè),繼續(xù)從事涉黑涉惡的勾當,于六年前再次鋃鐺入獄,這回判了二十年。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怕是沒辦法卷土重來了。至于銀都老板劉云虎,則是完全虛構的,不過,發(fā)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也是來源于生活的。
差不多用了十個月的時間,我終于完成了這部作品的初稿。去年六月底,我把經過數(shù)遍打磨的稿件發(fā)給楊主編,得到了楊主編的肯定。為了使這部作品更完美,她精益求精,有時是下班,有時在深夜,多次打來電話提出修改意見,直到下半部赴印之前,還讓我對小說中的一個人物進行豐滿完善,使我感動莫名。就連《湛藍色的雁群》這個題目也是楊主編修改的,之前我用的標題是《湛藍色的鳥群》,楊主編說,鳥是烏合之眾,不能代表輔警的整體形象,而雁則是禽中之冠。我認為楊主編說得極有道理,便把“鳥”字改成了“雁”字。
六年磨礪,拙作《湛藍色的雁群》終于與讀者見面,作品究竟寫得如何,自有讀者評判,諸多不足,只有出書時再作彌補。此刻,卻是了卻了我的一個心愿——我想做的就是力圖還原輔警這個群體的真實現(xiàn)狀,書寫他們的困境、希望和奉獻,為他們鼓與呼。
責任編輯/季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