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海,紀建磊,李 紅,賀平麗,宋麗霞,趙 陽,王洪陽,黃 濤,孫曉霞,曹延煒,董 震,石冰冰
1青島大學附屬醫(yī)院腎臟移植科,山東青島 266000 2中國醫(yī)學科學院 北京協(xié)和醫(yī)學院 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泌尿外科,北京 100730
膀胱癌是泌尿系統(tǒng)中最為常見的惡性腫瘤,其發(fā)病率和致死率均高居泌尿系統(tǒng)腫瘤首位,我國膀胱癌發(fā)病率高達7.5例/10萬人口,且呈逐年上升趨勢[1]。75%首診為膀胱癌的患者為非肌層浸潤型膀胱癌(non-muscle-invasive bladder cancer,NMIBC),T1期約占20%~25%[2-3]。經(jīng)尿道膀胱腫瘤切除術是治療T1期NMIBC的主要術式,但術后50%~70%的患者發(fā)生復發(fā),10%~15%的患者進展為肌層浸潤性膀胱癌,近遠期預后較差[4-5]。探索NMIBC患者術后預后的術前預測因子,可指導對NMIBC患者進行預后評估,輔助臨床診療策略制定,對改善患者預后具有重要意義。炎性反應可促進腫瘤的侵襲和轉移,在膀胱癌的發(fā)病和進展中發(fā)揮重要作用,淋巴細胞、單核細胞作為機體重要的炎癥細胞,參與了膀胱癌發(fā)病及進展的全過程[6-8]。淋巴細胞/單核細胞比值(lymphocyte-to-monocyte ratio,LMR)作為將淋巴細胞和單核細胞整合后的新型炎癥標志物,現(xiàn)已被證實可用于輔助原發(fā)性肝癌、結直腸癌、上皮性卵巢癌及胃癌等多種惡性腫瘤的預后評估[9-13],然而目前尚未有LMR與膀胱癌關系的研究報道。本研究探討了術前外周血LMR水平在評估T1期NMIBC患者術后預后中的價值,以期為今后的臨床應用提供參考。
對象2010年10月至2016年10月在青島大學附屬醫(yī)院泌尿外科行經(jīng)尿道膀胱腫瘤切除術治療、病理學檢查診斷為T1期、隨訪資料完整的NMIBC患者215例,其中,男129例(60.00%),女86例(40.00%),平均年齡(68.9±12.0)歲(42~87歲)。排除標準:(1)合并術前嚴重感染患者;(2)合并心、腦、腎、肝、肺等重要器官嚴重器質性病變患者;(3)合并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4)合并其他惡性腫瘤患者;(5)合并貧血或造血系統(tǒng)疾病患者;(6)圍手術期出現(xiàn)嚴重并發(fā)癥患者。本研究經(jīng)青島大學附屬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資料收集由經(jīng)過統(tǒng)一培訓的研究人員收集所有T1期NMIBC患者的臨床資料,包括:(1)術前72 h內采集患者空腹外周靜脈血5 ml,采用全自動五分類血細胞分析儀進行淋巴細胞和單核細胞計數(shù),LMR為淋巴細胞計數(shù)與單核細胞計數(shù)絕對值的比值;(2)記錄患者乳頭狀瘤比例、腫瘤大小、腫瘤數(shù)量、病理分級及膀胱內灌注治療等情況。
臨床隨訪通過電話、門診及住院進行隨訪。按照美國國家綜合癌癥網(wǎng)絡指南[14]要求,第1~2年每3個月隨訪1次;第3~5年,每6個月隨訪1次;以后每12個月隨訪1次。隨訪內容包括腫瘤標志物檢測、腹部盆腔CT(或B超)及尿常規(guī)檢查。無病生存(disease-free survival,DFS)和總生存(overall survival,OS)是本研究的共同終點。DFS定義為從T1期NMIBC的診斷開始至初次出現(xiàn)進展或由NMIBC導致的患者死亡。OS定義為從T1期NMIBC的診斷開始至患者死亡。隨訪截至2018年6月。
統(tǒng)計學處理采用SPSS 20.0統(tǒng)計軟件,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采用Student’st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例數(shù)(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作術前LMR與患者OS關系的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ROC)曲線,確定LMR的最佳分界值;采用Kaplan-Meier生存曲線分析比較不同LMR水平T1期NMIBC患者的累積DFS率和OS率,組間比較采用Log-Rank檢驗;采用COX比例風險回歸模型分析影響患者DFS和OS的因素;雙側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隨訪情況215例T1期NMIBC患者臨床隨訪2~92個月,平均DFS時間為(69.3±30.7)個月,DFS率為59.07%(127/215);平均OS時間為(73.1±29.1)個月,OS率為65.12%(140/215)。
