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珂毅
一。
男人在沙漠中狂奔。
彎月在赤紅的沙漠之上,像被人摁住脖子的母雞一樣,被人摁死了一樣僵硬。
夜里的沙漠怪誕,赤紅的沙漠是個臥伏在地的紅毛怪物,狂風就是他的鼻息,把它的一片毛發(fā)吹得隨風飛揚蓬亂如草。
男人在怪物的鼻息間奔跑,在毛發(fā)深處,連月亮也找不見。一切在寂靜中失去亮度,連巨獸的喘息也沒有。
他充斥恐懼的臟器得到了安撫。情人的手拂過他的臉龐,是的,自從男人將她殺害,分分秒秒他們都在一起。
巨獸再次喘息。
彎月依舊死寂。
唯獨異常的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有人把毛發(fā)撥開,男人看到巨獸身上不尋常的律動。窒息像潮水拍打著他可憐的勇氣。
“請不要踩死一只螻蟻?!蹦腥祟澏吨?/p>
“盡管罪惡的人也會有良知,但畢竟我執(zhí)行著正義?!惫治锏哪樕蠋е\,焦黃、外露的獸牙掛著口水,它松了手。
“罪惡像是黑夜中的裸奔,可以隱藏,但一定能被人看見?!惫治锝又f,既然做了錯事,就會被懲罰。
“你也是如此嗎?”男人心中再次變得恐懼。
正如每人的喜好不同,每個人收到的懲罰也不同。它沒有理會?;蛟S是懲罰我的人喜歡吃豬頭,所以我變成這樣。每個人都可以洗去自己的罪過,或許是藏在只有自己的角落。在這里,每個怪誕的生命相互創(chuàng)造,因為被審判的人有了審判的權(quán)利。
我要創(chuàng)造你,它的眼睛里有攝取的光。
二。
在荒涼的沙漠上一切平息。
男人的意識逐漸恢復過來,麻木僵硬的軀體被重新定義。
男人回憶著過去的記憶,卻只記得來到這兒的丁點記憶。沒有巨獸的喘息,沒有波動的紅色毛發(fā),月亮……月亮原來已經(jīng)離開。
沙漠的白天被重新定義,這里變得平平常常。
三。
夜,如約而至。
紅色的毛發(fā)破沙而出,或是巨獸開始抖落黃沙。
一切像潮水般涌來,男人恢復了記憶。
罪惡是無法避免的,怪物說過,而你將死在你的罪惡手中,從現(xiàn)在開始的第一個罪惡。
在喘息聲中,血紅的毛發(fā)飄舞。
四。
情人的聲音變得飄渺卻十分清晰:“請不要踩死一只螻蟻。”
于是男人看到前方密集的黑色浪潮向自己涌來,由一只只小蟲組成。
五。
男人在夜里狂奔。
點評
是不是在每一個黑夜,人都要面對自己內(nèi)心的沙漠,接受拷問與譴責,掙扎在靈魂的黑夜?本文語言意象化,極富象征色彩,“沙漠”“怪物”“男人”“女人”皆有所象征,所有的意象組合在一起,使文章充滿了神秘感。
(指導教師:崔廣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