LMR最佳分界值確定215例T1期NMIBC患者術前LMR與OS關系的ROC曲線見圖1,曲線下面積為0.747(95%CI:0.669~0.824)。根據(jù)ROC曲線的最大約登指數(shù)確定LMR最佳分界值為3.86,靈敏度為72.9%,特異度為73.7%,此時約登指數(shù)最大為0.42。根據(jù)LMR最佳分界值將患者分為低LMR組(LMR<3.86,n=77)和高LMR組(LMR≥3.86,n=138)。
低LMR組和高LMR組T1期NMIBC患者臨床資料比較低LMR組和高LMR組患者在性別(χ2=0.020,P=0.887)、年齡(t=0.884,P=0.378)、乳頭狀瘤比例(χ2=0.018,P=0.892)、腫瘤數(shù)量(χ2=0.747,P=0.388)、膀胱內灌注治療(χ2=0.004,P=0.998)方面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而低LMR組的腫瘤大小≥3 cm(χ2=8.350,P=0.004)和病理G3級患者比例(χ2=5.245,P=0.022)明顯高于高LMR組(表1)。
ROC: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LMR:淋巴細胞/單核細胞比值
ROC: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LMR:lymphocyte-to-monocyte ratio
圖1ROC曲線顯示LMR值和預后的關系
Fig1ROC curve of preoperative LMR in detecting patients’ prognosis
不同LMR水平T1期NMIBC患者累積DFS率和OS率比較采用Kaplan-Meier曲線比較不同LMR水平T1期NMIBC患者累積DFS率和OS率,結果顯示,低LMR組患者累積DFS率和OS率分別為48.05%和51.95%,明顯低于高LMR組的65.22%(χ2=4.784,P=0.029)和72.46%(χ2=7.146,P=0.008)(圖2、3)。
影響T1期NMIBC患者DFS和OS的相關因素分析分別以DFS、OS作為應變量,采用單因素及多因素COX回歸模型分析影響T1期NMIBC患者預后的相關因素,結果顯示,腫瘤大小≥3 cm(HR=1.398,95%CI:1.042~1.875,P=0.025)、病理G3級(HR=1.266,95%CI:1.026~1.563,P=0.028)和LMR≥3.86(HR=2.347,95%CI:1.080~5.101,P=0.031)是影響T1期NMIBC患者DFS的獨立因素(表2);腫瘤大小≥3 cm(HR=1.228,95%CI:1.015~1.484,P=0.034)、病理G3級(HR=1.366,95%CI:1.017~1.834,P=0.038)和LMR≥3.86(HR=2.008,95%CI:1.052~3.832,P=0.035)是影響T1期NMIBC患者OS的獨立因素(表3)。
表1 低LMR組和高LMR組T1期NMIBC患者臨床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s of clinical characterizations between low LMR group and high LMR group
NMIBC:非肌層浸潤型膀胱癌;LMR:淋巴細胞與單核細胞比值;BCG:卡介苗
NMIBC:non-muscle-invasive bladder cancer;LMR:lymphocyte to monocyte ratio;BCG:bacillus Calmette-Guérin
NMIBC:非肌層浸潤型膀胱癌;DFS:無病生存
NMIBC:non-muscle-invasive bladder cancer;DFS:disease-free survival
圖2不同LMR水平T1期NMIBC患者累積DFS率比較
Fig2Comparisons of cumulative DFS rates in stage T1 NIMBC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LMR levels
OS:總生存
OS:overall survival
圖3不同LMR水平T1期NMIBC患者累積OS率比較
Fig3Comparisons of cumulative OS rates in stage T1 NIMBC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LMR levels
表2 單因素及多因素COX回歸模型分析影響T1期NMIBC患者DFS的獨立因素Table 2 Univariate and multivariate COX regression models to analyze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DFS in stage T1 NIMBC patients
DFS:無病生存
DFS:disease-free survival
炎癥與腫瘤關系密切,在腫瘤觸發(fā)、發(fā)展、轉移及侵襲過程中均發(fā)揮重要作用,近年研究已證實多種炎癥標志物可用于腫瘤的危險分層和預后評估[15]。淋巴細胞是機體對腫瘤進行細胞和體液免疫應答的關鍵細胞,可通過誘導腫瘤細胞凋亡發(fā)揮抗腫瘤作用[16]。外周血低淋巴細胞計數(shù)是免疫應答較弱的標志,可表征機體免疫機能降低,對腫瘤細胞清除能力下降,對腫瘤組織生長控制能力減弱,與患者預后不良有關[17]。單核細胞特別是其分化的腫瘤相關巨噬細胞,一方面可分泌腫瘤壞死因子-α、白細胞介素-1、血管內皮生長因子等多種細胞因子,加速腫瘤微環(huán)境的形成,促進腫瘤發(fā)生發(fā)展與侵襲轉移[18];另一方面可抑制腫瘤組織中的適應性免疫應答,誘導腫瘤細胞免疫逃逸[19]。研究表明,外周血高單核細胞計數(shù)可作為腫瘤負荷較大的微環(huán)境指標,與腫瘤不良預后密切相關[20]。LMR是淋巴細胞計數(shù)與單核細胞計數(shù)絕對值的比值,作為一項簡便、快速、經(jīng)濟的指標能同時反映淋巴細胞和單核細胞狀態(tài),可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機體抗腫瘤免疫與炎癥反應間的動態(tài)關聯(lián),兼具淋巴細胞和單核細胞對腫瘤預后的預測優(yōu)勢,輔助多種腫瘤的預后評估[9-13],然而其與T1期NMIBC患者術后預后的關系尚未明確。
本研究對215例T1期NMIBC患者的術后預后進行了臨床隨訪,通過作術前LMR與患者預后關系的ROC曲線,兼顧靈敏度和特異度確定LMR的最佳分界值為3.86。既往有關LMR與腫瘤患者預后關系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不同腫瘤中LMR的最佳分界值在2~6之間[21-22],有力的支持了本研究結果。本研究采用Kaplan-Meier曲線分析比較了不同LMR水平患者的累積DFS率和OS率,發(fā)現(xiàn)低LMR患者的累積DFS率與累積OS率均顯著低于高LMR患者,提示低LMR水平的T1期NMIBC患者預后差于高LMR水平患者。
表3 單因素及多因素COX回歸模型分析影響T1期NMIBC患者OS的獨立因素Table 3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OS in stage T1 NIMBC patients(univariate and multivariate COX regression models)
如何實現(xiàn)對T1期NMIBC患者不良預后進行早期預警,有效提高此類患者的整體生存率,一直是泌尿外科領域和腫瘤領域的研究熱點。本研究結合隨訪結果將T1期NMIBC患者的臨床資料納入COX比例風險回歸模型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腫瘤大小≥3 cm、病理G3級、LMR≥3.86為影響T1期NMIBC患者DFS與OS的獨立因素。腫瘤大小≥3 cm、病理G3級已經(jīng)大量研究證實是T1期NMIBC患者預后不良的獨立預測因素[23-24],與本研究結果相符;但外周血LMR水平是否亦與T1期NMIBC患者預后不良具有獨立相關性,既往研究未予明確。本研究結果則進一步表明,LMR<3.86的患者與LMR≥3.86的患者相比NMIBC進展風險與死亡風險更高,提示術前監(jiān)測T1期NMIBC患者LMR水平,可輔助評估患者術后預后情況,有助于指導臨床制定個體化診療策略,具有較高的臨床應用價值。但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納入的T1期NMIBC患者樣本量相對較少,且尚未結合纖維細胞生長因子受體3、表皮生長因子受體、抑癌基因p53等與NMIBC預后相關的分子標志物進行分析,下一步將增大T1期NMIBC患者樣本量,聯(lián)合多中心,結合與NMIBC預后相關的分子標志物進一步驗證研究結論。
綜上,本研究結果顯示,術前外周血LMR作為一項臨床上簡單易得、經(jīng)濟可靠的血常規(guī)指標,是影響T1期NMIBC患者預后的獨立因素,低水平LMR患者術后的NMIBC進展風險與死亡風險更高。